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兰西目前的反应十分出乎向晚意的预料。
他表现得太平静太和煦了，原本向晚意做好了大老板会不断向她施压的准备。然而现在，她有点发懵，她来之前在脑子里模拟好了很多场景，想了很多种应对办法，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向晚意知道，像范兰西这样纵横商场多年的人物，能把兰尚经营成全国头部演艺经纪公司，一定有他的功夫在。他看人的眼睛睿智而犀利，她相信，所有的虚假和伪装，在他面前一定无处遁形。
接下来的交谈将会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走向，一种如履薄冰的窒息感逐渐蔓延全身，向晚意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呼吸有点困难。
桑榆说她要赔1.8亿的违约金，以她现在可怜的咖位和通告费，自己拼死拼活几年才能还得干净？范兰西能放自己一马吗？
茶几上的鱼缸里，几只黑白花色的金鱼正沿着鱼缸壁不停地游动，像是往虚空的远方前进。
如果不迈出这一步，她将永远被桑榆和杨姗姗踩在脚下，她将把自己有限的花期全部浪费在演花瓶、跑综艺上，她将永远没有机会接自己喜欢的戏演自己喜欢的人物……
她想要自由，想要完成每一个演员都想完成的梦想啊！
她用力握了握拳头，既然大老板是一个有信仰的人，那他一定讨厌别人说谎。于是，向晚意决定真诚，和盘托出自己的诉求。
“我想解约，是因为兰尚现在满足不了我的发展需求。”
范兰西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手举起公道杯给自己添茶，他看起来悠闲自在：“是桑榆满足不了你吧。”
向晚意没想到大老板一个直球打了过来：“也可以这么说。”
“让我想想，以你的条件应该接一些能转型的、挑战性更大的角色，而桑榆现在把你限制在这个人设里，让你七年如一日的去重复做这些工作。”他喝了一口茶，继续分析，“她把资源更多的倾斜给了杨姗姗，并不断的在言语上打压你。”
她讪讪一笑，说道：“老板，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哦，那确实可以考虑解约，不过，你想换一个经纪人吗，兰尚还是有几个符合你要求的。”
范兰西的细长眼睛透露出智慧的光芒，他的语气实在太轻松了，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他自己公司的事务，而是老朋友的烦恼，这让向晚意意外极了。
“老板——”向晚意摇摇头，告诉他她的答案。
“好啊，人讲究的都是机缘巧合，既然你想走，我再强留我不是强人所难？”
大老板都松口了，再乘胜追击谈一下违约金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豁出去了：“老板，1.8亿违约金太高了，对于我这样一个还在二线挣扎的艺人，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呵呵，桑榆和法务部算出来的是1.8亿赔偿？”范兰西摇头，显得有些惊讶，“小向啊，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是个生意人，我考虑的是你能给公司带来多少经济价值，你提前解约离开就要赔偿公司的经济损失——”
范兰西说道关键处停顿下来，向晚意心都揪紧了：“不过，你既然在我的办公室里读完了《了凡四训》，有了开悟，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就顺水推舟做一次袁了凡，给以后积累功德吧。”
他按通座机，叫来助理，等助理进来的功夫，范兰西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淅淅沥沥，敲打窗户发出清脆的声音。屋内，檀香袅袅，煮茶器沸腾起一波又一波的水泡，可向晚意只觉得冷，她抱起茶杯，小口嘬着。
助理敲门进来，范兰西见他便说：“去通知法务部，向晚意违约金的重新计算，把多余的附加项统统去掉。”
助理对于老板的随心行为已经习惯了，并不感到意外，于是俯首道：“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重新计算”“附加项统统去掉”，一团蘑菇云在脑子里炸开，向晚意觉得自己脸又发起烧来。
她没想到范兰西这么好说话。
“大老板，谢——”
范兰西双手一摊：“诶，先别急着谢我，我只是把基数降了下来，剩下的自己去谈吧。”
向晚意像踩在云团上似的，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大老板的办公室，她还是一脸怔愣着，唐贝贝和赵清雯这对门神一左一右的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了，立马围了上去。
