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椅子上,他弓着背将手臂撑在分开的两腿上,双手不断转动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神经却高度紧绷,注意着门外传来的响动。

    食死徒并不像他想象中的神秘高贵,反而大部分是一些卑劣的杂碎,黑魔王最近更是来者不拒,吸纳了狼人。

    他们在他的家里无所顾忌的狂欢,将马尔福家族百年来的贵族教养踩在脚下,曾经他连打碎一个杯子发出响声都被卢修斯斥责,而现在外边那些低贱的东西如今以摔毁马尔福庄园珍藏的昂贵瓷器为乐子。

    德拉科在脑子里一遍遍想象着自己不顾一切冲出房门,用不可饶恕咒攻击所有在马尔福庄园放肆的食死徒,让他们因为后悔而涕泪横流,但是□□与现实禁锢着他,自责的怒火夹杂着对自己无能的失力感只是让他更加痛苦。

    他突然疯狂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去见嘉兰,更何况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嘉兰没有出现在今天的聚会上,今晚母亲的来客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而据他所知今晚食死徒几乎都来了。

    回想起嘉兰似乎提起她居住在德戈里克山谷,德拉科从怀中抽出了魔杖,低声念:“移形换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德戈里克,马尔福庄园用了避雨咒,德拉科并不知道,因此当他出现在空旷的山谷中时,滂沱的雨瞬间打湿了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德拉科一扭头就看见了不远处那座木屋,温暖的光从里边溢出来,而隔着窗户,他看见了嘉兰窈窕的身影。

    德拉科跑到屋檐下,敲打那扇窗户。

    乍见浑身狼狈的他,嘉兰有些吃惊,她推开窗,“你怎么在这里?”

    “我,”德拉科看向嘉兰的脸,她纤长睫毛下如古潭般波澜不惊的黑眸,正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而她美丽平静的脸庞似乎有一种无限包容的魔力,让德拉科觉得自己可以度过所有难关。

    赭石黄的暖光从她纤细单薄的身后透出来,这光让德拉科有一瞬间晃眼,也就在这一瞬间,德拉科意识到,他这辈子只想与嘉兰携手度过漫长的一生,他或许可以订婚,但对象绝对不是格林格拉斯家的任何一位小姐。

    其实他也清楚地知道嘉兰确实不可能会和哈利发生什么,只是哪怕是无可避免的接触,他都不希望嘉兰和哈利产生。所有质问、争吵的话在他的喉咙里过滤掉了,德拉科灰蓝色的眸子定定看着嘉兰,“我想见你....”

    “还有我想告诉你,我不会和你分手,”湿透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还在淅淅沥沥的淌水,德拉科将湿透的铂金色头发往后撩,与狼狈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灰蓝色眼睛仿佛闪着熠熠生辉的光,“也永远不允许你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

    似乎对自己的话有些羞赧,德拉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如果你要是胆敢背叛我,我就——”

    “老弟,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最好的台词是接着告诉她你爱她,而不是说这些。”诺亚的头从旁边的窗户中伸了出来。

    “谁?他怎么在这?你,你们?”德拉科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怒的目光在嘉兰和诺亚间游移。

    “先进来说话,我给你开门。”嘉兰转身,不动声色看了诺亚一眼,眼中的警告让诺亚瞬间收敛了许多,收起嬉笑的表情。

    “所以你们是姐弟?”德拉科裹着毛毯,端着茶杯,头上的湿发在烘干咒的作用下,缓缓冒出白烟,他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他明明记得嘉兰说过诺亚很危险。

    为了让事情变得合理,经过一番脑补,诺亚在德拉科心里瞬间变成了一个身负接近救世主或者杀死救世主高难度任务的食死徒。

    “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嘉兰垂眸。

    “别说那个,德拉科,你怎么没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坐在一旁的诺亚突然开口,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当然,就算你没有给我准备圣诞礼物,你也应该给我姐姐准备了吧?”

