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夏天，柳一川考上了Z大的材料系。一到大三，学院给每位同学安排了学业导师。按照工科的惯例，明确学业导师，就可以加入导师的课题组，在上课之余，跟着他的团队一起做实验、做毕业论文。确定导师要遵循双向原则，学生填志愿选导师，导师也要挑选学生。柳一川对选导师没有什么太多兴趣。他第一志愿是Q大。高考失误才进了Z大。就连专业都是抓阄决定的。这次选导师还是老办法，他抓到了一个叫李铠的教授。至于这个李教授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老是少，他就不知道了。更不用说李教授的研究方向这么专业性的东西。反正他也不打算做科研。至于大学毕业以后要做什么，他真的没怎么想过。室友说，这个李教授挺抢手，是学校这几年冒尖的科研新贵，人又帅气，系里仅有的八个女生恨不得都选了他。可他挺挑剔，这届本科生里只选了两个。李教授为什么挑中了自己，柳一川没有多想，他甚至觉得教授很可能也是抓阄决定的。
Z大材料楼的301实验室里，站着一个戴着金属框厚镜片眼镜，穿着麻衬衫加休闲西裤的男人。他的衣裤没有一点褶皱，看上去既舒适又考究。他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地说道：“大家好，首先欢迎你们加入我的课题组。我原本是做生物冶金的，现在兴趣主要在环境材料和资源循环利用。至于选哪个作为主攻，还在摇摆不定。大家一听就知道，这不是材料学科的主流，只能算是申衍出来的小分支。所以我们在学院的地位也有一点点尴尬。不过我相信它的前景，也很高兴大家跟我可以一起摸着石头过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这是今年新成员进来以后的第一次组会，我先跟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课题组的老成员们。我们实验室一共有一位教授，就是鄙人，两位副教授，呃，他们今天没来，以后你们就见到了，不过也不一定，他们神出鬼没。哈哈哈！”这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试图用幽默拉近与年轻人的距离。可他在学院官网上挂出的科研成果，和这故作轻松实则底气十足的语气都让人不敢放肆。“这个是我的博士生穆然，你们的师姐，今年博二。目前在校学生里年级最高的。博三有一个男生，出国交流了，博四也有一个男生，下放到工厂去了。穆然现在帮我管理实验室的日常工作，以后你们来实验室就听她的。”大家随着李教授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张盈盈的笑脸，清澈透亮的眼睛，像一泓春水，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好清秀灵气的一个女孩。柳一川一时看得愣了神，直到听到她说话：“大家好。”穆然说完还局促地朝大家摆了摆手。她随意地扎着一个高马尾，因为头发浓密，感觉后脑勺像是安了一条蓬松的松鼠尾巴，说话的时候尾巴抖出来，平添了几分俏皮。如果不是李教授介绍，大家压根不会想到这是个26岁的工科女博士，还是打铁专业。她看起来跟20来岁的柳一川同学没什么差别。原本30岁以内的人，6岁的年龄差在外貌上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现。或许是大家对工科女博士的刻板印象太坏：厚底眼镜、皮肤蜡黄，过时连衣裙搭配运动鞋……才会觉得眼前这个大白T加破洞牛仔裤的女孩出人意料。李教授又依次介绍了其他几个研究生，也简单说了大家各自手上负责的大小项目。柳一川大概从“穆然”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了。“我一会儿有个线上会议，后面的时间就让穆然给你们讲讲我实验室的规矩，做一个简单的工作安排，你们彼此熟悉熟悉。哦，穆然，记得给他们每人做一个名牌哦。”“好的，李老师。”“还有，晚上你们聚个餐。”走到门口的李教授又回过头来交代道。“餐费。”穆然向李教授摊开手。“我最近经济紧张。”李教授讪讪地笑道。“那我找师母要。”“对对对，找你师母要，老规矩。”李教授冲穆然狡黠地笑着说。“不行。上次师母说了，给一千只能分您一百。”穆然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教授。“你分钱给我的事师母知道啦？”“您有什么事是师母不知道的啊？”“给我留点面子。这回一百都不要，你们吃顿好的吧。”李教授随手带上了实验室的门。
