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拉回来的时候,伊迪丝和奥斯顿正在谈论即将到来的第二场比赛。

    赫奇帕奇抽中的场次在十二月,这让增加两个新成员的队伍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伊迪丝之前因为犯了错,惩罚禁闭一直持续到来年的复活节。

    在此期间,任何教授或者费尔奇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杂事,只要和斯普兰特教授提一句,她都会安排给伊迪丝。

    这也导致她不得不多次缺席训练,和新搭档的磨合期也无限拉长。直到比赛开始前几天,她还会漏接艾利克斯的回球。

    “拉文克劳的击球手有变动吗?”伊迪丝问。

    她挂在横于大树和窗台间的一根吊杆上,正绷直身体做引体向上。

    靠在大树旁的奥斯顿摇了摇头。“……7、8……没有,还是加洛和柯伊尔……10,这是最后一组了。”

    伊迪丝松开手,稳稳落在地面上。在温暖的室内锻炼让她出了一身汗,好在奥斯顿马上把毛巾递给了她,汗珠才没有流进眼里。

    这个消息不太妙,不说加洛和柯伊尔本身就拥有一年以上的搭档经验,就算是再恨彼此的仇敌,经过一年的训练和相处也能默契度十足。

    而伊迪丝和艾利克斯呢?尽管将她们分开来看实力都不错,可击球手的位置最讲究默契和同步,更别提她们甚至还有撞在一起的惨痛教训。

    比赛前所制定的战术并非万能,在风云变幻的赛场上,人们在无法预见火星,也无法预测闪电。过一会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伊迪丝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宝拉推开木桶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那明亮的眼睛、飘扬的头发、鲜润的双颊,无不彰显着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更别提她的嘴里还在哼着一曲陌生欢快的小调。

    “晚上好!”宝拉看起来神采飞扬,“迪,你刚锻炼完?”

    伊迪丝刚张了张嘴,奥斯顿就已经抢了话:“不是,她才和禁林里的隐匿怪吃了晚饭!”

    宝拉惊异地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终于肯和她交谈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她问,“她这不是刚从杆上下来吗?瞧,还在滴汗呢。”

    伊迪丝赶紧用毛巾又擦了一遍脑袋。

    “总之,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又不在休息室。”奥斯顿阴阳怪气地说,“不止是不在休息室,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去礼堂,所以,你怎么能确认我说的是胡话?”

    “对,宝拉。你怎么没来吃晚饭?”伊迪丝急急忙忙打断他。

    宝拉脸红了。“就为了这事啊,”她轻松地说,“因为帕特里克想去申请音乐社,可他又担心自己唱不好,所以我就留下来听他唱了几支歌——别担心,我去厨房吃过了。”

    “他胆敢唱歌给你听?”奥斯顿气得脸发红。

    伊迪丝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就怕他又把自己憋得呼吸不畅晕过去。

    “为什么不敢?”宝拉说,“而且唱得很好呢,我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

    奥斯顿环视四周,觉得每个看过来的面孔都很刺眼,直到他注意到一个人:丽兹·杜鲁门正在往这边看。

    “丽兹才是音乐社的主唱!”他喊道,“而你是丽兹的朋友,居然背着她去听别人唱歌,还是一个想要夺走她的主唱的卑鄙小人!”

    “你才是世界上最卑鄙的人。”宝拉说,随即气冲冲地撞开他走开了。

    而伊迪丝也差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最后两只手在半空挣扎了一下,转而如铁钳般攥住了奥斯顿的肩膀。

    “啊——松开我!”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你不能再这么发疯了!”伊迪丝瞪着他,“你还记得你是她的朋友吗?朋友会对朋友说这种混蛋话吗?”

    “我不是混蛋!”

