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见秦骅以来,文茵还是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这般讲话,语气中满是醋坛子被打翻了的酸味。

    秦骅纤长的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昨天批奏折批了一整晚,熬了通宵之后早上直接就去上早朝了,故而积年的旧疾偏头痛又找上了他。秦骅也不知道自己这偏头痛究竟是被文茵给气的还是因为没有休息好。

    但秦骅无法描述,自己一下早朝在养心殿看见茵茵的时候究竟有多么欣喜,那种欣喜是他控制不了的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

    早在上次‘请罪书’那件事情之后,秦骅就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赵瑾萱所说的是否确有其事。结果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郭文茵曾经与江南的一名齐姓男子有过往来,并且确实在进宫前一晚自戕过。不过在没有亲眼看见之前,秦骅便一直掩耳盗铃的安慰着自己,那些早已经是往事,现在的茵茵已经选择了进宫,他不应该去追究的。

    可秦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亲眼撞见了那一幕,文茵贴在那男子的耳侧,亲密的说着情话,这叫他还如何自欺欺人下去。

    文茵见秦骅脸色发白,身形还有些许晃动,瞬间有些不安,立马上前去查看,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秦骅看着文茵关心的表情,内心生出一股苦涩的甜意,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却关心他...

    “朕没事。”尽管知道文茵此时的靠近不过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而已,秦骅还是忍不住地享受身旁有她的气息。

    文茵抬手抚了抚秦骅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身上也没有中咒的迹象,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热了起来,但文茵身上还是冰凉凉的,特别是她那双手挨到秦骅的额头时,他下意识的往前贴了贴,感受着那份凉意,沁人心脾,带着些醉人的桃花香。

    “昨天我...”文茵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秦骅给打断。

    “朕昨天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你决定不回来和那人双宿双飞,朕也不会追究你和郭家的责任的,你也不必再对朕如此虚情假意。朕已经查明了那人名为齐生,是你和郭夫人回江南祭祖时遇上的,只不过朕没有想到这人还真从江南追你追到了京城。若你真心喜欢他,日后他也承诺真心待你,朕可以破例为你们赐婚。”

    秦骅身形后退一步,克制着自己说道,此刻他认为文茵不过是迫于皇权的压力所以才回来与他虚与委蛇罢了,“太后那边关于竺一大师的批命,朕会想办法让竺一改口,称之前算错了的,你也不必担心。”

    文茵愣了神,虚情假意?还帮她和齐生赐婚?秦骅这是什么意思,她刚刚只是担心他身子像前世一样垮了啊。毕竟有前车之鉴,文茵觉得秦骅还是有可能会被设计,身体方面可能会有损伤。结果秦骅就对她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秦骅的意思难道是希望收回他之前六月初一大婚的提议吗。

    红翊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像是有一层隔阂横在两人中间一般,不似前日里那般融洽,她低声解围道,“陛下,其实我家小姐昨天就急着要回宫来着。是因为眼看着到宫门下钥的时间,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小姐才决定留在尚书府的。”

    秦骅闻言,暗沉无光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向文茵确认道,“真的?”

    “本来就是啊,我刚刚就想说,我昨天本来就打算回宫的,我知道你给我去送红豆饼了。其实我在那看到你的背影了,不过当时你走太快了,我没能认出来。”文茵低声解释道,“后来一回府里,红翊就跟我说了你给我送红豆饼的事情,所以我才想着你当时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文茵确实觉得自己还挺冤的,但凡秦骅在巷口听了个全部,都能明白过来自己哪里是在和齐生互诉衷肠,明明就是在互相伤害好吗。齐生那小子还给她下毒,无耻至极,这种人秦骅还要赐婚给她?而且齐生那个人还是个金人,很有可能和祺王或者贤王中间的一个有所勾结,至于究竟是谁,文茵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秦骅听到文茵口中说的误会,心中豁然生出希冀,莫非此时另有隐情?

    “是朕不好,朕当时一时气急,所以直接转身走了。茵茵,朕承认朕没有这么大度,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和他人浓情蜜意。但这一次你还是回宫了,是不是就代表你还是选择了朕,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朕了,以后你若是想出去,能不能和朕一起?”

