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船群在渤海附近消失了？”
“应该只是关闭了位置共享。”孔轩看着光屏，“有两艘船昨日停在总部附近的海域，我把坐标给了总部，总部使用了热武器精准打击，那两艘船已经沉了，想来此举惊动了神殿。”
“你把神像传递消息的事告诉总部了吗？”时雨问。
孔轩点头：“总部那边虽然也搞不清楚神像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已经在渤海附近开始布防。”
顿了顿，孔轩又说：“我们可以启程回总部了，姜起岚希望尽快见到神像。”
时雨点头：“是该走了。”
船只启航，在54区众人依依不舍的视线中航入大海深处。
船舱内，千穹正看着简化版的神言咋舌：“好丑的字。”
时雨坐在千穹对面，打量着千穹。
漆黑的长发瀑布般垂下，发尾无风自动，轻轻摇晃着。
白皙的面庞，视线低垂，声音满是嫌弃：“这般篡改，是亵渎。”
不过能篡改为己所用，还真是……挺厉害的。
时雨：“神言改过之后，精神系高阶异能者已经可以使用了。”
千穹：“既知道是神言，就该知道他们本就没资格使用。”
时雨好奇：“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千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时雨。
时雨：“我原本是不信这世上有神的，可难以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千穹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这要看你如何定义神了，就像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原本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此地四时变化，于是草木学会了枯荣，太阳东升西落，飞禽走兽亦有作息，精神依赖与□□，而非□□依赖精神，这是此地的规则。”
亦是此地的意志。
顿了顿，千穹又说：“可在别处，有别处的规则。”
时雨：“别处是什么样的？”
千穹：“没有人能抵达别处，即便不幸误入别处，有去无回，也不会让传回消息，告诉你别处是什么样。”
时雨：“真的没有人能抵达别处吗？”
千穹：“没有人。”
除非不是人。
时雨想了想，又问：“你呢？你是抵达了别处吗？你到了……我们这里。”
千穹沉默。
时雨微微垂着头，睫毛翩跹：“你带了一套新的规则过来，所以，你是神吗？”
千穹再次沉默。
时雨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千穹叹了口气：“已经不是了。”
“已经……所以你曾经是。”
千穹笑了：“现在，你是。”
“什么？”时雨看着千穹，她不敢确认千穹话里的意思。
“现在，神是你啊。”千穹伸手在桌面划出一条波浪线，“你来试试，写这个字。”
时雨眼中满是惊疑，好一会后，她垂头打量那条波浪线。
这波浪线眼熟，她之前曾经比着千穹的字迹写过，召出了水浪。可后来，在船上的人嚷嚷着淡水不够洗澡的时候，她也尝试再写这个字，没有成功，想来是她无法完全复制波浪线的波浪弧度。
千穹：“试试。”
时雨伸出手指，想比着千穹画的线条，再写一遍。
千穹忽然握住了时雨的手，将她手指移到一旁：“自己写。”
时雨便自己写，画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波浪线。
果然，并未召唤出水浪来。
千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起身走到时雨身后，伸出手来覆上了时雨的眼睛：“心里想着水。”
时雨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了海浪的形态，又想到了海上的白雾，最后的最后，她想到了浴室中的水汽。
“写出来。”千穹的声音透着蛊惑，“顺手写出便可，不必拘泥于字体形态”
时雨的手指缓缓在桌面抚过，随后开始写字。
千穹探头去看时雨写字，眼中闪过惊讶。
桌子上是个规规整整的汉字——水。
千穹放开了手，他歪着头看着这个汉字——太没意境了吧，明明波浪线更好。
空气中升起了水雾。
“哇！”时雨一脸的惊讶，“成了？”
千穹点头。
时雨这字，比春野简化过的神言，更让他一言难尽。
“你的神格是从我这里拿去的，它的属性已经固定了。”
时雨眨了眨眼睛。
神格？
就是之前千穹说不存在与世上的东西……他是怕自己把神格给时澈？
千穹：“你记住，要亲近水，水可以给你力量。”
时雨点头：“还得远离盐分？”
“……”千穹沉默了两秒，“那倒不必。”
他刚误入此处时，主动选择了太平洋的落脚点，理由很简单——这里水多。
然后他被阴了。
被此地的意志。
