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蝉没答话。
时雨的视线望向指挥官。
指挥官的脸色铁青，她伸手一边摆弄自己的假发，一边踮脚悄悄往指挥室外走。
“指挥官。”时雨追了一步，“部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指挥官胖乎乎的背影忽然僵硬，站在原地不动了。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时雨再说话，指挥官松了口气，迈开脚步，悄无声息继续往指挥室外走。
时雨：“……”
时雨：“指挥官！”
“好啦。”指挥官胖胖的肩膀垂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时雨，“部长的意思是，时澈一身正气，有你哥在，他不会让你走上邪路。”
时雨信才怪。
指挥官那飘忽的眼神，无处安放的小胖手，一只脚尖还使劲儿在地上戳。
浑身上下写满心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吧。”时雨声音低得可怜，“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指挥官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扬起手指向时雨和红蝉二人：“你俩，明天都给我去心理治疗室！”
说完这话，指挥官猛地转身，逃也似地往门外走。
时雨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啧。”红蝉的望着指挥官的背影，“假发又歪了。”
时雨回过神来，问红蝉：“你还偷听到什么了？”
“只听到这一句，我还琢磨你有什么能耐翻天。”红蝉好奇地问，“能操控两种异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雨迈步往外走。
“你怎么也要走？”红蝉快步追了上去，“不过是部长的一句话，你和指挥官的反应那么大干什么？部长说话不好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
时雨被安排住在指挥部的宿舍里。
54区的格局和116区有很大的不同，它没有统一的宿舍区，机构的每个部分都自成体系。这里的宿舍也没有116区的宿舍舒适，116区古色古香，而这里的布置大部分都是金属。
时雨蜷着腿坐在浴缸里，不远处水龙头哗哗的流。
她垂着头思索。
在116区研究所见到的哥哥是真的，但在训练中心见到的，是假的。孔轩奶奶变成恶者那天，她见到的哥哥也是假的。
假的哥哥身上肌肉匀称，而真的哥哥很瘦很虚弱。
116研究所……
姜起岚一定知道内幕。
时雨拿起手机拨打姜起岚的电话。
依旧无法接通。
想给时澈打电话，号码拨出去的瞬间，时雨将电话挂断了。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一边，视线望向哗哗流水的水龙头。
时雨不傻，她知道时澈就是想瞒着她，打电话过去问不出什么，说不定反而会把事情变糟。
浴缸已经接满了大半，热气蒸腾。
时雨伸出手，手指触碰水面。
水温骤然下降，蓝色坚冰出现。
时雨将手收了回来。
她从已经冰冷的浴缸里起身，拿了毛巾开始擦干身子。
擦完身子，时雨走到浴室的镜子边，伸手擦掉镜子上的水汽。
镜子内映出一个女孩的脸。
黑色的齐耳短发，一双透着冷意的丹凤眼，薄薄的嘴唇一点嫣红，皮肤雪白，因为刚被浴缸的冷水激了一下，甚至白的发青。
“力量，我需要力量……”
有了力量，才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隔日清晨。
时雨还未睡醒，屋内的灯光便自动亮起，幸西娅的声音传来：“已经为您预约心理治疗，三十分钟后，请到位于负五楼的心理治疗室接受治疗。”
时雨翻了个身，并没有起床的打算。
昨天夜里她很晚才睡，她在研究手机拍摄到的金色文字，还远程联系了孔轩，两人查了半天资料，却并未在任何地方发现有人曾使用过这种文字。
幸西娅的声音不停重复：“已经为您预约心理治疗，三十分钟后，请到位于负五楼的心里治理室接受治疗。”
时雨：“闭嘴。”
幸西娅继续重复，音量甚至还变大了。
“还是116区的幸西娅好。”时雨不得已起了床，嘴里絮絮叨叨发泄着起床气，“嘴甜又贴心，难道配了语音包，人工智能就会变聪明些？”
幸西娅：“不存在哪个战区的幸西娅更聪明的假设，幸西娅的主机保管在晴空之盾总部，幸西娅只有一个。”
顿了顿，幸西娅问：“你要消费购买语音包吗？”
时雨：“……”
时雨：“每个战区的幸西娅有独立人格吗？”
幸西娅声音冷冰冰的：“人工智能不需要人格。”
时雨翻白眼：“可你跟116区的就是不一样。”
幸西娅：“请不要拉踩。”
时雨无语，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结束后，她出门去心理治理室。
