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快速恢复平静，“李小姐，我知道你非常愤怒，我也觉得你应该愤怒。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消灾也指望不上你，不该说的话别说，李小姐总是可以做到的。”
薛知左右看了看，远远已经有侍者走来，飕飕如影。
估计这样的剧院，侍者处理突发情况的能力也很不差。
“拿人钱财？”李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去你妈的！谁拿了谁的还说不准呢！你还有脸？你还有脸来看我妈写的戏？”
“对不起啊，”陆吾朝迎宾经理打个响指，指指李谦，立即有人恭敬地围上去：“我还真不知道。”
迎宾经理端了两杯柠檬水过来，低声跟陆吾道歉。
李静被白衣侍者围了个结结实实，人群如墙。但薛知还是能感觉有道目光，穿墙而来。
薛知松了口气，才觉得唇齿干涩，连忙取了水杯，一下下咬杯口。
出了剧院。陆吾几次欲言又止，手也冰凉，薛知只好双手去握。
最后他长出口气，“就我家那点破事。”
反而她安慰他：“没事的，大不了她是你老婆，我给你做情人好了。”
“少胡说八道，”陆吾哭笑不得，“她是我堂姐。”
堂姐为什么不同姓呢？薛知想到魏诗，大概有钱人男女关系都挺乱的，温饱思淫|欲嘛。
所以她也没细问，耳中听他轻叹一声，心里难受，伸手抱住他的腰，只觉得抱一条窄铁板，硬邦邦硌人。
她用脸蹭蹭他锁骨，抬头仰视他，“陆吾。”
怀里素白的一张脸，愈发显得眼瞳黑如宝石，陆吾喉结猛地往上一提，呼吸也滞住了，像是呼到满肺湿气···浴室的湿气。
他浑身冒汗，腿也软，抱着她退了两步，好容易站定，晃了晃脑袋，一低头吻住她。
···
因为姜南这周末回家，宿舍里只有桑媛，对着电脑画CAD，电脑边一只热气腾腾的泡面桶。
门咔嚓一响，桑媛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啧啧啧，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薛知把书包脱下，放在自己位置上，“你作业写完了吗？”
“嗯？快了。还有两条线改改就好了。”
“那你写完我再说吧。”
桑媛侧头看了她一眼，刷刷修线存图，“写完了，”抱过泡面桶，一边吃一边问她，“写完了！你说！”
薛知拎起板凳，坐到她旁边，“陆吾家里有一亲戚，好像不太喜欢我···”
桑媛怒了：“凭什么？凭他家有俩臭钱？凭咱们不是城里人？他爸也太不是东西了，往上数三辈儿，他老陆家不是种地的啊？”
薛知赶紧拦住她，“不是！不是！不是他爸，是他堂姐···”
“堂姐？她不喜欢你？她不喜欢得着么？”桑媛松了口气，嗦了一口泡面，伸手把桌子一拍，“妒忌！一定是妒忌！”
“不是，他堂姐也不太喜欢陆吾，说他抢了她东西什么的···”
“哦，以前分遗产分少了呗。这些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当她发神经病好了。”
“···”薛知犹犹豫豫，“可是陆吾对我挺好的，我想和他们家人都搞好关系。”
桑媛唏哩呼噜喝汤，“你有这本事吗？这种亲戚扯皮的事，我可见多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儿确实比西北富裕点，前年我奶奶死了，我爸跟我叔为那两百万拆迁款，差点打起来，何况陆吾家里有那老多钱？分遗产的时候，肯定打生打死的，你怎么去搞好关系啊？别为难自己了！”
“可，”薛知气馁，“可我看他真挺不开心的。我就想让他开心点。”
桑媛一下把眼睛睁很大，“我的天啊，你是真动凡心了！”
“不是我经不起诱惑，”薛知拿手捂脸，“可经不住他一直诱惑我！”
那晚薛知睡很迟，做乱梦，梦到高考，快交卷时把试卷划破了。急得她口干舌燥，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把一切搞砸了。
···