    德拉科被诺亚的厚脸皮气了个半死,这个家伙和哈利波特打的火热,难道还觉得着自己会给他送圣诞礼物?

    但诺亚的话提醒了他,德拉科突然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将自己脱下来放在一旁的西装拎在手上,从口袋里边倒出来一个蔫了吧唧的礼物盒。

    “圣诞礼物。”德拉科有点气馁的将盒子递到嘉兰面前,低声说。

    嘉兰刚接过盒子,德拉科就捂住了左手的手臂,面容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怎么了?”嘉兰和诺亚同时问出声,但是他们的疑惑却让德拉科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感受不到黑魔王的召唤?德拉科的心中掀起了巨浪。

    “没什么,我只是该离开这里了。”他强忍着,按着左臂上发热的黑魔标记,深吸一口气假装平静。

    “你的外套。”嘉兰拿起德拉科的西服,递给德拉科。

    德拉科接过外套,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动手指那枚蛇形戒指消失在原地。

    他很快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内,假装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样子。

    “我们的小王子来了,哈哈哈哈,就等你一个人了,快出发吧。”贝拉舔了舔鲜红的唇瓣,咧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摇摇晃晃地走到德拉科跟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母亲。”一无所知的德拉科向纳西莎投去求助的一瞥。

    “德拉科,主人让你参与这次的猎杀活动。”纳西莎面色苍白,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溢出来,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目睹那血腥的一切。

    “好了好了,还没有断奶吗?到时候别吓得尿裤子了。”多洛霍夫粗声吼道,他的话让一众食死徒纷纷笑了起来,将恶意的目光投向大厅的母子二人。

    “我才不会,你们这些肮脏...”德拉科狠狠地瞪向多洛霍夫,却被贝拉按住肩膀。

    “都给我停下来,你们在耽误时间。”贝拉朝多洛霍夫施了一个钻心咒,接着冷冷地说。

    多洛霍夫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嘶吼,但是他不敢朝贝拉发火,只能带着恨意死死地盯着德拉科。

    “能用魔杖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多费口舌,等会到了地方,也要这样做,明白了吗?”贝拉冰冷地在德拉科耳边说,接着她一扭头又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朝纳西莎笑起来并承诺道:“别担心。”

    夜幕笼罩大地,街道灯火通明,圣诞夜雨停后,行人慢慢变多。

    街边道路上,一位母亲正爱怜地抚摸自己孩子的额头,小女孩踮着脚尖攥着妈妈的衣角,闹着要买法棍,街头流浪汉拿着吉他唱着民谣,双层巴士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行走,穿着得体的绅士缓缓吐出烟圈,微风拂过棕发女郎的碎花裙摆,各式发着光的广告牌点缀屋檐。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巨大的蛇形骷颅头在天空爆开,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烟火发出欢呼,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却是尖叫、哀嚎和逃亡,一群身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开始肆意攻击街上的行人,人群四下逃窜。

    德拉科带着面具,满头大汗地看着这样的场景,手中的魔杖似乎有着千斤重,脑子一片眩晕。

    他跟在贝拉一干食死徒的身后,看着他们毫不留情地收割每一个麻瓜的生命,尖锐凄厉的哭喊声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魔咒有没有击中麻瓜。

    伴随着刺眼的绿光,倒下的有年轻人,有老人,有孩子,甚至是抱着孩子的母亲,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变成了一具具面色惨白,僵硬冰冷的尸体。

    摩肩接踵间,一个小女孩摔倒在他身边,德拉科怔了一下,竟然下意识的要去扶她,然而下一刻,一道绿光打在小女孩的身上,她再也没有起来。

    死去的小女孩仍然拽着德拉科的裤脚,眼睛一直睁着没有闭上,眸子里似乎还残留着求生的欲望和痛苦。

    “你刚刚想干什么,帮她?”多洛霍夫趁着杀红了眼的贝拉顾不上德拉科的空子,跑到了德拉科身边,语气嘲弄。

    “不敢杀任何一个麻瓜,嗯?你父亲会以你为耻的,你以为这种活动他参加的少了吗?告诉你,你父亲手下的亡魂比起贝拉来不相上下呢,哈哈哈哈哈,要是让他知道有你这样一个软弱的儿子...”

