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亮自知理亏，连忙上前道歉：“没说明白是我不对，但是我的确是想要做一套新衣服来着。别生气嘛。”
他走到刘青萍身侧，问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来多久了，会做衣服吗？要不你帮我做一件怎么样？”
见刘青萍没理会。
陈明亮继续说，“就真不理人了？总得有个赎罪的机会吧，就这一棒槌打死了，怪没人情味的。”
“劳动人民要干活吃饭，你们这种公子哥闲了就一边玩去，不要妨碍劳动人民。人情味？你刚才的行为就是你所谓的‘人情味’？再说，这玩意儿你有就行，我有没有不用您操心。”刘青萍越听越来气，没好气地说，“你想要人味足就十年八年的别洗澡，那人味儿恐怕连你妈都不敢认。”
“你，你这姑娘……我现在不就是想赎罪吗。佛言：人有众过而不自悔，顿息其心，罪来赴身，如水归海，渐成深广。若人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注1】”
刘青萍听旁边人滔滔不绝，抬眸瞅了他一眼。
看来这还是个有文化的油腻男。
不过刘青萍大部分没听懂，只听到“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
嗯，就是说自己知道错了，改正，错误就自然消失了。
呵，男人。
刘青萍冷哼一声，脸上虽没给好脸色，脑中算盘却是打的啪啪响。既然要赎罪那就给你个机会，来点实质性的补偿。
“要我专门为你做衣服是吗？”刘青萍抬头望着陈明亮。她巴掌大的脸上，明眸犹似一泓秋水，看的陈明亮心中一紧。
没错，是恋爱的感觉。
陈明亮略带激动，不安分地搓着手，“当然，这个不容怀疑。就你帮我做，就算周师傅来了我也定是死咬让你做。”保证完这个，他又犹犹豫豫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刘青萍。”
刘青萍面无表情回答道。
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人觉得她已经不生气了，随即又补充说，“可我技术不好，没学多久，万一做出来不能穿怎么办？”
虽说她自己心下倒是有几分把握做好，只是丑话要说在前头，先给对方打一剂预防针。
陈明亮笑说：“没事儿，你尽管大着胆子做，做成啥样我都要。”这里不是还有赎罪的成分在吗，哪能嫌弃呢。
刘青萍瞳孔微缩，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男子。
这人是不是傻，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随便逮着个人就让给他做衣服。
不过刘青萍也不跟他客气，白送过来练手的，不要白不要，而且他刚才还耍了她。
“好，那就继续量尺寸吧！”
刘青萍也不顾虑了，干脆利索地给人量体，让客人选面料，然后从抽屉里拿了钥匙，对着面料样卡去仓库取面料。
对方全程一副乐呵呵的地主家傻儿子模样，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刘青萍取来面料，接下来就是专心画图纸了。
缝制倒是没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制版。一件衣服的做工虽说紧要，但要是版型画不好也等于白搭，三分做工七分版。
优美的线条弧度，完美的转角，一件华美的衣服对轮廓线条和角度都有极高的要求。所以后世那些大型的服装厂版师的年薪都是好几百万打底。因为版是一件衣服的地基，也是灵魂。
而制版绘图纸就是刘青萍最薄弱的点。她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摸索，实践。
全身心投入工作忙起来的刘青萍没空再理会陈明亮。
陈明亮一直在旁边搭讪，刘青萍只简短的用“嗯，哦，呵”回应了他所有的话语。
不知道过去多久，阿凤师娘提着东西回来了。
阿凤师娘推门进屋，听到有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她熟，甫一抬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然是陈明亮。
一般陈明亮不会无辜过来裁缝店，除非就是自家儿子也回来了。
