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秋风微凉。

    沈星辰与白瞬月已在树林中等候,只见一寻与一愿满面愁容地走来,身后一唤见到沈星辰和白瞬月傻傻笑着。

    一寻:“一唤师弟说什么都要跟着来。”

    一唤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听说一星师弟要与两位师兄论道,我来看看。”说着,又急忙从袖口处掏出一小包东西:“这是今日出差的师弟给我买的几个豆沙包,我没舍得吃。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希望你们别嫌弃。”

    白瞬月问道:“师兄,你这是干嘛啊?”

    一唤挠挠后脑勺:“我嘴笨,之前不小心得罪过了两位师弟,还请你们见谅。”

    沈星辰急忙说道:“一唤师兄,别这么说……”

    沈星辰话未说完,一唤急忙说道:“其实我也就是想着跟着一寻一愿两位师兄沾沾光,想让一星师弟也指点指点我。”

    沈星辰:“这星辰怎么敢啊?”

    见到沈星辰如此说话,一唤觉得希望破灭,急忙哀求道:“师弟,我知道,先前我做的不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不是。”沈星辰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瞬月想到白天受罚之时,一唤也跟着帮忙阻止,见一唤也是诚心讨教,便上前说道:“二哥,看在师兄这么诚心的份上,你多教一个不算多。”又对着一唤说道:“师兄,可是我们本事也有限,到时候要是教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不,不,那是我的问题,那是我的问题……”看着白瞬月帮自己说话,一唤急忙将手中的包塞到白瞬月手中。“这个还请你们收下。”

    沈星辰拦住一唤说道:“师兄,这个就算了。”

    白瞬月拿走布包,拉着沈星辰走到一边低声说道:“二哥,一唤师兄也是诚心讨教,想着讨好我们,这东西不算什么,但是你不收,他心不安的!”

    沈星辰看了白瞬月一眼,觉得说的在理,点了点头走回来说道:“那就谢谢一唤师兄了。”

    一唤连忙回道:“不谢,不谢。”

    沈星辰:“我也没什么可以指点你们的,平日里我们所受一般,就当我们是切磋论道,互相指出不足。”

    一寻急忙接道:“是,是,是,论道,论道。”

    白瞬月问道:“那三位师兄,你们想要论哪门的道啊?”

    一愿说道:“我们两个一直在四层境徘徊不前,所以……”

    一唤:“我也是。”

    沈星辰:“听说一唤师兄的修为要比两位师兄稍高一些。”

    一唤讪笑道:“也没有,都差不多。”

    白瞬月说道:“师兄,你就别在这里假谦虚,我二哥问的每个问题都不是要和你们客套,你们最好如实回答,他好知道从哪里下手。”

    一唤挠挠头说道:“其实我也就比两位师兄早三个月入四层境,说高确实高不到哪去,我问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入五层境,师父总是说差点火候。”

    “师兄,你把我给我,我给你号个脉,你全力使出金光咒。”

    一唤将手递到沈星辰面前,按照指使行炁游走,金光泛起,照亮了好大一片林子。

    沈星辰微微一笑,“确实只是差点火候。”

    一唤急忙问道:“那是差多少啊?”

    沈星辰问道:“守衣师叔是不是说让你自己悟?”

    “你怎么知道啊?师父确实说过那么一句话。”

    “行了,其实师兄已经到了五层境的门口了,就差把脚伸进去,心境未到而已。”

    一唤惊喜道:“真的啊?”

    白瞬月:“我二哥还会骗你不成?”

    一唤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瞬月,你先与一寻一愿两位师兄练练武艺,我带一唤师兄到前面……”

    “不行。”一愿上前一步拉住沈星辰:“这怎么能行呢?一星可是先答应我们的。”

    白瞬月双眉一蹙,一副不高兴地模样看着一愿,淡淡问道:“那两位师兄是觉得我不够资格与你们论道了?”

    一寻急忙上前解释道:“一月师弟别误会,一愿不是那个意思。”

    沈星辰也说道:“瞬月,你就别逗师兄了。”

    白瞬月白了二人一眼说道:“刚才我二哥跟我说,你们在武艺招式上有些破绽,已经将方法告诉我了,所以我就可以和你们说。功法的事情二哥还需要给你们好好看看。”

    一寻睁大了眼睛:“真的?那太好了。”

    白瞬月:“二哥,你去吧!”

    沈星辰领着一唤来到一里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师兄,我先摆个阵法。”

    一唤:“还需要摆阵?”

