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从床上坐起来,拾起落在床单上的纽扣,然后摊着手将扣子递到德拉科面前。

    “完好如初会用吧?”见他一脸疑惑,嘉兰解释。

    “当然。”德拉科于是手忙脚乱找出了自己的魔杖,举着魔杖对准了嘉兰的胸口。

    他几次试图念魔咒,可是目光却老不受控制地游移在嘉兰的胸前,结巴着念叨了几句,纽扣不见归位,反而是他的脸越发红的滴血。

    最后德拉科像丢掉烫手山芋一般将魔杖扔在床上,自暴自弃地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自己的衬衫,他背对着嘉兰将衬衫递给她。

    “其实我也可以自己修复衬衫。”嘉兰接过衬衫,淡淡地说。

    “我的衣服很多的!你可以穿我的!”德拉科忙慌打断她的话,西装后领口露出来的后颈和耳朵再次攀上淡淡的红晕。

    嘉兰只好换上他的衬衫,一股木质调的冷香瞬间裹挟了她,是德拉科最近换的香水,只因为她前天随口夸赞了雪松木的香气。

    嘉兰低头将脸颊埋进衬衫,深深嗅了嗅,德拉科一回头就看见她的动作。

    “有那么好闻吗?”他装作不经意间小声嘟囔,灰蓝色的眸子里的得意却几乎溢出。

    “好闻。”嘉兰肯定地说,这让德拉科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嘉兰穿着德拉科的衬衫,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打量德拉科的房间,房间很大,布置精心。

    正中央靠墙的床往左上一个台阶,是一个黑鎏金调的小客厅,摆放着一个直逼天花板的黑杉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书,靠窗的书架前有一个小圆几和几把椅子,另一边墙上则是壁炉,透过窗户可以一览无遗地俯瞰整个马尔福庄园。

    “这里放了一些我常看的书,就不用跑到书房去,”德拉科向嘉兰介绍了起来,“冬天的时候最舒适,壁炉生着火,我就喝着热茶,边看书边欣赏雪景。”

    “对了,你过来看,这里可以看到前边园子里的白孔雀,那可是我爸爸的宝贝。”德拉科拉着嘉兰指向窗外,迷宫似的花园中间有一个宽阔的草坪,几只白孔雀悠哉游哉地散步,还时不时到喷泉边喝水。

    嘉兰跟随着德拉科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马尔福庄园,绿墙罗立,庭院深深,黑沉尖利的雕花铁门维护着整个庄园的肃穆,但是在这样的土壤上却养育出了最娇惯任性的花,嘉兰扭头看德拉科,后者挠了挠头,傻不愣登问她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东西。

    “没有。”嘉兰暗觉好笑,她不禁伸手掐了掐德拉科的脸。

    “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已经是个成年的男性了。”德拉科捏住嘉兰纤细的手腕,黑着脸说。

    嘉兰没有理会他的牢骚,扭头又看起了房间的另一头,那边有序摆放着低调奢华的木制衣橱、柜子,柜子上呈立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一头双翅展开,造型霸气的幼龙标本,比如一些在玻璃罩中嗡嗡作响的金色飞贼。

    “这个是欧洲蛋白眼幼龙,我六岁生日的时候爸爸费了不少劲替我弄来的这个标本,开始我很想要一头活的自己养,但是太危险了,你还记得上次那场拍卖会吗?那只银灰色的独角龙?说起来那只龙和刚刚你的回忆里战争时出现的巨龙还有点像,其实我挺想买下来的。”德拉科不无遗憾地说。

    嘉兰早知道他就是当时隔壁和她抬价的人,她真的毫不怀疑如果当时卢修斯不是还在狱中,德拉科还知道收敛避避风头,那他绝对会继续出价的,不过嘉兰是无所谓的,毕竟花的都是马尔福家的钱。

    “他已经是你的了。”嘉兰说。

    “你总是这样胡乱说话,”德拉科一开始没在意,直到他想起在嘉兰的回忆中,有人提过诺亚是龙族,他的话说到一半卡壳了,震惊地扭头看向嘉兰,“所以?你那时候去拍卖会就是为了救他?”

    “难怪,自从那一天以后他就出现在霍格沃茨了,还说自己的家族在瑞士,见鬼的诺亚·奥斯威齐,他都那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就应该让他被买走成为别人的宠物龙!”

