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宅院。
黄安站在一道幕帘前，躬身垂首。
幕帘后面的人影隐约模糊，只能大概分辨后面的人身材高大挺拔。
“刺杀的事，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渝州的指示？”幕帘后面传出的声音极清极冷氤氲着怒气。
黄安姿态恭敬，低垂的眼中满是不服气。
三年前，他从渝州被派到帝都做主事，经略帝都一切事务。临行前，邹先生曾言，在帝都普通事情他可自专。但所有大事必须听从神秘人的吩咐，不得有丝毫违背。
黄安并不知道幕帘后面的的人是谁，三年的每次见面，两人之间总是会隔着一道幕帘。黄安也曾经想过撩开幕帘，看看后面的人是谁，但他终究没有那么胆大。
黄安并不认为自己“刺杀霍清宁”一事做错了。
“既然是你自作主张，”神秘人道，“你回渝州去吧，让邹先生派一个聪明人来。”
黄安抬起头，盯着幕帘为自己争辩，“属下没有错！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北凉郡主入主中宫，梁帝借此掌控凉州吗？如果这样，我们谋划的大事怎能成功？属下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幕帘后面的声音停滞了片刻，“这是一个人的念头，还是帝都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或者，渝州给过你这样的指示？”
黄安梗着脖子，“难道属下想的不对？”
“帝都不需要你这样刚愎自用的蠢货！”
幕帘后面传出一声喝骂，没有疾言厉色，却带着一种压迫。
随着这道威压从幕帘后面弥漫过来，黄安直不起腰来。
“刺杀无辜者，将帝都百姓卷入其中，不仁不义不悯，此举与梁帝何异？你此番行事，打着大义旗号，行的却是不义之举。你可知，此一事你毁掉了什么？我们在帝都十年布下的暗桩，被摧毁一大半……”
“你可曾想过，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凉州大乱？之后呢？你想过凉州大乱的后果？凉州若乱，匈奴必定越过阴山，挥军南下。届时，生灵涂炭，流血浮杵，这样的业障，你是准备自己担吗？还是让谁替你担着？你可曾想过戍边的二十万北凉将士？想过百万凉州百姓？大梁百姓何辜？凉州百姓何辜？你如此行事，和残虐的梁帝有何区别？”
黄安梗着脖子争辩，“做大事者，何惧小节？”
幕帘后面传出两声轻笑，笑声中带着无尽嘲讽。
“你既然看不透这层道理，那就回渝州去，让邹先生派一个聪明人来。”
黄安抬头再看，幕帘后面已经没有人了。
得知萧祯受伤的消息，盛丽华在琳华宫待不住了，不顾自己落水未愈，央求了江贵妃半日，才带着一车礼物出了宫，去宁王府探病。
盛丽华心情切切，一边担心萧祯的伤，一边是对于马上就能见到心上人的雀跃。
可惜，盛丽华的好心情在进入宁王府后被破坏了。
盛丽华皱眉看着坐在花厅喝茶的少女，少女容色娇艳，满身珠翠，一眼便，这定是哪位勋贵家的小娘子。
延平侯府，江七姑娘江如意。
江如意是延平侯夫人的老来女，视如珠宝，十分娇宠。
江贵妃出身延平侯府，虽说是江氏远房庶支，毕竟有着同族血缘关系。江贵妃在宫中能够坐到贵妃这样的尊位，延平侯府在背后也是出了力的。
盛丽华的生母同样是出身江氏。
这样论起来，江贵妃是江如意的姑母，萧祯是江如意的姑表兄，而盛丽华是江如意的姑表姐。
自小，江如意就喜欢和盛丽华抢东西，不管是物件儿，还是人。
江如意看不上盛丽华的清高，盛丽华瞧不上江如意的娇蛮。
盛丽华抬眼看了花厅周围，除了喝茶的江如意和她身边的婢女，没有其他人。
“如意表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江如意瞟她一眼，看见她身后捧着礼物的宫女，“你不也来了？都是来瞧祯表哥，阴阳怪气的，你做出这副瞧不起我的清高模样做什么？祯表哥又不在这儿，看不到你这目下无尘的仙姿。”
盛丽华不想和她争辩，抬脚要走。
江如意可没想着让她轻松走了，老对头了，高低也得讥讽两句。“祯表哥午寝呢，你准备去祯表哥寝宫不成？”
闻言，盛丽华憋红了脸。
