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账里的灯火亮了很久,以至于后面他们聊了啥,都对谢窈无关。

    她抱着柔软的天鹅绒,到了后半夜睡意才涌上来,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火,快救火!”

    谢窈瞬间睁开眼睛,几乎同时,一双黝黑如铁手从帐篷外面探了进来。

    外头的布料被他撕纸似的撕开,径直朝她的胳膊抓去,谢窈瞧了瞧,只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从旁边拿去一条木质长勺,对准他的手就是狠狠一敲。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手飞快的缩了回去,接着跳出来一个又干又瘦,眼里金光闪动,长得像一只大猴子的人来。

    “好啊,他们没有诓我,这里果然有一个高手,还是个大美人。”那人冷笑着,一双眼睛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定格在她手里的木勺上。

    没有刀剑这一类的长兵器,也不像怀揣暗器的样子,这让他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谢窈道:“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很有可能会死在我的手上。”

    “死?”那黑衣人笑了一声,“就凭你手里舀汤来的木勺?”

    谢窈也笑了,“不错,就凭我手里舀汤来的木勺。”

    黑衣人突然发怒,“好,那就试试。”

    他突然上前,一双黝黑的呈怀抱状闪电探出,一只手抓向她的木勺,一只手抓向她的前胸。

    谢窈伸手格挡,木质的勺子在他手下生生捏碎,又使出一招黑虎掏心,谢窈闪身躲避,身后的帐篷被他的利爪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外面火光冲天,多数的武士提着水忙着救火,暂时没发现这里的异样。

    “怎么,不是要杀了我吗?”黑衣人冷笑一声,不给谢窈机会,欺压上来,招招毒辣。

    谢窈轻松躲过,叹了口气,只道:“看来不满足你是不行了。”

    那黑衣人听后心中一惊,正要防备,便见眼前一花,双手猛然受到一股巨力,直接将他击退数米。

    好大的力道!

    他为之一骇,手臂发麻,肌肉也不自觉的颤抖着,接着就见谢窈捏着拳头施施然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一丝恶劣的笑。

    “不是说要试试吗?”

    试试就逝世。

    此刻外面的武士还提着水去灭火,少数人去追赶驼马,少数人在现场维持秩序,眼看着这片火势已得到控制,正带人去浇灭另一片,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帐篷里飞出来,唬的他们一跳。

    黑衣人在沙地上足足滚了三圈才止住,他费力的抬头,脸上鼻青脸肿,一对熊猫眼格外明显,鼻下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是鼻血还是什么。

    破了一个大洞的帐篷发出咯吱的声音,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正和善的看着他。

    “还试吗?”

    她轻柔的问。黑衣人却打了个哆嗦,再看她的眼神不由带了一丝惧怕。就在刚才,对方把他按在帐篷里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直到失去兴趣,才大发慈悲得一脚把他踹飞,结束了这顿无休止的毒打。

    他还想强撑着站起来,但双手都已折断,哪里还能站起来呢,尝试几次无果后,黑衣人明明疼的冷汗直流,却牙关紧咬,连哼都不哼一声。

    见他强忍着剧痛也不愿意露怯,谢窈笑了一下,对着周围一众武士说道:“这是偷袭的刺客,你们还不快找来绳子把他捆住。”

    最前面的武士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他们去取来绳子,不一会儿,几个武士把他架起,将他捆好。期间不免碰到他受伤的手臂,痛的他当场一嘶。

    谢窈迈着轻巧的步划来到他面前,饶有兴趣的问,“说说看,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那黑衣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竟也没什么气节,直接把人卖了个干净。

    “杜环,还有姓吴的两人。”他徒然笑了一下,告诉她,“他们正在刺杀龟兹王,去晚了,他们就没命了。”

    谢窈这下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坦诚。”

    黑衣人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继而又顶着一双熊猫眼愤愤道:“那几个王八蛋拿我筏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了他们给自己找罪受。”

    说什么我与她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是远远比不上孙兄的,都是些屁话!

    吃了大亏的黑衣人心下愤恨,深感自己是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竟把老虎当成了小猫来打。

    可现在他双手受伤,人还被当做阶下囚,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要是有机会脱身,他一定老老实实窝在白山黑水间,再也不瞎帮忙了。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远处却有一道身影朝这急速飞来,他的速度很快,落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直到他主动开口,旁边的人才惊觉身边竟站了个人。

    “你没事吧。”楚留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实在没什么血迹才松了一口气,又转眼去看被绑住的黑衣人。

    这一看,楚留香的眉便皱了起来,“……是你,孙猴子。”

    这黑衣人正是“长白猴群”的唯一传人,黑猴孙空。

    听到熟悉的外号,孙空抬起脑袋费力的望了过去,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脸颊肿起老高,一对熊猫眼更是肿的像个发面馒头一样,只留下眼睛那一条缝儿。

    他睁开缝儿里的眼睛仔细的辨了辨,竟呆着说不出话来。

    楚留香见他这一副惨样,竟毫不厚道笑了出来,“就你这样的功夫也敢当刺客,你不觉得丢人吗?”

    那孙空嘴里动了动,又灰败的低下头,半晌,才道:“是挺丢人的。”

    谢窈一听,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你们认识?”

    大约是她的表情有些难看,楚留香当即道:“谈不上认识,只是他以前有三次犯到我手上,怎么,他得罪你了?”

