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绝情堂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俞璟撕下门口的宣传单,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阴鸷的目光盯着姜楚歆,“听闻太凉城来了个疯女人,没想到竟是你啊!”

    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姜楚歆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他,兀自打了套剑法。

    见姜楚歆不理他,俞璟咬牙切齿道:“毁了我的婚事,你竟还敢在我的地盘开店,真不怕我砸了你的店。”

    话毕,姜楚歆的剑正好挥到他面前,只见她步步紧逼,利剑直戳他的鼻孔,他顿时心生胆怯,然嘴上仍叫嚣道:“你杀了我,俞家不会放过你。”

    她收回利剑,白了俞璟一眼,“凭你也配我动手。”

    “我早已下令,从今日开始,整个太凉城没有一人敢卖你东西。”他恶毒的眼神似一条蛇死死缠绕在她身上。

    怪不得,今日卯时客栈老板便敲响她的房门,声称自己亲戚来了客栈又住满了人,无奈只好退钱给她,让她再找下家。

    尔后,所有客栈竟巧合般全部满人,原来这都是俞璟这个卑鄙小人的手笔。

    “你若是肯求求我,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他奸诈一笑,让人恨不得过去撕烂他的嘴脸。

    姜楚歆身处剑隐峰数年,门内弟子尽管有所恩怨也是当众说清,哪曾见过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当即一脚横踢,踹到他肚子上。

    俞璟吃痛倒地,姜楚歆一脚踩到他的脸上,“这一脚,是为你辜负暮云。”

    又是一脚,他发出惨痛的叫声,“这一脚,是为你在背后耍阴招。”

    最后一脚,姜楚歆更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气,“这一脚,是为我大清早被人吵醒。”

    起床气,没人照料生意的怨气,以及对他的仇视攀到顶峰,在她的连环无敌脚上显现地淋漓尽致。

    松开脚一看,俞璟原本还看得过去的脸上此刻鼻青脸肿,他捂住脸蜷缩在地瑟瑟发抖。

    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将他反手绑在门口,任众人嘲笑。

    俞璟哪曾受过这等屈辱,传言姜楚歆清冷矜贵,绝不轻易动手,是以他才敢孤身一人前来羞辱她。

    现在这个暴躁的疯女人哪里是传言中描述的模样,果真是谣言害人。

    他若得知前段时间姜楚歆捅了剑隐峰所有同门,他还哪敢当面来找她。

    “只要你放过我,我便解除禁令。”他顶着个猪头,含糊不清地说话。

    姜楚歆只当没听见,掏了掏耳朵不理他。

    在她重伤躺床的那半个月里,俞璟几乎是天天来找暮云求原谅,她听他的求饶声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不够。”她坐在凳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侃然正色道:“我要你放过暮云,你俩的缘分早断了。”

    俞璟脑中紧绷的弦断了,他与武绝缘,而暮云是天之骄子,众人皆称娶了暮云是他三生有幸。可他不甘心,直到柳絮的出现,他才尝到被人认可的滋味,自此逐渐上瘾无法自拔。

    他对暮云的感情太过复杂,可直到失去了他才后悔莫及。

    他苦笑:“是我对不住她,我想对那时的她说声对不起。”

    他强调:“是从前我认识的暮云,不是现在这个仿佛不记得我的这个暮云,我要你把她恢复正常。”

    姜楚歆站起身来,冷笑:“痴心妄想,暮云很正常,不劳你担心。”

    “如果你做不到,我会一直缠着暮云。”

    “至死不休。”

    面对对方明晃晃的威胁,姜楚歆根本没当回事,她才不信他有这个毅力,当即通知俞家前来赎人。

    等俞家来人时,俞璟已然晕了过去,随行人员中有位绿衫姑娘,瞧着楚楚可怜,身段婀娜多姿,与另一位随从细心扶着俞璟上马车。

    待她掀开车帘,恰好与姜楚歆打量的目光撞上,只见她微微一笑,移开了目光。

    后半夜,传来俞璟高烧不退、危在旦夕的消息。

    俞家命人绑了姜楚歆过来,她自是不会任人宰割,踢开绳子自己走进了俞府。

    王夫人见到害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当即想扇她一巴掌,被她灵巧躲开。

    俞老爷见状连忙拉住她,好生劝道:“俞璟脸上的伤虽是这位姑娘打的,却不会引发高烧。”

    “他小时候我揍的比现在还严重,哪曾见他发过高烧。我们还是好好问问这位姑娘,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楚歆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待讲到她拿脚踩俞璟脸时,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还好王夫人没像方才那般激情动手。

    俞老爷开口:“你方才称暮云为师妹,莫非你是……”

    姜楚歆表明身份:“剑隐峰紫霄真人弟子,姜楚歆。”

    两人神色尴尬,对犬子的所作所为赔不是,同时也打消了她谋害犬子的疑虑。

    姜楚歆提出探望俞璟的请求,二人自是同意,带她去犬子卧室。

    房间内,俞璟面色铁青昏睡不醒,短短几个时辰竟已瘦削许多。

    身旁有美人相陪,为他细心擦拭。正是白日里那位姑娘,见到外人,她似是有些惊讶。

    王夫人牵着她的手起来,眼里藏不住喜色,“柳絮,俞璟有救了。”