她虽然得了江贵妃的属意，毕竟还是未嫁女，江如意这话简直就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知廉耻。
盛丽华停下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如意，恨不能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旋即，盛丽华笑了，走到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祯表哥这里的茶不错，我记得还是宫里的贵妃姨母赏的，上好的雨前龙井。如意表妹在家中想必很少喝到，今日多喝一些。”
相对于对盛丽华亲如骨肉，江贵妃对江如意不是不好，但也只是正常的亲戚情分。
江如意听出了盛丽华话语中的炫耀，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勃然而怒。
就连萧祯，对她和对盛丽华也是两种态度。对盛丽华，萧祯永远是捧着的，对她则是时冷时热。
盛丽华优雅地拈着盖碗，一下一下拨着茶沫儿，嘴角噙笑，“如意表妹是觉得茶不好喝吗？”
她放下茶杯，用帕子轻拭唇角，“如意表妹还是收殓一下自己的脾气，这毕竟是宁王府，不是在延平侯府。”
盏茶后，江如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好叫盛表姐知晓，我今天来宁王府，不光是探病，还是为了送请柬。下个月二十六，是我的及笄礼。”
江如意笑眯眯地看着盛丽华，故作娇柔地做出一副遗憾表情，“哎呀，我怎么忘了，盛表姐要下下月才出孝。真是可惜，盛表姐那天恐怕来不了。不过也没关系，盛六已经答应了做我的赞者。”
“今天既然盛表姐来了，我就回去了。”
江如意娉娉婷婷地对盛丽华行了个福礼，面色红润地走了。
江如意走了半天，盛丽华还没有从黯然神伤的情绪回神。
她原本也是在父母千娇百宠中长大的小娘子，作为太傅府的嫡长孙女享尽了荣耀。
但她亲缘薄，父母祖父接连辞世，现在盛家已经是叔婶当家，不复太傅府的尊荣。
叔婶有自己的儿女，不可能在她身上投注太多关心，如果不是宫中的贵妃姨母照拂，帝都贵女中哪还有她一足之地。
江如意口中的盛六，是叔父的嫡女，和江如意年龄相仿，性情相投，人前人后没少为难挤兑她。
如果父母在世，她怎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西郊行宫。
葡萄架下，放着一张美人榻，上面铺着柔软的皮毛，霍清宁脱了鞋子，舒服惬意地窝在上面，手中拿着一本这人耳目的论语，兀自发呆。
那日从帝都归来，不知道是因为她受了伤，还是被她初来时的杀意吓到了，这些时日，司礼监的两位嬷嬷只在第二天向他演示了一番封后大典的礼节，除非她主动要求，从来不会强迫她学习。
当年可不一样，太子妃的礼仪让她苦不堪言。
现在水涨船高，身份不一样了，很多事情也就变了。
红艾端着托盘来给她换药。
霍清宁的左手伤得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有些瘆人。掌心和五根手指都被割破了，皮肉外翻。
事后，红艾在她手上缝了足足三十针。
拆掉布条，伤口看着丑陋狰狞。
红艾已经习惯了，这些年的征战，在霍清宁和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少疤痕。
红艾轻柔细心地重新上好了药，裹好布条，叮嘱道，“这段时间，郡主能不用左手就不要用左手。您身边有我们这些人呢，我们又不是泥人，什么事儿都能给您办得妥妥儿的。”
“我知道知道，”霍清宁敷衍，“你变得和紫云一样啰嗦，每天都要念叨我八百遍。”
“郡主乖乖听话，紫云还哪里舍得念叨你？”红艾收拾着换下来的布条。
两人正说着话，青三从外面走进来。
“可是有什么喜事儿？”霍清宁看他满面喜色，忍不住问道。
“喜事儿。郡主的外祖家被封赏了。”青三笑吟吟地把梁帝的封赏旨意复述了一遍。
“呀——”霍清宁喜气盈盈地从榻上坐起身，右手托着脸，“你们帮我想想，该送什么贺礼？”
这是前世没有的事。
