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然阅读过不少文学杂志,但对学术期刊的认知还处在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中。

    了解到陆行言在八年前就跟着母亲陶景枫接触科研之后,她仿佛变成了不知名山村里的原始人,走在世界的最后端。

    赵柯只说过他讨厌人类,热衷大自然,但平板上有理有据的论证并不是凭空想象,胡编乱造。

    这些学术成就要想在国内达成,简直天方夜谭。

    首先,很多人就没有长达数年的时间去验证一项猜想。

    其次,普通人没有金钱去支付这些价格高昂的研究设备。

    第三,貌似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忍受这其中的枯燥与乏味。

    司然放下平板,躺在床上,怔怔出神许久才昏昏入睡。

    许是日有所思,夜里,他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她的梦。

    梦里他仍旧走在她的前面,大约是嫌她走得太慢,回头握住了她的手腕,神色淡定地穿过那片竹林,再次向前看,他的肩头凭空长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龙沙宝石。

    司然惊叹间,可那些花像是有生命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繁殖开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和身体,渐渐还从他的手指间延伸,将她和他也紧紧包裹起来,使她不得不抬头直面他。

    她瑟缩、闪躲,心跳如鼓想挣脱,可身体动弹不得。

    他站在原地,只是透过龙沙宝石根茎的缝隙看着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司然害怕脸红出卖自己的心绪,紧张到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唇间突然也冒了一朵奇大的花苞,绽放开来,遮住了他的唇与鼻腔。

    手指无法动弹,她纠结不已,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仰头试着去帮他咬下来。

    他没有抗拒,配合地低下头颅。

    任她多不想碰到他,可下一秒,她又躺在了书桌上,他压着她,一点点靠近,她想推开他的,可伸出手,却是渴望地抚过了他的眉眼。

    ——

    楼下,不等天亮,少年床头的闹钟就响了起来,天气预报观测到今天会起大雾,能见度很低,但空气湿度非常适合菌类生长。

    迅速洗漱完毕,他拿着手电筒走上二楼,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床上的人。

    司然迷蒙地睁开眼,看向头顶那道模糊的轮廓,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伸手想要去触碰他。

    对方没有躲开,任她的手覆在自己的眉眼上向下划动,直至落在唇间。

    她被那柔软的触感所震慑,想要退开,可他坏透了,在她呆滞期间,启唇,轻咬住她的指尖。

    她面红耳赤,有点摸不清他是不是在故意戏弄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好。

    待到他牙齿用力,她觉察到痛,嘶叫一声,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绚丽而浪漫的龙沙宝石、书桌也不见了,换成了这张铁床,眼下她躺在床上,而陆行言坐在床边。

    静默良久,他抬指打开床头的台灯开关,看着她脸上晕红一片,疑声问道:“瞿司然,你感冒了?”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缩到被子里,悻悻地说道:“没有。”

    他把手背放在她额头上,确定没有发烧之后,转而托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扶坐起来,“那就起来,当我的助理。”

    “我不去!”司然后怕不已,烦闷地推了推他,拿起枕下的手机,嘟囔道:“才五点半,你都不睡觉的吗?”

    “晚上十点睡觉,到现在七个半小时,不够么?”他取过她的手机,查看她的应用程序,“互联网能带给你什么?要每天刷到凌晨才睡觉?”

    “不要你管,你还给我!”司然扑上去就要抢,他摁灭屏幕躲到一边,“我不知道密码,到楼下再还给你。”

    她一屁股坐在被子上,“陆行言!”

    “撒娇没用。”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留下她气急败坏地喊道:“谁和你撒娇呀!”

    “据我所知,这里并不存在第二个会撒娇的人。”

    他轻飘飘地回答,顺带着还将房门带上了。

    司然又气又羞,她才没有,她从小到大都没撒过娇,因为赵巧姝早早地就告诉过她,撒娇没有用。

    清洗完毕,她噘着嘴下楼,饭桌上的人以眼神示意她过去。

    她别过头,“不想理你。”

    “红枣参鸡汤补气血,宋婶特意给你做的。”

    司然恰巧看到宋婶端着玉米走来,她挤出一抹笑,“谢谢您。”

    宋婶招呼道:“多吃点,你们下午就要去京市了,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那里的饭菜。”

    “我不挑食,就是不知道他了。”司然望向对面的讨厌鬼,“本来我都可以不用提前去学校的,老师让你入项,你带着我干嘛?”

    陆行言头也不抬,“我乐意。”

    司然觉得他真的很过分,“你就欺负我吧!”

    “好。”

    “陆行言!”司然都要气哭了。

    “小言,你真的是。”宋婶心疼女儿家,把人扶着坐在椅子上,“吃吧,他和你闹着玩的。”

    司然瞪了眼对面的人,“我要告诉赵柯,说你把我当免费劳动力。”

    “说吧。”陆行言见宋婶已经走远,他放下筷子,淡声道:“我还会告诉他,你今天捧着我的脸摸了很久。”

    司然才进嘴的参汤全喷了出来,她面色气愤又难堪,抽了好几张纸将桌面擦干净,埋头解释道:“我又不是故意地,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在我房间,以后你不许不打招呼就进来!”

    他眸光微沉,“所以你是梦见我了?”

    司然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指尖发颤,看着面前的餐盘强定心神,“我才没有,食不言、寝不语,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唇角微扬,“这么害怕?我又没问你梦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我梦见你那张臭嘴被人堵住了,你求我帮你拿开,行了吗?”司然白了他一眼,专心吃起了早餐。

    他挑了挑眉,神色了然却不再拆穿。

    趁她用餐的空档,他起身回房收拾起了所需的用具。

    雾浓露沉,司然仅穿了一件棉质短袖远远不足够,被他当头丢了件卡其色的防风外套。

    上衣很长,都快盖住她的膝盖。

    她不情不愿,打着手电筒故意离他两米远。

    期间只能听见防风裤刮过杂草的沙沙声,到了山腹,鸟类受到光源影响,扑闪着翅膀飞开,在雾气浓重的山林中不免显得有些诡异。

    司然胆小,清了清嗓子,她喊道:“陆行言,你等等我!”

    他先还充耳未闻,听到她大步跑来的声音,不用回头就顺手挟住了她的手腕,接着手指向下,与她十指相扣,“笨蛋。”

    “你才笨蛋!”司然反手想掐他两下,被他牢牢抓住,提醒道:“看脚下”。

    司然险些踩空,被他拦腰抱起,庆幸之余,觉得有些丢人,但想想,更加丢人的事都在他面前做过了,不管了、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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