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龙宫

    “报,大王,大王,纯阳帝君来了,说是要给您贺寿,就在门口呢,您快去看看”

    龟丞相一边用尽全力往前跑,一边抻着脖子大喊。他本来行动就慢,吕洞宾的突然而至,显然让他方寸大乱。

    身体虽跟不上,脖子却跟着使劲,那抻的老长的脖子,无不显示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自己长着一双“大长腿”

    “谁,你说谁来了?”

    南海龙王敖钦一脸的不解,他的脑袋蒙蒙的,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纯,纯阳帝君,吕洞宾!说给您贺寿来了,就在门口呢!”龟丞相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喘着粗气,那样子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帝君,给我贺寿???!!!”

    在得知确实是吕洞宾来了以后,敖钦吓的差点从龙椅上滑下来。他虽是龙王,充其量也就是下界水族之王,如何能请得动一个帝君给他贺寿。

    更何况,在他的记忆中,也绝对没请过帝君级别的人物。一个是他不敢想,再一个是他也不够资格。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不迎之礼。

    所以,南海龙王敖钦忙不迭的带着龙后龙妃和一众水族,齐刷刷的站在龙宫的门口迎接,对吕洞宾行跪拜大礼。

    “南海龙王敖钦,携一众水族,恭迎纯阳帝君驾临。”

    敖钦这一兴师动众的举动,也着实是把吕洞宾“镇”在了原地。一时间,都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跪了一地的水族,吕洞宾是打从心底里不适应。

    他纯阳的徒子徒孙跪拜他,他倒是可以接受,毕竟那是自己一脉传承下去的徒子徒孙。可南海水族,与他无甚关系,平白无故受他们的跪拜,他的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的别扭。毕竟,他从来不想用帝君的位份来压人。

    见此,吕洞宾弯下身子,连忙扶起南海龙王敖钦,并笑着说道

    “大家快快请起,不必如此,此番我来,是为了给龙王你贺寿的,千大万大,寿星最大!”

    说着,他便拿出了贺礼,交与龙王手上。

    见吕洞宾拿出贺礼,龙王赶紧双手接过,待他接过后,方才发现,此物竟是一方方正正的红色锦盒。

    许是好奇心使然,南海龙王竟不自觉的打开了盒子。不是他不懂礼数,而是因为他也真的好奇,一个帝君会送什么样的礼物。

    但岂料,这盒子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丹药香气就弥散开来。就在那盒子里的红衬之中,竟安安静静的躺着一颗发着金光的丹药,丹药上还有隐约的龙纹浮现。

    “这是,化劫丹!”

    自他窥到这丹药全貌的那一刻,南海龙王的手都在颤抖,就连说话的声调也都变了,而其他水族,在听到化劫丹三个字时,也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看南海龙王激动成这样,吕洞宾连忙笑着说道

    “龙王好眼力,的确是化劫丹。此丹,乃是我以天地为熔炉,以阴阳二气为火焰炼制而成的,观品相,当属极品。

    “南海物产丰饶,奇珍异宝无数,吕某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龙王您什么物件儿。

    但吕某曾经听闻,无论是龙是蛟,每五百年都要渡一次天劫。天劫度过,便可增五百年寿元。

    所以,吕某便想着,送您此物,应是妥当。服用此丹,可助渡天劫一次。”

    只是这丹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龙王不要嫌弃就好。”

    吕洞宾的态度十分和善,尽量减轻他给敖钦带来的压迫感。

    然而,一听到是吕洞宾亲手炼制的,敖钦的情绪就更加激动了起来

    “帝君言重了,帝君亲手炼制的丹药,小王我谢恩,还来不及,岂敢嫌弃啊!

