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这么在乎这个小怪物。”
空桑国师欣赏着戚无良抓狂又不能轻举妄动的模样，甚至愉悦舒心。
戚无良压低了声音，暗含怒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他带到这里干什么？”
空桑国师笑吟吟道：“我路过你府上时，顺道进去看了看我这位小师弟，见他在庭院里边扎马步边发呆，自言自语地说他想你了，不知道右相大人现在在干什么，我就大发善心把他带了过来。正好今日千秋殿群臣权贵云集，负责念经祈福的和尚不够，便拿他来充数。我这小师弟也是好骗。我跟他说，他若来，便可以负责为你行祈福吉礼，他便欢欢喜喜地来了。右相大人，贫僧这份礼物贴心吗？”
戚无良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想害死他！”
席间的大臣们也注意到了司徒纯，开始议论纷纷。
“那不是十二殿下吗？他怎么来了？”
“真晦气，这大好的日子！灾星怎么来了？”
“陛下居然还没有赐死他，不会是祸害遗千年吧！”
“十二殿下难道还要负责祈福吉礼？谁要是被他撒了青稞，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原本欢欢喜喜走向戚无良的小和尚忽尔脚步一顿，秀美的眉紧张又担忧地皱起，小心翼翼地看着戚无良，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止步不前。
啪的一声，戚无良将手中的酒杯猛地摔到地上，力道极大。
右相大人寒眸环视几名议论声最大的朝臣，冷冷道：“不好意思，诸位大人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本相没拿住杯子，不知诸位大人在说什么，怎么不到本相耳边来唠唠，让本相也高兴高兴？”
群臣当即噤声，连负责行祈福吉礼的一众僧人也吓得停住了脚步。
毕竟右相大人不喜僧人这件事也算是众所周知，之前一次宫宴一名负责为右相行祈福吉礼的僧人不知怎么惹怒了右相，差点被拖出去斩了。
大殿气氛一阵僵持，龙阶上的雀奴公公额头直冒汗。
此时，戚无良再度开口，“怎么？都愣着干嘛？不是要行祈福吉礼吗？本相又不是豺狼虎豹，你——”
右相大人抬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愣在原地、像犯错孩子般低头的司徒纯，凶道：“过来，为本相行祈福吉礼。”
司徒纯惊喜抬头，青涩的小脸上高兴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世上所有人嫌弃他、厌恶他都不要紧，只要他的小施主不嫌弃他、厌恶他，那便足够了。
右相大人硬着脸坐在团蒲上，瞪着缓步走近的司徒纯，两眼直冒火星子，那叫一个气啊！
祈福个屁！
“一个屁”都能把他随口骗来，没脑子的小智障！！
僧人们再度动了起来，空桑国师也起身来到梁惠帝跟前，在大梁能为皇帝陛下行祈福吉礼的也只有国师了。
梁惠帝将阴沉不悦的目光从司徒纯身上收回，笑眼看向走来的国师，道了句：“劳烦国师了。”
空桑亦笑回道：“为陛下行祈福吉礼是空桑的荣幸。”
咚——咚——咚——
礼钟再响，与此同时宫殿一角静候多时的乐师们也纷纷开始奏乐，悠扬庄严的佛曲传遍整个大殿。
司徒纯也缓步走到了戚无良席位前，笑容干净又灿烂地看着戚无良。
右相大人气得直冒火星子的双眸在对上小和尚喜不自胜的笑眼时，终究败下了阵，心道：来就来了吧，又不是护不了他，有本相在，大梁何人敢害他？
众僧人对应席位一一站立，躬身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朝席位上的人伸出左手，按照祈福惯例，席位上的人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僧人的手心，然后由僧人合掌诵读经文。
龙阶上，空桑国师无意间用余光侧眸瞥了一眼戚无良和小和尚的方向，冷心冷情如他，却把那一眼记了很多年——
喧闹的大殿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席位间……
身穿圣洁僧袍的少年僧人低眉浅笑，望着着桌案后懒散疏狂的白衣卿相，腼腆地朝人伸出掌心……
