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眼皮都不动，手腕在桌沿一磕，“啊”一声，铁盒翻倒，啪地摔落，细针样的茶叶散了一地。
蟑螂咕噜噜滚出来，陆吾一脚踩上去。
薛知听到蟑螂壳子碎裂的“咔嚓”声。
但是很快被一众惊呼掩盖。
程凯看起来像被女朋友甩了，桑媛更是满面愤懑，几乎要把“造孽啊”写出来。
陆吾笑着举起双手：“好冷好冷，手都冻僵了，”又对姜南道歉，“真对不起！下次你爸过来，我做东，还吃那私房菜行吗？老师傅做桂花鸭有几十年了。”
姜南反正不在乎外物。
陆吾踩着蟑螂的脚没动，又笑了一会，才欠身起来出去。
薛知犹豫半晌，也找个理由跟上。
刚踏出店门，正赶上陆吾回来，差点没撞个满怀。
陆吾笑着没动，等薛知退了两步，才慢吞吞往后挪了半步，抱着手臂，“长记性了吧？”
薛知耷拉着脸，“这事我怎么长记性，能怪我吗···”
陆吾一愣，脸上闪过困惑的神情，随即不动声色道：“嗯。确实。”
薛知气死了，怀疑自己下辈子都忘不了那一瞬间的窘。
她反复回想每个人的表情。猜测其人有没有看出端倪。
程凯开始离陆吾最近，幸亏避嫌挪走了椅子，不然她还能跟程凯说话吗？老远看到就把脸遮起来。
餐饮区随处都是饮品站，陆吾找了家进去。
薛知亦步亦趋，嘴里念念叨叨：“奢侈品能不能都贴好LOGO啊，我回去锁保险柜存着，再找个道士符咒贴上，谁乱碰谁断子绝孙···刚才有没有人看到啊，一定以为我干的，他们怎么想我啊，你和姜南又提前强调那茶叶多贵，我的天啊···”
陆吾翻着手机，好脾气地说：“我刚才就话赶话说那儿了，那茶就是少点，不过这世上哪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
薛知用手捂脸，“裴嘉瑞是不是看到了，他一直不敢看姜南，就一直盯着你看，呜呜他一定看到了。”
陆吾安抚她：“没看到没看到，他夜盲，天一黑就瞎了。”说完陆吾问薛知：“你喝什么？”
薛知一抬头看到墙头屏幕广告，季度新品“乌龙翠爽”，玻璃杯四十五度倾斜，茶水泼出，水光青澈，滴滴如宝石。
她又想到那盒猴魁。
陆吾赶紧说：“我看柠檬冻挺好，我们喝柠檬冻。”
薛知吸口气，刚抬起脚，就被陆吾一把抓住，“你干嘛？”
薛知茫然，“就···就我腿有点麻。”
陆吾警惕地盯着薛知：“你看起来很想撞墙。”
薛知打个响指，“好主意！”
她一把抱住陆吾胳膊，“呜呜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哪种死法能快速投胎有钱人。···呜呜呜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可能是这太夸张，店员都看了她两眼，陆吾侧了侧身，挡住薛知。
他低头盯着被薛知抱紧的胳膊，喉结上下一滑，下颌线绷得很紧。
可是薛知清楚，此时自己“新扎马桶三日香”，再怎么撒泼，在陆吾看来，也是撒娇。
果然陆吾拖着薛知取了柠檬冻，取出吸管，插|好一杯，凑到薛知嘴边，“润润喉。”
薛知咬住，喝得腮帮子都鼓起来，陆吾笑，“好像河豚啊。”
薛知咬牙咽下去，“等我回去，一定撕了赵晓阳的皮···”
陆吾的身子离她很近，第一次这么近。
他的手就在她脸边，握着柠檬冻。
柠檬冻被她喝空小半。
食指微微弯曲，骨节支棱着，陆吾的手停在那里。
薛知又喝了一大口。
陆吾拖她坐到等候区沙发上，薛知这才松开陆吾，满面愁苦。
陆吾默默插|好另一杯吸管，又递过去，看看自己胳膊，无奈摇头，“所以我让你长个记性！”
“我怎么长记性，哪次不是她来找我的麻烦，我真搞不懂，一个宋成，至于吗。”
陆吾轻轻“唔”了一声，“宋成也不是很差吧，成绩不错，就是人丑。”
