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灾难性的事故造成一把飞天扫帚损毁,另一把伤得也不轻,好在还能够坚持晃晃悠悠地把两个安然无恙的女孩从半空中接下停靠在地面上。

    “啊!天哪!菲尔德——你有没有事?”奥斯顿双腿打着哆嗦,从自己的扫帚上摔了下来,又连滚带爬来到伊迪丝身边紧张地询问。

    伊迪丝也吓得不轻,但她察觉到自己的胳膊和腿全都完好无损时,抖抖索索的手指一齐张开了,她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睛开始有了神采。

    “我?我好极了——”她从宝拉的怀里一跃而下,俯斜的身子精神抖擞、轻快自如地挺直起来,“从没这么好过,谢谢你!宝拉。”

    宝拉却像是三人中最镇静的那个人,她安安稳稳坐在哆嗦不停的飞天扫帚上,对于伊迪丝的道谢而显得眉飞色舞,满露得胜之感。

    于是另外两个仍在生气的孩子也展露了温柔,一个救了人,另一个被拯救,在这种生死经历之后,就好像他们曾经的龃龉也化解了。

    奥斯顿低着头,大卷大卷的头发盖住通红的脸,他朝伊迪丝伸出一只手,嘴里细若蚊蝇地说:“……谢谢你。”

    而伊迪丝呢,如今正容光焕发,回味那种击球和飞行结合的刺激,她心情愉快,便也伸出手去和他在半路相握。

    于是这就算是和好了。

    被他们遗忘许久的赫奇帕奇魁地奇队纷纷从空中回到地面,他们把扫帚握在手里朝三人走来。

    为首的队长奥托·巴格曼身材高大,一张意气风发的脸狭窄俊秀,稍显纤长,但黑漆漆的眼睛里却像是受到炮弹般震撼,他耸着鼻尖,恰像一头小猎犬伸出鼻子嗅查着要找出准确的路线,直奔伊迪丝而来。

    “是我的错,”在他开口之前,奥斯顿抢先说道,“我要她们和我比赛,也是我带错了路线,不小心闯进了魁地奇球场,打扰了你们的训练,真对不起!”

    伊迪丝和宝拉抬头看了一眼他略显不安的神情,奥托却已经豪爽地原谅了他们。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奥托说,“恰好我们的训练也快要结束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接着,他漆黑的瞳仁凝定着集中在伊迪丝的脸上、身上、胳膊上,决不顾盼左右,窄窄的嘴焦渴地微张着,面上浮现出一种渴求的神色。

    “我猜测你也许受过专业的训练,”奥托声音坚决而脸色兴奋地说,“不然你一定是绝无仅有的拥有天赋的魁地奇球员。”

    “非常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任何魁地奇相关的经验,也没有人来指导我,”伊迪丝解释,“我是麻瓜出身。”

    “麻瓜出身!这样优秀!”奥托不可置信地喊道,“不,倒不是因为我认为麻瓜出身的人做不到——只是,在丝毫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能够对准一个离人如此近距离的游走球挥出猛力一击——这种又快又准的判断和臂力,是很难达到的呀!”

    伊迪丝还没有听过这样直率专业的夸奖,她能够感受到奥托所表达出的热情,还有其他队员们好奇惊叹的目光,这使她不禁感到害羞,呢喃着谢谢。

    “这是天赋,是难得的礼物——喂,汤姆,来看看这样好的苗子!”

    他回过头,叫来自己的朋友,也站在中央把他们介绍给彼此。

    守门员汤姆·邓肯,他从二年级被选拔进队里开始就担当守门员,一直到现在五年级。汤姆曾多次表现出他的灵敏、刚毅和沉着,值得奥托十二分的信任。

    追球手杰玛·戴维斯、斯科特·欧尼尔和奥托自己,他们都已经上七年级了,今年是他们最后一年获得魁地奇杯的机会。

    击球手卡尔和安迪·罗德里格斯,他们是一对相差两岁的兄弟,哥哥卡尔同样也是七年级,安迪则是五年级。

    接着便是队伍里个头最小巧的姑娘爱玛·加西亚,她是前几个星期才被选拔进队里的找球手,扎了两个羊角辫,看起来稚气十足。

    他们都是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队员,都是久经风浪的选手,个个都热诚,勇敢,争先恐后地凑上来和三人打招呼。

    “正如你们所见,”奥托说,“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是最后一年,等明年到来时,队伍里一定是空空荡荡,需要汲取新鲜血液。汤姆·邓肯,将会是下一任队长,他会负责明年选拔的一切事宜。”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对手足无措的汤姆和那对兄弟说:“我给你们找到一个击球手的接任人,伊迪丝·菲尔德,你们也在刚刚见过她的身手,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异议。”