薛知是被手机吵醒的，迷迷糊糊还没看清来电显示，就轻手轻脚爬起来，跟桑媛道了个歉，跻拉拖鞋，走到门口。
“喂？”
“薛知···”
声音有点陌生，薛知第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问了句：“您好？”
对面忽地传来一声大哭，呜哇呜哇的，薛知困劲儿还没过去，“您好，您有什么事？”
婶婶语气沉痛：“薛知，你弟弟···怕是不好了···”
果然老天有眼！薛知猛地清醒过来，“停！停！停！等一下！”登登登跑到宿舍外，买了支冰激凌，用嘴咬开塑料，很享受地吃了一口，“好了，可以说了。”
婶婶本打算一鼓作气，讲个痛快，却被这么打断一下，情绪就有点连不上。
原来堂弟被移交少管所，每天被舍友当沙包打。当然这也不稀奇。绝大多数情况，警察对于未成年人都是教育为主，能进少管所的，要么性质恶劣，要么屡教不改。
婶婶满心做好了儿子吃大苦遭大罪的准备。
可一从律师口中得知儿子精神不稳定，还是嗷一嗓子哭倒在地。
堂弟是家里三代单传，就算家里条件不好，新床单新被子那都是他先睡。平时接触的女孩子，再泼辣也不过骂他两句。
少管所这可不一样，上铺剁了继母一条胳膊，隔壁床从孤儿院跑出来，以|贩|养|吸。
那是真的丛林社会。
两天就把堂弟吓|萎|了。
——谁能不萎啊，亲眼看着舍友半夜磨牙刷，磨尖了戳进自己心窝，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臭味，人就死了。
婶婶实在是受不了了，哭着给薛知打电话，“磕头也行，给钱也行，要命你也要我的命···薛知你放过我儿子···”
“婶婶，”薛知语气很平淡，“我听不懂，你要说什么？”
其实她懂。
她在心里说，婶婶要说，堂弟是唯一的儿子，要传宗接代。
果然婶婶说：“我儿子以后要给家里传宗接代的呀，闺女儿，你们是亲姐弟，你不能就这么把他毁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生的也不姓薛了，可我儿子姓薛呢···”
薛知一把挂了电话，终于隔绝婶婶的哭诉。
她三两口吃完蛋筒，走到垃圾桶旁，扔掉塑料袋，回去又买了一只冰激凌。
沿着小路，一路吃一路吃，很快到了湖边。
头顶朝霞初升，照在水上，像一块白鹅卵石剖面，平整白亮。薛知随手撕了点蛋筒，丢下去，几尾红鱼游来，鱼嘴冒出水，咄咄夺食。
旁边有情侣看得新奇，女孩子晃着男朋友胳膊，伸手去指那些鱼。
薛知忽然想起来了陆吾。
当年，才十一岁的小男孩。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给她铺平了一条路。
牵着她走到，很远，很好的地方。
···
薛知回到宿舍。
窗帘还拉着，室内一片漆黑。昨天桑媛大概一整天都在搞CAD，大中午还在睡懒觉。
薛知站着犹豫了会，还是伸手敲敲床栏。
“吃完再睡，”她说，“不然小酥肉凉了。”
听到“小酥肉”，桑媛立马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哎呀是不是三食堂的···”
薛知把方便食盒递给她，自己拉开窗帘，“你说陆吾是不是对我特别好？”
“啊？这是陆吾给你的啊？”桑媛满嘴都是小酥肉，吃得那叫一个香，“那我一人吃多不好意思，来来一起吃。”
薛知见她递过来半包小酥肉，忍不住笑，“你吃吧。等会我吃陆吾去。”
桑媛说：“不健康！”
···
还没有不健康的机会。
当天陆吾宿舍聚餐。
聚餐前有一个采访。
因为程凯要绩点有绩点，要科研有科研，校台特意把他当展品，拍广告。陆吾和裴嘉瑞作为舍友，居然也有几个镜头。
毕业生宿舍楼气氛散漫，是白天，女生进男生宿舍没人管。
不过薛知是第一次来，又是陆吾宿舍，真怀疑自己要脸红，被所有人笑话。
事实上这担心根本多余，老远就看到宿舍里人头攒动，刚走到门口，不知哪里伸出条胳膊，抓住她往里一拽。
能听到一口播音腔，“那么，程凯学长，请问您用怎么样的精神，持之以恒地学习的呢？”
裴嘉瑞没好气：“没别的事干啊，也不会有女的找他谈对象。”