那意志无法更改他从水里获得力量的规则，于是它强加了个规则给他——让他怕盐，并且用海水中的盐分伤害它。
直到他身上的神格被时雨夺走，强加给它的伤害规则也跟着消失了。
他现在根本不怕盐。
至于时雨，她又没被针对，她不会怕盐。
船支在海上行驶了两天，抵达了海城港口。
停在港口里的船大多已经破损，有妖鬼藏匿其中。
时雨下了船，让人把神像都搬了下来，沿着海岸线排排站好，因为数目众多，时雨也不敢将它们全启动了，万一闹了骚乱，不好控制。
“你们要走了吗？”时雨问春野。
春野点了点头，她走到一旁，留下一年蓬和时雨告别。
一年蓬声音满是愧疚：“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我要陪着妈妈，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时雨：“你们要去哪儿？”
一年蓬：“离这些亡者之息远一些的地方就好。”
说完这话，她压低了嗓音，小声对时雨说：“我怕妈妈再被控制。”
时雨转头看向春野，那女人的背影满是疲惫：“也好，往西北方向去吧，那边更安全些。”
一年蓬眼眶微红，她伸手抱了下时雨：“你要注意安全。”
“别哭，还会再见的。”时雨弯起嘴角，露出笑容，“要有信心。”
一年蓬狠狠地点头。
送别了一年蓬和春野，时雨开始指挥人搬运神像。
港口距离总部还有一段距离，到了黄昏，一行人终于来到海城城门处。
海城的状态比54区好多了，因为有保护罩的保护，城内还维持着原本的样子，但亡者之息已经越过总部，蔓延到了海城后方的山林。
蓝色保护罩打开一处小门，放时雨一行人进来。
秦琴正等在防护罩后面，见到时雨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开了车来，送你……”
秦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时雨身后长长的队伍，又回头看了眼自己开的七人座SUV。
总部让他来接人，说除了时雨之外，还有几个投敌的使徒。
秦琴原本还想着，怎么着七人座也够用了，时雨就是再厉害，能拉到一两个投敌的使徒，已经是了不得。
可现在……
“等等，我打个电话，看来需要叫一辆巴士。”秦琴掏出手机。
“还得叫一辆货车。”时雨看向不停从小门走进来的使徒，他们搬着神像，一个个汗流浃背满脸疲倦，“神像很重，他们一路累坏了，既然进了城，就别再让他们搬了。”
“对，神像……”秦琴看向停在七人座小轿车旁边的另一辆小巧的减震运输车，姜起岚正从车上下来，“神像就放在这里……这里放不下。”
最后叫了三辆大巴车，来回运了两次，将使徒全都送到了总部对面的星级度假村——临时征用的，因为太急，也找不到能同时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
使徒们表示很满意，一个个脖子上带着热带花环，在度假村里开心的又吃又玩。
神像则被十分慎重地，一个一个地送进了总部科研楼。
“倒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时雨对着亲自监督运输的姜起岚说，“它们很皮实的，只要别碰后面的文字。”
姜起岚听到这话后，吓了一跳，又紧急联系了人，让人带来了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胶带，将神像后背全贴住了。
时雨：“……”
时雨看着夜色渐渐浓厚：“那你先忙着，我先进城了。”
实在是耗不起。
时雨也住在度假村酒店里，她在海城待了三天，白天就去科研楼，配合姜起岚研究那些神像，晚上回到度假酒店，跟千穹一起研究神言。
她一直没见到时澈，听人说，时澈去了渤海湾。
第四天的夜里，时雨从幸西娅那里得知，渤海沦陷了。
“亡者之息从渤海上岸，借着风势，正在飞速侵蚀北方城市。部长正在组织人撤退到第二防线。已经确定宁泽可以摧毁蓝色能量，第二防线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北地岌岌可危。”
时雨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北方城从未受过侵袭，人们应对这种突发状况，想来会更加艰难。
千穹坐在床边，正低头摆弄一把黑石匕首。
见时雨久久无法入睡，千穹将匕首放下，翻身躺在了时雨身边。
他将时雨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睡吧，多思无益，一切等明日醒来再说。”
时雨伸手缠住千穹的长发，绕在指尖上。
千穹抽出了自己的头发：“睡觉。”
“嗯。”时雨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时雨再次梦到了熟悉的洞穴。
她坐在满是水苔的大石头上，瞪着眼睛看着对面张着獠牙大嘴的神像。
神像对她比划口型。
时雨学着口型：“废……废物？”