霍清宁记得清楚，前世魏昭离京外任也不过是放了五品的司马。今世，魏昭能晋三品的户部少卿，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十一舅舅的户部少卿，主管什么？可是育种之事？”
“应该是了。十一舅爷升任户部少卿，大概不久就要赴任。梁帝对这件事看重得很，十一舅爷赴任后短时间不能归家了。”
霍清宁捏着下巴沉思。
“现在，种子的事还是一件保密的事儿，可以理解。十一舅舅身边的长随平日跑跑腿还成，身手却稀松。……青三，你问问石头愿不愿意跟着十一舅舅？如果石头愿意，就让他跟着十一舅舅去赴任。”
……
“十一舅舅骤然升迁，帝都中羡慕嫉妒的人怕不少。十一舅舅家中仆妇简单，没什么可用的人。我要是送两个人去，怕十一舅母多心。毕竟咱们这边的人没有卖身契，也不入奴籍。”
……
“十一舅舅家还好，家风清正。我更担心外祖母家……”
魏家获封的旨意半天就传遍了帝都，登门祝贺者络绎不绝。
李氏帮着魏昭收拾行囊，言语间带着愁绪。“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身边没有个得力护卫的人，我这心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放不下心来。”
魏昭宽慰她，“皇田就在京郊，说不定今年一年，我就能把所有事情搞定了，说不定还能回来陪你们过年。”
李氏白他一眼，“就你心大。”说着叹息了一声儿，“身手好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只能你平时多个心眼儿，警醒着点儿，也提醒魏庆机灵点儿。”
“我打算再买一处大些的宅子。苓儿年纪大了，总不好和我们住在一起，也要有个自己的院子。莛儿和芫儿以后要成家，现在的宅子就不够住了。只是，好的宅子不好找，只能慢慢寻着。”
……
李氏絮絮叨叨地说着 。
夫妻两人说着话，听见门房魏福来报，说是有个叫青三来访。
魏昭对妻子笑道：“瞧，这不就有人来给我们家送护卫了。”
李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阿宁？”
魏昭笑着去了前院正厅。
青三不是一个人来的。
黄安站在一道幕帘前，躬身垂首。
幕帘后面的人影隐约模糊，只能大概分辨后面的人身材高大挺拔。
“刺杀的事，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渝州的指示？”幕帘后面传出的声音极清极冷氤氲着怒气。
黄安姿态恭敬，低垂的眼中满是不服气。
三年前，他从渝州被派到帝都做主事，经略帝都一切事务。临行前，邹先生曾言，在帝都普通事情他可自专。但所有大事必须听从神秘人的吩咐，不得有丝毫违背。
黄安并不知道幕帘后面的的人是谁，三年的每次见面，两人之间总是会隔着一道幕帘。黄安也曾经想过撩开幕帘，看看后面的人是谁，但他终究没有那么胆大。
黄安并不认为自己“刺杀霍清宁”一事做错了。
“既然是你自作主张，”神秘人道，“你回渝州去吧，让邹先生派一个聪明人来。”
黄安抬起头，盯着幕帘为自己争辩，“属下没有错！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北凉郡主入主中宫，梁帝借此掌控凉州吗？如果这样，我们谋划的大事怎能成功？属下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幕帘后面的声音停滞了片刻，“这是一个人的念头，还是帝都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或者，渝州给过你这样的指示？”
黄安梗着脖子，“难道属下想的不对？”
“帝都不需要你这样刚愎自用的蠢货！”
幕帘后面传出一声喝骂，没有疾言厉色，却带着一种压迫。
随着这道威压从幕帘后面弥漫过来，黄安直不起腰来。
“刺杀无辜者，将帝都百姓卷入其中，不仁不义不悯，此举与梁帝何异？你此番行事，打着大义旗号，行的却是不义之举。你可知，此一事你毁掉了什么？我们在帝都十年布下的暗桩，被摧毁一大半……”
