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回事?方才便死了吗?”晏惊时羞赧,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我过来时已经死了,”沈诏摸了一下那人的身体,又用手抿了抿面上的血迹,“不过身体还热着,血也未干,应是刚死不久。”

    晏惊时快步走开:“刚死不久,那我先找找看周围是否有他的灵魂。”

    此处位于烟花之地的后街,灯光昏暗,鲜少有人走动。

    四下走过一圈,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晏惊时也没能找到这人的灵魂。

    她又回到尸首旁:“奇怪,难道被人送回去了?这么快的吗?”

    一筹莫展之际,沈诏出声提醒:“大人,你腰间的玉佩亮了。”

    晏惊时晃过神,将玉佩拿在手里:“怎么了?”

    判官的声音传出,听起来极为疲惫:“仙子先前说要去查线索,不知现下身处何处?”

    晏惊时:“现下?现下到了随安城。”

    判官:“那真是巧了,刚刚鬼差来报,随安城内有亡魂失踪,我想着让仙子帮忙看下情况。”

    “那还真是巧,我也是顺着线索来的,看来是找对地方了。”晏惊时蹲下身翻看着尸体脖子上的伤痕,“放心吧,我会尽量弄清楚的。”

    “那在下先谢过了。”

    晏惊时五指微微弯曲,附在那鲜红的手指印上,那指印竟比她的大不了多少。

    “莫非是个姑娘?还是个正在发育的少年?”晏惊时喃喃自语。

    巷子那头传来声响,有人向这边移动。

    清脆的女声道:“最近这城中消停了不少,多亏我叶女侠不辞辛苦,夜夜出来巡视。”

    另一位是个男子,语气颇为无奈:“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已经三更了,夜深露重,叶女侠还是快些回去吧。”

    “知道了,别像爹爹一样,整日婆婆妈妈的。”

    二人走过街角,身负配剑,身形挺拔,颇有些侠客之意。

    他们见到晏惊时与地上的尸体,当即面色一变,快步走上前。

    女子娇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人什么时候死的?”

    晏惊时老实回答:“快有一个时辰了吧。”

    “姑娘缘何在此?”那女子眸光犀利,似带有审判之意,“此处灯光昏暗,又位于那迎凤楼后巷,哪个寻常女子三更半夜会到这来?”

    晏惊时沉默,她确不是寻常女子,只是该怎么同她解释。

    “我今日刚来到这随安城,吃完饭想着出来消消食,没想到听见一声惨叫,过来时他便这样了。”

    “当真?”女子怀疑。

    晏惊时:“千真万确。”

    “有些可疑,今晚同我走吧,”女子昂首,“待洗脱了嫌疑再放你离开。”

    “阿苓!切莫胡闹!”男子低声呵斥。

    “我怎么胡闹了?有嫌疑带回去盯着点,又不是把她关进大牢,”女子不悦,上啦拉晏惊时的袖子,“我今天还真就把她带走了,哼!”

    “这,”男子跟上,向晏惊时赔礼,“实在是对不住,阿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在下替她赔个不是。”

    晏惊时颔首:“无妨,我深夜出现在此处确实奇怪,叶女侠怀疑也是正常的,待明日证明我的清白就好。”

    “姑娘大量,在下叶蘅芜,这位是家妹叶茯苓,冒犯了。”

    叶茯苓不说话,气鼓鼓地拉着她向前走。

    “大人就这样同他们走了?”沈诏从旁打量着叶茯苓,“这位叶女侠有点大小姐脾气啊。”

    “白得的住处,不住白不住,还能省点银子呢。至于这位,”晏惊时停顿,朝沈诏笑笑,“虽有些脾气,但看上去还蛮耿直的,我很喜欢。”

    —

    几人来到一条街道上,此处四周皆是高墙,并无寻常街道上开的铺子,晏惊时正好奇,忽见一高耸大门,两扇各刻着威武雄狮,似是在搏斗。

    这条街道上竟只有一家,大门又如此壮阔,可见主人家之富有。

    门口两个小厮在原地焦灼踱步,见到几人立马围上来:“少爷小姐可回来了,我们偷偷守在这等您呢,快进来吧。”

    叶茯苓从荷包里拿出些银子分给二人:“辛苦你们两个了,进去吧。”

    二人面露喜色,边道谢边开门,叶茯苓轻手轻脚走进去,还不忘回头对晏惊时道:“小点声。”

    晏惊时点头,提起裙摆跟上。

    院子内布局规整,中间有一池塘,凉亭立在中心,前后连接两岸。池中莲叶密布,粉色娇花生于其上,隔几步便有石桌石椅,俨然是观景的最佳地点。

    几人穿过凉亭,顺着石板铺就的桥来到对岸,前面是敞开的大堂,黝黑肃静。

    叶茯苓打算绕过大堂回到住所,不料大堂中传来一声轻咳,吓得她立马站直了。

    “还知道回来?”身着深蓝劲装的男人从大堂走出,面上虽有岁月的痕迹,但仍看得出年轻时的英姿。他语气无奈,“又去巡视了?”

    叶茯苓干笑着,眼睛转了一圈,瞥见站在一旁的晏惊时,把她拉到身前:“没,这不好友刚到,我去迎接了。”

    “哦?真的?”叶老爷狐疑,探究地看向晏惊时。

    身侧一只手在悄悄碰她,晏惊时应声:“见过叶伯父,我曾书信告知阿苓今日会到,没成想晚了些,是我的错。”

    叶老爷十分爽朗,大笑道:“无事无事,不必道歉,来者是客,阿苓快带这位姑娘去休息吧。”

    “嗯,我这就去!”叶茯苓向前走两步,又回头问,“怎么不见娘亲?”