“成绩好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匀给女朋友吗？顶多匀点钱，能多少钱，指这点钱过日子？不如去电子厂拧螺丝，不会拧螺丝，总会捡垃圾吧！实在不行，起早点去乞讨···”
“嗯。”
“原来她早在偷听，知道这盒茶要给你，这才批了假，故意···”
薛知一个激灵，突然回过味儿来，失声：“等等！你怎么会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陆吾忽然猛拍大腿，嘴角一弯，笑得前仰后合，“才反应过来啊！”
说着翘起一条腿，曲肘搭着膝盖，手摸下巴，只拿笑眼瞅她，“我还以为你忘记盖盖儿了，给蟑螂钻进去，还让你长个记性。原来是这么一遭事！”
猪！薛知你绝对是猪！
薛知气得几乎晕厥，避过那杯柠檬冻，抱着胳膊，转身背对他。
陆吾的声音犹带笑意，“既然是这么一遭事，那就更值得你上心了，别人的男朋友，绕着点走。记得不记得？”
薛知没好气：“反正都是我的错！”
陆吾轻笑：“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宋成···学号十一那个对吧？你还喝人家奶茶，大半夜孤男寡女一起走，不怪人家女朋友生气。”
薛知本就窘，听他偏向赵晓阳，莫名生出火气。
心想：桑媛姜南都向着我，你不向着我！
可是这话有点没道理，薛知抬起头，自己对天花板生气。
薛知不屑，“凭什么我绕着走，中国人民共和国合法公民，在中国人民共和国共有领土上，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反正我没错。”
陆吾火上浇油，“你还没错？根本就是你的错。以后别再犯了。”
薛知猛转回身，和陆吾目光撞了个正着。
没想到他侧过头，一手抱臂，另一只手拿了她喝过的柠檬冻，叼着吸管对她笑。
薛知被他笑得心虚，“什么大半夜···”
陆吾故作惊讶，放下柠檬冻，将左手手背往右手手心咣咣咣砸，“你可别不认，当年我亲眼见到的，晚上八九十点，刚停了一场雨，人家就特意来接你！”
薛知讪讪，“你还记得啊。”
陆吾又收起笑意，唇线拉直，别开视线，不再看她，淡淡道：“嗯，当时我就在后面，你没回头。”
薛知莫名理亏，但还是嘴硬，“你说的吧，要和有女朋友的男生保持距离。”
陆吾：“嗯。”
薛知：“所以、所以我才不能让你送我啊。”
陆吾：“···”
薛知：“你、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单身的面相，我、我就，”她极力用他的话噎他，“反正，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我没错。”
陆吾面容稍微松动，歪过脑袋，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会，半晌，皱眉轻笑出声，“你明明就不是这么想的。”
他又喝了一口柠檬冻，恶狠狠咬牙，神情却颇有些无可奈何，他一字一句地吐出：“小、骗、子。”
薛知咳嗽一声，听到自己声音有点怪怪的：“你别胡搅蛮缠，时间差不多咱们回去了啊。”
刚站起来就被陆吾拽回去，“等等。还有件事。”
薛知讨饶：“我错了哥，我诚心懊悔了，我绝对和男性保持社交距离，以后省上颁发‘守节闺秀’大奖，那都少不了我一份···”
陆吾好气又好笑，“什么呀！你以为赵晓阳···”
薛知听他话里有话，顺着坐回去。
陆吾低头笑了一会，又不说了：“算了！不是大事。今天让你长个记性也好。”
薛知静立无言。她发出一段的音节，轻轻问：“那盒茶到底多少钱啊。”
陆吾拍拍膝盖，站起来。
他五指悬夹柠檬冻杯盖，摇摇晃晃地提了起来，“多少钱不都是人喝的？喜欢的觉得贵，不喜欢的白送都不喝。”