她热情迎上去：“明亮来了呀，怎么不进去坐，站在这里做什么。阿姨买了点水果，等下洗了一起吃。”声音里带了几分激动。
阿凤师娘一家的住房在裁缝店后面第二栋楼，穿过走廊就能到。一般有朋友亲戚过来都是去她家里头坐，不在店里坐。
陈明亮傻笑，伸手抓后脑勺，略显尴尬地说：“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坐不住。阿姨，泽也回来了，已经去家里面，可能在洗澡。”
阿凤师娘优雅大气的脸上漾起宠溺的笑：“泽也这孩子出差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给我，又是麻烦你去接的他吧。”
陈明亮认真脸：“我们是铁哥们，这点小事那都不是事儿，阿姨以后可不准说‘麻烦’这两个字了。”
“呵呵，真是好孩子。”
说完阿凤师娘视线从陈明亮身上挪到在案台上忙碌的刘青萍身上，“青萍，青萍，不要这么拼命，天黑了，晚上休息休息。一起到师娘那吃晚饭吧。今天泽也回来了，我让老周去多买点菜，大家一起吃。”
看的出来阿凤师娘今天很高兴。
刘青萍没抬头，忙着手里的活，“师娘，你们吃吧，我还有事没忙完。”
“这孩子也太拼了，那你忙，等下吃饭我让泽也叫你。今天还有谁在寝室没回家的？”
“丽丽在寝室，叶森华也没回家，不过他到现在没有回来有可能在外面吃饭吧。”刘青萍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与阿凤师娘说话。
“那待会儿叫丽丽一起来吃。”阿凤师娘说完又笑看着陈明亮，“明亮，来，上来到屋里坐。阿姨去洗水果给你们吃。”
陈明亮见阿姨一直招呼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站在刘青萍身旁，于是跟在阿凤师娘屁股后面进屋去，只是一路三回头的回望依旧埋头做事的刘青萍。
阿凤和陈明亮进屋的时候周泽也刚好吹完头发。
阿凤在门口笑容满面地朝屋里人埋怨：“泽也，回来也不提早打个电话回家。妈妈跟你说过好多次了，要提前给妈妈打电话，我让你爸去接你呀。”
虽说是埋怨的话，语气中却是带了满满的宠溺。
周泽也从卫生间探出一双桃花眼：“妈，你后面那位刚好在附近办事，他顺路，就让他带我回来了。”
陈明亮瞪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周泽也怕他乱说，赶忙朝他使了个眼色。
陈明亮会意，忙对阿凤说：“是，是。阿姨，我刚好在机场附近办事，就顺路，顺路。”然后又偷偷朝周泽也竖起中指。
周泽也直接无视，回头管自己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陈明亮走进卫生间，硬挤在周泽也身边，也想占个一亩三分地。
他照着镜子，摸了摸油光锃亮，连苍蝇都要站不住的大背头，说：“周泽也，你做个人吧。老子我什么时候连机场附近都有活了。机场可在H市，隔着2小时的路程呢。哦，难不成就这么巧，你每次出差回来我就都刚好在那附近？你妈就真这么好哄？”
周泽也对着镜子撩了撩细软且有点泛棕色的头发：“我说你在那附近，你就在那附近。我妈都没再说什么，难道你有意见不成？”
陈明亮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瞅了眼周泽也线条分明，五官立体的侧脸，认命地说：“从读书那会儿开始我就被你吃的死死的。我陈明亮就贱，离不开你。你说我在东边，我他妈就算在西天取经，我爬也要爬去东土大唐。”
周泽也侧头，细长的桃花眼斜看了一眼陈明亮，慵懒随意地回了两个字：“不错。”
随后拖着棉拖鞋，慵懒地出了卫生间，客厅拖鞋啪啪啪的声音传至厨房。
周泽也进厨房的时候阿凤正在洗水果，见是儿子进来，阿凤眉眼弯成一道缝：“泽也，去客厅坐着休息休息，妈妈水果马上洗好了。”
“妈，爸呢？”周泽也走进来，从后面搂住了阿凤的腰，下巴靠在阿凤肩头。
“你爸去奶奶家了，也快回来了。”
忽尔阿凤才想起来还没通知周师傅去买菜，惊叫了一声，“哎呀，不好！忘了，忘了，忘记给你奶奶家去电话了。”
她用手拍了拍脑门，口中喃喃，“看我这记性。”阿凤把水果放盘子里递给儿子：“泽也，你拿去。妈去打个电话，让你爸去买菜。”
周泽也接过水果盘：“妈，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吧。”
