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布莱克第一次注意到卡西尔,是在他七岁那年的生日宴会上。

    宴会上纯血家族的小孩们高昂着他们的头颅,学着他们父母的模样,谈笑交流着与年龄不符的话题。

    西里斯扯了扯领口,感到又一阵无趣。

    他明白母亲大办这场生日宴的目的,可也不想顺着她的意去结交这些未来的纯血家族继承人。

    想要振兴布莱克家难道要靠血统吗?母亲的固执真是可笑。他想。

    他们的话题除了纯血荣耀、权利斗争,还有什么呢?嗯……大概要加上一项未来的婚配。

    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西里斯越想越觉得烦闷,压得他喘不过气。于是背着所有人,悄悄溜出了宴会大厅。

    作为宴会主角却消失不见,他已经猜到母亲会怎么惩罚他了。可这非但没有制止西里斯的行为,反而让他更兴奋、更快乐。

    十一月夜晚的寒风刮擦着,成功让西里斯的脑子冷却了,皮肤也有些发干。

    脱离了嘈杂的人声,他打定主意四处走走,等快结束了再回去。

    像是发现了什么,西里斯一怔。“你在这儿干什么?”他出声问。

    坐在树下的黑发女孩偏过头,和他对视了。西里斯完全被她的眼睛所吸引。

    他没法确切描述:纯净的蓝,一望无际的蓝,让他联想到阿尔法德给他的麻瓜照片,或许是叫“杂志”。总之,是大海,那双眼睛里装着的是一整片海。

    西里斯没有亲眼见过海,却仍想用它去形容女孩波光粼粼的眸子。

    他们也许沉默对视了很久,又或者只过去了一分钟。这让西里斯觉得,女孩根本不想搭理他。

    “出来透透气,和你一样?宴会有点……闷。”她终于开口了。

    “噢,你想说的是无聊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西里斯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一样背靠那棵树,“我是西里斯·布莱克,很高兴见到你。”

    女孩有些不自然地说:“卡西尔·加西亚。”

    空气寂静。

    西里斯和卡西尔就着这样的氛围坐了一会儿,看起来两人对此刻的静谧都很是享受。没人再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可能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祝你生日快乐,布莱克。”卡西尔轻轻地说。

    调整好心情,西里斯回到了宴会上,和母亲一起送离所有的来宾。他只垂着略放空的浅灰色眼睛,安静地充当一个木雕。

    殊不知这典雅又疏离的气质,虽然稚嫩,但也能窥见往后风采的面容,无一不在吸引着纯血小姐们频频侧目、小声交谈。

    西里斯对此充耳不闻。

    宴会结束后,西里斯免不了被母亲一通数落。他早早回到房间,也错过了弟弟雷古勒斯欲言又止的神色。

    能被邀请来布莱克家的宴会,那么一定是个纯血,但又和见过的那些享受宴会的纯血小姐(就像他的堂姐纳西莎那一类)不同。他躺在床上想那双眼睛,不免又这个人生出几分好奇。

    房门被敲响了,很有节奏的三下,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有什么事吗?雷尔。”西里斯抱臂倚着门发问。

    “西里斯,母亲对于你中途不见了的事情不太高兴……”雷古勒斯说到一半,见西里斯要关门,把手上托着的餐盘向前递了递。

    餐盘上面有几个蛋糕,看起来像是刚做的——想想就知道是雷古勒斯让家养小精灵做的。

    “母亲让克利切把食物都清理掉了,”雷古勒斯犹豫地说,又把餐盘向前递了递,“你明白的,母亲对它下了命令。”

    意料之中的回答。

    “谢谢你的好意,雷尔。”西里斯哼笑一声,没有拒绝。

    “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你大可以完全听母亲的,却偏不要这么干,”雷古勒斯抬头看他的哥哥,“你明明和那些麻瓜有天壤之别,可你仍因为他们屡次顶撞母亲,这样根本没好处。”

    他耐下性子回答说:“这只能说明我不想做没有灵魂的傀儡,不想做笼中鸟!我是不会相信她那番论断,也不会乖乖走她铺好的路的,就这样。”

    “晚安,乖宝宝。”

    门合上了,一如从没有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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