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见明德皇帝时,凌寒差点忘了这个人曾经将爹和已去世的爷爷一道圣旨赶去边疆,但今天她没空去计较这个,在被点名后,凌寒款款来到殿前,扣拜回话,没有丝毫不妥与疏忽的地方。明德帝一把年纪了仍笑脸夸赞:“凌老将军的孙儿果然不一般,远儿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定下了。”明明是在询问坐在身侧的儿子,可语气分明坚定的不容拒绝,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慕容远没在拒绝,而是恭顺的说了句:“全凭父皇做主。”

    凌寒一瞬间激动起来,想到自己十年来的思慕之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终于在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 。似乎一切付出与坚持都值得了。

    然而,大婚之时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热闹,那么惊羡众人,喜庆的红盖头下,凌寒还是开心的笑了笑,至少在这一刻她很开心,好似爷爷与凌家对她的好全都烟消云散了,在她心里只残余那么一点点愧疚。

    三年后明德帝逝世……

    凌寒至死也没想到,恶梦来的如此之快……

    成婚后慕容远从来不愿瞧见她 ,只在些礼仪场合带上人装出举案齐眉的样子,夫妻之间不过逢场作戏,但凌寒没抱怨,也没后悔,执意相信自己一片真挚的爱意定会让眼前人看见,一直试图捂化那颗冰冷的心。但事实很快能证明,她那一腔爱意怕是只能去喂狗了……

    凌寒亲眼看着在老皇帝死后不出十日,慕容远便拿下了太子将其囚禁东宫,烧了圣旨,坐上了身后的皇位。

    凌寒不是不能理解作为更有能力的皇子慕容远早就想这么做,可随着他排除异己,肃清敌患的一众人之中,凌家竟也要遭难,这才使她万分不解。

    独自一人坐在清冷的屋内,她那里也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难不成仅是因为恨我吗?恨我步步紧逼靠近他,还非得让他娶我吗?”可在一想凌寒有觉得不对,“那为何不折磨自己一人,还要牵扯到凌家。家族虽早已没了实权,却有位在朝中声望极高的重臣,便是凌墨。”想到小叔时凌寒眉心又是一拧。

    他是先帝亲留的人,和慕容远的确极不对付,二人在朝中关系就时不时的剑拔弩张,如今的局面,总归都很对凌家不利。心里像被什么堵着,凌寒面露担忧。“不行,还是要去见见他,把事情问清楚。”忽然起身的动作昭示着那人心中的不安,宽大的衣袖抚过桌面时一下把茶盏碰着,一声脆响,落地即碎。

    凌寒走到门口朝外看了几眼,守着门口的人都不见踪影。疑惑之余,她毫不犹豫的去找慕容远。

    华丽的殿堂中新的王上正忙着手上的文书,并无其他侍候的人。人在凌寒眼里自然是俊朗无双的,只是眉眼间的凌厉让人心里生寒。凌寒明白,慕容远知道自己会来,不然凭她之前武功傍身也出不去的重重禁锢,今天就畅通无阻了。

    见凌寒在面前盯着他不言,慕容远面露一丝不悦,冷嘲的声音道:“怎么,要来给凌家说情了,但你觉得你能凭什么!”凌寒不卑不亢的样子令他有些好笑,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凌寒装作没看到他的神色,开口说:“凌家三代未曾做出任何不忠于临渊的事,我对你痴心不悔,若你心里对我有任何不满怨恨,就冲我来。凌家,不应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凌寒其实在赌,赌慕容远是否从未爱她分毫,赌他在这场风波中会不会真弃自己不顾。

    紧接着一声嗤笑传来,“这么维护那凌家人,那就偏不能如你所愿了。不过夫人放心,我怎么也不至于将刀动到自己人身上的,得劳烦皇后和我一同见证我实现抱负了。”送给凌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凌寒只单纯的认为他不肯放过凌家,却对他接下来想做的事一无所知。

    慕容远突然起身对她说:“夫人武功很好来着,会抓人的猫本王可不喜欢,不如让本王挑了你的脚经吧,这样才不会乱跳咬人。”凌寒猛的睁大眼睛看向他,隐隐露出一丝害怕,恰好被人从她眼里捕捉。

    凌寒哑声问:“你……,你这是为何,我何曾害过你。”慕容远自顾一声令下,周围迅速窜出数十名影卫,看起来身手不凡。凌寒终于看到了事实,前后左右腹背受敌,凌寒只身反抗,尽管武艺多年荒废,但对付这些人,她自以为足够。一招一式久不用必然生疏的很,就在飞快抬臂翻手抓住刺向她的大刀时,又被身后的一人一掌掀翻在地。之后便被狠狠踩着双臂双腿不得动弹。

    慕容远居高临下的看看她狼狈的样子,凌寒读出他眼中那句“你也不过如此呀!”随着他抬手示意,踩着她腿的人同时出刀,挑断自己的脚筋。巨大的疼痛袭来,凌寒死也没叫出声,面色一点点泛白,血在身下晕染开。

    “带着她,去送个人。”说完那人迈退便走。

    凌寒来不及挣扎整个人被拉着左右臂从地上拽起,拖着跟着慕容远。先前与影卫打斗,现在凌寒压根儿没力气在做别的反抗了,眸中不见神采,深如一潭死水。

    直到被拖入天牢,凌寒眉头紧锁,里面的似乎更令她恐惧。她被粗暴的丢到一间牢房门前,里面四只手紧握住,厉声质问:“你答应过什么?我们做的还不够,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凌寒?”

    慕容远说:“怎样?你们拿命换呀!”

    他一示意,两杯毒酒已送至眼前。

    漂亮的眼眸中闪烁出恶毒的光,这个人明明就站在自己眼前,凌寒却发现无比陌生。她转眸凝视牢中的残破之人,一个是爹,一个是凌墨,早没了昔日的姿态,瞬间钻心的痛让她呜咽出声,似乎想伸手阻止。泪水终于倾泻而下,她就只能这样无能为力了。

    牢中二人不愿再多看凌寒一眼,既有万分难舍,又有几点心酸。凌云开口:“无他要求,放了寒儿,”凌墨说:“亦无他求,求只放凌家一条生路。”。

    兄弟二人别无选择,将毒酒一饮而尽。

    凌寒看着曾爱着自己的人倒在面前,双目赤红,早已叫哑的声嗓依旧不停:“慕容远,我凌寒瞎了一世的眼,才会喜欢你,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她边骂边抖,似哭似笑。

    慕容远没动作,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谩骂,“凌家人贬逐西北边疆,永不得召回京。”语气冷得真不像活人。

    “你还喜欢我吗?你现在看到我的态度了,以后该滚了吧。我对你,从来就没那个爱意可言,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了”慕容远收了嫌恶的话起身要走。

    凌寒躺在地上回忆起了儿时师父温柔的一句:寒儿,听话。看到爷爷抬手抚上自己的头,想起家中给尽自己的呵护与爱。

    而她鬼迷了心窍般,爱着一个那么陌生的人,真是可笑极了。到最后不仅没换得一人心,反而将自己和爱自己的人都逼入绝境,落得个家破人亡。“错了,是寒儿错了”凌寒呢喃出声,“我来陪你们了”

    使出最大力气撞上了牢门,温润的液体顺两颊淌下,凌寒眼前越来越黑,人越来越轻,自嘲一笑,“下辈子,别太贪了,不可如此荒唐丢人了,凌寒。”

    华服中的身躯渐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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