唐贝贝急切地问： “怎么谈了这么久？”
向晚意这才如梦初醒，她用双臂环住两人，压低嗓音小声说：“有转机了！”
“谈成了？？”赵清雯追问。
“嗯，范兰西把赔偿金基数调低了！”
“哇！！！”唐贝贝小声尖叫道。
“附加项不是大头，就算扣掉也改变不了太多，”赵清雯提醒她们，然后开始冷静分析，“不过，你搞定了大老板，其他的就都好说了，我们接下来是法律层面上的对峙，桑榆已经兴不起什么波浪了！”
下午，向晚意三人走进谈判室，看到对面十几个人的阵仗，颇有点孤军奋战的意思，桑榆坐在中间，恐怕是和大老板谈过，脸色有些难看。
双方在最开始都表了态，本着能谈判就不要上法庭的原则，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没人会想真正和一个人或一家公司结怨。
他们合同条款过得很快，紧接着开始捋解约金的构成，赵律师在中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她拿着那一本厚厚的材料，像是举着盾的勇士，将向晚意保护到身后，一条条回击其中的不实之处。
多亏有唐贝贝之前保留的所有工作证据，虚高的解约金成了纸老虎，对面法务部的同事不断地更改解约协议上的内容，键盘敲的啪啪响。
时针一圈圈转动，谈判室里的茶水添了一壶又一壶，桌上的烟灰缸逐渐堆满烟头，各方据理力争变成了窃窃私语，那个天文数字在逐渐降低。
最后在三人的努力下，赔偿金从最开始的3亿降到了6300万。
她们成功了。
双方在解约协议上签字、敲章，一切尘埃落定。
兴奋？畅快？期待？怅然？向晚意当下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三人起身收拾材料准备离开，她的经纪人，不，现在已经是前任经纪人桑榆，还坐在原处，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冷笑：“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糊咖！”
“至少比你活得久。”
向晚意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桑榆已经扭曲的脸，她的表情活像在看一条可怜虫。
桑榆彻底破防了。
向晚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们走出谈判室老远，还能听见桑榆在里面摔文件、踢凳子、咒骂的声音。
三人再次经过挂满艺人海报的走廊，几个小时过去，向晚意的那张已经被摘下来放在了角落。
“这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唐贝贝在一旁小声嘟哝。
向晚意完全不在意，她撸起袖子走上前拿起自己的相框：“正好，我把它带回家。”
就用它来缅怀自己与兰尚娱乐的七年。
窗外，一缕夕阳透过明净的玻璃照亮了向晚意的脸，她追随着这道光向外看去，才发现，雨停了，天空终于放晴了。
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属于她的世界也终于放晴了。
***
晚上十点，佳茗中心依然灯火通明，路行琛阔步走出VIP电梯，大厅安静空荡，皮鞋踏在砖面发出清晰声响，身后的小王助理，低声在他耳边提醒明日工作安排。
纯白色RR古思特等在门口，安保见路行琛走来，赶紧拉开车门候着，路行琛示意小王回去休息，俯身迈开长腿坐了进去。
召叔坐在驾驶座，见他上来笑得慈祥，打了声招呼，车子便稳稳行驶出去。
雨后路面潮湿，铺满了一地落叶，车子碾过，发出黏腻的“沙沙”声。
车内，一切杂音被屏蔽在车窗之外，召叔透过后视镜看他，路行琛面色沉静地看向窗外，发型和西装仍然一丝不苟。
“少爷。”
路行琛回过神：“怎么了，召叔？”
“向小姐解约了——”
“向小姐？”路行琛眸色一沉，“你从哪里知道的？”
“咳，我也会玩微博的。”
实际上，召叔早在几天前就开始留意这位向小姐的消息了。自慈善晚会回来后，路行琛便托了召叔把所有向晚意演过的电影片段找了出来，虽然嘴上说是为畅路文化签新艺人作准备，但召叔毕竟跟在他身边20余年，不能说百分百能看透他，也能明白个50%。
可从来没听说少爷对别的女性感兴趣，而且畅路文化不早就还给路阳升管理了吗。
少爷一定是长大了，召叔心中老泪纵横，于是也对这位向小姐也上起心来。
“下一个微博看一下吧。”召叔好意提醒。
路行琛没有回答，但是手上有了动作，等待app安装的间隙，他眉头皱着，显得有些焦躁，还用手扯松颈间的领带。
这一切，召叔在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
路行琛之前没有用过微博，账号也是新注册的，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在搜索栏打下向晚意的名字，被顶上来的第一个词条就是【向晚意解约】。
「娱小妹最新消息！向晚意已经和兰尚娱乐解约了！