李教授一走，实验室严肃的气氛总算完全消散了。老生们在就近的座位上随意瘫坐下来。“师姐，你快来训训这帮皮猴子吧。”一个穿牛仔衬衣、皮肤有些黝黑的男生说道。另一个黑框眼睛男则说：“瞎说！哪有什么皮猴子。今年来的师妹看着多可人呀，你可别吓着人家。”实验室里一共有三个硕士研究生，以老资历自居的牛仔男是秦徕，油里油气的眼镜男叫张政，他俩都就要毕业了，一个国内读博，一个出国留学。现在毕业论文也都做得差不多了，所以心情自然是轻松愉快。还有一个研二的綦棋，卷分学霸，李教授刚走，他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今天的实验数据，并不打算加入后半截无聊的组会了。今年研一的新组员是一个工作过两年后再考进来的女孩子，邓婉婉，一头细软的长发，一条休闲但显身材的连衣裙。名字听着特别温婉，但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伶俐的。工作过的人自然比学校里的愣头青大方。“穆师姐好。师兄们好。我叫邓婉婉。以后有什么事，师兄师姐尽管吩咐我。”打招呼先叫师姐，是因为李教授说了这里师姐为大，套近乎先说师兄，是因为知道自己打开局面的突破口在两位师兄，尤其是油腔滑调的那一位。穆然心里已经是一片了然，不过她也只是浅笑。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能真诚以待最好，如果尽做表面文章，那离她远一点就行。“邓同学你好。”“师姐叫我婉婉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婉婉，你好，我是张政。”张政早已经从凳子上窜了起来，礼貌地伸出了无比迫切的小手。 “你不用管他。” 说罢，穆然给了张政一个假笑。“还有两位新同学呢，也都认识一下？”“我叫鹿雪莹。”另一个女生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这个是白得发光的小萝莉，留着齐耳短发，一副圆圆的眼睛夹在鹅蛋脸上，下巴左边还有一个小痣，因为她白，痣就显得特别明显。“雪莹你好。”这个小姑娘害羞得让人心疼，为了让她放松一点，穆然特意亲昵些跟她道好。那边的鹿雪莹仿佛是冬天了喝了热奶茶一般又甜又暖了。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师姐：虽然一身休闲的穿着、一副甜美的长相，也很爱笑，但总感觉有一点点清冷。或许是因为鹿雪莹觉得凡是美女都难免清高自傲，不好相与；又或许是因为看到穆然跟教授很熟稔的样子，觉得她会摆师姐架子，盛气凌人。她一直在观察，想知道这个师姐究竟是装和蔼，还是真亲切。但这声“雪莹”让她感受到被小心呵护的体贴，不刻意不做作，恰到好处。
还剩下一个大高个杵在那憨笑，“还有我还有我，师姐。”“知道还有你，你也介绍一个吧。”“我叫柳一川。”“那个扭？”秦徕故意把柳读成鼻音“扭”。“扭一圈的扭。”柳一川边说边扭动他的小蛮腰。“哈哈哈！好名字啊！哈哈哈！”秦徕都没等人家话音落下去就笑起来了。柳一川又假装娇羞地问：“师兄，你是不是姓熏？”秦徕说：“哪个熏？”“熏悟空的‘熏’。”哈哈哈！大家都被这俩活宝逗笑了。穆然心想，还好这个大个子不是小气的人，主动耍宝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秦徕是东北的，本来就自带高校属性，这下又来一个给他捧哏的，以后实验室只怕会更热闹。“你多有多高啊？”穆然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头，又伸手去比柳一川的头，可根本够不着。“186。”“哇！好吉利的数字。扭一圈，有点意思。”秦徕有点喜欢这个开朗阳光的师弟。穆然言归正传：“好啦，大家就算是认识了。”“没有，我还不知道师姐是哪个穆呢？是爱慕的慕吗？”大男孩柳一川故意使坏地问。“是穆桂英的穆。她比穆桂英还凶。你小子小心些。”秦徕又一个抢答。穆然瞪他一眼说：“你知道穆桂英有多凶啊？”秦徕也不示弱：“哦，对，我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比较，是绝对的凶。”两人的斗嘴让新人们彻底放下了刚来时的紧张和拘束，好像也不用太担心以后实验室的氛围了。穆然不再理会秦徕，对大家说道：“以后我们在实验室的时间可能比较多，就好好相处吧。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李老师的学生，只是痴长了几岁。你们不用听我的。学术研究方向上的问题多请教李老师，实验操作遇到困难可以问师兄师姐。在这里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随意些吧。但实验室的纪律要遵守。下周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块名牌，每次来实验室值班，就把你们的名牌挂到值班栏里去，用仪器设备记得登记，按流程操作。然后就是每个人选一个小师父，具体的等你的小师父教你。”