陆吾急于结束这个话题。但茶是由她薛知送出去的，就算姜南不在乎，薛知也不能不在乎。
毕竟，朋友之间没有靠占便宜维持的。
陆吾越走越快，他腿长，步子就大，薛知不得不小跑跟他，“你不是说没有钱买不到的吗？”
陆吾敷衍：“嗯，嗯，反正是我撒的，你让姜南来找我。”
薛知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赔你好了，我们打个借条？”
陆吾脚步一顿，他倒是收放自如，薛知不行。
商场地板本就滑，陆吾一停，薛知一头撞到陆吾后肩。
薛知鼻子高，这一下撞得鼻梁酸痛。
薛知闻到一股腥甜，咳呛两声，手背啪的落下三点红。
果然流鼻血了。
薛知扬起脸，鼻血咕嘟嘟倒灌，她根本没带纸，闷闷喊了陆吾两声。
“流鼻血了？”
薛知听到陆吾的声音，离得很近。她心里一松：他回来了啊。
这人真好，虽然跑得快，但喊一声就回来。
跟狗似的。
上唇一软，一张纸巾落到薛知鼻下，陆吾伸出两只手指摁住，隔着纸巾，能感觉到他圆圆的指端。
薛知接过。
那边陆吾飞快抽回手指。
薛知吃太多了。上火。鼻血很快湿透纸巾。
陆吾又取出一张纸，这次放在薛知手里。
薛知想：陆吾嫌脏。念头只一起来，不由当场愣住了。
流鼻血就罢了，这种被嫌弃的窘迫，最丢人。
现实回来了。
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这么一点点皮相。
应该扮演柔柔弱弱的林黛玉，如果再有点天时地利，得到表演痴情的机会，男人很难抵挡得住。
可林黛玉只有咳血的，不能流鼻血。太没有美感了。一下就打破男人的幻想：原来不是仙女呀！
没有地缝给她去钻。
薛知叠了叠纸巾，硬头皮说：“陆吾，你···呃，你看看，有没有沾到你，你衣服上。”
陆吾没有说话。
薛知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沾到了，我···我给你买件衣服。正好在商场。挺方便的，哈哈。哈哈。”
蟑螂咕噜噜滚出来，陆吾一脚踩上去。
薛知听到蟑螂壳子碎裂的“咔嚓”声。
但是很快被一众惊呼掩盖。
程凯看起来像被女朋友甩了，桑媛更是满面愤懑，几乎要把“造孽啊”写出来。
陆吾笑着举起双手：“好冷好冷，手都冻僵了，”又对姜南道歉，“真对不起！下次你爸过来，我做东，还吃那私房菜行吗？老师傅做桂花鸭有几十年了。”
姜南反正不在乎外物。
陆吾踩着蟑螂的脚没动，又笑了一会，才欠身起来出去。
薛知犹豫半晌，也找个理由跟上。
刚踏出店门，正赶上陆吾回来，差点没撞个满怀。
陆吾笑着没动，等薛知退了两步，才慢吞吞往后挪了半步，抱着手臂，“长记性了吧？”
薛知耷拉着脸，“这事我怎么长记性，能怪我吗···”
陆吾一愣，脸上闪过困惑的神情，随即不动声色道：“嗯。确实。”
薛知气死了，怀疑自己下辈子都忘不了那一瞬间的窘。
她反复回想每个人的表情。猜测其人有没有看出端倪。
程凯开始离陆吾最近，幸亏避嫌挪走了椅子，不然她还能跟程凯说话吗？老远看到就把脸遮起来。
餐饮区随处都是饮品站，陆吾找了家进去。
薛知亦步亦趋，嘴里念念叨叨：“奢侈品能不能都贴好LOGO啊，我回去锁保险柜存着，再找个道士符咒贴上，谁乱碰谁断子绝孙···刚才有没有人看到啊，一定以为我干的，他们怎么想我啊，你和姜南又提前强调那茶叶多贵，我的天啊···”
陆吾翻着手机，好脾气地说：“我刚才就话赶话说那儿了，那茶就是少点，不过这世上哪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
薛知用手捂脸，“裴嘉瑞是不是看到了，他一直不敢看姜南，就一直盯着你看，呜呜他一定看到了。”
陆吾安抚她：“没看到没看到，他夜盲，天一黑就瞎了。”说完陆吾问薛知：“你喝什么？”
薛知一抬头看到墙头屏幕广告，季度新品“乌龙翠爽”，玻璃杯四十五度倾斜，茶水泼出，水光青澈，滴滴如宝石。