神像在骂她。
“应该只是关闭了位置共享。”孔轩看着光屏，“有两艘船昨日停在总部附近的海域，我把坐标给了总部，总部使用了热武器精准打击，那两艘船已经沉了，想来此举惊动了神殿。”
“你把神像传递消息的事告诉总部了吗？”时雨问。
孔轩点头：“总部那边虽然也搞不清楚神像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已经在渤海附近开始布防。”
顿了顿，孔轩又说：“我们可以启程回总部了，姜起岚希望尽快见到神像。”
时雨点头：“是该走了。”
船只启航，在54区众人依依不舍的视线中航入大海深处。
船舱内，千穹正看着简化版的神言咋舌：“好丑的字。”
时雨坐在千穹对面，打量着千穹。
漆黑的长发瀑布般垂下，发尾无风自动，轻轻摇晃着。
白皙的面庞，视线低垂，声音满是嫌弃：“这般篡改，是亵渎。”
不过能篡改为己所用，还真是……挺厉害的。
时雨：“神言改过之后，精神系高阶异能者已经可以使用了。”
千穹：“既知道是神言，就该知道他们本就没资格使用。”
时雨好奇：“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千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时雨。
时雨：“我原本是不信这世上有神的，可难以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千穹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这要看你如何定义神了，就像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原本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此地四时变化，于是草木学会了枯荣，太阳东升西落，飞禽走兽亦有作息，精神依赖与□□，而非□□依赖精神，这是此地的规则。”
亦是此地的意志。
顿了顿，千穹又说：“可在别处，有别处的规则。”
时雨：“别处是什么样的？”
千穹：“没有人能抵达别处，即便不幸误入别处，有去无回，也不会让传回消息，告诉你别处是什么样。”
时雨：“真的没有人能抵达别处吗？”
千穹：“没有人。”
除非不是人。
时雨想了想，又问：“你呢？你是抵达了别处吗？你到了……我们这里。”
千穹沉默。
时雨微微垂着头，睫毛翩跹：“你带了一套新的规则过来，所以，你是神吗？”
千穹再次沉默。
时雨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千穹叹了口气：“已经不是了。”
“已经……所以你曾经是。”
千穹笑了：“现在，你是。”
“什么？”时雨看着千穹，她不敢确认千穹话里的意思。
“现在，神是你啊。”千穹伸手在桌面划出一条波浪线，“你来试试，写这个字。”
时雨眼中满是惊疑，好一会后，她垂头打量那条波浪线。
这波浪线眼熟，她之前曾经比着千穹的字迹写过，召出了水浪。可后来，在船上的人嚷嚷着淡水不够洗澡的时候，她也尝试再写这个字，没有成功，想来是她无法完全复制波浪线的波浪弧度。
千穹：“试试。”
时雨伸出手指，想比着千穹画的线条，再写一遍。
千穹忽然握住了时雨的手，将她手指移到一旁：“自己写。”
时雨便自己写，画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波浪线。
果然，并未召唤出水浪来。
千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起身走到时雨身后，伸出手来覆上了时雨的眼睛：“心里想着水。”
时雨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了海浪的形态，又想到了海上的白雾，最后的最后，她想到了浴室中的水汽。
“写出来。”千穹的声音透着蛊惑，“顺手写出便可，不必拘泥于字体形态”
时雨的手指缓缓在桌面抚过，随后开始写字。
千穹探头去看时雨写字，眼中闪过惊讶。
桌子上是个规规整整的汉字——水。
千穹放开了手，他歪着头看着这个汉字——太没意境了吧，明明波浪线更好。
空气中升起了水雾。
“哇！”时雨一脸的惊讶，“成了？”
千穹点头。
时雨这字，比春野简化过的神言，更让他一言难尽。
“你的神格是从我这里拿去的，它的属性已经固定了。”
时雨眨了眨眼睛。
神格？
就是之前千穹说不存在与世上的东西……他是怕自己把神格给时澈？
千穹：“你记住，要亲近水，水可以给你力量。”
时雨点头：“还得远离盐分？”
“……”千穹沉默了两秒，“那倒不必。”
他刚误入此处时，主动选择了太平洋的落脚点，理由很简单——这里水多。
然后他被阴了。
被此地的意志。
那意志无法更改他从水里获得力量的规则，于是它强加了个规则给他——让他怕盐，并且用海水中的盐分伤害它。
