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当那第一缕光亮射入山洞之中。几声沉闷的号角声便此起彼伏的传来。这种号角的声音,吕洞宾他们在社祭的时候听过。

    想来,是要把他们带去献祭的人到了。

    果然,不出一会的功夫。两个身材魁梧。身着兽皮,带着狼牙项链的男子进到洞中,二话不说便将吕洞宾与敖捩二人反绑了起来。

    据吕洞宾他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这处空间的出入口有两个,一个是社树,一个在蜃灵古海。现如今社树的出入口已经毁了,目前就只剩下蜃灵古海一个了。那么,想要出去,就必然要去蜃灵古海。

    而如今,刚巧大祭司今日也要把二人扔进蜃灵古海活祭。那就此事而言,倒不如来个顺水推舟了。既去得了蜃灵古海,也能探一探他们的阴谋。

    于是,当这两个男子到来之时,吕洞宾与敖捩并未拒绝。而是乖乖接受捆绑。乖乖的向前走。

    这一路,是下山的路,而令人意外的是,今天的城寨之中似乎格外的冷情,见不到一个人影。

    而穿过山脚下的一个山洞,映入眼帘的,则是另一番的豁然开朗。

    原来,在这个空间里,也有海......

    也是至此,吕洞宾才发现,寨子里之所以冷情见不到人影,那是因为寨子里的人,都已经悉数集中在了海滩之上。

    男女老少根据家族,有规律的站在岸边,看样子,应该是全部到场了。

    就在人群前面的不远处,那身着羽衣,带着面具的大祭司拿着手杖,立在中央,两旁的巫祝们敲打着急促鼓点,跳着那看不懂的舞蹈。

    那舞蹈野性张力十足,却又显得诡异莫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里的人,悉数葬送在那无垠的大海之上。

    吕洞宾与敖捩被人推着,送上了那早就已经搭好了的祭台之上,时刻准备着献祭。

    大祭司挥动着法杖,口中念着那晦涩难懂的语言,只见他双膝跪地,朝着海中叩拜,那样子透露着神圣,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起风了......

    随着大祭司的动作,刚才还平静的海面之上,骤然风起,那风中夹带着着点点的海腥味。透露出了浓重的肃杀之气。这种压抑的感觉,不禁让吕洞宾想到了敖捩的归墟。

    “好浓重的肃杀之气,有点像你的归墟”

    吕洞宾在敖捩的耳旁小声嘀咕。

    敖捩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下说道,

    “还行吧,我在归墟待惯了,这里的环境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比归墟强太多了。”

    “哗......哗...”

    不一会,哗啦啦的水声从大海中传来,那本来还算平静的海平面上忽然掀起了一丝波澜。

    再后来,这波澜变成了波涛,而后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冲出一般。

    再过一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海面的风刮得越来越大!那汹涌的暗潮一浪接着一浪,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接连不断的从海底传来,带着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席卷在大海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里的一切吞没......

    岸边的人们,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女人护着孩子,男人护着女人,都不自觉的匍匐在地。

    难道是神发怒了吗?难道他们真的面临着毁灭吗?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不停地祈祷,祈祷他们的神给他们保护。他们小心翼翼,虔诚无比,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惹怒这古海的神明...

    舞蹈未停,鼓点也未停。再看那大祭司,他手持法杖,举手向天,猎猎的风吹得他身上的羽衣翻飞,那扎的不紧的乌鸦羽毛,被大风吹得随风乱窜,乍一看去,好像风中的妖孽。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那汹涌的海面之下,忽然涌出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

    那东西比寻常的岛屿大两三倍之多,放眼望去,一时间竟望不到边际。

    吕洞宾仔细观察着海上出现的东西,只见那东西呈灰白色,上面布满了规则的纹路,整体形状若是没看错,应该是个三角形,乍一看去,好像一只巨大的贝壳。似是实体,却又似真似幻。在上下浮沉的海浪之中,若隐若现。

    “这是?大蛤?”

    吕洞宾一脸疑惑,轻声问一旁的敖捩,毕竟敖捩是海域领主,对大海中的生物应该更清楚。

    “蜃,这是一只死了的蜃,也可以说,是蜃灵”

    “啊?这东西就是蜃灵?原来,他们口中说的蜃灵古海就是这?!”

    吕洞宾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这只大哈人畜无害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任何的危险。

    敖捩闻言,摇了摇头,谨慎说道

    “切不可掉以轻心,这么大的蜃,死后还可成灵的,我也是头一次见过,它这个体型,快赶上我那归墟里的巨鲲了。”

    闻言,吕洞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敖捩的提醒。

    就在这时,那跪地参拜的大祭司忽然起身。朝着他们二人走来,就在离刑台两三米的时候骤然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进吕洞宾鼻子里,这让吕洞宾的眉头不禁一皱

    “香味?”

    敖捩闻言,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哪来的香味,臭死了,又腥又臭”

    说着,他一手堵着鼻子,一手扇着风

    吕洞宾见此,却并未着急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大祭司,一瞬不瞬。似乎在捋清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只见那大祭司举法杖,指着吕洞宾与敖捩,用及其古怪的语调说道

    “外来人,你们烧毁社树,罪无可赦,为保我等安宁,现将你二人献祭给蜃灵古海,你二人还有何话说!”

    听大祭司这么说,敖捩实在忍不住骂道

    “我!...”