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姐姐竟然说走就走！这是对公司之前的各种骚操作表达不满嘛？！
小妹我特意找了工作人员打听，原本解约金要1.8亿，最后双方以6300万达成一致！
既然姐姐已经离开兰尚，那我们就祝她未来顺利吧！」
路行琛大体扫过几个营销号的消息，发现内容大差不差，那么已经可以确定向晚意已经解约了。
但她怎么没有联系自己帮忙呢？他明明告诉过她有问题可以来找自己，路行琛隐隐有些不悦，他继续向下看，基本都是网友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向晚意咖位不大，赔的倒不少，没想到兰尚娱乐这么黑。」
「晚意姐姐加油，我们所有小意面都会支持你所有决定的！」
「这位姐也挺有意思，说得就跟她解约换家公司就能火了似的。」
「解约赔6300万，我印象里向晚意也不红吧，这钱哪来啊，懂得都懂，呵呵。」
评论的走向逐渐变得奇怪起来，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明星解约案，而且向晚意才是那个可怜人，现在好多人反倒骂起她不好来。
路行琛往下翻消息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多了几分戾气，他退出APP，打电话拨给了小王助理。
“帮我联系畅路文化公关部负责人，让她在三分钟之内打电话给我！”他声音冰冷，听得小王一个激灵，小王助理很少听到路行琛以这种口气说话，赶紧应声下来。
崔同召仿佛洞察一切，他从后视镜看了少爷一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实际上，不到一分钟，畅路文化公关部负责人袁元就把电话拨了过来。
只听路行琛在安静的车内，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把所有关于向晚意的负面消息删掉。”
他表现得太平静太和煦了，原本向晚意做好了大老板会不断向她施压的准备。然而现在，她有点发懵，她来之前在脑子里模拟好了很多场景，想了很多种应对办法，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向晚意知道，像范兰西这样纵横商场多年的人物，能把兰尚经营成全国头部演艺经纪公司，一定有他的功夫在。他看人的眼睛睿智而犀利，她相信，所有的虚假和伪装，在他面前一定无处遁形。
接下来的交谈将会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走向，一种如履薄冰的窒息感逐渐蔓延全身，向晚意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呼吸有点困难。
桑榆说她要赔1.8亿的违约金，以她现在可怜的咖位和通告费，自己拼死拼活几年才能还得干净？范兰西能放自己一马吗？
茶几上的鱼缸里，几只黑白花色的金鱼正沿着鱼缸壁不停地游动，像是往虚空的远方前进。
如果不迈出这一步，她将永远被桑榆和杨姗姗踩在脚下，她将把自己有限的花期全部浪费在演花瓶、跑综艺上，她将永远没有机会接自己喜欢的戏演自己喜欢的人物……
她想要自由，想要完成每一个演员都想完成的梦想啊！
她用力握了握拳头，既然大老板是一个有信仰的人，那他一定讨厌别人说谎。于是，向晚意决定真诚，和盘托出自己的诉求。
“我想解约，是因为兰尚现在满足不了我的发展需求。”
范兰西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手举起公道杯给自己添茶，他看起来悠闲自在：“是桑榆满足不了你吧。”
向晚意没想到大老板一个直球打了过来：“也可以这么说。”
“让我想想，以你的条件应该接一些能转型的、挑战性更大的角色，而桑榆现在把你限制在这个人设里，让你七年如一日的去重复做这些工作。”他喝了一口茶，继续分析，“她把资源更多的倾斜给了杨姗姗，并不断的在言语上打压你。”
她讪讪一笑，说道：“老板，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哦，那确实可以考虑解约，不过，你想换一个经纪人吗，兰尚还是有几个符合你要求的。”
范兰西的细长眼睛透露出智慧的光芒，他的语气实在太轻松了，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他自己公司的事务，而是老朋友的烦恼，这让向晚意意外极了。
“老板——”向晚意摇摇头，告诉他她的答案。
“好啊，人讲究的都是机缘巧合，既然你想走，我再强留我不是强人所难？”