    “你要是不和她道歉,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卑鄙的混蛋。”说完,伊迪丝也怒不可遏地离开了休息室。

    只剩下奥斯顿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跌坐进一张扶手椅,头和两肘垂在膝盖附近,深陷在记不清的万千思绪里,只感到晕头转向,不能自持。

    在目视宝拉和帕特里克一起离开以后,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决心不再和她闹别扭,不能让她觉得帕特里克比他好,能讨好她。

    可一看见她因为帕特里克而展露的笑容,听见她和他相处的细节,奥斯顿的心就酸溜溜的,像是有人把柠檬和白醋搅拌后洒在他的胸口里。

    他忍不住冲她发火,想让她离帕特里克·普威特远一点。

    这真的是伊迪丝所描述的对友情的占有欲吗?奥斯顿模模糊糊地想,还是说他压根就是一个发疯的混蛋而已。

    或者说,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超越了朋友的范畴,变得自私和肮脏了呢?

    伊迪丝回到卧室以后,发现宝拉正坐在床上生闷气。

    “我要他给你道歉。”伊迪丝说,“不道歉我就揍扁他。”

    宝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想要他真心实意的道歉。”

    “那好办,我要他给你真心实意的道歉,不真心实意的道歉,我就揍扁他。”

    宝拉真正笑了出来,伊迪丝走过去和她坐在一起。

    这时候,丽兹也探头探脑地进入卧室。

    “丽兹!”宝拉喊道,“刚才我们——”

    “别担心,我没相信他的话。”丽兹宽慰一笑,“我想到你们肯定会怕我生气,所以就来告诉你们。”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音乐社的主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宝座,如果普威特的实力够强,我很乐意成为替补。”

    伊迪丝同意这个话,无论是音乐社还是魁地奇,都是实力至上。

    “他真是昏了头,脑子变得不好了。”宝拉说,“不是故意的。”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丽兹有些惊讶,捂着嘴咯咯直笑,“他是妒忌了。”

    “我知道。”

    很难形容宝拉此时的神情,她的颈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坚定、愉快、失望和遗憾从她的神情里交叉浮现。

    “但他是个胆小鬼。”她说。

    伊迪丝惊愕地看着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颤了一下,飘浮在凌乱冗杂的思绪中有一线微光出现,那是乱成一团的毛线团中骤然被发现的线索源头。

    丽兹已经笑着离开了,可伊迪丝猛地从宝拉的床边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慢慢泛红的脸颊。

    “你们……你,你和奥斯顿……帕特里克……”

    她有些语无伦次,从头颤抖到脚,在原地兀自走来走去,嘴里嘟嘟囔囔:“你们,你们俩……”

    宝拉被她的反应激得不好意思,就像他们背着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可她没有呀!

    “还没有呢,迪!”宝拉急忙说,“我们什么也没有!”

    “哦我的天,他喜欢你,”伊迪丝像没听见似的,“不是朋友的喜欢!那你呢?宝拉,你喜欢他吗?”

    “有点吧,我猜。”

    “不是朋友的喜欢?”

    宝拉点点头,随即又皱着眉毛说:“可是,我觉得他太霸道了,你不觉得吗?”

    伊迪丝已经从获知巨大消息的慌乱感中平静下来,她回想起奥斯顿前段时间发疯的情况——现在这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好朋友是不会妒忌宝拉给别人剪头发的,爱慕对象会。

    “他真有点霸道。”伊迪丝附和道。

    宝拉笑了笑,把自己的毛毯撑开,又朝伊迪丝招手。

    毛毯够宽,两个姑娘都容纳进去还有余。可她们还是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帕特里克和奥斯顿。

    “一个让你高兴,一个惹你生气,盲人都能做好这道选择题。”伊迪丝说。

    “我可不想做选择题,”宝拉撅起嘴,“你知道我最不擅长这个——”

    “那就不选,谁都不选。”

    宝拉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忸怩地说:“只要奥斯顿纠正错误。”

    纠正错误?然后呢?伊迪丝想着,拿不准要是奥斯顿改正霸道和胆小的缺点以后,他们会怎么继续相处。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晚上,临睡前,她的脑海里还全是宝拉和奥斯顿亲亲热热去霍格莫德的剪影,徒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教室里熬魔药。

    第二天,奥斯顿主动向宝拉道歉了,他不但承认了自己是个混蛋,而且作出保证,再也不会干涉她的交友圈。

    宝拉接受了他的道歉,但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不如从前那么轻松愉快。

    伊迪丝总觉得他们都在憋着什么,日常交流彬彬有礼,挑不出一点矛盾,就像一对普通的好朋友。

    但当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的时候,又总拿余光瞟向对方,目光相接的时候,就颤抖着扭过头,仿佛伊迪丝压根不存在。

    “你要约他出去了吗?”伊迪丝问宝拉。

    宝拉摇摇头。“他还没有纠正错误。”

    伊迪丝有些不解,奥斯顿不是已经取得原谅了吗?随后,她又去问奥斯顿:“你什么时候约宝拉出去?”