一面说着，一面也出了厨房。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抓起一个苹果正要往嘴里送，见陈明亮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他把苹果转了个方向往沙发的方向扔去。
“给！”
苹果的方向并没有对准陈明亮坐的位置，而是往左边偏了一个座位。
陈明亮不知是本来就机灵，还是被作弄习惯了，他眼疾手快扑过去接住了快落到沙发上的苹果，口中叹气：
“哎，杂耍呐。周公子这是把我当爱犬了吗？”
阿凤在旁边打电话，见此景，看着儿子连连摇头。不一会儿电话那头接通了：“老周，是你呀，……”
周泽也把水果盘放到茶几上，开了电视，和陈明亮一起吃苹果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见阿凤阿姨打完电话又进了厨房，陈明亮起身往厨房望了一眼，见人没有出来，复又坐回沙发，朝旁边的周泽也开口道：“楼下那位……”
刚开口还没说几个字，陈明亮就闭了嘴。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兄台对他聊女孩子的话题从来没感兴趣过。
记得当初在校时，陈明亮与周泽也从食堂出来，两人各自拿着铝制饭盒，饭盒里放着两个白馒头。因馒头太大，饭盒的盖子盖不住，每个买了馒头的同学都是这么带回寝室的。
陈明亮说想把馒头上面咬平了，把盖子盖上，这样子太丑了，端着个馒头像土鳖。话到一半，他慌忙低下头，把铝制饭盒塞给周泽也，开始整理衣服。
周泽也接过饭盒，莫名看着陈明亮。
陈明亮慌慌张张道：“2点钟方向，靓女。”
周泽也抬头，2点钟方向：“钱丽，骄阳似我主题演讲冠军获得者。”
陈明亮：……我其实想说人家长的一张初恋脸。
某日校门口，陈明亮：“前方5米，身材”
周泽也：“校5000米长跑，女组冠军。”
陈明亮：我其实想说人家那臀腰差，完美身材。
想到过往，陈明亮无奈摇头，问说：“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事？”
周泽也回问。
陈明亮：所以我说楼下那位，他就耳聋，我问什么时候有空他就理人了。
“我爸厂里跟别的厂子有篮球联谊比赛。他说想让你去点拨点拨他们。”
周泽也咬了一口苹果，目光未离开电视屏幕，反问说：“不有你么？”
陈明亮冷笑一声：“呵，兄弟，你逗我呐。谁不知道我大学那会儿有多崇拜你。那会儿，我可是365天都在我爸耳边夸你球打的好。”
“周末吧。”周泽也点头，回道。
约摸一个小时后，门被开开，周师傅回来了。
两人回头不约而同喊了声：
“爸。”
“叔叔！”
周师傅连连点头：“哎，明亮来了啊！”
阿凤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接过周师傅买回来的菜，嗔怪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进来帮我，怕弄的太迟，饿坏孩子们。”
两夫妻在厨房忙活到快七点才把一桌菜给整齐了。
阿凤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说：“泽也，去叫一下店里的青萍一起吃饭。”
周泽也愣了愣，虽然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刚才在店里看到的那位姑娘清秀的脸庞，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他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陈明亮用手拦住还没完全站起身的周泽也：“我去，我去！阿姨，是你刚收的那个小徒弟吧！”
阿凤笑说：“这怎么好意思。泽也要不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我去。”陈明亮话还在嘴边，脚已经走到门口了。
刘青萍忙的没日没夜，当然也没有吃饭的时间概念。只当什么时候肚子饿就什么时候去填肚子，完全忘了要去师傅家里吃晚饭这回事。
直到陈明亮进来，她才想起，恍恍惚惚问：“吃饭了吗？”
陈明亮眯眼，看着刘青萍，来了一个环绕式3D全身扫描。看得刘青萍全身起鸡皮疙瘩。
他走到刘青萍身侧，问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来多久了，会做衣服吗？要不你帮我做一件怎么样？”
见刘青萍没理会。