    谢窈谈谈道:“得罪犯不上,只是他半夜对我出手,这要是你的朋友,就不太好办了。”

    楚留香立马被“半夜”和“出手两个字给吸引住了,看着孙空的眼神也严肃起来。

    在知道孙空偷袭谢窈后,楚留香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眼下见谢窈虽没吃什么亏,但于公于私,他都没什么立场叫她放他一马。

    这时孙空突然叫嚣道:“手下败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谢窈冷笑一声,又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叹了叹气:“既然是你抓住的,自然也由你处置。”

    谢窈听了后,直接叫人把他押了下去。

    他看了看她的神色,没继续问孙空的下场,反而道:“今天夜已经深了,你要不要先去睡会?”

    谢窈看了一眼天空,“不急,他们怎么样了?”

    “都被琵琶公主解决掉了。”楚留香揉揉鼻子,没想到危机时刻,率先出手的竟是那个看似柔软的琵琶公主。她的内力已经有了很深的火候,又将劲气收敛的丝毫不露,哪怕是他,一时也没看出来。

    她使的兵器也相当古怪,竟是一把精铁打造的琵琶,里面又设了诸多机关,游龙剑的两兄弟,俱都死在她那把琵琶下。

    若非后面被杜环捡了便宜,琵琶公主或可拿到单杀对面的成就。

    也是这个时候,在上方偷听的楚留香知道还有一人冲着谢窈去了,他匆匆解决掉杜环之后,就急忙赶来了这里。

    楚留香将情况简要说明,在说到琵琶公主连杀两人时,谢窈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似乎早有料到。

    楚留香:……

    楚留香陷入了沉思。

    他们两人没聊多久,不一会儿,龟兹王和琵琶公主带着一众护卫走了过来。

    琵琶公主搀扶着龟兹王,衣服上有几处血迹,神色略显疲惫,看到楚留香时眼神一亮,紧接着,又看到了他旁边的谢窈。

    她眼神默了默,像往常一般开口。

    “听杜环说有个高手跑你那去了,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她松开扶着龟兹王的手,亲呢的拉起谢窈的手。

    又道:“还有他哩,一听说你有危险就往这儿赶,叫我们跟在后头好找。”

    说完,琵琶公主对她露出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楚留香:……

    楚留香只是笑笑,并没有反驳。

    龟兹王在现场看了一圈儿,虽没见着死人,却也吓的不轻,忙问:“那个刺客呢,难不成让他跑了?”

    他忧心忡忡,一想到那人极有可能去而复返,再取他的首级,他就浑身直打哆嗦。

    他把自己塞的更里面去了。仿佛只有周围站满了冷冰冰的盔甲护卫,他才有安全感。

    “没有,我已经抓住他了。”她看了一眼楚留香,继续道:“既然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行刺王爷的,那刺客自然也交由王爷处置。”

    听到刺客已经被捕,龟兹王顿时大松一口气,直道:“好好好,抓住就好。”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胡铁花的呼声,远远就听他道:“老臭虫,你那边没事了吗?”

    “看来他们已经控制住情况了。”楚留香对着龟兹王微微一笑。

    这时,胡铁花与姬冰雁两人已双双掠了过来。

    姬冰雁目光一转,竟微笑道:“如何,戏好看吗?”

    楚留香竟叹气道:“你们两人倒是轻松自在,在外面追贼,连贼人溜进了人家姑娘的帐篷里也不知道……”

    他看了看一边的谢窈,脸上尤有歉意。

    姬冰雁的笑意慢慢收住了,他本意是打算将孙空留给楚留香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半道一转,找上谢窈了。

    事已至此,姬冰箱也不推脱,他认真对谢窈说道:“此事是我之错……”

    “死公鸡,还有我的一份呢!”胡铁花在旁边叫到。

    “……还好现在人已经被她抓住了。”楚留香慢半拍道。

    姬冰雁:……

    卡在一半的话不上不下。

    胡铁花当即跳脚:“好啊,老臭虫你使计!”

    楚留香微微笑道:“这可不关我事,是你们自己没听清楚。”

    几人又打闹了一会儿,姬冰雁冷冷道:“几人贼人都已伏诛,你们若是没有睡觉的习惯,那我就一个人先去睡了。”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转身就走。

    眼见没有聊下的必要了,其余几人也纷纷起了睡觉的念头,正要告辞,龟兹王却道:“小女与你的婚期,你看是订在哪天为好?”

    “婚……婚期。”胡铁花结巴道。

    他们之间虽有了婚约,但对胡铁花来说还有一段时间,如今却猝然听到龟兹王提起,更是惊得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了。

    楚留香代他问道:“王爷的意思……”

    谁着龟兹王还没有说话,琵琶公主已是抢着答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楚留香已经愣住了,他见过不少胆大了女主,但像她这样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成,不成,这太快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楚留香还没说话,当事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红着一张脸连连摆手。

    琵琶公主已是笑的弯了腰,“怎么,成亲这件事难道还要我一个女人催着你?”

    胡铁花口中呐呐,脸已红到了脖子上。

    琵琶公主道:“我看要么就明天了。”

    “明天?!”谢窈也被这个日期给惊呆了,她与楚留香对视了一眼,犹豫道:“是不是太急了。”

    胡铁花更是吓的当场跳起,“明天!不成,不成,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但他的抗议都被琵琶公主毫不留情的镇压了,她微笑着,眼里甚至发着光。

    “不急,就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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