“你可曾想过，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凉州大乱？之后呢？你想过凉州大乱的后果？凉州若乱，匈奴必定越过阴山，挥军南下。届时，生灵涂炭，流血浮杵，这样的业障，你是准备自己担吗？还是让谁替你担着？你可曾想过戍边的二十万北凉将士？想过百万凉州百姓？大梁百姓何辜？凉州百姓何辜？你如此行事，和残虐的梁帝有何区别？”
黄安梗着脖子争辩，“做大事者，何惧小节？”
幕帘后面传出两声轻笑，笑声中带着无尽嘲讽。
“你既然看不透这层道理，那就回渝州去，让邹先生派一个聪明人来。”
黄安抬头再看，幕帘后面已经没有人了。
得知萧祯受伤的消息，盛丽华在琳华宫待不住了，不顾自己落水未愈，央求了江贵妃半日，才带着一车礼物出了宫，去宁王府探病。
盛丽华心情切切，一边担心萧祯的伤，一边是对于马上就能见到心上人的雀跃。
可惜，盛丽华的好心情在进入宁王府后被破坏了。
盛丽华皱眉看着坐在花厅喝茶的少女，少女容色娇艳，满身珠翠，一眼便，这定是哪位勋贵家的小娘子。
延平侯府，江七姑娘江如意。
江如意是延平侯夫人的老来女，视如珠宝，十分娇宠。
江贵妃出身延平侯府，虽说是江氏远房庶支，毕竟有着同族血缘关系。江贵妃在宫中能够坐到贵妃这样的尊位，延平侯府在背后也是出了力的。
盛丽华的生母同样是出身江氏。
这样论起来，江贵妃是江如意的姑母，萧祯是江如意的姑表兄，而盛丽华是江如意的姑表姐。
自小，江如意就喜欢和盛丽华抢东西，不管是物件儿，还是人。
江如意看不上盛丽华的清高，盛丽华瞧不上江如意的娇蛮。
盛丽华抬眼看了花厅周围，除了喝茶的江如意和她身边的婢女，没有其他人。
“如意表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江如意瞟她一眼，看见她身后捧着礼物的宫女，“你不也来了？都是来瞧祯表哥，阴阳怪气的，你做出这副瞧不起我的清高模样做什么？祯表哥又不在这儿，看不到你这目下无尘的仙姿。”
盛丽华不想和她争辩，抬脚要走。
江如意可没想着让她轻松走了，老对头了，高低也得讥讽两句。“祯表哥午寝呢，你准备去祯表哥寝宫不成？”
闻言，盛丽华憋红了脸。
她虽然得了江贵妃的属意，毕竟还是未嫁女，江如意这话简直就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知廉耻。
盛丽华停下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如意，恨不能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旋即，盛丽华笑了，走到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祯表哥这里的茶不错，我记得还是宫里的贵妃姨母赏的，上好的雨前龙井。如意表妹在家中想必很少喝到，今日多喝一些。”
相对于对盛丽华亲如骨肉，江贵妃对江如意不是不好，但也只是正常的亲戚情分。
江如意听出了盛丽华话语中的炫耀，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勃然而怒。
就连萧祯，对她和对盛丽华也是两种态度。对盛丽华，萧祯永远是捧着的，对她则是时冷时热。
盛丽华优雅地拈着盖碗，一下一下拨着茶沫儿，嘴角噙笑，“如意表妹是觉得茶不好喝吗？”
她放下茶杯，用帕子轻拭唇角，“如意表妹还是收殓一下自己的脾气，这毕竟是宁王府，不是在延平侯府。”
盏茶后，江如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好叫盛表姐知晓，我今天来宁王府，不光是探病，还是为了送请柬。下个月二十六，是我的及笄礼。”
江如意笑眯眯地看着盛丽华，故作娇柔地做出一副遗憾表情，“哎呀，我怎么忘了，盛表姐要下下月才出孝。真是可惜，盛表姐那天恐怕来不了。不过也没关系，盛六已经答应了做我的赞者。”
“今天既然盛表姐来了，我就回去了。”
江如意娉娉婷婷地对盛丽华行了个福礼，面色红润地走了。
江如意走了半天，盛丽华还没有从黯然神伤的情绪回神。
她原本也是在父母千娇百宠中长大的小娘子，作为太傅府的嫡长孙女享尽了荣耀。
但她亲缘薄，父母祖父接连辞世，现在盛家已经是叔婶当家，不复太傅府的尊荣。
叔婶有自己的儿女，不可能在她身上投注太多关心，如果不是宫中的贵妃姨母照拂，帝都贵女中哪还有她一足之地。
