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零点。

    【哥哥,这是葛家名下产业的归纳表,请过目哦。】

    敲击发送出去的文件很快被人接收,对方也敲来了回应。

    【辛苦了,我亲爱的妹妹,做个好梦吧,晚安。】

    【你也是,哥哥。】

    【晚安.jpg】

    聊天框叉掉之后,极快的手速在电脑键盘上操作了阵。

    屏幕变暗了几秒之后,重新明亮起来。

    页面干干净净,只有电脑本机软件和一个陌生的通讯软件。

    贾瑶点开那个陌生的通讯软件,手指灵活地又在屏幕上敲击了阵,熟练地将刚才的文件又复制了一份,朝着一个不知名的账号发送了过去。

    『这是贾家吞并的葛家产业归纳表,请查收。』

    屏幕静了几秒,很快就跳出了一行字回复。

    『收到。目前贾家的情况如何?』

    『稳定发展壮大中,但那个消息我还未明朗,还需要继续探查。』

    『辛苦,H的情况怎么样了?』

    贾瑶的手一滞,才缓缓敲字。

    『大脑枕叶的撞击造成的血栓压迫了视觉神经,造成了短暂的失明,我们所在的热带岛上医疗条件,只能暂时依靠药物治疗。』

    『好,请好好照顾他,同时注意隐蔽,保护好自己。』

    『好的。』

    『发现了关键信息之后,不可急躁,切记及时求援,并及时撤退,不可恋战。』

    『好的,我会的。谢谢。』

    『不客气。Y同志。』

    贾瑶一愣,又动作迟缓地敲出一行字。

    『那场事故……很抱歉我不能及时警示,都是我的错……』

    那头没有很快回消息,顿了许久,直到屏幕的待机时间快要结束,才传递来一条。

    『不必感到自责,有战斗就有牺牲,你们都是伟大的,你也很重要,请执行任务的时候务必保障个人安全。』

    『……好的。』

    敲击完的手僵在了键盘上,直至屏幕暗了下去,都不再动弹。

    女人缩在椅子里,垂着头,双手悬在键盘半空,整个人一动不动,犹如一座安静忏悔的雕像。

    再抬起脸来时,眼眶通红,酸涩难堪。

    她仰着头,手抚脸,慢慢攥成拳,痛苦地呜咽出声。

    泪珠从拳头下滑落,没入长发,无声无息。

    怎么能不悔呢?

    知道贾皓任由消息放行之后,她的心底里就漾起不好的预感,自觉这一次必然会造成伤亡,无法告知的无力感从那一刻就诞生了。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贾皓会这么心狠手辣,做事这么狠绝。

    她以为不过是恶作剧一下,让警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葛龙身上,贾家好金蝉脱壳离开。

    然而……

    那艘船埋了那样多的炸弹,三两架的战斗机说过去就过去了,借着C国和M国边境公海的便利,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当时远离了那艘船之后,他们还没走,贾皓借着夜色的遮掩,将救生艇停在礁石的背后,恶劣地注视着满船的慌乱。

    一个人看还不够,顺势还丢给了她一个望远镜。

    她拿起望远镜,下意识寻找乔景鹤的身影,当好不容易找到人,是看到人因打斗,砸到了后脑勺的景象,还来不及担忧,战斗机的轰隆声入耳。

    她微微瞠大了慌乱的瞳孔。

    想也不想,将望远镜攥在手里,顾不得多矫饰说辞,以“拯救人才为哥哥添砖加瓦”为由,穿着潜水衣一头扎进水里。

    一边在水下,借用老爷机古板地用摩斯电码跟警方通消息。

    只有在水下,她才能安然地利用自己的办法让摩斯电码不出现在贾家信号站上。

    一边朝着那艘船靠近,看着乔景鹤落水,她丝毫没有犹豫地朝着男人游了过去。

    那时候,连她都不知道,那艘船上会有那么多炸弹,从一楼到最顶层,无处不在。

    她还在逐渐为靠近乔景鹤而窃喜。

    直到下一瞬,通天的火光,冲着乔景鹤,朝着她而来。

    她错愕地冒出水面,就看到被炸上天的残肢,瞬间染红的海面……宛若人间地狱。

    回过神来,只记得及时钻入海底,将乔景鹤拉走。

    血腥味的海水似乎顺着潜水仪器灌入口鼻,令她心头萌生罪恶,混着后怕的战栗,杂糅在一起。

    如果不是有备而来,绝不可能出现这样周全的局面。

    恐怕贾皓早就知道葛家出现了卧底,只不过顺势而为,让葛家和警方都损失惨重,自己好将葛家所有产业吞入囊中。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得利”,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才算什么,亲人算什么?

    何况她还是半路而来的“妹妹”,仅有小时候微薄模糊的情谊……又算得了什么?

