冯让清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心如乱麻。

    储真说完让她在家里等着自己的话后,竟然立刻从她身上爬起来,然后消失了。

    但是自己怎么敢不回家?

    面对这样的储真,就算要她去往边界线将模拟星星摘下来一颗送他,自己也愿意啊。

    只要他能原谅自己的隐瞒就好。

    叶小令的电话却突然打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伴随窗外急躁的蝉鸣,夏夜窒热的气息,都让冯让清的语气不耐。

    “怎么?”

    “喂喂!”叶小令气愤地大叫,“你就这个态度对我?”

    “我怎么你了?”

    “我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电话那头叶小令正在翻阅一叠文件。

    距离上次冯让清拜托她找到当年1482号陨钢档案之后没多久,她就立刻找到了准确坐标。后来她和冯让清又见了一次面,还是在那个飞虻社的秘密据点。

    叶小令给冯让清沏了一杯茶,告诉她坐标找到了,而且核实完毕。意外的,冯让清没有多大反应,而是沉默地望着她。

    叶小令心里一紧,立刻勃然,“你早想明白了,还麻烦我干什么?”

    冯让清却举手和她碰了杯,将她的怒火打断,“辛苦你了,小令。”

    她极少说话这么亲切,叶小令捂着头低吟出声,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冯让清的一次“服从性测试”。果然,下一句,冯让清就像一个胜券在握、老神定定的指挥官那样,再次给叶小令下达任务。

    只是语气依旧热切与温柔。

    他那双眼睛热情得像是能冒火,但叶小令何尝不了解冯让清的为人。这个人在成长过程中见过太多虚与委蛇和矫揉造作,她的眼睛如利刃般看穿面具背后真实的欲求,但她也能镇定地为自己戴上面具,犹如站在上帝视角完成一次次利益交换。

    叶小令玩不过她的。更何况,这些年,一直站在求人立场上的,都是她自己。

    叶小令坦然地摊开手,“好吧,你还要什么?”

    冯让清举出两根手指,“两件事。”

    对于这种过分要求,叶小令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插科打诨了。她内心只希望冯让清能够赶快把需求一次性说明白,别让自己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

    “第一件事:帮我再找到常明辉的望远镜。”

    “第二件呢?”

    “我要梁奕维的所有资料。”冯让清轻笑起来,她往后仰倒,即使是拜托,也足够沉着。她的嘴唇被茶水滋润过,又因为过分强调“所有”这个字眼,看上去像是刚咬过下唇。

    叶小令的手一抖,茶水弄湿了她的裤子。

    她惊叫:“所有?”

    听上去,好像找到常明辉的望远镜更简单一样。

    不过确实如此。因为冯让清又补充道:“是,包括重复的。”

    梁奕维的资料在他入学中央军校之前,都还算得上简单。但是当他后来执意寻找S,而忍辱负重潜入终结派——据叶小令的粗浅了解,那时候,他甚至会准时翘课参加终结派的礼拜,进行对自己生存的忏悔,表达对造物主的忠诚。

    之后,梁奕维的资料来源就不再单纯,他的个人信息可能出现在每个角落中。就像终结派的使徒,如同阴暗的老鼠,在黑暗潮湿中爬行。

    就在叶小令急着用纸巾为自己清理裤子时,冯让清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她弯下腰,近距离看着叶小令的眼睛,笑了一声。

    “如果这两件事,你帮我做到了。我会答应你,你最想要我做的那件事。”

    “啊?”

    “就像唐铭凯一样,摆脱训练营的底层身份,成为新星会的核心。这不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追踪我的目的吗?”冯让清伸手弹了一下叶小令的脑壳,“只不过,你的前男友捷足先登罢了。”

    冯让清踱步的动作一顿,她往窗边走去。她家的阳台可以看到楼下所有的进进出出,相比较叶小令的好消息,她更关心储真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很久没有这么急不可耐了。

    并不是因为储真向她要求的□□愉,而是她纠结、忐忑的内心。

    她努力让自己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慌张,“什么好消息?望远镜?”

    “那个还在查,不过有头绪了。是关于梁奕维的。”

    “资料吗?”

    “嗯,拉了两大车回来,我放在厂子的仓库里了。你想想怎么办,明天过来挑几份带走纪念?”

    “大概是什么?”

    “他一直是好好学生,接受过一些采访,这些杂志、报纸我们都收集起来了。后来加入终结派,联系过一些私人社团,留过合照,不过现在储真也换脸了,所以我们就没有太深挖下去。你觉得有必要吗?”

    冯让清想了想,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两下,“不必。”

    三年前那场车祸诱发大火,将梁奕维烧得面目全非,至少做完手术后冯让清都没见过他那张漂亮的头骨上有一块好皮。只是没想到训练营的医术竟发展这么好,储真现在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换脸的痕迹。

    “嗯。反正外部流传的资料,涉及到梁奕维的,我都搜集过来……”

    “外部?”

    “别太贪心了,让清。”叶小令忍不住低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知道中央军校这种森严的组织中,对他们的学生信息有多在乎吗?”

    言外之意是,她叶小令都很难拿到,储真就更不可能了。

    但冯让清内心仍有不安,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所以没再说话。

    沉默中,叶小令再次问他:“你想怎么处理呢?”