宿舍里顿时哄堂大笑，女主持人也笑得东倒西歪，“诶呦···诶呦这段掐掉。”
薛知伸长脖子找陆吾，可是前面两个男生太高了，人墙把视线堵得严严实实。
正想绕过去往前走，哗啦一响，一沓插笔白纸摔进她怀里。
“现在的小干事怎么回事？——还不记录！”一个黑体恤挂胸牌的男生冷冷盯着她，“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薛知莫名其妙，看了看他胸牌：学校电视台采编部部长，张庑甯。
这三个字里，薛知也就认得一个。
生字不认读半边，“庑”字可以读“无”，“甯”字怎么读呢？“蜜”？用？
薛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张部长对这个表情很不满：“这是对待部长的态度吗？这是对待工作的态度吗？”
“···”
张部长愤怒得活像一只蛮牛：“不戴胸牌，可能会有闲杂人等进来，我们的采访还没有经过审批，——你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可能会把不健康的内容流传到外界，这是全校性质的电视台，政|治影响很坏！”
薛知害怕自己又笑出来，死命低下头，咬着嘴唇嗯嗯几声，抓起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好的，我这就记录。”
采访得很顺利，薛知记录得也很顺利。
程凯假模假式起来还挺有那么一套，就是说到科研成果的时候，几个专业术语比较拗口。
不过薛知跟程凯本就是一个学院的，专业课都差不离，想一想立刻补上。
忽然张部长说：“辛苦了啊，等会部长请你吃饭。”
“簿什么？谁？为什么请我吃饭？”薛知想了一想，“哦，不用了。”
张部长也笑了，“你年纪小，刚刚进入大学，还不懂什么对自己有益，”油光发亮的一张脸凑过来，“第一次和部长吃饭，紧张了？”
薛知恶心得难以言喻。
就在这时，采访结束，前面两个男生走过去帮忙收仪器。
眼前顿时一亮，抬头一看，陆吾正斜坐在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遥遥地看过来。
薛知左右看了看，远远已经有侍者走来，飕飕如影。
估计这样的剧院，侍者处理突发情况的能力也很不差。
“拿人钱财？”李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去你妈的！谁拿了谁的还说不准呢！你还有脸？你还有脸来看我妈写的戏？”
“对不起啊，”陆吾朝迎宾经理打个响指，指指李谦，立即有人恭敬地围上去：“我还真不知道。”
迎宾经理端了两杯柠檬水过来，低声跟陆吾道歉。
李静被白衣侍者围了个结结实实，人群如墙。但薛知还是能感觉有道目光，穿墙而来。
薛知松了口气，才觉得唇齿干涩，连忙取了水杯，一下下咬杯口。
出了剧院。陆吾几次欲言又止，手也冰凉，薛知只好双手去握。
最后他长出口气，“就我家那点破事。”
反而她安慰他：“没事的，大不了她是你老婆，我给你做情人好了。”
“少胡说八道，”陆吾哭笑不得，“她是我堂姐。”
堂姐为什么不同姓呢？薛知想到魏诗，大概有钱人男女关系都挺乱的，温饱思淫|欲嘛。
所以她也没细问，耳中听他轻叹一声，心里难受，伸手抱住他的腰，只觉得抱一条窄铁板，硬邦邦硌人。
她用脸蹭蹭他锁骨，抬头仰视他，“陆吾。”
怀里素白的一张脸，愈发显得眼瞳黑如宝石，陆吾喉结猛地往上一提，呼吸也滞住了，像是呼到满肺湿气···浴室的湿气。
他浑身冒汗，腿也软，抱着她退了两步，好容易站定，晃了晃脑袋，一低头吻住她。
···
因为姜南这周末回家，宿舍里只有桑媛，对着电脑画CAD，电脑边一只热气腾腾的泡面桶。
门咔嚓一响，桑媛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啧啧啧，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薛知把书包脱下，放在自己位置上，“你作业写完了吗？”
“嗯？快了。还有两条线改改就好了。”
