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做太子妃竟是这般派头,见到她方容容的人无一不俯首行礼,将人呼来唤去好生威风。

    “起来吧!”方容容笑着道:“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不过你们要记住我这张脸,可是听明白了?”

    “是!”

    方容容扶着身侧丫鬟的手,拖着曳地长裙缓缓入了府衙,她走在长廊下时不时侧目打量着气派的园子。

    溪水绕池,石头砌成高台隐于一片绿藤中,花依旧娇艳绽放,这个时节,京都的花已凋零草木渐衰。

    府衙上丫鬟迈着碎步在前引路,将她们引到了厢房中。

    “还请晏小姐稍坐,主子一会儿便来了。”

    方容容应了一声转身坐在了放着矮桌的榻上,她身后曳地的裙摆还需丫鬟小心翼翼铺展,方容容兴致大好,拿起棋盒中的棋子与自己下起棋来了。

    晏风华摆手让丫鬟们退到门外。

    “方容容,你想与太子朝夕相处我可以成全你,但你记住了,我能将你带到这里来,你的生死亦在在我手中。”

    方容容对上她的眼神心里发憷,她站起身行着万福礼道:“表姐说的是,容容记住了。”

    晏风华揣着皇后的令牌离去,身后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想来便是府衙徐青之的夫人了。

    晏风华拐入长廊,摘下斗笠打量着进入厢房的妇人。

    华服美饰,那张脸不见岁月的痕迹,裙裳在太阳下似是如水般流动泛着光芒,价值千两的绸缎应为皇家贡品送入宫中,怪不得太子南下选了这么个地方。

    一处小小的府衙园子布景用心不说,都赶上行宫别院了,用的都是名贵花草,娇弱的很,若无花匠精心打理,怕是都根茎枯萎而死。

    一方天地,寸草寸金,人才从府衙出来刚走到闹市中,便被墙根等她的人,握着手腕拽到了人迹罕至的巷口中,晏风华一路挣扎,那人才松开了手。

    他质问道:“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晏风华揉着攥疼的手腕,冷眼看着扶容珩,反问道:“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从你出京都我便一直跟着你,没想到你竟将方容容关了起来,还让她冒名顶替你去靠近太子,一旦被发现,你可能会死!”

    晏风华恼怒道:“你居然跟踪我?”

    扶容珩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睛,劝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将方容容换回来,然后再去皇后娘娘那里低头认个错,一切都还来得及。”

    晏风华不可置信的看着扶容珩,“你说什么?让我去认错?”

    “是!只要你肯认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定会原谅你的,回头吧!”

    晏风华却被他这一番话给气的肺腑疼。

    大周太子非要娶虎将之女为太子妃,天下人昭然若揭,皆是为了能稳住朝堂安抚人心,她于官家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

    上辈子心思单纯才遭了算计,扶思并非传闻中那般和善,先皇后因何而死,扶思最是心知肚明的那一个。

    “扶容珩,若我如先皇后那般英年早逝,你可还会这么说?”

    扶容珩一时语塞,但还是固执己见道:“不会的!先皇后她本有疾病,没熬住罢了。”

    “皇后娘娘是你姑姑,太子是你表弟,血浓于水,你自是会这么说,我只是不甘心,也不愿做他们手中的棋子。”

    她冷眼瞧着扶容珩,本以为他会像前世那般果敢,现在是她想多了。

    “扶容珩,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再多管闲事。”

    “晏风华!你若不回头,我只能阻止你了。”

    晏风华不想与他再多说,抬手将斗笠戴上,转身就要离去,手腕被他紧紧拽住。

    “晏风华!听我一句劝,你斗不过东宫的。”

    “是生是死是我选的路,与你无关。”风吹拂撩起斗笠上的轻纱,只是一瞬露出那双狠绝的眼睛,她警告道:“你若再纠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扶容珩正要开口,只见齐傲从隔壁翻墙而下,手化为钝刃朝着扶容珩的面门劈去,他后退闪躲,齐傲已掰开扶容珩的手,将晏风华护在了身后。

    扶容珩看情形已知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一个侯门世子,一个将军之女,若陛下知晓,那便是谋反的罪名!”

    齐傲笑如春风,“我与晏小姐两情相悦,已是互许了终身,奈何官家无情,非要拆散我们这对鸳鸯,此事便不捞扶公子费心了。”

    扶容珩见齐傲身手不凡,本以为他就是个快要死的病秧子,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见晏风华带不走,他还是改日再劝导劝导她吧!