大老板都松口了，再乘胜追击谈一下违约金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豁出去了：“老板，1.8亿违约金太高了，对于我这样一个还在二线挣扎的艺人，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呵呵，桑榆和法务部算出来的是1.8亿赔偿？”范兰西摇头，显得有些惊讶，“小向啊，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是个生意人，我考虑的是你能给公司带来多少经济价值，你提前解约离开就要赔偿公司的经济损失——”
范兰西说道关键处停顿下来，向晚意心都揪紧了：“不过，你既然在我的办公室里读完了《了凡四训》，有了开悟，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就顺水推舟做一次袁了凡，给以后积累功德吧。”
他按通座机，叫来助理，等助理进来的功夫，范兰西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淅淅沥沥，敲打窗户发出清脆的声音。屋内，檀香袅袅，煮茶器沸腾起一波又一波的水泡，可向晚意只觉得冷，她抱起茶杯，小口嘬着。
助理敲门进来，范兰西见他便说：“去通知法务部，向晚意违约金的重新计算，把多余的附加项统统去掉。”
助理对于老板的随心行为已经习惯了，并不感到意外，于是俯首道：“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重新计算”“附加项统统去掉”，一团蘑菇云在脑子里炸开，向晚意觉得自己脸又发起烧来。
她没想到范兰西这么好说话。
“大老板，谢——”
范兰西双手一摊：“诶，先别急着谢我，我只是把基数降了下来，剩下的自己去谈吧。”
向晚意像踩在云团上似的，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大老板的办公室，她还是一脸怔愣着，唐贝贝和赵清雯这对门神一左一右的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了，立马围了上去。
唐贝贝急切地问： “怎么谈了这么久？”
向晚意这才如梦初醒，她用双臂环住两人，压低嗓音小声说：“有转机了！”
“谈成了？？”赵清雯追问。
“嗯，范兰西把赔偿金基数调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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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项不是大头，就算扣掉也改变不了太多，”赵清雯提醒她们，然后开始冷静分析，“不过，你搞定了大老板，其他的就都好说了，我们接下来是法律层面上的对峙，桑榆已经兴不起什么波浪了！”
下午，向晚意三人走进谈判室，看到对面十几个人的阵仗，颇有点孤军奋战的意思，桑榆坐在中间，恐怕是和大老板谈过，脸色有些难看。
双方在最开始都表了态，本着能谈判就不要上法庭的原则，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没人会想真正和一个人或一家公司结怨。
他们合同条款过得很快，紧接着开始捋解约金的构成，赵律师在中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她拿着那一本厚厚的材料，像是举着盾的勇士，将向晚意保护到身后，一条条回击其中的不实之处。
多亏有唐贝贝之前保留的所有工作证据，虚高的解约金成了纸老虎，对面法务部的同事不断地更改解约协议上的内容，键盘敲的啪啪响。
时针一圈圈转动，谈判室里的茶水添了一壶又一壶，桌上的烟灰缸逐渐堆满烟头，各方据理力争变成了窃窃私语，那个天文数字在逐渐降低。
最后在三人的努力下，赔偿金从最开始的3亿降到了63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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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在解约协议上签字、敲章，一切尘埃落定。
兴奋？畅快？期待？怅然？向晚意当下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三人起身收拾材料准备离开，她的经纪人，不，现在已经是前任经纪人桑榆，还坐在原处，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冷笑：“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糊咖！”
“至少比你活得久。”
向晚意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桑榆已经扭曲的脸，她的表情活像在看一条可怜虫。
桑榆彻底破防了。
向晚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们走出谈判室老远，还能听见桑榆在里面摔文件、踢凳子、咒骂的声音。