“那你写完我再说吧。”
桑媛侧头看了她一眼，刷刷修线存图，“写完了，”抱过泡面桶，一边吃一边问她，“写完了！你说！”
薛知拎起板凳，坐到她旁边，“陆吾家里有一亲戚，好像不太喜欢我···”
桑媛怒了：“凭什么？凭他家有俩臭钱？凭咱们不是城里人？他爸也太不是东西了，往上数三辈儿，他老陆家不是种地的啊？”
薛知赶紧拦住她，“不是！不是！不是他爸，是他堂姐···”
“堂姐？她不喜欢你？她不喜欢得着么？”桑媛松了口气，嗦了一口泡面，伸手把桌子一拍，“妒忌！一定是妒忌！”
“不是，他堂姐也不太喜欢陆吾，说他抢了她东西什么的···”
“哦，以前分遗产分少了呗。这些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当她发神经病好了。”
“···”薛知犹犹豫豫，“可是陆吾对我挺好的，我想和他们家人都搞好关系。”
桑媛唏哩呼噜喝汤，“你有这本事吗？这种亲戚扯皮的事，我可见多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儿确实比西北富裕点，前年我奶奶死了，我爸跟我叔为那两百万拆迁款，差点打起来，何况陆吾家里有那老多钱？分遗产的时候，肯定打生打死的，你怎么去搞好关系啊？别为难自己了！”
“可，”薛知气馁，“可我看他真挺不开心的。我就想让他开心点。”
桑媛一下把眼睛睁很大，“我的天啊，你是真动凡心了！”
“不是我经不起诱惑，”薛知拿手捂脸，“可经不住他一直诱惑我！”
那晚薛知睡很迟，做乱梦，梦到高考，快交卷时把试卷划破了。急得她口干舌燥，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把一切搞砸了。
···
薛知是被手机吵醒的，迷迷糊糊还没看清来电显示，就轻手轻脚爬起来，跟桑媛道了个歉，跻拉拖鞋，走到门口。
“喂？”
“薛知···”
声音有点陌生，薛知第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问了句：“您好？”
对面忽地传来一声大哭，呜哇呜哇的，薛知困劲儿还没过去，“您好，您有什么事？”
婶婶语气沉痛：“薛知，你弟弟···怕是不好了···”
果然老天有眼！薛知猛地清醒过来，“停！停！停！等一下！”登登登跑到宿舍外，买了支冰激凌，用嘴咬开塑料，很享受地吃了一口，“好了，可以说了。”
婶婶本打算一鼓作气，讲个痛快，却被这么打断一下，情绪就有点连不上。
原来堂弟被移交少管所，每天被舍友当沙包打。当然这也不稀奇。绝大多数情况，警察对于未成年人都是教育为主，能进少管所的，要么性质恶劣，要么屡教不改。
婶婶满心做好了儿子吃大苦遭大罪的准备。
可一从律师口中得知儿子精神不稳定，还是嗷一嗓子哭倒在地。
堂弟是家里三代单传，就算家里条件不好，新床单新被子那都是他先睡。平时接触的女孩子，再泼辣也不过骂他两句。
少管所这可不一样，上铺剁了继母一条胳膊，隔壁床从孤儿院跑出来，以|贩|养|吸。
那是真的丛林社会。
两天就把堂弟吓|萎|了。
——谁能不萎啊，亲眼看着舍友半夜磨牙刷，磨尖了戳进自己心窝，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臭味，人就死了。
婶婶实在是受不了了，哭着给薛知打电话，“磕头也行，给钱也行，要命你也要我的命···薛知你放过我儿子···”
“婶婶，”薛知语气很平淡，“我听不懂，你要说什么？”
其实她懂。
她在心里说，婶婶要说，堂弟是唯一的儿子，要传宗接代。
果然婶婶说：“我儿子以后要给家里传宗接代的呀，闺女儿，你们是亲姐弟，你不能就这么把他毁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生的也不姓薛了，可我儿子姓薛呢···”
薛知一把挂了电话，终于隔绝婶婶的哭诉。
她三两口吃完蛋筒，走到垃圾桶旁，扔掉塑料袋，回去又买了一只冰激凌。
沿着小路，一路吃一路吃，很快到了湖边。