她又想到那盒猴魁。
陆吾赶紧说：“我看柠檬冻挺好，我们喝柠檬冻。”
薛知吸口气，刚抬起脚，就被陆吾一把抓住，“你干嘛？”
薛知茫然，“就···就我腿有点麻。”
陆吾警惕地盯着薛知：“你看起来很想撞墙。”
薛知打个响指，“好主意！”
她一把抱住陆吾胳膊，“呜呜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哪种死法能快速投胎有钱人。···呜呜呜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可能是这太夸张，店员都看了她两眼，陆吾侧了侧身，挡住薛知。
他低头盯着被薛知抱紧的胳膊，喉结上下一滑，下颌线绷得很紧。
可是薛知清楚，此时自己“新扎马桶三日香”，再怎么撒泼，在陆吾看来，也是撒娇。
果然陆吾拖着薛知取了柠檬冻，取出吸管，插|好一杯，凑到薛知嘴边，“润润喉。”
薛知咬住，喝得腮帮子都鼓起来，陆吾笑，“好像河豚啊。”
薛知咬牙咽下去，“等我回去，一定撕了赵晓阳的皮···”
陆吾的身子离她很近，第一次这么近。
他的手就在她脸边，握着柠檬冻。
柠檬冻被她喝空小半。
食指微微弯曲，骨节支棱着，陆吾的手停在那里。
薛知又喝了一大口。
陆吾拖她坐到等候区沙发上，薛知这才松开陆吾，满面愁苦。
陆吾默默插|好另一杯吸管，又递过去，看看自己胳膊，无奈摇头，“所以我让你长个记性！”
“我怎么长记性，哪次不是她来找我的麻烦，我真搞不懂，一个宋成，至于吗。”
陆吾轻轻“唔”了一声，“宋成也不是很差吧，成绩不错，就是人丑。”
“成绩好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匀给女朋友吗？顶多匀点钱，能多少钱，指这点钱过日子？不如去电子厂拧螺丝，不会拧螺丝，总会捡垃圾吧！实在不行，起早点去乞讨···”
“嗯。”
“原来她早在偷听，知道这盒茶要给你，这才批了假，故意···”
薛知一个激灵，突然回过味儿来，失声：“等等！你怎么会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陆吾忽然猛拍大腿，嘴角一弯，笑得前仰后合，“才反应过来啊！”
说着翘起一条腿，曲肘搭着膝盖，手摸下巴，只拿笑眼瞅她，“我还以为你忘记盖盖儿了，给蟑螂钻进去，还让你长个记性。原来是这么一遭事！”
猪！薛知你绝对是猪！
薛知气得几乎晕厥，避过那杯柠檬冻，抱着胳膊，转身背对他。
陆吾的声音犹带笑意，“既然是这么一遭事，那就更值得你上心了，别人的男朋友，绕着点走。记得不记得？”
薛知没好气：“反正都是我的错！”
陆吾轻笑：“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宋成···学号十一那个对吧？你还喝人家奶茶，大半夜孤男寡女一起走，不怪人家女朋友生气。”
薛知本就窘，听他偏向赵晓阳，莫名生出火气。
心想：桑媛姜南都向着我，你不向着我！
可是这话有点没道理，薛知抬起头，自己对天花板生气。
薛知不屑，“凭什么我绕着走，中国人民共和国合法公民，在中国人民共和国共有领土上，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反正我没错。”
陆吾火上浇油，“你还没错？根本就是你的错。以后别再犯了。”
薛知猛转回身，和陆吾目光撞了个正着。
没想到他侧过头，一手抱臂，另一只手拿了她喝过的柠檬冻，叼着吸管对她笑。
薛知被他笑得心虚，“什么大半夜···”
陆吾故作惊讶，放下柠檬冻，将左手手背往右手手心咣咣咣砸，“你可别不认，当年我亲眼见到的，晚上八九十点，刚停了一场雨，人家就特意来接你！”