    沈星辰从袖中拿出数十张符纸:“给你护法所用,虽然这里没有什么野兽猛禽,但是为了安全起见。”

    “以往我都不需要什么护法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说着,沈星辰将符纸往空中一抛,随风飞散如飘雪,沈星辰竖剑指胸前,口念法诀,朝天一指,原本飘飞无序的符纸瞬时绕着沈星辰与一唤周身排列有序的飘动,缓缓围成一个三丈余宽的大圈,并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蕴,围着二人缓缓转动。“师兄,你还记得当初你是如何进入四层境界的吗?”

    一唤回忆道:“当初师父派我下山历练,经过一个叫张家村的地方,当时那个村子惨遭魔教之人屠杀,全村上下无一生还,现场血流成河,死者个个面目狰狞,惨不忍睹。”

    沈星辰:“难道是一琳师姐的那个村子?”

    一唤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在搜寻生还者的时候,在一个地洞中发现了一琳师妹,把她带回了白仙山。”

    “难怪白天在戒堂之时一琳师姐还对你打招呼。”沈星辰平复心情说道:“之后呢?”

    “带着一琳师妹回山之后,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心中郁闷至极,一闭眼就看到张家村尸横遍野的景象,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总是梦到张家村的村民一个个追着我,问我为何不救他们。我也很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去到那里,或许还能救几个人。”

    沈星辰听着一唤的述说,没有言语。

    “一个月后的某一日,我在练功之时,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恐怖场景,行炁也随着波动,直冲泥丸宫,就莫名其妙地到了四层境。”

    “这就对了,四层境的负重就是对周身事物一些的接受,当你能接受的东西到了一定程度了,内心更为强大了,四层境也就到了。”沈星辰缓缓问道:“师兄,那现在,你放下了吗?”

    一唤低下了头,有些失落:“这些年过来,回想起那些场景,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愤恨,心情也稍微缓解。”

    “师兄,守衣师叔可对你说过进阶的关键?”

    一唤问道:“四层境的负重,和五层境的放下吗?”

    沈星辰点了点头:“看来师兄也知道。其实,师兄性格很好,今日能放下身段与我们论道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还差了那么一点。我们所说修道是修身养性,修炼功法为修身,要突破每一层的境界,心境的修炼至关重要,而心境则是心性的养成,修身养性需要两头兼顾才能得至臻境,这就是前几日在课堂上你所说的性命双修,‘道在太极前谓性’‘炁之付物之命’。”说着,拿出一张‘聚云符’,挥舞念决,本来星空满布的夜空突然乌云密布,又拿出一张引雷符:“今日没带法器,我先用引雷符引一道天雷来。”沈星辰手中持黄符挥舞大声喝道:“五方雷部,速到云端,九霄雷霆,引为我用……”一道雷电劈向沈星辰与一唤,在二人头顶处遇阵法屏障所阻而分散,充斥布满整个阵法外壁,目光所及,还能看到无数如丝般雷电流窜。“师兄,这‘流金雷阵’可为你护法,为你抵抗外邪,亦可为你保留一丝清明,你尽管安心修炼。盘膝而坐,炁聚丹田,行大小周天各一圈,属预热。”

    一唤盘膝而坐,双目轻闭,照着沈星辰的话行炁。

    “顺而上游,入泥丸。”

    一唤行炁至泥丸,脑海中想起隆隆雷霆之声,本该是漆黑一片的无尽,眼前却缓缓呈现出房屋树木,古井楼牌,一唤走上前,小小的楼牌上写着‘张家村’三个字,心中一颤,还是走了进去。

    村内村民朴实朴实无邪,孩童欢喜雀跃,来来往往,好不欢喜。就在一唤为这一朴实景象为之动容之时,突然来了数十个黑衣人,提刀就砍,见人就杀,大人们一个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凄厉的惨叫,痛苦的哀嚎,一唤大喊一声:“不。”下意识地抽出法器上前阻止,可当法器碰到黑衣人之时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好似穿过空气,而那黑衣人也无视自己的存在。一唤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虚像,可他还是忍不住大喊着又劈又砍,胡乱挥舞,就在一次下劈之时,手腕处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一般,定睛看去,却是沈星辰的模样缓缓呈现出来。

    沈星辰微笑地叫道:“师兄。”

    “一星!”一唤大汗淋漓,身边的村民依然还在被屠杀,终于忍不住地留下眼泪,颤抖着说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救不了他们……”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师兄,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也许是惊讶沈星辰为何如此询问,原本低头抽泣的一唤抬头道:“这是张家村。”

    “不,这里是你的灵识。”

    “灵识?”

    沈星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一切的景象不过是你灵识里所想象而幻化出来的,也是你的心魔。”

    “那为何你也在这里。”

    沈星辰微微一笑:“我为何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你为何在此看到张家村的景象。”

    “什么意思?”