头顶朝霞初升，照在水上，像一块白鹅卵石剖面，平整白亮。薛知随手撕了点蛋筒，丢下去，几尾红鱼游来，鱼嘴冒出水，咄咄夺食。
旁边有情侣看得新奇，女孩子晃着男朋友胳膊，伸手去指那些鱼。
薛知忽然想起来了陆吾。
当年，才十一岁的小男孩。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给她铺平了一条路。
牵着她走到，很远，很好的地方。
···
薛知回到宿舍。
窗帘还拉着，室内一片漆黑。昨天桑媛大概一整天都在搞CAD，大中午还在睡懒觉。
薛知站着犹豫了会，还是伸手敲敲床栏。
“吃完再睡，”她说，“不然小酥肉凉了。”
听到“小酥肉”，桑媛立马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哎呀是不是三食堂的···”
薛知把方便食盒递给她，自己拉开窗帘，“你说陆吾是不是对我特别好？”
“啊？这是陆吾给你的啊？”桑媛满嘴都是小酥肉，吃得那叫一个香，“那我一人吃多不好意思，来来一起吃。”
薛知见她递过来半包小酥肉，忍不住笑，“你吃吧。等会我吃陆吾去。”
桑媛说：“不健康！”
···
还没有不健康的机会。
当天陆吾宿舍聚餐。
聚餐前有一个采访。
因为程凯要绩点有绩点，要科研有科研，校台特意把他当展品，拍广告。陆吾和裴嘉瑞作为舍友，居然也有几个镜头。
毕业生宿舍楼气氛散漫，是白天，女生进男生宿舍没人管。
不过薛知是第一次来，又是陆吾宿舍，真怀疑自己要脸红，被所有人笑话。
事实上这担心根本多余，老远就看到宿舍里人头攒动，刚走到门口，不知哪里伸出条胳膊，抓住她往里一拽。
能听到一口播音腔，“那么，程凯学长，请问您用怎么样的精神，持之以恒地学习的呢？”
裴嘉瑞没好气：“没别的事干啊，也不会有女的找他谈对象。”
宿舍里顿时哄堂大笑，女主持人也笑得东倒西歪，“诶呦···诶呦这段掐掉。”
薛知伸长脖子找陆吾，可是前面两个男生太高了，人墙把视线堵得严严实实。
正想绕过去往前走，哗啦一响，一沓插笔白纸摔进她怀里。
“现在的小干事怎么回事？——还不记录！”一个黑体恤挂胸牌的男生冷冷盯着她，“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薛知莫名其妙，看了看他胸牌：学校电视台采编部部长，张庑甯。
这三个字里，薛知也就认得一个。
生字不认读半边，“庑”字可以读“无”，“甯”字怎么读呢？“蜜”？用？
薛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张部长对这个表情很不满：“这是对待部长的态度吗？这是对待工作的态度吗？”
“···”
张部长愤怒得活像一只蛮牛：“不戴胸牌，可能会有闲杂人等进来，我们的采访还没有经过审批，——你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可能会把不健康的内容流传到外界，这是全校性质的电视台，政|治影响很坏！”
薛知害怕自己又笑出来，死命低下头，咬着嘴唇嗯嗯几声，抓起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好的，我这就记录。”
采访得很顺利，薛知记录得也很顺利。
程凯假模假式起来还挺有那么一套，就是说到科研成果的时候，几个专业术语比较拗口。
不过薛知跟程凯本就是一个学院的，专业课都差不离，想一想立刻补上。
忽然张部长说：“辛苦了啊，等会部长请你吃饭。”
“簿什么？谁？为什么请我吃饭？”薛知想了一想，“哦，不用了。”
张部长也笑了，“你年纪小，刚刚进入大学，还不懂什么对自己有益，”油光发亮的一张脸凑过来，“第一次和部长吃饭，紧张了？”
薛知恶心得难以言喻。
就在这时，采访结束，前面两个男生走过去帮忙收仪器。
眼前顿时一亮，抬头一看，陆吾正斜坐在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遥遥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