卿相公子看着少年僧人的傻笑脸无奈极了，但还是老老实实伸出手指，准备在少年僧人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指尖刚触碰到少年僧人掌心的瞬间，她顿了顿……“戚”字只提笔写了一划，继而反悔，浅浅写了一个“离”字。
少年僧人一愣，随即笑容更加盛灿。
空桑国师回过神来，不禁在心里摇头嗤笑，他居然在那个小怪物的脸上看到了虔诚。
那小怪物入空禅院十年，晨昏定省按时拜佛，次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司徒纯拜佛十年无一日虔诚，如今那满眼空寂的眸子竟然也有了神采，会心甘情愿向神明叩首，当真稀奇。
这世间啊，妖魔一旦虔诚起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阿弥陀佛。”
众僧人齐齐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席地盘腿坐地，双手合十，开始齐声念经祈福：“那谟薄伽跋帝，啼隶路迦，钵啰底，毗失瑟咤耶，勃陀耶……”
佛家有云，闻此佛顶尊胜陀罗尼咒者能除一切罪业等障，能拔一切秽恶道苦，即得永离一切恶病众苦消灭。
戚无良难得直起身来，端坐于团蒲上，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小和尚闭目垂头，将双手合于胸前虔诚无比地诵经。
她微微弯了下嘴角，心道：我家这小智障果然生得好看，睫毛真长……
后面站立侍候的温寻无语地看着戚无良的花痴样，鄙夷地想：人家十二殿下好心好意为她诵经祈福，她倒好居然垂涎人家美色。
片刻后，经文诵读完，小和尚与一众僧人齐齐起身，从宽大的佛袖中掏出一把青稞缓缓撒在戚无良身上。
佛音盈耳，青稞撒身。
心诚，福至。
“礼终，敬酒……”
雀奴公公一声尖细高呼，众人皆是端酒起身，面朝帝王，唯有腿脚不便的右相坐于团蒲之上朝帝王敬酒。
奈何众人嘴角刚沾到酒杯边，只听宸王突然出声道：“且慢。”
话音落，宸王离席，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祈福吉礼后便准备离殿的司徒纯，然后朝着龙椅上的帝王傲然开口：“父皇，今日难得十二弟也在，不妨让十二弟留下也敬父皇一杯酒。”
司徒纯被人拦住，脚步一顿，他并未回眸看向龙椅上的君王，梁惠帝却眉头深皱地看向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背影。
啪，戚无良将酒杯狠狠蹲在桌上，冷冷出声道：“宸王殿下可真是会说话，一句话既惹得陛下不悦，又害得幼弟尴尬。我要是十二殿下，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为难幼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本相喝。”
宸王皱眉，“戚无良，本王为父皇和十二弟再续父子情深，关你什么事？”
戚无良：“十二殿下如今住在本相的府上，是本相的私塾学生，跟随本相习文练武，你说关我什么事？大梁何人不知，本相这人向来护短不护理，宸王殿下欺负我的学生，是想打本相的脸吗？”
宸王嘴角一抽，“私塾？学生？”
戚无良：“正是，本相心血来潮在府上办了个私塾，只收了十二殿下一个学生。宸王殿下有意见？来人，把这小酒杯撤了，给本相换个大海碗。”
一旁侍候的太监一愣，只听戚无良睨了一眼宸王，又道：“给宸王殿下也换一个。”
侍候的太监们不敢耽搁，急忙分别给右相和宸王奉上两只海碗。
戚无良接过海碗，给自己倒了个满，然后以极其轻蔑嘲讽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宸王一眼。
宸王脸色一沉，也接过海碗，给自己倒了个满碗。
司徒纯见戚无良举起大海碗，准备一饮而尽，急忙出声拦道：“施主……”
戚无良眉头一拧，凶道：“叫什么施主？叫我先生。”
司徒纯舌头一打结，声音软糯道：“先……小先生……”
“这还差不多，”戚无良见宸王始终拦着司徒纯的去路，一副纹丝不让的架势，费劲巴力站起身，硬撑着瘸腿拽了一把司徒纯，将人往身后拉，淡淡道：“坐到我旁边来。”