“我来带婉婉，你们没意见吧？”张政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邓婉婉也只是含羞地笑笑。“只要人家答应，我们没意见。”穆然说完看向邓婉婉。“好呀。”邓婉婉爽快地答应了。“师姐，容我歇一次。去年那个延毕的差点给我整抑郁，这才刚走两个月。我保证，得空我就帮忙，但真的架不住再带一个新人了。”秦徕说的倒是大实话。他研二接手了一个拖延症，李老师跟他商量定了题目和框架以后，人家死活不动手，秦徕是手把手教，天天催数据，催论文，时不时还得去宿舍找人，现提溜过来见导师。更何况，他明年3月份就要走了。张政好歹还能待到6月。“行吧，您老辛苦了，好生歇歇。你俩小家伙谁要跟我呀？我可很凶的。”穆然故意吓唬他们，其实也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她认真起来确实有些凶。“我！”柳一川毫不犹豫地想认下这个小师父。“我也想跟师姐。”那边还有一个细细的声音飘出来。穆然有点为难了。她微微昂起头看了看柳一川。这个一米八六的大男孩穿着一件白衬衣里面套白色T恤，底下是一条黑色针织短裤，看似来随意的搭配，可在他身上松松垮垮，愣是有点好看，谁教人家天生一个超模身材呢。虽然些微有点驼背，可反而显得有点不羁的感觉。因为瘦的缘故，脸上的颧骨和鼻子好像离她更近一些，眼睛倒是躲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故意学着穆然刚刚的动作，冲她招手，那手掌大得可以盖住穆然的脸，但修长的手指和骨感的指缝又给两人目光交汇留出了余地。“妈呀！这么大个帅哥天天在我眼前晃，太考验人性了。我可是个颜控大龄美少女呀！万一把人给渣了怎么办？”穆然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不近男色的女菩萨，她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把魔爪伸向了这个小鲜肉。阿弥陀佛，还是远离美色的好。“要不柳一川你跟綦棋吧，你们两个男生肯定更聊得来。”穆然努力挤出一脸笑来掩饰自己刚才心里闪过的那些小九九，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好吧。要听师姐的话嘛。”“綦棋，你没问题吧？”穆然冲着办公室最里面的角落问道。“好的，师姐。”穆然松了一口气：“ok，我负责带雪莹。搞定。走，晚饭去。”“走起！”秦徕一边说着一边搭上柳一川的肩，率先出了实验室。鹿雪莹默默向师姐旁边移过去，张政招呼着邓婉婉。只有綦棋还没有走的意思。“师姐，你们先去吧，我做完这点翻译就来。”穆然知道他向来是上菜了才到，吃完就走的主，也不等他，拿上手机就往外走了。鹿雪莹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穆然也没有跟她并排走的意思，毕竟大家第一次见面，要肩并肩、手挽手实在有点做不到，不停找话题聊天也挺累的。鹿雪莹也感觉到了师姐想要保持距离的态度，就只在后面跟着。
Z大材料楼的301实验室里，站着一个戴着金属框厚镜片眼镜，穿着麻衬衫加休闲西裤的男人。他的衣裤没有一点褶皱，看上去既舒适又考究。他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地说道：“大家好，首先欢迎你们加入我的课题组。我原本是做生物冶金的，现在兴趣主要在环境材料和资源循环利用。至于选哪个作为主攻，还在摇摆不定。大家一听就知道，这不是材料学科的主流，只能算是申衍出来的小分支。所以我们在学院的地位也有一点点尴尬。不过我相信它的前景，也很高兴大家跟我可以一起摸着石头过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这是今年新成员进来以后的第一次组会，我先跟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课题组的老成员们。我们实验室一共有一位教授，就是鄙人，两位副教授，呃，他们今天没来，以后你们就见到了，不过也不一定，他们神出鬼没。哈哈哈！”这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试图用幽默拉近与年轻人的距离。可他在学院官网上挂出的科研成果，和这故作轻松实则底气十足的语气都让人不敢放肆。“这个是我的博士生穆然，你们的师姐，今年博二。目前在校学生里年级最高的。博三有一个男生，出国交流了，博四也有一个男生，下放到工厂去了。穆然现在帮我管理实验室的日常工作，以后你们来实验室就听她的。”大家随着李教授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张盈盈的笑脸，清澈透亮的眼睛，像一泓春水，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好清秀灵气的一个女孩。柳一川一时看得愣了神，直到听到她说话：“大家好。”穆然说完还局促地朝大家摆了摆手。