江如意口中的盛六，是叔父的嫡女，和江如意年龄相仿，性情相投，人前人后没少为难挤兑她。
如果父母在世，她怎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西郊行宫。
葡萄架下，放着一张美人榻，上面铺着柔软的皮毛，霍清宁脱了鞋子，舒服惬意地窝在上面，手中拿着一本这人耳目的论语，兀自发呆。
那日从帝都归来，不知道是因为她受了伤，还是被她初来时的杀意吓到了，这些时日，司礼监的两位嬷嬷只在第二天向他演示了一番封后大典的礼节，除非她主动要求，从来不会强迫她学习。
当年可不一样，太子妃的礼仪让她苦不堪言。
现在水涨船高，身份不一样了，很多事情也就变了。
红艾端着托盘来给她换药。
霍清宁的左手伤得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有些瘆人。掌心和五根手指都被割破了，皮肉外翻。
事后，红艾在她手上缝了足足三十针。
拆掉布条，伤口看着丑陋狰狞。
红艾已经习惯了，这些年的征战，在霍清宁和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少疤痕。
红艾轻柔细心地重新上好了药，裹好布条，叮嘱道，“这段时间，郡主能不用左手就不要用左手。您身边有我们这些人呢，我们又不是泥人，什么事儿都能给您办得妥妥儿的。”
“我知道知道，”霍清宁敷衍，“你变得和紫云一样啰嗦，每天都要念叨我八百遍。”
“郡主乖乖听话，紫云还哪里舍得念叨你？”红艾收拾着换下来的布条。
两人正说着话，青三从外面走进来。
“可是有什么喜事儿？”霍清宁看他满面喜色，忍不住问道。
“喜事儿。郡主的外祖家被封赏了。”青三笑吟吟地把梁帝的封赏旨意复述了一遍。
“呀——”霍清宁喜气盈盈地从榻上坐起身，右手托着脸，“你们帮我想想，该送什么贺礼？”
这是前世没有的事。
霍清宁记得清楚，前世魏昭离京外任也不过是放了五品的司马。今世，魏昭能晋三品的户部少卿，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十一舅舅的户部少卿，主管什么？可是育种之事？”
“应该是了。十一舅爷升任户部少卿，大概不久就要赴任。梁帝对这件事看重得很，十一舅爷赴任后短时间不能归家了。”
霍清宁捏着下巴沉思。
“现在，种子的事还是一件保密的事儿，可以理解。十一舅舅身边的长随平日跑跑腿还成，身手却稀松。……青三，你问问石头愿不愿意跟着十一舅舅？如果石头愿意，就让他跟着十一舅舅去赴任。”
……
“十一舅舅骤然升迁，帝都中羡慕嫉妒的人怕不少。十一舅舅家中仆妇简单，没什么可用的人。我要是送两个人去，怕十一舅母多心。毕竟咱们这边的人没有卖身契，也不入奴籍。”
……
“十一舅舅家还好，家风清正。我更担心外祖母家……”
魏家获封的旨意半天就传遍了帝都，登门祝贺者络绎不绝。
李氏帮着魏昭收拾行囊，言语间带着愁绪。“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身边没有个得力护卫的人，我这心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放不下心来。”
魏昭宽慰她，“皇田就在京郊，说不定今年一年，我就能把所有事情搞定了，说不定还能回来陪你们过年。”
李氏白他一眼，“就你心大。”说着叹息了一声儿，“身手好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只能你平时多个心眼儿，警醒着点儿，也提醒魏庆机灵点儿。”
“我打算再买一处大些的宅子。苓儿年纪大了，总不好和我们住在一起，也要有个自己的院子。莛儿和芫儿以后要成家，现在的宅子就不够住了。只是，好的宅子不好找，只能慢慢寻着。”
……
李氏絮絮叨叨地说着 。
夫妻两人说着话，听见门房魏福来报，说是有个叫青三来访。
魏昭对妻子笑道：“瞧，这不就有人来给我们家送护卫了。”
李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阿宁？”
魏昭笑着去了前院正厅。
青三不是一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