    能得帝君赠丹,小王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南海龙王一边说,一边又要往下跪,他激动地都要哭出来了,扯着吕洞宾的袖子不想撒手。

    而敖钦的这一举动,着实弄得吕洞宾十分的尴尬。

    要说这化劫丹为何物,对他们这些个人为本体修成仙的人,基本上没啥作用,即便是吃一“葫芦”也不顶饿,最主要的是,还不好吃。

    可是对于精怪之类的东西来说,这化劫丹可是有大用处的。一颗化劫丹,就能大大提高这些精怪渡天劫的成功率。当然,不同品阶的化劫丹,效果也是千差万别。

    旁人炼的化劫丹功效如何吕洞宾倒是不知。但他自己炼的这颗,那即便是雷公电母把锤子挥出花来,也砸不死这服用了丹药的渡劫之人。

    这点谱,吕洞宾的心里还是有的。

    如今,南海龙王敖钦年事已高,每一次天劫对他来说都是生死大关。有了这丹药相助,不仅可保他性命无虞,还可增加他五百年寿元。想来,此物对他最为适用,所以,他才弄了这么一颗丹药,送给他过寿。

    果然,吕洞宾的盘算是对的,敖钦十分喜欢他这一份“贺礼”

    见南海龙王扯着吕洞宾的衣服“不依不饶”,十分的失态。人群中的敖捩便连忙上前打圆场。他赶紧扶起南海龙王,笑着说道

    “父王,咱们快进殿吧,别让帝君站在门口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吕洞宾使着颜色,那意思大概是告诉他,千万别提那帖子的事。

    见此,吕洞宾心领神会,对帖子的事绝口不提,随后,便跟着南海龙王一起入殿。

    这一路上,吕洞宾故意走的往后了一些,靠到敖捩的身旁。小声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麻烦事?”

    敖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紧跟着他的几个哥哥,无奈说道

    “此时容后再议,对了,你那个化劫丹,能不能也给我一颗”

    敖捩的眼神中充满希冀,似乎也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闻言,吕洞宾粲然一笑,打趣说道

    “怎么?你这应龙传承下来的一身修为,还怕那什么劳什子天劫?雷部那些人,未必敢为难你吧”

    听着吕洞宾的玩笑话,敖捩也笑了。他撇了吕洞宾一眼,微微摇摇头,仔细解释道

    “凡是精怪,都怕雷劈,我虽是应龙,但细算也属精怪,怎的就不怕那天雷了呢?

    再者,这化劫丹我不是给我自己求的,我想给我母后求一颗。我小时候她总在归墟外面守着我,被归墟的戾气伤了身子,近些年身上也不大好......”

    听了敖捩的解释,吕洞宾方才知晓其中缘由,既然敖捩有此孝心,他自当成全。

    下一刻,只见他潇洒的转了一下他的扇子,轻轻凑到敖捩的耳边说道

    “等我回去,我给你一瓶,到时候你愿意给谁就给谁!”

    说完,吕洞宾便目光灼灼的看着敖捩。俨然一副“我是不是很够意思”的表情。

    听了吕洞宾的话,敖捩当即“傻”在了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没有听错吗?一瓶化劫丹?这一出手就是送一瓶,真就这么随性吗?

    如此金贵的丹药,他就真一点都不在乎?

    要知道,在市面上,化劫丹数量稀少,就说不知名的方士炼的品相最差的丹,单一颗,也是万金难换的宝贝。

    可如今,他纯阳帝君亲手炼制的极品丹药,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单说这丹药,随便拿出去一颗,妖族各方势力估计都得因此打的头破血流。这一送就是一瓶,他也当真是豪气…

    看着敖捩一动不动呆愣的样子,吕洞宾当即以为,定是他龙族亲戚太多一瓶太少不够分,随即又十分豪迈的说道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是不是觉得一瓶太少了?那过几日你拿个葫芦来倾阳宫,我给你装......唔......你干嘛?”

    还没等吕洞宾的话说完,敖捩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让他保持沉默。

    因为就在刚才,吕洞宾说到让他拿着葫芦去装丹药的时候,南海水族都齐刷刷用异样的眼神瞅着他。那眼神千奇百怪,有贪婪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虎视眈眈的。

    一颗丹药都能打的头破血流,敖捩真怕他即将拥有一葫芦丹药的消息被传出去,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疯狂追杀抢夺,到时候,恐怕连归墟都结界都拦不住.....