人在54区，54区的指挥官命令还是要听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到了负五层心理治疗室。
推门进去，入目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玻璃窗外草木繁茂，清晨的微光投射下来，巨大的芭蕉叶上带着昨夜露水。
这里不是地下吗？
时雨靠近玻璃窗往外看。
“你迟到了。”身后的金属墙上开启一扇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时雨打量来人。
一头羊毛卷，下颌线分明，笑容和煦，眼神温暖。
她在一年蓬的手机上看过这人，可一年蓬明明说这人是个AI，但此刻人站在眼前，看起来和真人却没什么区别。
时雨视线下移，果然在地板上看到了细密的投影装置。这投影装置和外面不同，光线暗淡，不仔细瞧难以分辨。
“你这样很不礼貌哦。”男人脸上带着笑容，走到时雨身边，眼神同样投向窗外，“这里很漂亮吧？”
“外面也是投影吗？”
男人点头：“这里的很多植物早已经灭绝了。”
一听说是投影，时雨便没了兴趣。她左右巡视了一圈，看到了地板最中央的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是个躺椅。
时雨走过去在躺椅上坐下了：“赶紧开始吧，我还有事。”
“你没什么大问题，指挥官的原话是让我陪你聊聊天，放松放松心情。”男人在时雨对面坐下，手里掏出个平板来，低头翻看，“让我看看你叫什么名字……时雨，名字很好听唉。”
时雨侧头看他，视线无神：“你不是AI吗？假模假样的看什么平板……”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又笑了：“果然，你对AI的态度很不友善啊。”
时雨愣了，她什么时候对AI不友善了？
再说，对待辅助设备有什么友善不友善的？她又不是学校里那些对着AI爱豆疯狂尖叫的小女孩。
男人笑容完美无瑕：“你可以把我当成真人，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时雨叹了口气，视线望向天花板，语气敷衍：“随便吧。”
“我就当你同意了。”男人收起平板，声音悦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专属心理治疗师，蔚晴。”
“你不是叫方焱吗？而且，也不是专属吧？”
男人声音依旧温暖悦耳：“你走进这道门的一瞬间，我便进行了重新备份，你的资料会和我的备份放在一起，每一次你进这个房间，你遇到的都是和你相遇过的唯一的我。”
时雨：“那怕是要浪费你的存储空间了。”
“怎么能叫浪费，我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时雨搓了搓胳膊，怎么54区的人和AI都是一样的油腻：“我问一下，你有别的备份吗？时间早一点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当程序员的时候。”
男人歪头，脸上露出不解。
时雨：“那时候你的气质比较顺眼。”
男人：“我现在，不好吗？”
时雨对暖男AI不耐受，但她懒得解释：“你就说有没有这种服务。”
男人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是没有。”
时雨看着男人，语气透着惊讶：“真有啊？”
“你……”男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声音忽然缓慢了下来，“想进去看看吗？”
“进去？去哪？”
“那里。”男人转头看向身后的金属墙。
墙壁门缓缓开启。
内里一片漆黑。
时雨站起身来，朝着敞开的门走去。
里面黑的吓人，没有一丝的光，门外的散射光也半点照不进去。
时雨站在门口，一时犹豫。
不像什么好地方。
一只手忽然从屋内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时雨。
时雨站立不稳，猛地栽了进去。
身后的门关闭。
时雨的眼前是绝对的黑暗，她伸出手胡乱摸索起来，过了几秒钟，远处忽然亮起一点蓝光。
蓝光越来越多，由远及近，时雨才看清，那是无数的电子屏幕。
蓝光闪烁了几下，变成无数画面。
时雨渐次看过去，才发现每一个屏幕里播放的都是拟真修炼场里的画面。有手忙脚乱的训练中心学员，眼熟的拟真小男孩，浓厚的白雾，巨大的妖鬼。
时雨凑近画面仔细看，画面却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下一秒，所有的屏幕一起熄灭。
只留下时雨眼前那唯一的一块。
屏幕闪烁着蓝光，黑色的字出现在屏幕上。
“做个交易吗？”
字迹消失，又有新的字迹浮现。
“我用时澈的秘密，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时雨瞬间清醒：“你是谁？”
屏幕闪烁片刻，一个人名缓缓浮现。
“方焱。”
时雨的视线望向指挥官。
指挥官的脸色铁青，她伸手一边摆弄自己的假发，一边踮脚悄悄往指挥室外走。