薛知讪讪，“你还记得啊。”
陆吾又收起笑意，唇线拉直，别开视线，不再看她，淡淡道：“嗯，当时我就在后面，你没回头。”
薛知莫名理亏，但还是嘴硬，“你说的吧，要和有女朋友的男生保持距离。”
陆吾：“嗯。”
薛知：“所以、所以我才不能让你送我啊。”
陆吾：“···”
薛知：“你、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单身的面相，我、我就，”她极力用他的话噎他，“反正，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我没错。”
陆吾面容稍微松动，歪过脑袋，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会，半晌，皱眉轻笑出声，“你明明就不是这么想的。”
他又喝了一口柠檬冻，恶狠狠咬牙，神情却颇有些无可奈何，他一字一句地吐出：“小、骗、子。”
薛知咳嗽一声，听到自己声音有点怪怪的：“你别胡搅蛮缠，时间差不多咱们回去了啊。”
刚站起来就被陆吾拽回去，“等等。还有件事。”
薛知讨饶：“我错了哥，我诚心懊悔了，我绝对和男性保持社交距离，以后省上颁发‘守节闺秀’大奖，那都少不了我一份···”
陆吾好气又好笑，“什么呀！你以为赵晓阳···”
薛知听他话里有话，顺着坐回去。
陆吾低头笑了一会，又不说了：“算了！不是大事。今天让你长个记性也好。”
薛知静立无言。她发出一段的音节，轻轻问：“那盒茶到底多少钱啊。”
陆吾拍拍膝盖，站起来。
他五指悬夹柠檬冻杯盖，摇摇晃晃地提了起来，“多少钱不都是人喝的？喜欢的觉得贵，不喜欢的白送都不喝。”
陆吾急于结束这个话题。但茶是由她薛知送出去的，就算姜南不在乎，薛知也不能不在乎。
毕竟，朋友之间没有靠占便宜维持的。
陆吾越走越快，他腿长，步子就大，薛知不得不小跑跟他，“你不是说没有钱买不到的吗？”
陆吾敷衍：“嗯，嗯，反正是我撒的，你让姜南来找我。”
薛知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赔你好了，我们打个借条？”
陆吾脚步一顿，他倒是收放自如，薛知不行。
商场地板本就滑，陆吾一停，薛知一头撞到陆吾后肩。
薛知鼻子高，这一下撞得鼻梁酸痛。
薛知闻到一股腥甜，咳呛两声，手背啪的落下三点红。
果然流鼻血了。
薛知扬起脸，鼻血咕嘟嘟倒灌，她根本没带纸，闷闷喊了陆吾两声。
“流鼻血了？”
薛知听到陆吾的声音，离得很近。她心里一松：他回来了啊。
这人真好，虽然跑得快，但喊一声就回来。
跟狗似的。
上唇一软，一张纸巾落到薛知鼻下，陆吾伸出两只手指摁住，隔着纸巾，能感觉到他圆圆的指端。
薛知接过。
那边陆吾飞快抽回手指。
薛知吃太多了。上火。鼻血很快湿透纸巾。
陆吾又取出一张纸，这次放在薛知手里。
薛知想：陆吾嫌脏。念头只一起来，不由当场愣住了。
流鼻血就罢了，这种被嫌弃的窘迫，最丢人。
现实回来了。
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这么一点点皮相。
应该扮演柔柔弱弱的林黛玉，如果再有点天时地利，得到表演痴情的机会，男人很难抵挡得住。
可林黛玉只有咳血的，不能流鼻血。太没有美感了。一下就打破男人的幻想：原来不是仙女呀！
没有地缝给她去钻。
薛知叠了叠纸巾，硬头皮说：“陆吾，你···呃，你看看，有没有沾到你，你衣服上。”
陆吾没有说话。
薛知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沾到了，我···我给你买件衣服。正好在商场。挺方便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