待司徒纯坐到身后，戚无良才端起海碗，艰难地直起双腿，朝龙椅上的君王，灿然假笑道：“陛下，臣敬您！一敬陛下贤德英明、慧眼识珠，此次科举为我大梁江山再添栋梁之材；二敬陛下勤政爱民、仁政感天，为我大梁降下四海丰收的吉祥之年；三敬陛下天王之志、永不衰亡，为我大梁千秋万代创下如今的繁华基业。吾皇德配天地，仁义无双，光耀四海，群臣拜服，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戚无良跪地而拜，率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群臣中，何大壮眼角抽搐地看着戚无良将一大海碗的毒酒喝了个干净。
论作死这方面，她就服右相！
右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群臣也赶紧举杯跪地，拜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干脆利索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何大壮端起酒杯随意泯了两口，观察着满殿人“五颜六色”的神情。
宸王脸黑如锅底，阴冷冷瞪了戚无良一眼，才将一碗酒饮下。
素王神色寡淡，隐晦的目光一直落在十二殿下身上。
谢老太师面无表情，左相则一脸淡薄不屑。
摄政王垂着眼眸，谁也没看，更没有举杯饮酒向帝王祝贺，而是低眉抚摸着腰间的破竹笛。
温月侯举杯饮酒，目光却落在了悄然回到戚无良身后的红泪身上。
最让何大壮觉得心惊胆寒的是国师银流觞！！
那人宛如仙人抚月般举起酒杯，眼神平淡而暗含担忧地看了戚无良一眼，继而用阴凉刺骨、带着血腥杀意的目光射向她！
世人传言，流觞国师是真正的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无晓，被流觞国师那双不似凡尘的睿目一扫，何大壮顿时有一种无所遁形、周身被地狱刑具锁住的感觉！
她本能地觉得流觞国师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流觞国师生气了。
从戚无良无所顾忌地饮下那碗毒酒时便难以抑制地生气了。
“陛下，这等大喜之日，外使有贺礼想献给陛下、摄政王殿下，以及……右相大人。”
众人刚饮完酒起身，瀛洲使臣源星野便离席走到大殿中央，于红毯之上俯身朗声说道。
一刹间，谢恒和戚无良同时皱眉抬头，两人的目光碰巧在半空交汇。
谢恒对上戚无良那双好看的琉璃眸一愣，戚无良率先移开目光，眼神不善地看向源星野。
空桑国师欣赏着戚无良抓狂又不能轻举妄动的模样，甚至愉悦舒心。
戚无良压低了声音，暗含怒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他带到这里干什么？”
空桑国师笑吟吟道：“我路过你府上时，顺道进去看了看我这位小师弟，见他在庭院里边扎马步边发呆，自言自语地说他想你了，不知道右相大人现在在干什么，我就大发善心把他带了过来。正好今日千秋殿群臣权贵云集，负责念经祈福的和尚不够，便拿他来充数。我这小师弟也是好骗。我跟他说，他若来，便可以负责为你行祈福吉礼，他便欢欢喜喜地来了。右相大人，贫僧这份礼物贴心吗？”
戚无良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想害死他！”
席间的大臣们也注意到了司徒纯，开始议论纷纷。
“那不是十二殿下吗？他怎么来了？”
“真晦气，这大好的日子！灾星怎么来了？”
“陛下居然还没有赐死他，不会是祸害遗千年吧！”
“十二殿下难道还要负责祈福吉礼？谁要是被他撒了青稞，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原本欢欢喜喜走向戚无良的小和尚忽尔脚步一顿，秀美的眉紧张又担忧地皱起，小心翼翼地看着戚无良，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止步不前。
啪的一声，戚无良将手中的酒杯猛地摔到地上，力道极大。
右相大人寒眸环视几名议论声最大的朝臣，冷冷道：“不好意思，诸位大人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本相没拿住杯子，不知诸位大人在说什么，怎么不到本相耳边来唠唠，让本相也高兴高兴？”
群臣当即噤声，连负责行祈福吉礼的一众僧人也吓得停住了脚步。
毕竟右相大人不喜僧人这件事也算是众所周知，之前一次宫宴一名负责为右相行祈福吉礼的僧人不知怎么惹怒了右相，差点被拖出去斩了。
大殿气氛一阵僵持，龙阶上的雀奴公公额头直冒汗。
此时，戚无良再度开口，“怎么？都愣着干嘛？不是要行祈福吉礼吗？本相又不是豺狼虎豹，你——”