直到他身上的神格被时雨夺走，强加给它的伤害规则也跟着消失了。
他现在根本不怕盐。
至于时雨，她又没被针对，她不会怕盐。
船支在海上行驶了两天，抵达了海城港口。
停在港口里的船大多已经破损，有妖鬼藏匿其中。
时雨下了船，让人把神像都搬了下来，沿着海岸线排排站好，因为数目众多，时雨也不敢将它们全启动了，万一闹了骚乱，不好控制。
“你们要走了吗？”时雨问春野。
春野点了点头，她走到一旁，留下一年蓬和时雨告别。
一年蓬声音满是愧疚：“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我要陪着妈妈，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时雨：“你们要去哪儿？”
一年蓬：“离这些亡者之息远一些的地方就好。”
说完这话，她压低了嗓音，小声对时雨说：“我怕妈妈再被控制。”
时雨转头看向春野，那女人的背影满是疲惫：“也好，往西北方向去吧，那边更安全些。”
一年蓬眼眶微红，她伸手抱了下时雨：“你要注意安全。”
“别哭，还会再见的。”时雨弯起嘴角，露出笑容，“要有信心。”
一年蓬狠狠地点头。
送别了一年蓬和春野，时雨开始指挥人搬运神像。
港口距离总部还有一段距离，到了黄昏，一行人终于来到海城城门处。
海城的状态比54区好多了，因为有保护罩的保护，城内还维持着原本的样子，但亡者之息已经越过总部，蔓延到了海城后方的山林。
蓝色保护罩打开一处小门，放时雨一行人进来。
秦琴正等在防护罩后面，见到时雨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开了车来，送你……”
秦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时雨身后长长的队伍，又回头看了眼自己开的七人座SUV。
总部让他来接人，说除了时雨之外，还有几个投敌的使徒。
秦琴原本还想着，怎么着七人座也够用了，时雨就是再厉害，能拉到一两个投敌的使徒，已经是了不得。
可现在……
“等等，我打个电话，看来需要叫一辆巴士。”秦琴掏出手机。
“还得叫一辆货车。”时雨看向不停从小门走进来的使徒，他们搬着神像，一个个汗流浃背满脸疲倦，“神像很重，他们一路累坏了，既然进了城，就别再让他们搬了。”
“对，神像……”秦琴看向停在七人座小轿车旁边的另一辆小巧的减震运输车，姜起岚正从车上下来，“神像就放在这里……这里放不下。”
最后叫了三辆大巴车，来回运了两次，将使徒全都送到了总部对面的星级度假村——临时征用的，因为太急，也找不到能同时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
使徒们表示很满意，一个个脖子上带着热带花环，在度假村里开心的又吃又玩。
神像则被十分慎重地，一个一个地送进了总部科研楼。
“倒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时雨对着亲自监督运输的姜起岚说，“它们很皮实的，只要别碰后面的文字。”
姜起岚听到这话后，吓了一跳，又紧急联系了人，让人带来了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胶带，将神像后背全贴住了。
时雨：“……”
时雨看着夜色渐渐浓厚：“那你先忙着，我先进城了。”
实在是耗不起。
时雨也住在度假村酒店里，她在海城待了三天，白天就去科研楼，配合姜起岚研究那些神像，晚上回到度假酒店，跟千穹一起研究神言。
她一直没见到时澈，听人说，时澈去了渤海湾。
第四天的夜里，时雨从幸西娅那里得知，渤海沦陷了。
“亡者之息从渤海上岸，借着风势，正在飞速侵蚀北方城市。部长正在组织人撤退到第二防线。已经确定宁泽可以摧毁蓝色能量，第二防线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北地岌岌可危。”
时雨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北方城从未受过侵袭，人们应对这种突发状况，想来会更加艰难。
千穹坐在床边，正低头摆弄一把黑石匕首。
见时雨久久无法入睡，千穹将匕首放下，翻身躺在了时雨身边。
他将时雨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睡吧，多思无益，一切等明日醒来再说。”
时雨伸手缠住千穹的长发，绕在指尖上。
千穹抽出了自己的头发：“睡觉。”
“嗯。”时雨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时雨再次梦到了熟悉的洞穴。
她坐在满是水苔的大石头上，瞪着眼睛看着对面张着獠牙大嘴的神像。
神像对她比划口型。
时雨学着口型：“废……废物？”
神像在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