    他不死心回过头,远远瞧着,他们站在一处果然般配,最后消失在了街头处。

    “多谢你出手相救,若他真的将我拉到皇后面前,我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齐傲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落脚点,拿出玉膏正要亲自上药,她不好意思的拿过瓷瓶,“我自己来。”

    他眼里带着浅浅笑意,心疼道:“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代劳的,左右手腕都伤了,你糊得满手是药,不难受吗?”

    掀开袖子手腕上的淤青触目心惊,“没想到扶容珩欺软怕硬,回头我定要让他见见血。”

    晏风华看齐傲给自己抹个药都小心翼翼的,便歪了心思打量起他的侧颜,睫毛浓密,可见小小一片阴影。

    “看着是伤得重了些,其实一点都不疼。”

    晏风华说着不疼,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扶容珩手劲大,拉扯间竟擦破了皮。

    齐傲抬头二人四目相对,她有些惊慌的避开了他的眼。

    晏风华偷看自己的事,他全当不知晓,女儿家喜欢盯着公子瞧,无非是公子生的样貌俊俏,或者公子是女子的心上人。

    或许这两样,他都占了。

    口吻带着责备,却满是关怀,“现在知道疼了?”

    她撩下袖子,轻声道:“无妨,这点小伤过几日便好了。”

    晏风华还是有些担忧,若扶容珩跑到皇宫告状,就算是她将方容容捏在手,还是不放心,难保她不会为了齐明德做出牺牲。

    屋外传来重重的落地脚步声,晏风华已拔了簪子攥在手中,脚步声轻缓许多慢慢朝着屋子靠近,影子从窗户上掠过,马上就要进到屋中。

    她拽了拽齐傲的袖角。

    门开了一条缝,万重青探进半个身子,世子果然是和晏小姐在一块,他嘿嘿一笑扛着麻袋入了屋中。

    “世子,您交代的事,属下已完成!”

    晏风华看那袋子又大又沉,万重青解开绳索,捆成粽子的扶容珩耷拉着脑袋不省人事。

    晏风华不解,“你怎么将他给抓来了?”

    “他若回到京都将方容容假扮你的事告诉皇后,只会坏了事,他孤身离京都,只有他身旁的小厮知晓,待事情结束了,再将他放出了也不迟。”

    晏风华寻思了一下,法子虽不妥,但扶容珩确实碍事。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让他们主动退掉这门亲事。”

    *

    到了明月高悬时,晏风华正吃着酒酿圆子,已是夜深却有人叩响了门,小厮小心推开门,一个腰间扎着浅蓝色腰带的女子,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小厮,看她打扮是徐青之府上的丫鬟。

    “主子命奴婢将字条交给这园子的姑娘,劳烦这位小哥了。”

    园子内看家护院的大多是齐傲属下扮做的小厮,方艳君不放心,又挑了府上身手好的护院送到了晏风华的身边。

    她担忧晏风华忽然亲近太子殿下已生了别的心思,但愿她此行能平平安安的。

    李凌儒从女子手中接过字条,一路直奔厢房,隔着门将字条递了进去。

    “吾已接近太子殿下,还望表姐高抬贵手放过容容!”

    晏风华被赐婚一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将他们凑成一对,岂能轻易放过。

    这方容容果然有些手段,才将她送到府衙半日,她便能靠近齐明德,若她心思成熟,怕是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劳烦你将字条再送回去。”

    “是!”

    不过几日的光景,齐明德靠着财大气粗在镇上扬名,他是花楼酒肆的财神爷,人人都知他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走在闹市中便有不少东家围上来,邀他去自己的坊间,齐明德后来觉得厌烦,便让府衙上的衙役打了他们二十大板,东家们因害怕府衙这才收敛了些。

    方容容抬手戴上朱钗,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果然明媚娇艳,瞧着屋中堆的满满当当的金银首饰和衣裳,一时间不知该选哪条裙子。

    丫鬟走到屋中屈膝一礼,“晏小姐,齐公子催您赶紧过去。”

    方容容一听到“晏”字,心中的欢喜便少了几分,但一想到对自己好的太子殿下,便将自己是晏风华影子的事望之脑后。

    选了一套藕粉色的长裙配上披帛,手握着团扇快步朝前堂走去,她见齐明德用团扇半遮容貌娇羞笑了一下。

    齐明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娇羞的“晏风华”。

    这女人就是欲情故纵,非要在庆功宴上用跋扈的性子吸引自己,如今成了太子妃,倒是老老实实的乖的跟个猫儿一样。

    “齐郎,今日我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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