    一想到此,敖捩的后背就嗖嗖的冒着凉风,头皮都发麻。他强压下澎湃不安的心情,沉声说道

    “我说洞宾兄,你要是不想让我死,你就别继续说话了......”

    纯阳帝君驾临,南海自然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和歌舞,席间,敖捩与吕洞宾坐的很近,但他的几个哥哥时时刻刻围在他们身旁,导致他完全无法告诉吕洞宾发生了什么事。

    酒过三巡之后,敖捩借着如厕的功夫,将吕洞宾带了出去,并来到一出极其僻静之所。

    “洞宾兄,此番我叫你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我的哥哥们都在看着我,咱们长话短说。”

    闻言,吕洞宾也默契的点了点头

    “前几日,我在归墟附近的海底,发现一处空间裂缝,并在裂缝周围和海面上,发现了被淹死的浮尸。

    此处裂缝,在你上回遇难的尸岛上游四五海里处,依着我的推测,那座尸岛上的尸体,应是来源于此。”

    敖捩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一听与自己遇险的尸岛有关,吕洞宾立马来警惕了起来。他思考再三,轻声问道

    “依你所言,此处正是南海辖区,你可告知你父王了吗?若是告知了,你的哥哥又看着你做什么?连请我这事,还得将帖子写的那么隐秘”

    听吕洞宾这么问,敖捩无奈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到请你来的。我将此时禀报父王,父王不但不去查,而且还让我的哥哥们监视我,我出门一步都有人看着!

    你也知道,我常年久居归墟,接触的人不多,除了自家兄弟,更是没有什么亲厚之人。唯独与你,有过恩仇,又并肩作战过。

    那尸岛的尸体堆积如山,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此事不解决,必然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而死。

    我父王那头是指望不上了,你这人,又刚正不阿,以苍生为重,思来想去之下,我便借着父王生日的名义,将你请来,与你商议此事。”

    听了敖捩的话,吕洞宾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终于知道敖捩为什么要以如此隐秘的方式请他过来了。原来,是受到了南海水族的监视。

    敖捩说的没错,那尸岛的尸体堆积如山,若不解决,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生命无辜枉死,从这一点来说,此事耽误不得,必须要去探个究竟。

    思及此处,吕洞宾将手按在敖捩的肩膀上,正色道

    “你考虑的对,我与你同去,咱们去探探那裂缝里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死的那些人,咱们无能为力了,但要尽最大努力,去减少其无辜之人因此殒命。”

    看着吕洞宾答应的如此痛快,敖捩心中的担子也算放下了一半。可去之前,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能瞒着吕洞宾。

    于是,他忽的凑到吕洞宾耳边,十分谨慎的说道

    “洞宾兄,去之前,我有件事,需得向你言明,此行未知,必定十分凶险。但除了凶险,还有另一桩事最为头疼。此番我父王如此做法,证明这件事涉及到某些密辛之事,恐怕跟上面有关。”

    敖捩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上,表情有些严肃。

    听闻此言,吕洞宾也不免诧异,他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一桩事,竟牵连到了天庭。

    见吕洞宾面色有异,敖捩心中顿时一紧,他思索一下,连忙补充道

    “洞宾兄,你若怕因此受到牵连,大可以在寿宴之日替我打掩护,我自己去便是。如此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影响,”

    听了敖捩的话,吕洞宾当即有些炸毛,说什么怕受牵连,他吕洞宾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想到这,他有些气愤的看了敖捩一眼,尽量压低了声音道

    “你说什么呢!我吕洞宾是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吗?为仙者,自当以苍生为重。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这帝君不做就是了!

    更何况,你助我下归墟,又我遇难之时,多方奔走,四处寻找,若不是你如此费心,恐怕我吕洞宾的尸体,早就成了那血榕的养料了。

    经历了这许多,我吕洞宾早已把你视为兄弟。对我来说,前世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不是过去的谁,你只是敖捩!

    我想,你此次请我帮忙,必定也是没将我当外人吧。此行凶险,祸福难料,我吕洞宾又如何能弃兄弟于不顾?”

