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深本以为那天的事情就是一场小闹剧,但没想到这一闹她倒成了学校的名人。

    起因是有一个名叫夜笙的人在学校论坛上发了一篇帖子,内容大概就是两女争一夫的狗血虐心戏码。刚开始追的人挺少,但后来有人说这有原型,结果就扒出了那天的事情,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要有八卦,大家才不管是真是假,一拥而上,就当是在枯燥的学习中找点乐子。

    苏林深作为其中一位女主角,自然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苏林深平时不上网,更不知道学校还有这个八卦论坛。要不是吴欣欣给她看,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怪不得最近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在这个故事中,她摇身一变成了男主放在心上多年的白玫瑰,而李思婷则是那朵生死相随的红玫瑰。少年相遇,男主自从对白玫瑰念念不忘,但男主被接回城中后遇到娇艳的红玫瑰,红玫瑰跟着男主四处闯荡,毫无怨言,男主也承诺要给她一个家。但一切刚刚好的时候,白玫瑰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故事的发展方向。

    “男主的生日宴会上,红玫瑰对白玫瑰进行言语挑衅,白玫瑰也不甘示弱进行反击,气氛焦灼之时,红玫瑰被神秘男子带走,白玫瑰因为男主的离去伤心垂泪......预知后事如何,每周五晚敬请期待!”

    吴欣欣忍者一身鸡皮疙瘩念完了这最后一段,苏林深在一旁听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专心地吃饭。

    “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良作者,还敬请期待呢?期待个屁,纯属胡扯。”

    “我看人写得好看的。”一旁的黎铭正仔细盯着屏幕,嘴角的笑意有些邪恶,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好看个屁,你懂啥。”吴欣欣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搁,愤愤地咬了一大口饭,边嚼边说:“我得找找这个人去,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哥怎么会看上她?”

    黎铭倒是个实心眼,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但我捉琢磨着人家也没有指明男主是你哥啊!男主这描述和你哥差得有点大,倒和路时有点像。你看,篮球高手、钢琴王子、全校第一、奥赛冠军、清冷从容、面若雕刻、棱角分明......”

    吴欣欣有些头痛,这些吴向荣确实一样也不沾边,但还是梗着脖子喊了句,“路子哥也不行。”

    听到路时的名字,苏林深才算有点反应,她一把抓住吴欣欣,“你去哪儿啊?”

    “找写这东西的人啊。”吴欣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算了,她也没有指明道姓的,都是大家的无端猜测,你别被带节奏了,而且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被遗忘的。”苏林深自己并不在意,她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高中学业繁忙,时间瞬息万变,谁会抓着一件没有根据的事情不放。

    吴欣欣冷静下来,想想好像里面确实有些虚构的东西,“行吧,我确实有可能被带偏了。”

    自从吴欣欣发现她又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那里是安静和安全的,而且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黎铭贼心不死地看着吴欣欣,“哎,你是支持白玫瑰还是红玫瑰啊?”

    吴欣欣瞪着他,“走,赶紧回去睡觉去。你下午不打算考试啦?”

    等三人走后,后面一排男生才闹腾起来。

    一个穿着藏青色卫衣的寸头男生大声喊道:“你丫的,原来那个男主是你啊。”

    旁边的穿白色衣服的人看不惯他的大惊小怪,踢了他一脚,接着转过身推了推旁人的肩膀:“啧啧,我还以为是吴向荣呢。说吧,你喜欢浇水的白玫瑰还是淋雨的红玫瑰啊?”

    “滚。”路时眉头皱在一处,眼中有翻滚的浓雾。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朝桌子上踢了一脚,引来全场的目光。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卫衣男孩一脸迷糊,“谁又惹到他啦?”

    身旁的人也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啊?吃错药了吧。”

    时间是催化剂,也是良药。随着考试慢慢临近,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慢慢地淡去了,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到新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中,期盼着能有一个好成绩回家过年。

    苏林深也在为这场考试认真复习,她还想着拿张亮眼的成绩单给奶奶看,只是眼下物理这个大怪仍旧久攻不下。

    苏林深以为经过那一闹,路时会对她有所改观,毕竟当时不少人都在旁边对她指指点点。

    而且他肯定也需要时间复习,所以碰到难解的物理题,都没有去找他,转而求助黎铭。黎铭算是他们班物理最好的了,但每次问他题目,他要么是不会,要么解释得云里雾里,所以搞半天她还是做不出题。

    这么一对比,路时的讲解可清晰多了,从思路到解题步骤,他都讲得很仔细,直击要害,又能点到为止。

    某天午休时分,苏林深遇到一道常考的难题,坐在座位上有些焦躁。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点开短信记录了,苏林深咬着指头,脑中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和路时的聊天记录大多都是关于请教问题的,有时是直接通过短信和电话,有时路时又会把她喊出去当面给她讲。

    除了问题和解题,别无其它。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按下按键的时候,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来顶楼天台一下。”

    苏林深握着手机的手差点松开,还好及时抓住才没掉在地上。

    她现在所在的楼层在五楼,再上一层就是顶楼天台了,但她平时从没上去过,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本来想回句“干什么”,但最终还是删掉了。

    外面有些冷,她套好手套,戴好围巾后才揣着手机走出教室,朝着天台走上去。等走出去后,她才发现原来上天台的台阶有两层。

    一推开铁门就瞧见少年倚着栏杆沐浴在阳光下,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棉服,脖子上围着一根蓝白格子的围巾,冬日午后的暖阳铺洒在他的身上,偶尔有阵寒风吹过,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仍旧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