    “我不知道,”击球手安迪犹豫地说,用谨慎的眼神打量伊迪丝,“或许刚刚只是一个巧合,她看起来不像能够长时间挥舞击球板的人。”

    他们在谈论伊迪丝纤细的胳膊,她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郑重其事地说:“这不要紧!我可以在一年里把胳膊练好,我能变得强壮。这决计不会成为偶然爆发的惊喜,我能保持下去。”

    那个今年就毕业的击球手卡尔说:“我没有意见,总之我到了明年就不会出现在学校里了,你就是找一只猫头鹰来代替我,我都毫无意见。”

    而守门员汤姆是个又和气又沉默的人,他接受了现任队长奥托的好意,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只能在明年见到你的亮相了,”他对伊迪丝说,“我很期待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队伍,伊迪丝,请原谅我不能为你破坏规矩——今年的选拔赛已经过去了,而明年的选拔赛每个人都可以参加。”

    接着,他又镇定地对伊迪丝眨了眨眼睛,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可是在选拔赛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有任何关于魁地奇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还有我,”卡尔也说,“我能告诉你击球手的要点和诀窍,这可是我连安迪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

    他那个强壮的弟弟安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假如他们让伊迪丝免于选拔就能直接进入队伍,她反倒不肯加入了。

    如今她能够得到这些人的首肯,对伊迪丝来说也是一种鼓舞,她点下头,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他们收拾好了场内的所有球,装在一个被魔法附着的皮箱里,打算再飞上天去练习一下阵型。

    伊迪丝、宝拉和奥斯顿都被允许留在场内的观众席观看,因为奥托说:“如果你们这会儿带着两把破烂的扫帚回去,霍琦女士一定会气坏的。所以不如等到下课以后把扫帚偷偷地放回去,我再带你们去和她解释,是我邀请了你们前来观看我们的训练,你们就不会受到责骂了。”

    “真是又惊险又幸运呀!”宝拉感叹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是先为你高兴,还是先担心你的鲁莽行为了。”

    “你在开玩笑吗?”奥斯顿兴致勃勃地说,“当然是感到高兴了,你想想,能够在选拔赛前就得到正式队员的指点和训练,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天空一直刮着风,吹聚起满天浓厚潮润的秋云,听见奥斯顿的这番话,伊迪丝不由皱起了眉毛,感到肺腔里和心胸间被窒闷阻塞。

    “那这样会不会对其他人不公平呢?”她闷闷不乐地问,“别人、你们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我能够在比赛前得到额外的指点训练——而我们还得一起参加选拔赛。”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奥斯顿大吃一惊,“当然不会,假如按照你的思路来看——那些从小就拥有扫帚,家里拥有其他和魁地奇有关的亲戚的孩子岂不是也同样不公平么?”

    “是呀,这是你的机会,你应该抓住才行,”宝拉也说,“不要为此感到负罪。要知道,你从前可从来没骑过扫帚,也没有打过魁地奇,那不是比其他人都晚了一步?”

    伊迪丝抿着嘴笑了,不是为了已经得到的这样的机会,而是为了这两个围在周围的朋友。

    “谢谢你们,我——啊,那是什么人?”

    其他两人都顺着她吃惊的眼神望去,看见一众套着祖母绿队服的斯莱特林正往球场中央走,而赫奇帕奇队员们显然也见到了这一幕,纷纷从空中降落下来。

    为首的奥托和对方的队长正在进行交涉,但显然他们的谈话并不是平静且友好的,因为伊迪丝见到两人的神情都变得僵硬和愤恨起来。

    他们赶紧从观众席下来走过去,靠近那颜色不同的两个队伍时,正听见奥托极力收敛自己的怒气,用平缓的语气说:“你们或许是看错时间了,莱斯特兰奇,我们在霍琦夫人那儿登记的是到五点整——现在还没有到时间。”

    “也就是说,你们还不被允许进来呢!”杰玛喊道,她身后的其他队员也附和起来。

    那个叫做莱斯特兰奇的家伙嗤笑一声,不怀好意地说:“可我没有见到你们在训练呀,我是说,你们不就是在天上瞎转悠吗?”

    “你在胡说什么?”安迪皱着眉毛质问他,“我们明明是在练习——”

    “我们没有义务向你透露战术,拉布斯坦,”奥托打断了安迪,继续说道,“无论我们在场地里做什么事情,至少我们都登记到了五点,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遵守最起码的规定。”

    他的话字字庄重得体,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算是十分成熟稳重的了,然而他的对面却是恰好相反的特质。

    所以拉布斯坦拖长了声音,不紧不慢地说:“没有人有兴趣得知你们的战术,奥托,别逗我开心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赫奇帕奇今年会拿到魁地奇杯吧?”