右相大人抬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愣在原地、像犯错孩子般低头的司徒纯，凶道：“过来，为本相行祈福吉礼。”
司徒纯惊喜抬头，青涩的小脸上高兴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世上所有人嫌弃他、厌恶他都不要紧，只要他的小施主不嫌弃他、厌恶他，那便足够了。
右相大人硬着脸坐在团蒲上，瞪着缓步走近的司徒纯，两眼直冒火星子，那叫一个气啊！
祈福个屁！
“一个屁”都能把他随口骗来，没脑子的小智障！！
僧人们再度动了起来，空桑国师也起身来到梁惠帝跟前，在大梁能为皇帝陛下行祈福吉礼的也只有国师了。
梁惠帝将阴沉不悦的目光从司徒纯身上收回，笑眼看向走来的国师，道了句：“劳烦国师了。”
空桑亦笑回道：“为陛下行祈福吉礼是空桑的荣幸。”
咚——咚——咚——
礼钟再响，与此同时宫殿一角静候多时的乐师们也纷纷开始奏乐，悠扬庄严的佛曲传遍整个大殿。
司徒纯也缓步走到了戚无良席位前，笑容干净又灿烂地看着戚无良。
右相大人气得直冒火星子的双眸在对上小和尚喜不自胜的笑眼时，终究败下了阵，心道：来就来了吧，又不是护不了他，有本相在，大梁何人敢害他？
众僧人对应席位一一站立，躬身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朝席位上的人伸出左手，按照祈福惯例，席位上的人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僧人的手心，然后由僧人合掌诵读经文。
龙阶上，空桑国师无意间用余光侧眸瞥了一眼戚无良和小和尚的方向，冷心冷情如他，却把那一眼记了很多年——
喧闹的大殿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席位间……
身穿圣洁僧袍的少年僧人低眉浅笑，望着着桌案后懒散疏狂的白衣卿相，腼腆地朝人伸出掌心……
卿相公子看着少年僧人的傻笑脸无奈极了，但还是老老实实伸出手指，准备在少年僧人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指尖刚触碰到少年僧人掌心的瞬间，她顿了顿……“戚”字只提笔写了一划，继而反悔，浅浅写了一个“离”字。
少年僧人一愣，随即笑容更加盛灿。
空桑国师回过神来，不禁在心里摇头嗤笑，他居然在那个小怪物的脸上看到了虔诚。
那小怪物入空禅院十年，晨昏定省按时拜佛，次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司徒纯拜佛十年无一日虔诚，如今那满眼空寂的眸子竟然也有了神采，会心甘情愿向神明叩首，当真稀奇。
这世间啊，妖魔一旦虔诚起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阿弥陀佛。”
众僧人齐齐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席地盘腿坐地，双手合十，开始齐声念经祈福：“那谟薄伽跋帝，啼隶路迦，钵啰底，毗失瑟咤耶，勃陀耶……”
佛家有云，闻此佛顶尊胜陀罗尼咒者能除一切罪业等障，能拔一切秽恶道苦，即得永离一切恶病众苦消灭。
戚无良难得直起身来，端坐于团蒲上，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小和尚闭目垂头，将双手合于胸前虔诚无比地诵经。
她微微弯了下嘴角，心道：我家这小智障果然生得好看，睫毛真长……
后面站立侍候的温寻无语地看着戚无良的花痴样，鄙夷地想：人家十二殿下好心好意为她诵经祈福，她倒好居然垂涎人家美色。
片刻后，经文诵读完，小和尚与一众僧人齐齐起身，从宽大的佛袖中掏出一把青稞缓缓撒在戚无良身上。
佛音盈耳，青稞撒身。
心诚，福至。
“礼终，敬酒……”
雀奴公公一声尖细高呼，众人皆是端酒起身，面朝帝王，唯有腿脚不便的右相坐于团蒲之上朝帝王敬酒。
奈何众人嘴角刚沾到酒杯边，只听宸王突然出声道：“且慢。”
话音落，宸王离席，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祈福吉礼后便准备离殿的司徒纯，然后朝着龙椅上的帝王傲然开口：“父皇，今日难得十二弟也在，不妨让十二弟留下也敬父皇一杯酒。”
司徒纯被人拦住，脚步一顿，他并未回眸看向龙椅上的君王，梁惠帝却眉头深皱地看向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背影。