她随意地扎着一个高马尾，因为头发浓密，感觉后脑勺像是安了一条蓬松的松鼠尾巴，说话的时候尾巴抖出来，平添了几分俏皮。如果不是李教授介绍，大家压根不会想到这是个26岁的工科女博士，还是打铁专业。她看起来跟20来岁的柳一川同学没什么差别。原本30岁以内的人，6岁的年龄差在外貌上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现。或许是大家对工科女博士的刻板印象太坏：厚底眼镜、皮肤蜡黄，过时连衣裙搭配运动鞋……才会觉得眼前这个大白T加破洞牛仔裤的女孩出人意料。李教授又依次介绍了其他几个研究生，也简单说了大家各自手上负责的大小项目。柳一川大概从“穆然”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了。“我一会儿有个线上会议，后面的时间就让穆然给你们讲讲我实验室的规矩，做一个简单的工作安排，你们彼此熟悉熟悉。哦，穆然，记得给他们每人做一个名牌哦。”“好的，李老师。”“还有，晚上你们聚个餐。”走到门口的李教授又回过头来交代道。“餐费。”穆然向李教授摊开手。“我最近经济紧张。”李教授讪讪地笑道。“那我找师母要。”“对对对，找你师母要，老规矩。”李教授冲穆然狡黠地笑着说。“不行。上次师母说了，给一千只能分您一百。”穆然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教授。“你分钱给我的事师母知道啦？”“您有什么事是师母不知道的啊？”“给我留点面子。这回一百都不要，你们吃顿好的吧。”李教授随手带上了实验室的门。
李教授一走，实验室严肃的气氛总算完全消散了。老生们在就近的座位上随意瘫坐下来。“师姐，你快来训训这帮皮猴子吧。”一个穿牛仔衬衣、皮肤有些黝黑的男生说道。另一个黑框眼睛男则说：“瞎说！哪有什么皮猴子。今年来的师妹看着多可人呀，你可别吓着人家。”实验室里一共有三个硕士研究生，以老资历自居的牛仔男是秦徕，油里油气的眼镜男叫张政，他俩都就要毕业了，一个国内读博，一个出国留学。现在毕业论文也都做得差不多了，所以心情自然是轻松愉快。还有一个研二的綦棋，卷分学霸，李教授刚走，他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今天的实验数据，并不打算加入后半截无聊的组会了。今年研一的新组员是一个工作过两年后再考进来的女孩子，邓婉婉，一头细软的长发，一条休闲但显身材的连衣裙。名字听着特别温婉，但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伶俐的。工作过的人自然比学校里的愣头青大方。“穆师姐好。师兄们好。我叫邓婉婉。以后有什么事，师兄师姐尽管吩咐我。”打招呼先叫师姐，是因为李教授说了这里师姐为大，套近乎先说师兄，是因为知道自己打开局面的突破口在两位师兄，尤其是油腔滑调的那一位。穆然心里已经是一片了然，不过她也只是浅笑。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能真诚以待最好，如果尽做表面文章，那离她远一点就行。“邓同学你好。”“师姐叫我婉婉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婉婉，你好，我是张政。”张政早已经从凳子上窜了起来，礼貌地伸出了无比迫切的小手。 “你不用管他。” 说罢，穆然给了张政一个假笑。“还有两位新同学呢，也都认识一下？”“我叫鹿雪莹。”另一个女生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这个是白得发光的小萝莉，留着齐耳短发，一副圆圆的眼睛夹在鹅蛋脸上，下巴左边还有一个小痣，因为她白，痣就显得特别明显。“雪莹你好。”这个小姑娘害羞得让人心疼，为了让她放松一点，穆然特意亲昵些跟她道好。那边的鹿雪莹仿佛是冬天了喝了热奶茶一般又甜又暖了。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师姐：虽然一身休闲的穿着、一副甜美的长相，也很爱笑，但总感觉有一点点清冷。或许是因为鹿雪莹觉得凡是美女都难免清高自傲，不好相与；又或许是因为看到穆然跟教授很熟稔的样子，觉得她会摆师姐架子，盛气凌人。她一直在观察，想知道这个师姐究竟是装和蔼，还是真亲切。但这声“雪莹”让她感受到被小心呵护的体贴，不刻意不做作，恰到好处。