    呸字刚要出口,却被吕洞宾用眼神拦住了,这让敖捩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不让动手打就算了,如今怎么连骂一句也不让了呢…

    听了大祭司那老家伙说的这话,敖捩的火本就不打一处来,他堂堂应龙,一海之主,如今竟然要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杂毛献祭给一只蜃!这简直是倒反天罡了!传出去,他这个龙王还做不做了!

    而现在,就连呈一呈口舌之快也被吕洞宾制止,敖捩忽然感觉心中十分的憋屈!

    吕洞宾当然知道敖捩的想法,只不过好戏需要慢慢看!于是,他示意敖捩稍安勿躁

    随后不慌不忙,微笑着对大祭司说道

    “若我真烧毁社树,那自当赔罪,但若是小人故意为之,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的男女老少立刻交头接耳了起来,多多少少都感觉不可思议。

    大祭司看着现场情况有些混乱,当即“咣咣”的用手杖狠砸地面,那金属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充满了震慑...

    “安静,安静!”

    大祭司有些气急败坏,对吕洞宾更是充满了恨意,因为他知道,吕洞宾指定在酝酿着什么对他不利的阴谋。

    于是。他立刻吩咐手下来到刑台之上,准备将他二人献祭。

    “你二人,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毁坏社树,你们死有余辜!来呀。给我将他们推下去!”

    大祭司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他们推入海中。

    两旁的巫祝,在听了大祭司的指令后,立刻上前两步,准备动手。

    就在敖捩刚准备将面前的二人一脚踹下去时。却听到吕洞宾突然大声喝道

    “慢着!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祭司!”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当即掀起轩然大波。

    听吕洞宾这么说。人群中为首的男子突然站了出来,朝着吕洞宾反驳道

    “放肆!大祭司岂是你能诟病的!造谣也要有依据!”

    听了他的话,吕洞宾当即要说明情况,可正当吕洞宾还要说什么时,大祭司却突然朝着巫祝大喝道

    “还等什么!快点把他们推下去!否则,惹怒了蜃灵古海的神明,咱们谁也活不了!”

    大祭司的声音歇斯底里,像疯魔了一般。而即将执刑的两个巫祝听后,却突然愣住了。

    这么多年,他们从未见过大祭司如此失态,从前无论出了什么事,大祭司都是庄重自持的。如今这般,这就显得及其的不寻常了。

    难道,真是假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短时间内生根发芽。看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大祭司,巫祝也开始迟疑了,所以并未动手行刑。

    大祭司见此。也顾不得身份不身份的,三步并作两步便朝着高台上跑去,竟要亲自将二人推下去。

    然而,吕洞宾又怎能如他所愿,就在他刚要靠近之时,吕洞宾忽然掐了个剑指,一道剑气就朝着大祭司的面具就劈了过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面具应声碎裂。剑气的余波竟震的他倒飞了出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大祭司便摔下高台,滚落在地!

    面具碎裂,地上的人被剑气震的爬不起来,而令人诧异的是,一张与他声音完全不同的年轻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看!真是假的!他不是大祭司!”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在场的男女老少就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听见人群中的呼喊,地上的人连忙用袖子遮住脸,生怕被别人看了去。

    “谁呀,他是谁呀!”

    “我看不清,别拽我”

    “这是,...江祖!”

    “什么,江祖那个野种?!他敢冒充大祭司!”

    “岂有此理!”

    在众人知道地上之人是江祖后,便立刻撸起袖子朝他撕扯了起来。

    一个是大家本就看不起他,再者他冒充大祭司,亵渎他们至高无上信仰,他就该死!

    不到一会的功夫,江祖的身上脸上立刻布满了抓伤的血痕。他通红着双眼,愤怒的大吼道

    “你们这帮蠢货!我就是大祭司!”

    江祖的喉咙里发出了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苍老的声音。这让在场的众人一时间呆住了。

    “这声音,是大祭司的!”

    就在这时,祭司队伍里其中一个巫祝忽然站了出来,替江祖说了话。

    听了这个巫祝的话,在场的众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脸是江祖的脸,声音是大祭司的声音...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江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拖着法杖,踉跄地朝着吕洞宾的方向走去。

    他伤的不轻,额头抓痕一片,顺着眉毛往下滴着血,他眼神凶恶至极,乍一看去,像极了地狱的修罗。

    在场的众人,见到他这个样子,都不自觉的退到了两旁,为他开了一条路。

    江祖没有迟疑,他再一次跳上了祭台,用法杖指着吕洞宾,恶狠狠的道

    “吕洞宾,你该死!”

    而见到面前身着祭祀衣服的江祖,敖捩却彻底蒙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吕洞宾,一脸疑惑。

    可当他看到吕洞宾面带微笑,胸有成竹的样子后,敖捩心中不禁暗自揣测,难道,吕洞宾早就知道了?

    “洞宾,什么情况!”

    敖捩凑近吕洞宾,小声问道

    而吕洞宾微微转头,朝他微笑一下,继而又对着大祭司,正色道

    “江祖,哦不,我应该叫你大祭司,只不过是夺舍了江祖身体的大祭司!”

    吕洞宾的声音很大,不仅台上能听的见,台下的众人,亦听的一清二楚。

    吕洞宾的话,就如同炸雷一般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紧张的,焦虑的,恐慌的,不知所措的,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了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

    而敖捩,在听到“夺舍”二字的时候,仿佛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听了吕洞宾的话,江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并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胡说,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闻言,吕洞宾不慌不忙,耐心说道

    “我是不是胡说,稍后我自有论断,不过,我应该叫你为江祖,还是那天神葆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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