    她承认那一刻随之厌恶而来的还有恐惧。

    不寒而栗。

    这个人渣,恶魔!

    内心的厌恶和痛恨淹没了恐惧,令她周身血液沸腾,恨不能即刻拿着刀子将那人捅个几十次,捅个对穿。

    可她不能。

    不仅不能,还要演戏,矫揉造作给他看,满足他的恶趣味,维持着他想要的人设……

    悲哀,又……

    她觉得自己都恶心……

    不过,没关系。

    她会好好赎罪,下地狱之前,会狠狠将那个恶魔人渣拽上。

    ……

    夜幕渐渐重了。

    万籁俱静。

    只剩下热带雨林里聒噪的虫鸣声,声声嘶哑。

    夜风拂开潮气的竹帘,月光落入屋中。

    女人躺在竹编席上,身上盖着薄被,双腿僵直,双手扣在了身下的竹编席上,精致的甲面隐隐出现裂痕,可她犹自不知。

    双眼紧闭,眉头拧紧,颤动。

    嘴唇咬到发白,在几近咬破的瞬间。

    “咔嚓”——

    甲面断裂。

    女人骤然苏醒,翻坐起身。

    大口喘息。

    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她后知后觉地将双手摊在眼底,恰似对还在淌血的甲面犹不可闻,只愣愣怔怔地看着,闭了闭眼,再看。

    血,一手的血……

    干涩的眼睛眨了再眨,眼前才不复一片发红。

    片刻,她将双手捂住脸,双膝并抱,呜咽出声。

    心生罪恶,身在地狱,宛若在油锅。

    ……

    “嘶——”

    “怕疼,就应该注意点啊。”

    女孩攥着女人不由自主瑟缩回去的手,皱着眉头,哀怨出声。

    不过手下的力道却是轻了许多。

    原本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甲面触目惊心,甲床上贴的甲片有不同程度的断裂,中指甚至整个都脱落,扯着原本的甲床鲜血淋漓。

    看起来都心头发紧。

    “我也不想的嘛。”

    女人轻扯着唇角,嘴唇轻轻撅起,像是娇气得不得了,“安妮,你也知道的,我一直以来睡眠质量都很差,昨晚又梦见鬼,吓死个人……”

    名叫安妮的女孩常服外套着白大褂,是一名女医生,闻言没好气地抬起头瞪她一眼,“那叫你睡前喝牛奶呢,你为什么没喝?”

    “忘了……”

    “……”

    安妮气笑,“你忘了几次了?屡次三番,我看你是压根不想喝吧?”

    “抱歉嘛~”

    女人软着嗓子讨饶,声音甜腻,到真像求饶的那么回事儿。

    “要不,你换种办法?”

    贾瑶认真提议。

    安妮冷脸,“换什么?”

    贾瑶严肃思忖道:“你别说,我还真发现了一个办法。”

    “什么?”

    “和男人进行深入交流啊,‘交流’之后我就睡得特别好,真的,特别是帅哥!”

    “……呵呵。”

    “真的,你别不信我。”

    安妮朝着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年纪比我大呢,怎么比我还幼稚,你直说你贪图美色就好了,岛上哪里来的美男子?”

    “……有一个啊。”

    贾瑶舔了舔唇,“我还睡过。”

    话音刚落,女佣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吓得苍白的脸支支吾吾,“大,大小姐,乔先生……不、不肯吃东西……”

    安妮闻言嗤笑地睨着她,“你确定要攻克这个?”

    “……”

    贾瑶尴尬地挠了挠头,“可滋味……很好的说……”

    “行,那你加油。”

    安妮拎起医药箱站起身,“我还有别的诊疗,先走一步,哦对了,不要过于刺激他,不然他精神失常,你的睡人计划就泡汤了。”

    “……”

    送走安妮。

    贾瑶才收起脸上不羁的笑容,看向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女佣,“走吧,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作妖。”

    走进乔景鹤的病房的时候,里面一片狼藉,粥饭撒在地板上,汤水漫在地上,护工在收拾。

    始作俑者则是安安静静地双手交叠胸前,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眼皮都没掀开一下。

    贾瑶的视线往他苍白的面容上一落,心中冒出无名的火。

    等护工收拾好,女佣跟护工一并出去前,她淡声嘱咐,“再端一份粥过来。”

    “是。”

    房门关上,室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室内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贾瑶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男人终于出声,“别拉窗帘。”

    他不适地抬了抬手,遮了遮眼部,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贾瑶却是勾着嘴角恶劣地笑了,“我偏就拉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

    男人又没声了,当她不存在一样,手一直挡在眼皮处,像是惧怕极了这亮光。

    最后贾瑶还是妥协一般拉回了一半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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