    秦骅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了起来,面对如此真挚的眼神还有秦骅那患得患失的语气,文茵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也不是真正的郭小姐,秦骅这种情感,另文茵觉得很复杂。

    文茵本身自然是对齐生毫无好感的,这样一个欺骗女子感情的渣男,文茵只会唾弃,甚至因为齐生给她下了毒,现在他们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但是眼前的秦骅确实是实打实的撞见了文茵和齐生在一起也查到了之前郭小姐在江南的事情,文茵不知道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去解释齐生的存在。

    望着文茵依旧有些闪烁的眼神,秦骅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湮灭,果然,他就知道,什么误会,不过是茵茵拿来唬他的一个幌子罢了,她心中还是那人,从来就没有变过,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利用强权要挟她人的小人罢了。

    思考了良久,文茵才说道,“陛下,此地不宜细说,不如咱们进养心殿再聊。”

    秦骅看了看四周确实养心殿门口进出的小太监也不少,茵茵若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他讲进去确实会比在这门口要好不少,于是点了点头。

    福路领着两人进去,文茵在进大殿时便要红翊留在了门外,见文茵如此吩咐,福路也从善如流的守在了门口。

    见文茵将养心殿大殿的众人包括她自己的贴身婢女都屏退了,秦骅意识到文茵要讲的事情或许真的不简单,他有些自责的想到,昨日他怎么一生气冲动的就走掉了呢,万一茵茵在那小巷中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岂不是追悔莫及。

    “陛下,其实臣女这件事还得要从前年与母亲一起下江南讲起...”

    文茵反复思考之后,决定讲一个半真半假的版本,此刻她心中有些许忐忑,按照秦骅所言他要赐婚,应当秦骅是没有查出齐生的真实身份的。

    以文茵如今在秦朝的实力,要查出远在千里之外金国一人的身份也许要费上不少力气,下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再碰上落单的齐生。而且绿袖失踪一事,她也始终都很在意,也许郭尚书府中是加强了戒备,但是其他京城官员府中没有防范,金人还是来去自如。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些事情婉转的讲给秦骅比较好。

    “那时臣女便遇上了一位名为齐生的公子哥,起初臣女确实以为我们之间不过是偶遇,但是几次三番下来臣女便起了疑心。再加上这位齐生公子平日里有一些小习惯都与我们秦人不同,故而臣女便更加怀疑他的身份。”

    “他是金人?!”秦骅猜出了文茵的暗示,有些惊讶又带着些不解。

    “正是。”文茵答道,又接着说道,“于是臣女便随着这男子的心意走,将计就计,想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此前臣女一直不明白,为何金人要算计我这个世家小姐,直到竺一大师的批命出来,臣女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算计并不是郭府,而是陛下。”

    秦骅对文茵的话深信不疑,他本就对竺一大师的天命之说颇为存疑,太后常年礼佛相信竺一所言,但他可不是,他素来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竺一大师云游数载归来,怎么就恰巧在他初上位后宫空悬的时候回来了呢,而且还正巧点了一位在神音寺休养的郭小姐批命。

    “后来,臣女便发现自己之前的贴身婢女绿袖仿佛和那齐生有所勾结,是金人的暗探,于是将计就计演了一出上吊的戏码,为的就是引蛇出洞。”文茵说道这里看了秦骅一眼,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接下来只要实话实说将昨天的事情说出来就行了,不用编了。

    ......

    “事情就是这样,臣女昨日只不过碰巧遇上了这贼人,当时正在威胁他说出与他勾结的人究竟是谁,然后就被陛下您给撞见了。”文茵说道这里还有些委屈,要不是秦骅掉红豆饼的动静,她哪至于把齐生给放跑,“您走了之后,臣女就被齐生给下了毒,还把人跟丢了。”

    秦骅听到此处,瞬间眼神有些愧疚,关切的说道,“下了毒?那茵茵可有事?不对,还是传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文茵看到秦骅那慌不择路的样子,被逗笑了,“我现在还好好的呀,自然是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是寻常毒药,我当时就近找了一个医馆就把毒给解了,现在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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