    前几日下了一场雪,一些角落里还有些白雪还没划掉,栏杆上也还有残留。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勾勒出少年英俊的侧脸。

    少年听到声响随即转过头,注视者站在门口的苏林深,嘴角带着轻佻的笑。

    “你站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呀。”

    苏林深有些懵,仍旧呆在离他五米外的地方。

    “那时候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见着我就不行了。”

    说实话,路时确实喜欢有生气的东西,但他觉得又觉得喜欢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因为一旦失去,便会陷入无休止的痛苦。

    记得当年那只小花猫走丢后,他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那一个月他茶饭不思,甚至还发了场高烧,到最后他再也没有养过宠物。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陈落瑜说他心冷,难和人亲近,但他只是害怕再次失去。喜欢是需要能力去呵护的,虽然他出身显赫,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他保护不了任何人。离了这个家,他什么都不是。

    那天,在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后,他自然是坐不住的,但又想看一看苏林深的反应。

    看看她是不是还会一副装不在乎的模样,但这一次倒出乎意料。她眼里是有泪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但被决绝和愤怒所掩盖。她有一副好嗓子,喊人时轻柔似风,怼人时冷冽如霜,倒是挺好让人稀奇的。

    这么一想,他差点忘了,小猫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但此刻那只小猫似乎被冻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些许呆滞。

    路时见不得她那副软萌的呆样,像是谁欺负她似的。也不等人回过神,直接走到跟前拿出一本笔记本往人头上轻轻拍了下,随即弯下腰将本子塞到她手里。

    “行了,不逗你了。这给你,好好复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题目及时来问我,我的游戏机能不能拿回来就看你了。”

    路时的语调拖得很长,像是一种刻意引诱,苏林深觉得自己心乱了。

    因为得了路时的允许,苏林深便没有顾忌,路时也是个好老师,有问必答,就算没有及时回复,也会抽出时间帮她。有天晚上将近十二点了,他还专门打电话给她解题。

    在苏林深想来,两人在一起单纯讨论题目的感觉是最轻松自在的,撇开爱慕之情,只有同学关系,如此简单又真诚。

    那段时间苏林深的期待就是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大提琴流淌出的弦音,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苏林深其实不贪心,她有自知之明,从头到尾也没有奢望过灰姑娘的童话,她只是想在后面追着少年的脚步,看着他走向顶峰。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苏林深的物理成绩直线上升,直接飙到87分,总成绩是全班第九,全校第十六。虽然还是没能超过第一次的排名,但她已经很知足,证明她还有上升的空间,也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第一次的运气而放松警惕。

    虽然这套卷子难度有所下降,但不可否认她真的进步了,连翔哥也有点意外。

    办公室内,他仔细翻看苏林深的试卷,“我想过你能达到要求,但没想到还超标完成,不容易啊。看来,你小子比我更适合当老师啊。”

    “得了吧,您就别捧我了,赶紧把我的游戏机交出来吧。”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周翔为人和和气气的,也从不跟学生置气,尤其是和男生相处得跟兄弟似得,路时自然也不害怕他,再加上还有层关系,便也随意惯了。

    “翔哥,那我就先走了,语文老师还等着我呢。”苏林深看着二人斗嘴,也不方便再呆着,便抱着卷子离开了。

    等人走后,周翔拉箱子的动作瞬间停下盯着路时。

    “哎,不对。你不会使了什么美男计吧。让一个对物理毫无兴趣的人短时间内成绩飞速上涨。”

    路时也不在意,只觉得他这是吃不到葡萄酸葡萄酸,“您这思想就有点危险了。我可是凭实力说话的,不像某人天天上课暗送秋波,引得多少女生缠着啊。”

    周翔气得胡茬都要冒出来了,虽说他们是亲戚,理应多关照这孩子,但他哪需要别人关照,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周翔赶紧从抽屉里掏出游戏机塞到他怀里,“赶紧走,你这小崽子,注意好分寸,别过头了,小心栽进去。”

    成绩出来后的这几天,苏林深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开心过头了,直到那次在语文老师办公室看到路时的试卷,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当初说好互相帮忙的,到头来只有她的成绩提高了,而路时却没有。

    虽然他这次仍旧稳坐第一,但语文依旧在中下游水平。

    放假那天下午,苏林深早早收拾好东西来到一班门口,抱着准备许久的礼物等着人出来。

    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路时出来,直到看见郝希文拿着一串钥匙急匆匆走出来,她依旧美得耀眼夺目,不施粉黛亦是绝色。听说这次考试她考了全校第二名,荣誉榜上她的名字和路时紧紧挨在一起,而自己的名字和他之间永远隔着远距离。

    郝希文也瞧见了她,走上前询问:“同学,你找谁啊?”

    苏林深犹豫要不要问,但还没开口,就听到郝希文一脸甜糯地笑道:“哦,你是上次找路时的那个女同学吧?”

    她拎起手里的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颗篮球挂件,上面刻着一个金色的文字。

    “你这次也是来找他吗?不过他现在不在耶,他刚走不久,这不钥匙忘带了,我给他送过去。”

    苏林深喉头一紧,低下头不自觉抱紧怀中的书。

    可能是在风中站久了,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等我一个以前的同学。”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拜拜。”她的步伐有些急切,路过苏林深身边的时候擦起了一阵风。

    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寂寥的脚步声。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小说里关于三人的故事还在继续,但苏林深仍旧孑然前行,书写一个人的孤单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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