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在赶路,刚开始还在正常速度,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狂风拍打在她手下的小公子脸上,小公子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漂亮的小脸被指甲抠破,被石头划伤,被树枝刮到,留下一道道血印,她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一条条不规则的形状,露出带血的肌理,这是谢窈为了逼问出逍遥侯的下落,特意给她种的生死符。

    生死符一旦被种下,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公子被折磨半晌,终于老实交代了逍遥侯的下落。

    而她也终于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她那一句你该知道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她小时候的记忆,记忆中,她那无所不能的师父突然浑身是伤,带着血迹回到了玩偶山庄,原本他的仪态,他的气度都是完美无缺的,但那天他身上却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变得焦躁不安,变得气急败坏。

    也就是那一天,玩偶山庄里永远少了两个玩偶。

    天外杀手,红樱绿柳。

    那时候的她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极为聪慧过人,她不但强行压下了那段记忆,还自我催眠,将他看做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

    她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小公子迷迷糊糊的想起来,忽然拍打她脸上的风停了,她微微抬起眼睑,费力一望,发现她们停在了一颗树上,对面是一座精致的阁楼,阁楼灯火通明,里面还有不少人捧着器具来来往往。

    小公子突然一个激灵,这不是她师父的阁楼吗?

    天宗暗中网络不少高手,又背地里打压过不少武林新秀,一座一比一还原的玩偶山庄就占地千倾,在这里买个楼阁住着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小公子的眼神却止不住的流露出一丝畏惧,要是她师父知道她……

    “就是这里吗?”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将她眼中的生起的畏惧一下击穿,将小公子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反应极快的回道:“就是这里,师父行踪不定,但近几年偶尔会过来坐一坐。”

    至于坐在这里干什么,谢窈无需多想便猜中了他的意图。

    无非是看她还在不在罢了。

    谢窈不由发出一声嗤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如鼠呢。

    小公子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现在是不是该放了我?”

    谢窈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小公子立刻指天发誓:“今日过后,小公子永不入中原,违者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谢窈幽幽道:“我可没说过要放了你。”

    一瞬间,小公子的眼睛猛然睁大,颤着声道:“你,你要杀了我?不,你不能杀我……”

    小公子慌忙的去够藏在衣服内侧的暗器,但她忘了,她的手被她卸了下来,连握拳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更何况去发射暗器。

    她的手无力的一下一下打在谢窈的身上,像一只无力可怜的雏鸟,在祈求上天的怜悯。

    但那双白皙的,看似柔弱的手依旧毫不留情、冷酷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直到她无力的垂下了头,谢窈看着已经失去生机的小公子,才缓缓松开了手,任由她从树上落下。

    谢窈偏过头,她死死盯着眼前那座精致的阁楼,那双澄澈得有些天真的眸子完全被杀机所覆盖。

    谢窈想一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进了阁楼。

    每个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没有察觉到这儿多了一个人。

    直到她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装饰的文雅又大气,光门上的雕工和镶嵌在门把手的珠子都价值不菲。

    她漠然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却毫无动静的护卫,抬手推了进去。

    逍遥侯、天公子坐在用蚕丝和金线缝制的软垫上,他微微侧着脸,右手支着额头,一缕青烟在屋内缓缓升起。

    他的脸庞英俊又白皙,他的衣衫整洁又华丽,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帝王位临他的宫殿。

    他几乎是完全无缺的,只除了一点,他很矮,出奇的矮。

    这种先天性的缺陷让他发狂,所以纵使他武功多么的高强,势力多么的庞大,他还是躲在自己的玩偶山庄里,像个幕后黑手那些,操重江湖,只因为他是个侏儒。

    “吱呀~”

    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天公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说了一个字,“讲。”

    很快他发现事情不对劲起来,因为来人并没有开口向他汇报事情。天公子的眼睛豁然睁开,然后看到了他绝对不可能看到的人。

    谢窈笑盈盈的看着他,“好久不见啊,逍遥……”候。

    “嘭!”

    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一声巨响,谢窈无语的看着眼前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间,不禁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追了过去。

    这一声巨响着实把附近的人都下了一跳,他们茫然又惊恐的望着上面的阁楼,很快有两道黑影飞了出去。

    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人,但他们哪怕伸长了脖子去看,瞪大眼睛去看,也没有看到两个顶尖高手的部分信息。

    如果说逍遥侯的速度就像一只离弦之箭,那么谢窈就像一颗飞出去的子弹。无论逍遥侯如何腾挪,谢窈都遥遥的坠在他身后。

    这让逍遥侯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年被支配的恐惧。

    他眼睛发红,在下一个路口悍然拔刀。

    刀光带着锋利无匹的杀气,铺天盖地般向她斩来,只觉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但下一秒,谢窈也拔出了她的剑,这剑是她顺手从小公子身上得来的。

    她剑法缥缈又带着一丝云诡,薄而细的软剑在她手里好似活了过来,它灵活的避开刀锋,往一处刀面点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刀剑相接。

    逍遥侯的刀势被阻,他刚想变招,却见那柄软剑的剑尖又顺着往他手腕点去。

    “嗤”的一声,逍遥侯的手腕就多出来一个血点,在更近一步时,他的手软成了一根面条,从软剑退去。

    一击不成,他转瞬即走。

    两个人在白天追到晚上,又从晚上追到白天,在此期间,他不是没想过用过路的无辜之人来挡一挡她的脚步,可每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身上就会多上五六个血洞。

    一连三个日夜,逍遥侯像一头被驱赶的骡子,几乎被她逼疯。

    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悬崖,底下呼面而来的寒风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唤醒。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逍遥侯面色阴寒道:“你把我逼到这儿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吗?”

    “是啊。”

    逍遥侯被她那理所应当的态度气的噎了一下,随即他更加暴怒道:“好,就让我看看这七年你的长进!”

    他喘了一口气,多日的追逐之下,已让他这个天宗的天公子筋疲力竭,他的一身白衣化成了灰衣,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杂草,他的内力被连番压榨所剩无几……但他的面色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的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逍遥侯忽然动了,手上的割鹿刀也绽放出所向无敌的凶猛气势。

    刀光与内力凝成一线,一道人无法想象刀光至上而下劈了过来!

    这是他毕生以来使出的最好的一刀。

    谢窈感觉被自己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势给定住了,眼看着那刀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要划破自己的脖颈时,她忽然动了。

    她举起了自己的剑,如果说逍遥侯的刀能斩断一切可斩断的东西,那么谢窈此刻就变成了这片天,带着一股天顷地陷的迫力向他碾压而来。

    “咔嚓——”

    在刀与剑相接的那一瞬间,逍遥侯清晰的看到对方那柄软剑的剑刃裂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也是,自己手上的这把割鹿刀毕竟是由徐夫子亲手打造出来的神兵利刃,岂是那些凡兵铁器所能比拟。

    就在他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将割鹿刀顺势往前一递时,谢窈并指成剑,往他的脖子轻轻一划。

    “扑通——”

    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喜色的头颅一眼,嘴里嘟囔道;“都说了这一次不会再放跑你了……”

    然后伸脚一踹,那颗头颅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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