    “他不是真的被捉住了,只是找个借口光明正大来到我身边。”嘉兰耐心解释。

    “那他是不是还想害你?这样的人,你怎么能真的就让他待在你身边了。”德拉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现在急着回米德加尔特,有求于我所以不会害我,而且我还要看看他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事情。”

    “难怪,难怪你那时候让我离他远一点,说他很危险。”德拉科顿悟,往日里纠结在心头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终于得到答案,原来嘉兰真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考虑。

    德拉科彻底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和嘉兰那么近过,两颗心再没有任何难以逾越的屏障阻碍,赤诚相待果然是感情的升温器。

    德拉科此刻望向穿着自己的衬衣又在自己的房间里悠然踱步的嘉兰,灰蓝色的眼睛几乎软成一滩春水。

    “这些金色飞贼是怎么回事?你买来的吗?”他的眼神太过肉麻,嘉兰为了让他转移注意,只好另起话题。

    “当然是我赢来的。”德拉科满面春光的脸霎时又黑成锅底,他愤愤地说,“我在霍格沃茨的比赛上胜率很高的好吗?”

    是这样吗?嘉兰很想问,但是她看着德拉科不善的脸色,莫名闭上了嘴巴。

    “除了波特,该死的哈利波特,邓布利多总是给他开后门!”德拉科显然又回忆起了自己被处处打压的悲惨经历。

    嘉兰的目的达到了,德拉科这下无暇顾及诺亚了。

    她继续沿着长长的柜台跳过些奇珍异宝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前走,却看到了一本棕色牛皮外壳的相册,她颇感兴趣地翻开,看到了德拉科从出生到现在的变化,还在襁褓里的男孩,细软的铂金头发,圆嘟嘟的白净脸颊,正闭着眼睛在纳西莎怀里睡觉,娇嫩的小嘴巴时不时轻轻抽动。

    四五岁时他已经长成了一位小绅士,身着白色西装,打着红色领结,摸着自己胸前口袋里纳西莎给他别的玫瑰扁着嘴就要嚎啕大哭。

    “为什么哭?”嘉兰指着照片问。

    “妈妈让我邀请一位女孩跳舞,我不想。”德拉科讪讪地说,颇有些不好意思。

    十一岁的他身着斯莱特林校袍在霍格沃茨与高尔、克拉布合照,三人组表情都是一样的嚣张跋扈,十五六岁的他在进行魁地奇训练时骑在扫帚上意气飞扬的照片,好多好多。

    这样的照片,拍摄者必定充满爱意,不用想大部分出自纳西莎、卢修斯之手,从没得过这样宠爱的嘉兰没来由心里闷闷的,她没有翻到后边,就开始看下一个柜台上的展示物品,她转过身去的瞬间,没看到德拉科赶忙将魔法相册抱在怀里,悄悄松了一口。

    但是德拉科刚松的一口气,在看到嘉兰伸手拿相框的动作时骤然又提到了嗓子眼。

    “等等!”他试图阻止但是没来得及,嘉兰看到了相框里的人,或者说她自己。

    照片里的她正捧着一本书倚靠在金红落叶的长廊上看,微风吹乱了她脸颊边的秀发,于是她漫不经心用手别到耳后,景物与人无比的协和,构成恰到好处、让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这是我吗?”嘉兰轻轻地问,有些困惑。

    “我们这种关系,我拍一张照片很正常吧。”德拉科连忙说。

    “可是我记得照片上这本书是我三年级的时候看的。”嘉兰疑惑地歪头。

    德拉科慌了神,赶忙要从她手里夺下相框,避免露出更多破绽,却不想错身时碰到嘉兰,怀里的相册陡然落地,无数张照片散落到了地面上,令人错愕的是,掉落的照片也并不只德拉科一人,许多照片同相框里的一样,主人是在霍格沃茨里的嘉兰,从照片的拍摄角度上看显然都是偷拍来的。

    形态各异嘉兰与德拉科的照片交错掉落在一起:她在看书,他骑在扫帚上露齿笑着;她在调制作魔药,他在过生日;她在慢条斯理用餐,他在低头整理衣袍。

    地上没有一张双人合照,但是每张单人照片此刻却将他们毫无联系的陌生时光也变得缠绵悱恻起来,宛若早有预兆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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