“指挥官。”时雨追了一步，“部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指挥官胖乎乎的背影忽然僵硬，站在原地不动了。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时雨再说话，指挥官松了口气，迈开脚步，悄无声息继续往指挥室外走。
时雨：“……”
时雨：“指挥官！”
“好啦。”指挥官胖胖的肩膀垂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时雨，“部长的意思是，时澈一身正气，有你哥在，他不会让你走上邪路。”
时雨信才怪。
指挥官那飘忽的眼神，无处安放的小胖手，一只脚尖还使劲儿在地上戳。
浑身上下写满心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吧。”时雨声音低得可怜，“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指挥官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扬起手指向时雨和红蝉二人：“你俩，明天都给我去心理治疗室！”
说完这话，指挥官猛地转身，逃也似地往门外走。
时雨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啧。”红蝉的望着指挥官的背影，“假发又歪了。”
时雨回过神来，问红蝉：“你还偷听到什么了？”
“只听到这一句，我还琢磨你有什么能耐翻天。”红蝉好奇地问，“能操控两种异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雨迈步往外走。
“你怎么也要走？”红蝉快步追了上去，“不过是部长的一句话，你和指挥官的反应那么大干什么？部长说话不好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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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被安排住在指挥部的宿舍里。
54区的格局和116区有很大的不同，它没有统一的宿舍区，机构的每个部分都自成体系。这里的宿舍也没有116区的宿舍舒适，116区古色古香，而这里的布置大部分都是金属。
时雨蜷着腿坐在浴缸里，不远处水龙头哗哗的流。
她垂着头思索。
在116区研究所见到的哥哥是真的，但在训练中心见到的，是假的。孔轩奶奶变成恶者那天，她见到的哥哥也是假的。
假的哥哥身上肌肉匀称，而真的哥哥很瘦很虚弱。
116研究所……
姜起岚一定知道内幕。
时雨拿起手机拨打姜起岚的电话。
依旧无法接通。
想给时澈打电话，号码拨出去的瞬间，时雨将电话挂断了。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一边，视线望向哗哗流水的水龙头。
时雨不傻，她知道时澈就是想瞒着她，打电话过去问不出什么，说不定反而会把事情变糟。
浴缸已经接满了大半，热气蒸腾。
时雨伸出手，手指触碰水面。
水温骤然下降，蓝色坚冰出现。
时雨将手收了回来。
她从已经冰冷的浴缸里起身，拿了毛巾开始擦干身子。
擦完身子，时雨走到浴室的镜子边，伸手擦掉镜子上的水汽。
镜子内映出一个女孩的脸。
黑色的齐耳短发，一双透着冷意的丹凤眼，薄薄的嘴唇一点嫣红，皮肤雪白，因为刚被浴缸的冷水激了一下，甚至白的发青。
“力量，我需要力量……”
有了力量，才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隔日清晨。
时雨还未睡醒，屋内的灯光便自动亮起，幸西娅的声音传来：“已经为您预约心理治疗，三十分钟后，请到位于负五楼的心理治疗室接受治疗。”
时雨翻了个身，并没有起床的打算。
昨天夜里她很晚才睡，她在研究手机拍摄到的金色文字，还远程联系了孔轩，两人查了半天资料，却并未在任何地方发现有人曾使用过这种文字。
幸西娅的声音不停重复：“已经为您预约心理治疗，三十分钟后，请到位于负五楼的心里治理室接受治疗。”
时雨：“闭嘴。”
幸西娅继续重复，音量甚至还变大了。
“还是116区的幸西娅好。”时雨不得已起了床，嘴里絮絮叨叨发泄着起床气，“嘴甜又贴心，难道配了语音包，人工智能就会变聪明些？”
幸西娅：“不存在哪个战区的幸西娅更聪明的假设，幸西娅的主机保管在晴空之盾总部，幸西娅只有一个。”
顿了顿，幸西娅问：“你要消费购买语音包吗？”
时雨：“……”
时雨：“每个战区的幸西娅有独立人格吗？”
幸西娅声音冷冰冰的：“人工智能不需要人格。”
时雨翻白眼：“可你跟116区的就是不一样。”
幸西娅：“请不要拉踩。”
时雨无语，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结束后，她出门去心理治理室。
