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块头很大的女巫,棕色头发拢在脑后挽出一个发髻。

    和她皱巴巴的手相比,她的面容要光滑不少,看起来和麦克米兰夫人差不多岁数,而且有点眼熟。

    至于伊迪丝为什么认定她是一个女巫?

    那是因为她穿着过时的巫师长袍,厚重的黑色布料从脖子遮盖到脚面,看上去和海边的氛围尤其不搭。

    女巫往前走了一步,天哪!伊迪丝只觉得天都暗了下来。

    她抚摸着胸口——伊迪丝的魔杖藏在那里——谨慎地说:“对不起,女士,我想那是我的鬼飞球。”

    女巫抿着嘴唇,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不,这是麦克米兰家的鬼飞球。”

    她认识麦克米兰家!难道她就是奥斯顿的不太友好的邻居?

    也是那个在悬崖顶上偷看伊迪丝的人?

    没等伊迪丝解释,女巫又说:“你是麦克米兰家的亲戚,还是和什么人结婚了?”

    她问得这么粗鲁,还板着一张脸,把伊迪丝吓了一跳,眉毛都拧了起来。

    “我是奥斯顿的朋友,”伊迪丝说,“女士,那是我朋友的球。”

    终于,女巫把球扔了回来。她的动作非常利落,而且力道很大,伊迪丝接到球的时候,甚至感受到一丝隐隐的冲劲。

    “所以,你是个击球手。”女巫感兴趣地问。

    她是怎么知道的?伊迪丝很想问,但跟随她的目光落在击球棒上以后,伊迪丝只好点了点头。

    “我注意到你在击球的时候会闭眼,”女巫说,“那是为了什么?”

    伊迪丝观察着她的脸,心不在焉地解释:“那是我的一个旧习惯——我偶尔会更依赖自己的听觉。”

    “这么说来,你的听力很好。”

    女巫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两个人相互对望,没有人先移开视线。

    “你现在正为哪支球队效力?”她又问。

    她的问题可真多,但是伊迪丝升不起想要离开的想法,因为她认为这个女巫实在是眼熟得可怕,她真想搞清楚她是谁。

    “我还没有毕业,”伊迪丝说,“开学的时候我七年级。不过等到毕业以后,我就要投简历给霍利黑德哈比队。”

    女巫的眼皮顿时抬了起来,露出了完整的、滴溜圆的灰眼珠。

    “是吗?”她笑眯眯地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是个好选择啊——”

    没等她说完,伊迪丝的身后就传来了风的呼啸声,两把飞天扫帚停留在她的旁边。她一回头,就发现宝拉和奥斯顿从扫帚上一跃而下,跑到了她的左右。

    “怎么回事?”宝拉急忙问,“你去了好久,我以为只需要几分钟呢!奥斯顿的爸爸妈妈都回家了,叫我们回去吃晚饭。”

    接着,她像是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巫,惊呼一声,“对不起,女士,我们打扰到你了吗?”

    女巫也看向她,和善地说:“当然没有,小女孩。”

    但是等到她盯着奥斯顿的时候,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相反,她一字一顿地说:“好久不见,麦克米兰家的二儿子。”

    “晚上好,卡彭特女士。”奥斯顿打招呼的时候,表情特别僵硬,就像见到有人劫持了他的作业本。

    “哼。”名为卡彭特的女巫冷哼了一声,不和他们道别,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子。

    “我们快回去吧。”奥斯顿急忙说,“也许她还会回来!”他跨上自己的扫帚,迫不及待地往礁石上一蹬。

    伊迪丝和宝拉互看一眼,只好跟着他飞离了这处悬崖。

    在天上的时候,奥斯顿一直紧闭着嘴唇,什么话也不说。伊迪丝就问宝拉:“他的爸妈已经回来了吗?”

    “没有,”宝拉小声说,“我只是怕那个女巫在找你的麻烦,故意说的。”

    “她没有,”伊迪丝摇摇头,看了一眼奥斯顿又说,“她好像对魁地奇很感兴趣,而且也喜欢霍利黑德哈比队。”

    “这样呀,那她还挺好的呢。”宝拉天真地笑起来,“早知道,我该对她友好一些。”

    飞在前面的奥斯顿忽然打了个寒颤,扫帚在空中划了一圈歪七扭八的路线,好不容易才稳住。

    奥斯顿的表现实在是太古怪了,伊迪丝不得不把心思放在他和邻居女巫的身上。也许她能从奥斯顿嘴里得到一些邻居女巫的信息,那她就能搞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三人拿着东西回了屋,等到都冲了凉以后,麦克米兰夫妇才下班回来,一个接一个地从干净的壁炉里现身。

    “孩子们,吃晚饭啦!我打包了破釜酒吧的烤羊腿,”麦克米兰先生大声嚷道,手里还有一大包用旧报纸包着的热乎乎的食物,“咦,艾尔不在家里吗?”

    “借过,”麦克米兰夫人从他身后咳嗽着走出来,“咳咳……艾尔来信说,他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晚一些回来——既然你带了食物,那我就随便做点面条好啦——女孩们,你们愿意吃意面吗?”

    伊迪丝和宝拉都点点头。

    她没有问奥斯顿,而是急匆匆换下长袍,穿上了海滨风格的短袍子,围了一条淡黄色的围裙,和她的丈夫一起钻进了厨房里。

    “真烦人,”奥斯顿嘟囔道,“又吃面条。”

    “没办法,”伊迪丝公平地说,“只吃饭,不下厨,当然是由厨师决定菜谱。”

    宝拉伸手轻抚他的胳膊,安慰道:“等毕业以后,你就可以搬出来,想吃什么都行。”

    伊迪丝亲眼见到他那只被抚摸过的手臂突然浮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接着就由浅色转变成了微微发红的深色。

    “行……行,都行。”奥斯顿说。

    伊迪丝偷笑起来,发现他们俩都变得不好意思后,她忽然想到了刚刚关于邻居的疑问。

    于是她直接问出了口。

    轻松的气氛立马凝滞了,奥斯顿沉默下来,谨慎地回头望了望厨房门口。

    那里空无一人。但他还是带着她们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伊迪丝问,“有这么严重吗?”