    奥斯顿瞬间被绊倒在地,如果不是伊迪丝及时出手,现在他的脸已经和泥土亲密接触了。

    “你、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为什么要约她出去?……你是指去图书馆吗?她现在都不肯和我去图书馆……她和你说了什么?……”

    伊迪丝想了想,谨慎地回答:“她不去图书馆,可能是因为帕特里克约她去了黑湖边散步。”

    奥斯顿绯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阴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经过思考挣扎后,他对伊迪丝说:“你不觉得普威特很愚蠢,很卑鄙吗?”

    “什么?”

    “就在比赛前,帕特里克·普威特,拉文克劳的追球手,频繁约作为赫奇帕奇追球手的宝拉出去,他不就是想要扰乱我们队的训练计划,打探战术吗?”

    他气得发狂,怒气冲冲地要去找梅格报告。伊迪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明白了。

    原来错误还没有被纠正。

    这些杂事没有困扰伊迪丝太久,在比赛当天的日子,她依然兴高采烈。

    艾利克斯在她耳畔喋喋不休地讲述这次是她的第一次正式比赛,她有多么期待和紧张,观众席上有很多朋友都想看见她大显身手。

    伊迪丝把她的念叨当成耳旁风,虔诚而又满怀爱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飞天扫帚:光轮1000-小珍妮。

    就像它是一匹即将驰骋的骏马,她一手拿击球棒,一手紧握扫帚柄翻身上了隐形坐垫。

    两只脚像弹簧似的猛力一蹬,伊迪丝就随着队伍一冲直上,飞到了赛场中间。

    观众看台上座无虚席,因为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除了有特殊原因以外,基本不会错过每一场比赛。

    伊迪丝下意识望向格兰芬多的看台,果然看见四个熟悉的人影挤在一起靠在前排。

    她忍不住对着那个方向挥手,因为在之前,她邀请了他来看比赛,而他真的来了。

    赛场上除了裁判霍琦女士以外,就只有十四个运动员,其他人老老实实骑在扫帚上时,伊迪丝的动作就显得尤为突兀。

    至少莱姆斯·卢平觉得如此。

    学校里至少有一半人都知道伊迪丝的大名,另一半人则是对魁地奇不感兴趣或是新生。

    这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寸头姑娘像是在回应所有崇拜者的鼓舞和尖叫,四个学院都有人冲她吹口哨,他们都望着她,但她却只对格兰芬多的看台招手。

    因为在前几天,她只对莱姆斯提出过邀请。

    “你来看我的比赛吧。有好几次你都请假回家了,夏令营的时候你也没看见,如果你对魁地奇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我和二年级的时候有多不一样。”

    他对魁地奇兴趣不大,如果不是詹姆成为了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接下来的几年里,他或许都不会在决赛前踏入球场。

    但是今天他坐在人群中间,看到了她骤然发亮的眼神和挥舞的手臂。

    别人都在讨论她在和谁打招呼,唯独莱姆斯心跳得厉害,感觉整个身体在被火焰灼烧。

    他感到自己的胳膊有千万斤重,仿佛抬不起来,但是伊迪丝就快要挪开眼神了,比赛要开始了。

    他的手指能动了——整个手掌——上臂——莱姆斯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好像在逼迫自己上战场——

    “别输得太难看!方脑袋!”

    西里斯·布莱克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整个人差点从看台栏杆上翻过去,吓得彼得赶紧拽住了他的长袍。

    他就像个无所畏惧的疯子,顶着所有人异样的视线冲伊迪丝挥舞着双臂:“加油——打爆他们——”

    拉文克劳看台上立刻齐刷刷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搞什么鬼。”伊迪丝嘟囔一句,翻了翻眼睛忽视了布莱克的举动。

    比赛要开始了,她可不能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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