    “这已是数年前的事情,可你为何依然徘徊在此?”

    一唤甩着低下的头:“那凄惨的景象历历在目,我如何可以忘却?”

    “我没有让你忘却什么,只是希望你放过你自己。当年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只是碰巧路过。你将一琳师姐带了回来,可你却把自己留在了那里。”

    一唤呆呆地看着沈星辰。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未来。”

    一唤:“一星师弟,我该如何去做?”

    “我们道家讲求趋吉避凶,顺势而为,但若真的一味随波逐流,那么我们还修什么道?明什么理?该怎么做,不要问我,问你自己。我来只是给更多的路让你选择,而不是帮你选择走哪一条路的。”说着,沈星辰右手轻轻放在一唤的左肩,周围的景象以两人为中心缓缓改变扩散而去,三清山的景象慢慢吞噬张家村,直至张家村的一切被覆盖。

    沈星辰再次微笑道:“师兄,我把你带回来了,但如果自己放不下,那么你还是会回去的。我走了。”沈星辰转身而去。

    自三清山的景象慢慢呈现开始,一唤随之清明,逐渐感觉内心的安稳和谐,见到沈星辰离开,内心又升起一丝恐惧和慌乱,急忙叫道:“师弟,你要去哪?”

    沈星辰转身说道:“我哪都没去,一直都在这里,师兄,你别到处走就随时找得到我。”

    简单的两句话让一唤从刚才恐惧不安的心情有了温暖和欣慰,点了点头,沈星辰再次转身走去,身影逐渐消失。

    一唤盘膝而坐,运气行炁,凭着刚才沈星辰带来的一丝清明引领神识以自己为中心向外扩散,周围的景象越发清晰真实,像是清晨雨后的透彻,连空气都那么的清新。

    又一个身影走来,一唤睁开眼:“一琳师妹。”

    张一琳微微笑道:“一唤师兄,你能走出来我真替你开心。”

    一唤微微笑着,看着张一琳的笑容。

    张一琳继续说道:“师兄,感谢当年救命之恩。因为那件事让你多年无法释怀,我也很替你担心。”

    “一星师弟说的对,那都不关我的事。其实,你对我来说……也不是我救了你,我只是路过把你带回来而已。我会将这些事记在心里,但不会再为此事耿耿于怀。”

    张一琳笑着转身,身影消散而去……

    “二哥,一唤师兄如何?”

    沈星辰微笑着说道:“已成功突破五层境了,现在就要靠他自己了。”

    “真的?”一寻和一愿两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沈星辰点了点头:“刚突破五层境,心境还不是那么未定,我已经为他设了法阵为他护法,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一寻问道:“那发光的东西就是你设的阵?”

    沈星辰再次点了点头。

    一寻:“那是什么阵啊?”

    沈星辰:“就是一个简单的阵法……”

    一愿上前拉住沈星辰的手激动地说道:“一星师弟,你可不要偏心啊!怎么说也是我们先来求你的。”

    白瞬月白了一愿一眼:“师兄,你怎么说话的呢?你是嫌我教的不行啦?”

    一愿急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也想在功法上更上一层楼。”

    沈星辰问道:“瞬月,两位师兄练得如何?”

    白瞬月翻着白眼不削地说道:“还行吧!”

    一寻急忙说道:“一月师弟也是很厉害的,随便指点了一下,我们的招式明显就有了很大的进步。”

    “那就好。”沈星辰笑了起来。

    白瞬月补充道:“两位师兄招式是进步不少,就是还没那么灵活多变。”

    一愿讪笑道:“那肯定不及一月师弟了。”

    白瞬月又白了一愿一眼:“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

    看着两哥师兄像个撒娇的孩子讨好着白瞬月的模样,沈星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兄也练了好一会儿了,先休息一下,刚才一唤师兄拿来的豆沙包先拿来吃吧!”

    白瞬月拿起布包,分给大家一人两个:“这么小?还有三个就留给一唤师兄吧!等等我再回去拿一些。”

    沈星辰:“不必了,你们先吃,一唤师兄应该没有这么快。”

    一寻咬了一口豆沙包,带着愁容问道:“一星师弟,你什么时候可以指点我们入五层境啊?”

    白瞬月:“你们着什么急?根基要是不稳,冒然拉你们上五层境是很危险的。”

    “瞬月说得没错,我也想再等一段时日,让你们稳定一些。”

    一愿咬着豆沙包低头失落地说道:“可是三日之后我们就要应试了。”

    白瞬月:“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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