    奥斯顿叹了一口气,“我们和邻居的关系不大好,爸妈也不允许我们再接触她。”

    “再?”宝拉脱口而出。

    “她究竟是谁?”伊迪丝也追问。

    “她是乔西亚·卡彭特。”奥斯顿注视着伊迪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再想一想,《英国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

    乔西亚·卡彭特……乔西亚……

    突然,一个在杂志内页驰骋天际的身影猛地闪进了伊迪丝的脑海里。

    “她就是那个曾经击球百发百中,从来没有失手过的乔西亚·卡彭特?那个曾经带领霍利黑德哈比队拿下俱乐部冠军的队长乔西亚·卡彭特?那个曾经被人下了毒咒,只好退出队伍,不能再打魁地奇的乔西亚·卡彭特?”

    伊迪丝跳了起来,用力地摇晃奥斯顿的肩膀,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重复问了好几遍。

    真是那个传奇乔西亚吗?她就住在奥斯顿的附近?还是他的邻居?她今天还和伊迪丝说了话,问她为哪支球队效力!

    奥斯顿被晃得开始干呕,宝拉赶紧把他从伊迪丝的手里救了回来。

    “可是,你们和乔西亚·卡彭特会有什么矛盾呢?”宝拉问,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奥斯顿的脸腾地变红了,就当伊迪丝以为他又在害羞时,他内疚地、慢吞吞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乔西亚·卡彭特是在他出生前搬来附近的。当时她刚中了毒咒——据说和黑魔法有关——在圣芒戈也治不好,只能被迫退役。

    自从她搬来以后,一直深居简出,麦克米兰夫人曾经上门拜访过一次,以为可以和曾经的魁地奇明星拉近距离。

    但是乔西亚始终是乔西亚,从她出名开始,傲慢的坏脾气的传言就一直没有消失过——当然啦,从那次以后,麦克米兰夫人也知道了,那不是传言,乔西亚的坏脾气是与生俱来,不会改变的。

    于是,麦克米兰夫人被粗鲁的对待以后,再也没有上过门。同时,也警告家里的两个孩子,不允许他们靠近那幢白色小屋。

    “因为里面住着非常可怕的巫师,”麦克米兰夫人对他们说,“她会抓走你们这样的小巫师,挖掉你们的心脏和肝肾,再把你们的眼珠抠出来。”

    “可是,妈妈。”小奥斯顿害怕地问,“她为什么要我们的心脏、肝肾和眼珠呢?”

    “当然是熬魔药用啦。”

    听到这里,伊迪丝不由问道:“你相信了?”

    奥斯顿愤愤不平地说:“当然啊!平时熬魔药的时候,也会需要老鼠脾脏、蟾蜍眼珠这样的材料,所以我怎么会怀疑她?”

    后来,等到奥斯顿六岁的时候。艾伯特又在家里招待他的朋友们,几个还拿着儿童魔杖,骑着儿童扫帚的小男孩非常无聊,于是就有人提议去做一点恶作剧。

    “恶作剧?”伊迪丝眯着眼睛,“什么样的恶作剧?”

    奥斯顿回避了她的眼神,“艾伯特和他们说了乔西亚·卡彭特的事情——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乔西亚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妈妈口中隔壁的坏女巫——所以他们决定,去闯一闯乔西亚的房子。”

    “我真不敢相信。”宝拉轻轻地说,“那你呢?”

    “我……我也去了。”奥斯顿垂下头,“那个时候,我还很崇拜艾伯特,去哪里都跟着他,希望他可以带我和他的‘酷朋友们’一块玩。”

    “然后呢?”伊迪丝打断了他,“什么样的恶作剧?”

    “他们翻进了乔西亚的家,从她的卧室里找出了所有的长袍……一把火烧了。”奥斯顿说,“我因为翻不进去,也没有儿童扫帚,所以等在门口——当我发现从窗口冒出黑烟的时候,乔西亚正好幻影显形——把所有人抓个正着——”

    接下来就是乔西亚的报复时刻,她用咒语灭了火,把所有男孩都抓了回来,用切割咒剃掉了他们的头发,又用自己熬好的热糖浆挨个浇在他们的头上。

    滚烫的糖浆让他们疼得在地上打滚,只有站在门口的小奥斯顿免于一难。

    看着吓傻的小奥斯顿,乔西亚也是像今天一样冷哼一声,要他自己回去找父母,把这些小混账接走。

    得知此事的家长们大发雷霆,尽管艾伯特的烫伤只用了一管药膏和三分钟就治好了,但当时还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麦克米兰先生仍然处罚了乔西亚·卡彭特。

    ——她被罚了一百加隆,还要在魔法部连续做三个星期的维护和保养工作。

    “他们受的伤都不严重,”奥斯顿耸耸肩,“但家长们就是非常生气,还有个孩子的爸爸要求乔西亚进阿兹卡班。”

    对于麻瓜孩子来说,滚烫的糖浆烫伤皮肤那可是相当严重的伤势——但是对于骨折也只需要躺三天左右的魔法界来说,似乎还真算不了什么。

    宝拉舒了一口气,“所以从那以后,你们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奥斯顿点点头。

    忽然,他注意到旁边的伊迪丝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他问。

    伊迪丝抬起头,双眼发着光,“明天,我要再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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