    冯让清叹了口气,她把窗户打开,点燃了根香烟,但没吸入。她就靠在玻璃上,看着楼下的进出口,明灭的光让她的眼眸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夜风拂过,将燃尽的烟灰吹向了远处。

    她的视线中出现熟悉的身影。

    冯让清轻声说:“烧掉吧。”

    她把香烟捻熄了,“全部烧掉,一点儿别留。”

    叶小令怔愣地看着手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像她这样坦荡的人,从没想过什么叫做隐瞒。她喜欢唐铭凯的时候,连一日的爱慕都藏不住,第二日就忍不住跑去告白。

    所以她接受不了唐铭凯的不告而别,他的意有所指,他的躲闪与欺瞒。

    就像她现在也理解不了冯让清一样。

    “让清,你想过……也许,这样会更糟。”她好言相劝。

    叶小令敏锐地捕捉到冯让清的言外之意,她决心抹除梁奕维的存在痕迹。

    但得到了意料之中的一意孤行,“只要处理得够干净。”

    她得把电话掐断了,三楼的距离不消两分钟就能上来。这通电话太久,久到将她本就不安定的心神搅得更乱。

    她没办法想象储真知道自己隐瞒他真实身份的真相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因为刚才在医院的那场骚动,已经足够她惶惶不安、头痛欲裂!

    但她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Omega将要在无知无觉时陡然承担复仇的苦痛。

    她的储真……无忧无虑的储真……

    自己怎么下得去口,告诉他曾有过美满幸福的家庭,又在四年前美梦破碎,父母双亡。他背负血海深仇,忍辱负重,背师叛友,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执念的魔鬼。

    梁奕维是怀抱怎样的心情,在终结派的教堂里,虔诚地面对他的血仇说出永远忠诚的话语,进行诚挚的祷告。

    他的心是封闭的吗?

    他的眼中有过自己吗?

    冯让清当然想过,并对此感同身受。因为想起过去这么多年,自己不也只是凭着记忆里那千丝万缕的线索中的一瞬,就真的认为那一瞬就是人生的全部。于是她变成了一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她并不是人了,不是任何,她只是执念的化身,只是□□。

    他们都必须走出来。

    等待的门铃声还没有响起。

    冯让清将电话掐断,转身往玄关走去。她站在门前,听见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缓慢得……就像一把锈了的刀。

    她有些茫然。这是储真的脚步吗?

    以往他回来,总是轻快的,愉悦的,三步并两步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她得到肯定的答案,因为——

    她听见了熟悉的喘息声。

    脑海中乍现许多回忆中的场景,清晨、傍晚,或是寻常的白日,桌子、沙发和柔软厚实的地毯,皮质的车坐椅,浴室沾满水汽的瓷砖,门外嘈杂的人群,被隔绝的房间。

    被掐红的腰肢,起伏的脊背,颤抖的哭泣。

    有时是正面,她居高临下地欣赏储真哭红的双眼,染红的脸颊,手上微微用力,他就发出低叫,缠着她的手臂喊她的名字。

    有时是侧面,储真的半张脸埋在柔软的白色枕头里,泪水晕染了一大片水痕,她怕他呼吸不畅,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抬头。

    柔软的Omega以为这是alpha在索吻,眼睛都睁不开,却抬起下巴去捕捉已经红肿的唇。他就像不满足的小兽,毫无章法地舔舐。然后品尝到味道后舒服地喘。

    有时是背面,被挤压折叠的小腹收到刺激后微微收紧。冯让清能清楚地欣赏到储真圆润的后脑勺,即使那时候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水和泪水濡湿。

    她最喜欢背面,因为可以看见储真的后脖颈,他的腺体在受到刺激后会止不住地突跳。

    这时候,她最喜欢低头张嘴,一口气咬下去。有一次咬得狠了,嘴巴里充满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忍不住吮吸了一口。储真气恼地爬起来将她推开,捂着自己的脖子,骂她“变态”。

    冯让呵呵地笑,伸手把储真搂在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给他顺毛。

    解释她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冯让清的呼吸一窒,她闭了闭眼,不确定地轻问,出声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储真?”

    喘息变得粗重了。

    再没有犹豫。

    冯让清伸手打开房门,门外那个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少年,低着头,冲她微微一笑。这笑容转瞬即逝,因为随即被浓重的渴望取代。

    储真近日养得白嫩起来的肌肤铺上了一层如晚霞般的红色,两只手就像滚烫的烙铁抓着冯让清的肩头。他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通过接触的肌肤传送到冯让清的身上,一扫今夜因等候而生的冰凉。

    浓重甜腻的柑橘气味蓬勃而出,让冯让清的心神恍惚。她眼前一闪,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一片茂盛的柑橘林,成千上百棵果树摇摆着自己的腰肢,搔首弄姿,释放出最甜美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让她的心脏胀痛。

    渴求的胀痛。

    Alpha和Omega的身体需求会相互影响,在储真强大的信息素下,冯让清也立刻动了情。她的喘息和储真的低吟交织在一起,两个人额头相抵,下一秒就能唇齿厮磨。

    但是冯让清没有让这个动作来得太快。她怕自己完全克制不住,让储真受伤。

    诧异的情绪一闪而过,这是失控吗?以往他们都在完全清醒的状况下,因为巨大的欢愉而坠入极乐……

    储真哑着嗓子喊她,“让清……”

    他把唇凑上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冯让清的嘴角。他快哭了,眼尾通红,声音颤抖,好像一刺激就会碎掉的玻璃。

    “拜托,和我做。”

    什么都别想了。

    她的理智已经完全断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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