    叶老爷:“你娘早就睡下了,我见你们不在,放心不下出来等等。对了,下次莫要这么晚出去了,害得你兄长也不得休息。”

    叶蘅芜:“是我自愿的,不怪阿苓。”

    叶茯苓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待人走远后,叶老爷走进大堂:“蘅芜跟我来一趟。”

    —

    晏惊时跟着叶茯苓来到后院住处,住处有东西两个院子,外观构造大致相同。

    叶茯苓带着她走进东苑,立刻有侍女上前接引。

    “这是我与兄长的住处,阿爹阿娘住在别处,今日你且住在我的院子里吧。”

    “别以为你刚才帮了我我就不计较了,”叶茯苓转过身,两根手指微曲,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她的,“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晏惊时掩唇轻笑:“能得叶女侠保护,是我的荣幸。”

    “你,”叶茯苓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不舒坦,冷哼一声走进屋子,“刘婶,给这位姑娘安排个住处,就在我旁边。”

    刘婶应声,带着晏惊时走进旁边屋子:“姑娘先住下吧,有需要的可以随时唤我。”

    一夜过去,天还未亮,外面传来兵器相触的声音。

    晏惊时开窗,凉意涌进屋内,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叶茯苓身着青衣,手持银剑,剑势如虎,招招皆用尽全力。反观叶蘅芜,并未进攻只做抵挡,剑意绵长似翩翩公子,一招一式皆游刃有余。

    “不打了!累了。”叶茯苓率先收手,拿起石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叶蘅芜眸光温柔,面带笑意:“慢点喝,别呛到。”

    这二人一动一静,就连剑招也是如此,不愧是兄妹。想着,晏惊时出声问好:“二位当真是勤奋,这么早就在练剑。”

    “一日之计在于晨,想要好剑法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叶茯苓看向声处,见她趴在窗子上,嘲道,“倒是你,这么早起来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担心的睡不着啊?”

    晏惊时莞尔一笑:“叶女侠说笑了,我只是有些饿了,想找些吃食,不知女侠家是否供饭啊?”

    叶蘅芜快声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命人准备饭菜。”

    饭后,刚刚辰时,晏惊时随兄妹二人出门。

    “去昨夜那处看看吧,不知道会不会有线索。”叶茯苓带头时不时看晏惊时一眼,“你跟紧我们,若是跑了,可是要加重你的嫌疑了。”

    晏惊时:“女侠放心,我不会跑的。”

    街角处围了一群人,皆是听见消息好奇,忍不住来看看情况。

    女子看了一眼便捂上眼睛,忙不迭的跑走了。而男子见了皆菊花一紧,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衣袍,暗骂行凶之人。

    衙役们将人都轰走,一边翻看着现场寻找线索,一边看着尸体的伤处。

    叶茯苓从人群中挤出,也跟着他们行动。

    为首的衙役见她心里暗骂一声,又摆出笑脸:“叶姑奶奶,这尸体死的蹊跷且不易女子观看,你看咱今天就回家吧,别跟着掺和了。”

    叶茯苓自顾自地加入忙活着的衙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男女之别又有什么?这案子我定是要管的!”

    衙役为难地看向叶蘅芜。

    叶蘅芜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莫要着急。

    一刻钟后,叶府小厮匆匆跑来:“少爷,小姐,夫人病倒了,快回去看看吧。”

    叶茯苓一惊,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

    她对着衙役说:“你们先查着,我回家一趟。”

    叶茯苓跑在前面,不一会就没影了。

    晏惊时同叶蘅芜走在后面:“叶少爷此举不怕令妹生气吗?”

    叶蘅芜轻笑:“姑娘怎如此说?”

    晏惊时:“听闻叶夫人生病,你却半点惊讶没有,显然是早已知晓,目的就是为了让叶女侠不再掺和此事吧。”

    “姑娘聪慧,若平常的案子我定会支持她,只是今日之事让女子掺和多有不妥,也怕她被这邻里街坊说了闲话。”他默默叹气,“希望她能理解吧。”

    叶府内,叶老爷叶夫人坐在那喝茶,叶茯苓急匆匆跑进来:“娘亲呢?娘亲怎么了?”

    叶夫人放下茶盏,上前握住她的双手:“阿娘无事,只是近日睁眼你就跑出去,想你罢了。”

    “确定没事?可担心死我了。”叶茯苓因跑得太快,微微喘着气。

    叶夫人揽着她到一旁:“没事,来,先坐下歇歇。”

    “阿苓今日可是去破案了?”叶老爷沉声道。

    叶茯苓:“爹爹怎会知道?”

    叶老爷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平日里你怎样都可以,今日之事不太适合,就莫要去了。”

    叶茯苓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行!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去?”

    正巧叶蘅芜同晏惊时走进来。

    叶老爷上前:“昨日的事我听说了,我家阿苓不懂事,冒犯姑娘了。”

    晏惊时行礼:“无事,我三更半夜在外面闲逛本就奇怪。还要感谢叶姑娘肯收留我,不然还没地方住呢。”

    “是我家的问题,”叶夫人十分热情,“姑娘在这里住下吧,算是赔礼道歉。”

    叶茯苓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声道:“你们,你们都骗我!”

    “尤其是你,”她指着叶蘅芜,“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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