    柳絮,这个名字她从暮云嘴里不知听了多少遍。王夫人旧相识之女,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王夫人见她孤苦伶仃,心生怜惜将她接过来。乖巧听话的模样,任谁瞧了都欢喜,俞璟也不例外,甚至起了娶她为妾的心思。

    姜楚歆俯身探俞璟脉搏,虚浮无力微弱地几乎把不出来,“瞧着倒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府内或许有妖。”

    王夫人闻言吓得大惊失色,紧紧握住柳絮手臂,而俞老爷脸色剧变,问道:“府内不可能有妖,或许是闹鬼呢。”

    他提起七年前的旧事,“当时俞璟带着暮云外出游玩,不巧遇到狼妖袭击暮云,俞璟拿出镇妖符救出她,不料狼妖发疯竟是冒死反扑,伤了俞璟的腿,也导致他从此与武绝缘。”

    “还好有好心人及时斩杀狼妖,二人才免于一难。”

    “所以你怀疑是那狼妖化作厉鬼来找俞璟索命。”

    “正是。”

    “哗啦”一声,原是柳絮不小心打翻了水盆,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嘴里连忙说对不起。

    俞老爷适时开口:“天色已晚,既然误会已解开,道长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命管家领着姜楚歆走,在经过一间房时,她停下了脚步,露出迷离之色夸道:“王夫人的熏香味道甚妙。”

    管家却告诉她这是俞老爷的书房,姜楚歆一脸茫然,“常人皆是下意识认为女子爱香,是我偏颇了。”

    管家笑笑不说话,待她走出去就回去复命,完全没发现无人后,姜楚歆脸色瞬间冷下来。

    方才那个地方,有妖气。

    她来时走后门未曾经过这,现下走正门无意经过,尽管熏香浓郁,但也难掩其中夹杂的微乎其微的妖气。然后她以熏香之名从管家口中套出是俞老爷的书房。

    俞府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天很快亮了,绝情堂终于迎来第一位客人。

    姜楚歆正擦拭利剑,见到熟人倒也不意外,“随意坐。”

    柳絮眼眶微红,“道长,实不相瞒,我爱上了一个妖。”

    姜楚歆一听顿时来劲了,眼里燃起八卦的火焰,“继续说。”

    “可是他早就在八年前死了,现在夫人对我很好,我想忘了这段情缘,安心嫁给俞少爷。

    眼泪从她眼里流出,她拿出手帕挡脸,姜楚歆眼尖地看到了手帕上绣着的狼字。

    “那个妖莫非是俞老爷昨日讲的狼妖?”

    柳絮娇俏的脸上浮现慌张之意,慌忙起身,“不是。”

    姜楚歆走到她背后将她摁回凳子上,轻笑:“可我觉得是。”

    两人对视,柳絮率先败下阵来。

    她懊恼地攥着手里手帕,说出了自己和狼妖的故事。

    “他本是俞府妖仆,幼时母亲常带我去俞府来往。一来二去,我便与阿狼哥熟识了。”

    “可八年前,他突然杳无音讯,不止他就连俞府所有妖仆都消失不见了。”她又开始哭,“直到昨日,我才知原来是他闯下大祸,死有余辜。”

    她泪流满面,请求道:“我不想再喜欢他了,还望道长圆了我的梦。”

    姜楚歆应好,提剑欲刺进她胸口,却被她匆匆拦下,“道长,现在还不是时候。”

    “五日后是我和他遇见的日子,我要在那日忘了他。”

    虽然姜楚歆瞧她哪哪不顺眼,但既是客人的要求,她岂有不应的道理。

    走前,柳絮留下一锭金子,叮嘱不要把她来这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姜楚歆接过烫乎乎的金子,顿时眉开眼笑,对她挥手送别。

    她将金子收入囊中,在心里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这可是开店以来的第一笔收入。

    只不过,她回头望去柳絮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她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她拿出一面铜镜,此物是剑隐峰弟子传递讯息的法宝,只需喊出你想见的人名字,铜镜就会浮现那人的影像。

    “暮云。”

    铜镜现出她的小脸,立刻传出她欣喜若狂的声音,“大师姐!”

    “你还记得当初遭到狼妖袭击的事情吗?”

    暮云不解,但仍照实说出,前面几乎和俞老爷讲得一模一样,只是狼妖没有咽气,而是一瘸一拐地回了俞府,倒在了一颗树旁,流下血泪。俞老爷气他伤了俞璟,趴了他的皮,剖出他的内丹,将他挫骨扬灰。

    血腥的场景给小时候的暮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到现在她见到俞老爷都怕得慌。

    掐断讯息前,姜楚歆将俞璟重病的消息告知暮云,她到底心软,念着往日的情分,说过几日去看他。

    狼妖恰巧发疯杀人,俞璟恰巧带着镇妖府,附近恰巧有好心人相助。

    哪有那么多恰巧,这一切的巧合不过是人为。

    她将所有线索连在一起,拼出了一个心酸的故事:狼妖忠仆,听了主子的命令,假意伤人,目的不过是在暮云面前演一出戏。不料受到镇妖符刺激发疯伤人,被迁怒斩杀,最终死于主子之手。

    今夜,她倒要瞧瞧俞老爷的书房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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