人在54区，54区的指挥官命令还是要听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到了负五层心理治疗室。
推门进去，入目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玻璃窗外草木繁茂，清晨的微光投射下来，巨大的芭蕉叶上带着昨夜露水。
这里不是地下吗？
时雨靠近玻璃窗往外看。
“你迟到了。”身后的金属墙上开启一扇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时雨打量来人。
一头羊毛卷，下颌线分明，笑容和煦，眼神温暖。
她在一年蓬的手机上看过这人，可一年蓬明明说这人是个AI，但此刻人站在眼前，看起来和真人却没什么区别。
时雨视线下移，果然在地板上看到了细密的投影装置。这投影装置和外面不同，光线暗淡，不仔细瞧难以分辨。
“你这样很不礼貌哦。”男人脸上带着笑容，走到时雨身边，眼神同样投向窗外，“这里很漂亮吧？”
“外面也是投影吗？”
男人点头：“这里的很多植物早已经灭绝了。”
一听说是投影，时雨便没了兴趣。她左右巡视了一圈，看到了地板最中央的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是个躺椅。
时雨走过去在躺椅上坐下了：“赶紧开始吧，我还有事。”
“你没什么大问题，指挥官的原话是让我陪你聊聊天，放松放松心情。”男人在时雨对面坐下，手里掏出个平板来，低头翻看，“让我看看你叫什么名字……时雨，名字很好听唉。”
时雨侧头看他，视线无神：“你不是AI吗？假模假样的看什么平板……”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又笑了：“果然，你对AI的态度很不友善啊。”
时雨愣了，她什么时候对AI不友善了？
再说，对待辅助设备有什么友善不友善的？她又不是学校里那些对着AI爱豆疯狂尖叫的小女孩。
男人笑容完美无瑕：“你可以把我当成真人，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时雨叹了口气，视线望向天花板，语气敷衍：“随便吧。”
“我就当你同意了。”男人收起平板，声音悦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专属心理治疗师，蔚晴。”
“你不是叫方焱吗？而且，也不是专属吧？”
男人声音依旧温暖悦耳：“你走进这道门的一瞬间，我便进行了重新备份，你的资料会和我的备份放在一起，每一次你进这个房间，你遇到的都是和你相遇过的唯一的我。”
时雨：“那怕是要浪费你的存储空间了。”
“怎么能叫浪费，我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时雨搓了搓胳膊，怎么54区的人和AI都是一样的油腻：“我问一下，你有别的备份吗？时间早一点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当程序员的时候。”
男人歪头，脸上露出不解。
时雨：“那时候你的气质比较顺眼。”
男人：“我现在，不好吗？”
时雨对暖男AI不耐受，但她懒得解释：“你就说有没有这种服务。”
男人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是没有。”
时雨看着男人，语气透着惊讶：“真有啊？”
“你……”男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声音忽然缓慢了下来，“想进去看看吗？”
“进去？去哪？”
“那里。”男人转头看向身后的金属墙。
墙壁门缓缓开启。
内里一片漆黑。
时雨站起身来，朝着敞开的门走去。
里面黑的吓人，没有一丝的光，门外的散射光也半点照不进去。
时雨站在门口，一时犹豫。
不像什么好地方。
一只手忽然从屋内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时雨。
时雨站立不稳，猛地栽了进去。
身后的门关闭。
时雨的眼前是绝对的黑暗，她伸出手胡乱摸索起来，过了几秒钟，远处忽然亮起一点蓝光。
蓝光越来越多，由远及近，时雨才看清，那是无数的电子屏幕。
蓝光闪烁了几下，变成无数画面。
时雨渐次看过去，才发现每一个屏幕里播放的都是拟真修炼场里的画面。有手忙脚乱的训练中心学员，眼熟的拟真小男孩，浓厚的白雾，巨大的妖鬼。
时雨凑近画面仔细看，画面却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下一秒，所有的屏幕一起熄灭。
只留下时雨眼前那唯一的一块。
屏幕闪烁着蓝光，黑色的字出现在屏幕上。
“做个交易吗？”
字迹消失，又有新的字迹浮现。
“我用时澈的秘密，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时雨瞬间清醒：“你是谁？”
屏幕闪烁片刻，一个人名缓缓浮现。
“方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