三人再次经过挂满艺人海报的走廊，几个小时过去，向晚意的那张已经被摘下来放在了角落。
“这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唐贝贝在一旁小声嘟哝。
向晚意完全不在意，她撸起袖子走上前拿起自己的相框：“正好，我把它带回家。”
就用它来缅怀自己与兰尚娱乐的七年。
窗外，一缕夕阳透过明净的玻璃照亮了向晚意的脸，她追随着这道光向外看去，才发现，雨停了，天空终于放晴了。
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属于她的世界也终于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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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佳茗中心依然灯火通明，路行琛阔步走出VIP电梯，大厅安静空荡，皮鞋踏在砖面发出清晰声响，身后的小王助理，低声在他耳边提醒明日工作安排。
纯白色RR古思特等在门口，安保见路行琛走来，赶紧拉开车门候着，路行琛示意小王回去休息，俯身迈开长腿坐了进去。
召叔坐在驾驶座，见他上来笑得慈祥，打了声招呼，车子便稳稳行驶出去。
雨后路面潮湿，铺满了一地落叶，车子碾过，发出黏腻的“沙沙”声。
车内，一切杂音被屏蔽在车窗之外，召叔透过后视镜看他，路行琛面色沉静地看向窗外，发型和西装仍然一丝不苟。
“少爷。”
路行琛回过神：“怎么了，召叔？”
“向小姐解约了——”
“向小姐？”路行琛眸色一沉，“你从哪里知道的？”
“咳，我也会玩微博的。”
实际上，召叔早在几天前就开始留意这位向小姐的消息了。自慈善晚会回来后，路行琛便托了召叔把所有向晚意演过的电影片段找了出来，虽然嘴上说是为畅路文化签新艺人作准备，但召叔毕竟跟在他身边20余年，不能说百分百能看透他，也能明白个50%。
可从来没听说少爷对别的女性感兴趣，而且畅路文化不早就还给路阳升管理了吗。
少爷一定是长大了，召叔心中老泪纵横，于是也对这位向小姐也上起心来。
“下一个微博看一下吧。”召叔好意提醒。
路行琛没有回答，但是手上有了动作，等待app安装的间隙，他眉头皱着，显得有些焦躁，还用手扯松颈间的领带。
这一切，召叔在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
路行琛之前没有用过微博，账号也是新注册的，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在搜索栏打下向晚意的名字，被顶上来的第一个词条就是【向晚意解约】。
「娱小妹最新消息！向晚意已经和兰尚娱乐解约了！
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姐姐竟然说走就走！这是对公司之前的各种骚操作表达不满嘛？！
小妹我特意找了工作人员打听，原本解约金要1.8亿，最后双方以6300万达成一致！
既然姐姐已经离开兰尚，那我们就祝她未来顺利吧！」
路行琛大体扫过几个营销号的消息，发现内容大差不差，那么已经可以确定向晚意已经解约了。
但她怎么没有联系自己帮忙呢？他明明告诉过她有问题可以来找自己，路行琛隐隐有些不悦，他继续向下看，基本都是网友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向晚意咖位不大，赔的倒不少，没想到兰尚娱乐这么黑。」
「晚意姐姐加油，我们所有小意面都会支持你所有决定的！」
「这位姐也挺有意思，说得就跟她解约换家公司就能火了似的。」
「解约赔6300万，我印象里向晚意也不红吧，这钱哪来啊，懂得都懂，呵呵。」
评论的走向逐渐变得奇怪起来，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明星解约案，而且向晚意才是那个可怜人，现在好多人反倒骂起她不好来。
路行琛往下翻消息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多了几分戾气，他退出APP，打电话拨给了小王助理。
“帮我联系畅路文化公关部负责人，让她在三分钟之内打电话给我！”他声音冰冷，听得小王一个激灵，小王助理很少听到路行琛以这种口气说话，赶紧应声下来。
崔同召仿佛洞察一切，他从后视镜看了少爷一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实际上，不到一分钟，畅路文化公关部负责人袁元就把电话拨了过来。
只听路行琛在安静的车内，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把所有关于向晚意的负面消息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