还剩下一个大高个杵在那憨笑，“还有我还有我，师姐。”“知道还有你，你也介绍一个吧。”“我叫柳一川。”“那个扭？”秦徕故意把柳读成鼻音“扭”。“扭一圈的扭。”柳一川边说边扭动他的小蛮腰。“哈哈哈！好名字啊！哈哈哈！”秦徕都没等人家话音落下去就笑起来了。柳一川又假装娇羞地问：“师兄，你是不是姓熏？”秦徕说：“哪个熏？”“熏悟空的‘熏’。”哈哈哈！大家都被这俩活宝逗笑了。穆然心想，还好这个大个子不是小气的人，主动耍宝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秦徕是东北的，本来就自带高校属性，这下又来一个给他捧哏的，以后实验室只怕会更热闹。“你多有多高啊？”穆然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头，又伸手去比柳一川的头，可根本够不着。“186。”“哇！好吉利的数字。扭一圈，有点意思。”秦徕有点喜欢这个开朗阳光的师弟。穆然言归正传：“好啦，大家就算是认识了。”“没有，我还不知道师姐是哪个穆呢？是爱慕的慕吗？”大男孩柳一川故意使坏地问。“是穆桂英的穆。她比穆桂英还凶。你小子小心些。”秦徕又一个抢答。穆然瞪他一眼说：“你知道穆桂英有多凶啊？”秦徕也不示弱：“哦，对，我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比较，是绝对的凶。”两人的斗嘴让新人们彻底放下了刚来时的紧张和拘束，好像也不用太担心以后实验室的氛围了。穆然不再理会秦徕，对大家说道：“以后我们在实验室的时间可能比较多，就好好相处吧。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李老师的学生，只是痴长了几岁。你们不用听我的。学术研究方向上的问题多请教李老师，实验操作遇到困难可以问师兄师姐。在这里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随意些吧。但实验室的纪律要遵守。下周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块名牌，每次来实验室值班，就把你们的名牌挂到值班栏里去，用仪器设备记得登记，按流程操作。然后就是每个人选一个小师父，具体的等你的小师父教你。”
“我来带婉婉，你们没意见吧？”张政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邓婉婉也只是含羞地笑笑。“只要人家答应，我们没意见。”穆然说完看向邓婉婉。“好呀。”邓婉婉爽快地答应了。“师姐，容我歇一次。去年那个延毕的差点给我整抑郁，这才刚走两个月。我保证，得空我就帮忙，但真的架不住再带一个新人了。”秦徕说的倒是大实话。他研二接手了一个拖延症，李老师跟他商量定了题目和框架以后，人家死活不动手，秦徕是手把手教，天天催数据，催论文，时不时还得去宿舍找人，现提溜过来见导师。更何况，他明年3月份就要走了。张政好歹还能待到6月。“行吧，您老辛苦了，好生歇歇。你俩小家伙谁要跟我呀？我可很凶的。”穆然故意吓唬他们，其实也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她认真起来确实有些凶。“我！”柳一川毫不犹豫地想认下这个小师父。“我也想跟师姐。”那边还有一个细细的声音飘出来。穆然有点为难了。她微微昂起头看了看柳一川。这个一米八六的大男孩穿着一件白衬衣里面套白色T恤，底下是一条黑色针织短裤，看似来随意的搭配，可在他身上松松垮垮，愣是有点好看，谁教人家天生一个超模身材呢。虽然些微有点驼背，可反而显得有点不羁的感觉。因为瘦的缘故，脸上的颧骨和鼻子好像离她更近一些，眼睛倒是躲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故意学着穆然刚刚的动作，冲她招手，那手掌大得可以盖住穆然的脸，但修长的手指和骨感的指缝又给两人目光交汇留出了余地。“妈呀！这么大个帅哥天天在我眼前晃，太考验人性了。我可是个颜控大龄美少女呀！万一把人给渣了怎么办？”穆然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不近男色的女菩萨，她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把魔爪伸向了这个小鲜肉。阿弥陀佛，还是远离美色的好。“要不柳一川你跟綦棋吧，你们两个男生肯定更聊得来。”穆然努力挤出一脸笑来掩饰自己刚才心里闪过的那些小九九，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好吧。要听师姐的话嘛。”“綦棋，你没问题吧？”穆然冲着办公室最里面的角落问道。“好的，师姐。”穆然松了一口气：“ok，我负责带雪莹。搞定。走，晚饭去。”“走起！”秦徕一边说着一边搭上柳一川的肩，率先出了实验室。鹿雪莹默默向师姐旁边移过去，张政招呼着邓婉婉。只有綦棋还没有走的意思。“师姐，你们先去吧，我做完这点翻译就来。”穆然知道他向来是上菜了才到，吃完就走的主，也不等他，拿上手机就往外走了。鹿雪莹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穆然也没有跟她并排走的意思，毕竟大家第一次见面，要肩并肩、手挽手实在有点做不到，不停找话题聊天也挺累的。鹿雪莹也感觉到了师姐想要保持距离的态度，就只在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