    所有赫奇帕奇的学生都被激怒了,他们虽然在其他方面很少和人家争辩吵嘴,可是在魁地奇这方面却是不能忍让的。

    可是,就当他们想要反驳的时候,拉布斯坦又笑起来,抬起一只手在奥托眼前晃了晃:“瞧啊,奥托,多不幸!现在已经五点了——刚好!五点!”

    那枚擦拭得光滑的金表在众人面前晃动着,镶嵌的粒粒宝石闪闪发光,炫射着光辉。

    这是多么无理的举动!但是奥托却无话可说,是他先拿时间说事,如今到了时间,他却不得不让步了。

    “走吧,姑娘和小伙子们,”他不情不愿地说,“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他们从得意洋洋的斯莱特林队员们眼前走过,相互递交不服气的眼神,但没有人再说话。

    “请把装球的箱子留下来,”拉布斯坦说,“你们用不上,我们还要用呢。”

    伊迪丝心里不忿,却也只能抬着破烂的扫帚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而这三个明显不属于队伍的新生却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这三个小孩是谁呀?”

    “我不认得,总归就是赫奇帕奇的新生吧。”

    “等一下,那个小男孩——喂,就是他,他是不是艾伯特的弟弟?”

    奥斯顿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和自己的哥哥艾伯特对上了眼神,然而艾伯特却把目光移开了,冷漠地说:“不知道,或许吧。”

    “你真有这样的弟弟?”有人发出嘲弄的笑声,“我可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据说他连两英尺都飞不上去。”

    “而且还从扫帚上摔下去了!”

    “你们流得是同一种血液吗?艾伯特,难不成你之前也不擅长骑扫帚?”

    “我和他不一样,”艾伯特立刻说,“怎么,你想比试一下吗?”

    说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向球场中央,丝毫不顾忌伫立在原地的奥斯顿。

    这个可怜的男孩,眼里满是自己崇拜的哥哥,却在听到这样不留情、清晰的撇清话语后神情僵硬。

    伊迪丝和宝拉对视一眼,宝拉上前想将他拉走,他的两只手的关节突然颤战不已,手指猛力钩曲紧紧拳拢,眼神也逐渐变得憎恨起来了。

    这让伊迪丝心中也不是滋味,她的眼神从奥斯顿身上转移,忽地见到正越走越近,提着装球的皮箱的汤姆。

    “让我来吧,”她走上前拦住了汤姆,对他眨了眨眼睛,“汤姆,我提过去就好了。”

    汤姆有些不明所以,他担心眼前的女孩会被那些人奚落,便想着婉拒,但伊迪丝始终坚持,用执拗的眼神看着他重复说:“你放心,我会没事的,我只是把皮箱提过去而已。”

    接着,她夺过了汤姆的皮箱,在他奇异的眼神下笑了笑,转身便往场中央走,在经过宝拉和奥斯顿身边的时候,她又不着痕迹地扫视旁人。

    见无人注意到他们,她立刻解开搭扣,在宝拉和奥斯顿身影的掩护下,偷偷放出了此时十分安静乖巧的两只游走球。

    失去了附着魔法的绑带,游走球顿时变得暴戾、攻击力十足了,但伊迪丝及时又合上皮箱,用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蛮力控制住拼命挣脱的游走球,把它们死死束缚在一个脆弱的皮箱里面。

    接着,她快步走到玩闹中的斯莱特林队友身后,把一个劲儿发狂的皮箱倒扣在地面上,叫游走球不能及时从中脱离。与此同时,她又赶紧对目瞪口呆的宝拉和奥斯顿打手势,示意他们先离开。

    等到汤姆把他们带走,伊迪丝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看着在地面上跳动不停的皮箱,她一脚把它从侧面踹翻,飞也似地逃离了原地。

    她来不及回头,只能听见两个极有份量的游走球唰唰从皮箱里挣脱而出,刮着呼呼的风就朝最近骑着扫帚的那个人冲去。

    只听“啊”的一声哀嚎,仍在地面上肆意偷闲的队伍顿时被游走球打散了,伊迪丝听见他们在惊恐的大叫,四散奔跑的喘息和被击中的惨叫声。

    她还是没有回头,一股脑地从前方敞开的大门钻进了走廊里,一股黄澄澄的阳光随着她的身影也强劲地劈入昏暗,直射到等在门后,瞪大双眼的宝拉和奥斯顿眼前,在地面投出一团青影。

    “你——你真神了!”奥斯顿激动得全身颤栗,“你真能这么做,这么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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