    多洛霍夫大笑起来,面目狰狞像个恶鬼,他边说边不忘记屠戮,强迫着捏住德拉科的下巴,让他看到每一个人死去的惨象,直到贝拉的视线转了过来,他才冷笑一声松开了对德拉科的钳制。

    德拉科这回连回击的勇气也没有了,他干呕了几声,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牙齿也在打颤。

    再次回到马尔福庄园,一切食死徒都已经离开了。

    德拉科推开门,他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到家中,他并没有时间放松,只感觉又是不一样的压抑气氛迎面而来。

    纳西莎正闭眼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她有些疲倦的睁开了双眼。

    “你回来了?”纳西莎看见儿子不正常的脸色,示意他坐下,担忧的拉过他的手,被德拉科冰冷的手吓了一跳。

    “德拉科,听着,我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母子二人沉默了一会,纳西莎斟酌再三,冷静却又温和的说,“但是格林格拉斯家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德拉科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坐着,让纳西莎的眼底又开始汇聚泪水,但是她忍住了。

    “我听说了你在霍格沃茨和那个女孩的事,你之所以不愿意和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小姐订婚,是因为嘉兰·阿拉贡是吗?”纳西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去查了,你所说的嘉兰·阿拉贡,她的曾祖母的父亲名叫迪伦·斯里兰卡。”

    “这有什么问题吗?母亲。”德拉科苍白着脸,脑海里仍然在播放刚刚那场屠杀中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为了不让纳西莎看出异样,他忍着胃里翻搅的感觉。

    “这没什么问题,但是迪伦·斯里兰卡的姐姐,叫坎德拉·邓布利多…”纳西莎不忍地看着德拉科,将手搭在德拉科肩膀上。

    德拉科愣住了。

    “是的,坎德拉是邓布利多的母亲,这也意味嘉兰·阿拉贡是邓布利多的远亲。”纳西莎冷静又温和地说,“德拉科·马尔福,现在你的父亲替我们做了选择,既然跟随了黑暗公爵,那么为了你的家族,也为了你还在阿兹卡班的父亲,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离开那个女孩。”

    纳西莎紧紧捏住德拉科的肩膀,“这个决定不仅站在我们的立场考虑,更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你知道现在那位大人有多疯狂。”

    嘉兰是邓布利多的远亲,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绝对不会是一个食死徒,而且她确实感知不到黑魔王的召唤。可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会有食死徒标志,斯内普为什么会为她作证,她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任务,帮自己修柜子?每一个猜测似乎都走进了死胡同,矛盾的想法令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头似乎要裂开了一般。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邓布利多的计划?这个猜想令德拉科胆颤心惊,但是这似乎是最切合实际的,那么嘉兰和斯内普都是凤凰社的人!

    后悔、懊恼、恐惧、绝望,一齐涌上了德拉科的心头,他颓废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感觉自己似乎走向了绝路。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幼时父亲提起泥巴种时不屑的脸,自己身为马尔福被众人恭维的以往,父亲的锒铛入狱,母亲近日总是疲乏的面容,被黑魔王选中时的意气奋发和骄傲,和嘉兰相处的点点滴滴,食死徒惨绝人寰的屠戮,记忆最后却定格在那个麻瓜小女孩死不瞑目的双眼上。

    “母亲。”德拉科交错着双手,头低垂下肩膀,眼睛死死的盯着地板,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德拉科艰难的从毫无血色的起皮的唇里挤出一句话,“黑暗公爵一定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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