    对于敖捩的质疑,吕洞宾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然而,看到这样的吕洞宾,敖捩却突然有些感动。前世,没人认可他,他拼命的想证明自己,所以一错再错。

    这一世,他又一人独处,很少有除了亲兄弟以外的朋友。

    可如今,吕洞宾竟愿意前嫌尽弃与他并肩作战,祸福与共,这不由激起了敖捩的心中的血性和激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种心甘情愿追随于吕洞宾的冲动。

    随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吕洞宾,十分坚定的说道

    “好兄弟!”

    宴会之上,大太子敖泓忽然发现吕洞宾和敖捩都不见了,心中暗暗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他连忙扔下酒杯,朝门外奔去。在搜巡了一大圈后,最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在交谈的敖捩和吕洞宾。

    见此,他赶紧上前,带着些焦急,又有些嗔怪道

    “七弟,你怎么带帝君来这了,也不同我说一声。”

    见敖泓面色不悦,吕洞宾深知,敖捩不便说什么。所以,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大太子殿下,你也知道,本帝君曾经的未婚妻何仙姑,让敖捩从婚礼上带走了。他俩虽是情投意合,但也属实让我纯阳帝君的颜面扫地,成了一众仙寮的笑柄。

    此事本就不光彩,又不能放明面说。但若不解决,本帝君的心里还不舒服。所以,我私下找到敖捩,无非是想让他给我道个歉罢了,顺便谈谈如何补偿我!”

    吕洞宾说的头头是道,咄咄逼人,再加上那毋容置疑的态度,活脱脱一副来“讨债”的模样。

    同时,这也是他头一次,在别人面前以“本帝君”自称。

    听了吕洞宾话,敖泓的身体当即有些紧绷,婚礼之上,虽是吕洞宾先弃何仙姑而去。但敖捩在婚礼上带走人家未婚妻也确是事实。此事本就是敖捩理亏,今日若吕洞宾想追究,恐怕南海当真得给他个交代。

    敖泓面色微沉,一言不发,心中暗暗思索着怎么接这话。

    而一旁的敖捩,在看到一本正经编瞎话的吕洞宾后,心中也不由得一阵赞叹。

    若他不是当事人,恐怕就连他,也要信了这吕洞宾的鬼话。因为这人,装的也太像了!

    既为南海大太子,就必须担起该担起的责任,保护南海水族也是他的义务。

    为了不惹怒吕洞宾。敖泓连忙躬身行礼道

    “纯阳帝君,此事确实是我南海行事欠妥,七弟年纪轻了些,做事不免鲁莽。今日在此,我代我家小七跟帝君赔个不是。帝君有何要求,敖泓尽量满足,但烦请帝君,莫要为难南海水族。”

    看着躬身行礼的敖泓,吕洞宾心中不免对这个大太子又认可了几分,这敖泓是个有承担的。

    然而,做戏就要做全套,该演的还是得演下去。

    下一刻,只见吕洞宾面露难色,勉为其难地说

    “本帝君,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既然大太子都求情了,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了。刚才敖捩已经道了歉,这件事,就这样吧!”

    说着,吕洞宾一边转着他的扇子,一边迈着大步往大殿里走去。而敖捩,也顺势回到了宴席。

    见吕洞宾不予追究,敖泓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就在他刚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解决一桩麻烦而沾沾自喜时。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若按照吕洞宾所说,要找敖捩要个说法,那他二人不说水火不容,也得横眉冷对。可是,早些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他要给敖捩一葫芦的“化劫丹”。

    如此珍贵的丹药,万金难求,即便是吕洞宾炼制并不费力,可丹药的实际价值在那里,一颗,便值得各方势力打破头了。

    如此金贵之物,能一下子给敖捩一葫芦,就说明二人关系并不一般,与他口中所说“要个说法”,绝对不是一回事!

    坏了!难道这纯阳帝君,是敖捩请来的?这二人刚才携同而出,莫非是要策划什么事?

    思及此处,敖泓方知此事不寻常,于是,他连忙将此事告知南海龙王敖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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