啪，戚无良将酒杯狠狠蹲在桌上，冷冷出声道：“宸王殿下可真是会说话，一句话既惹得陛下不悦，又害得幼弟尴尬。我要是十二殿下，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为难幼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本相喝。”
宸王皱眉，“戚无良，本王为父皇和十二弟再续父子情深，关你什么事？”
戚无良：“十二殿下如今住在本相的府上，是本相的私塾学生，跟随本相习文练武，你说关我什么事？大梁何人不知，本相这人向来护短不护理，宸王殿下欺负我的学生，是想打本相的脸吗？”
宸王嘴角一抽，“私塾？学生？”
戚无良：“正是，本相心血来潮在府上办了个私塾，只收了十二殿下一个学生。宸王殿下有意见？来人，把这小酒杯撤了，给本相换个大海碗。”
一旁侍候的太监一愣，只听戚无良睨了一眼宸王，又道：“给宸王殿下也换一个。”
侍候的太监们不敢耽搁，急忙分别给右相和宸王奉上两只海碗。
戚无良接过海碗，给自己倒了个满，然后以极其轻蔑嘲讽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宸王一眼。
宸王脸色一沉，也接过海碗，给自己倒了个满碗。
司徒纯见戚无良举起大海碗，准备一饮而尽，急忙出声拦道：“施主……”
戚无良眉头一拧，凶道：“叫什么施主？叫我先生。”
司徒纯舌头一打结，声音软糯道：“先……小先生……”
“这还差不多，”戚无良见宸王始终拦着司徒纯的去路，一副纹丝不让的架势，费劲巴力站起身，硬撑着瘸腿拽了一把司徒纯，将人往身后拉，淡淡道：“坐到我旁边来。”
待司徒纯坐到身后，戚无良才端起海碗，艰难地直起双腿，朝龙椅上的君王，灿然假笑道：“陛下，臣敬您！一敬陛下贤德英明、慧眼识珠，此次科举为我大梁江山再添栋梁之材；二敬陛下勤政爱民、仁政感天，为我大梁降下四海丰收的吉祥之年；三敬陛下天王之志、永不衰亡，为我大梁千秋万代创下如今的繁华基业。吾皇德配天地，仁义无双，光耀四海，群臣拜服，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戚无良跪地而拜，率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群臣中，何大壮眼角抽搐地看着戚无良将一大海碗的毒酒喝了个干净。
论作死这方面，她就服右相！
右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群臣也赶紧举杯跪地，拜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干脆利索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何大壮端起酒杯随意泯了两口，观察着满殿人“五颜六色”的神情。
宸王脸黑如锅底，阴冷冷瞪了戚无良一眼，才将一碗酒饮下。
素王神色寡淡，隐晦的目光一直落在十二殿下身上。
谢老太师面无表情，左相则一脸淡薄不屑。
摄政王垂着眼眸，谁也没看，更没有举杯饮酒向帝王祝贺，而是低眉抚摸着腰间的破竹笛。
温月侯举杯饮酒，目光却落在了悄然回到戚无良身后的红泪身上。
最让何大壮觉得心惊胆寒的是国师银流觞！！
那人宛如仙人抚月般举起酒杯，眼神平淡而暗含担忧地看了戚无良一眼，继而用阴凉刺骨、带着血腥杀意的目光射向她！
世人传言，流觞国师是真正的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无晓，被流觞国师那双不似凡尘的睿目一扫，何大壮顿时有一种无所遁形、周身被地狱刑具锁住的感觉！
她本能地觉得流觞国师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流觞国师生气了。
从戚无良无所顾忌地饮下那碗毒酒时便难以抑制地生气了。
“陛下，这等大喜之日，外使有贺礼想献给陛下、摄政王殿下，以及……右相大人。”
众人刚饮完酒起身，瀛洲使臣源星野便离席走到大殿中央，于红毯之上俯身朗声说道。
一刹间，谢恒和戚无良同时皱眉抬头，两人的目光碰巧在半空交汇。
谢恒对上戚无良那双好看的琉璃眸一愣，戚无良率先移开目光，眼神不善地看向源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