陈明亮继续说，“就真不理人了？总得有个赎罪的机会吧，就这一棒槌打死了，怪没人情味的。”
“劳动人民要干活吃饭，你们这种公子哥闲了就一边玩去，不要妨碍劳动人民。人情味？你刚才的行为就是你所谓的‘人情味’？再说，这玩意儿你有就行，我有没有不用您操心。”刘青萍越听越来气，没好气地说，“你想要人味足就十年八年的别洗澡，那人味儿恐怕连你妈都不敢认。”
“你，你这姑娘……我现在不就是想赎罪吗。佛言：人有众过而不自悔，顿息其心，罪来赴身，如水归海，渐成深广。若人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注1】”
刘青萍听旁边人滔滔不绝，抬眸瞅了他一眼。
看来这还是个有文化的油腻男。
不过刘青萍大部分没听懂，只听到“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
嗯，就是说自己知道错了，改正，错误就自然消失了。
呵，男人。
刘青萍冷哼一声，脸上虽没给好脸色，脑中算盘却是打的啪啪响。既然要赎罪那就给你个机会，来点实质性的补偿。
“要我专门为你做衣服是吗？”刘青萍抬头望着陈明亮。她巴掌大的脸上，明眸犹似一泓秋水，看的陈明亮心中一紧。
没错，是恋爱的感觉。
陈明亮略带激动，不安分地搓着手，“当然，这个不容怀疑。就你帮我做，就算周师傅来了我也定是死咬让你做。”保证完这个，他又犹犹豫豫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刘青萍。”
刘青萍面无表情回答道。
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人觉得她已经不生气了，随即又补充说，“可我技术不好，没学多久，万一做出来不能穿怎么办？”
虽说她自己心下倒是有几分把握做好，只是丑话要说在前头，先给对方打一剂预防针。
陈明亮笑说：“没事儿，你尽管大着胆子做，做成啥样我都要。”这里不是还有赎罪的成分在吗，哪能嫌弃呢。
刘青萍瞳孔微缩，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男子。
这人是不是傻，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随便逮着个人就让给他做衣服。
不过刘青萍也不跟他客气，白送过来练手的，不要白不要，而且他刚才还耍了她。
“好，那就继续量尺寸吧！”
刘青萍也不顾虑了，干脆利索地给人量体，让客人选面料，然后从抽屉里拿了钥匙，对着面料样卡去仓库取面料。
对方全程一副乐呵呵的地主家傻儿子模样，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刘青萍取来面料，接下来就是专心画图纸了。
缝制倒是没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制版。一件衣服的做工虽说紧要，但要是版型画不好也等于白搭，三分做工七分版。
优美的线条弧度，完美的转角，一件华美的衣服对轮廓线条和角度都有极高的要求。所以后世那些大型的服装厂版师的年薪都是好几百万打底。因为版是一件衣服的地基，也是灵魂。
而制版绘图纸就是刘青萍最薄弱的点。她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摸索，实践。
全身心投入工作忙起来的刘青萍没空再理会陈明亮。
陈明亮一直在旁边搭讪，刘青萍只简短的用“嗯，哦，呵”回应了他所有的话语。
不知道过去多久，阿凤师娘提着东西回来了。
阿凤师娘推门进屋，听到有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她熟，甫一抬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然是陈明亮。
一般陈明亮不会无辜过来裁缝店，除非就是自家儿子也回来了。
她热情迎上去：“明亮来了呀，怎么不进去坐，站在这里做什么。阿姨买了点水果，等下洗了一起吃。”声音里带了几分激动。
阿凤师娘一家的住房在裁缝店后面第二栋楼，穿过走廊就能到。一般有朋友亲戚过来都是去她家里头坐，不在店里坐。
陈明亮傻笑，伸手抓后脑勺，略显尴尬地说：“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坐不住。阿姨，泽也回来了，已经去家里面，可能在洗澡。”
阿凤师娘优雅大气的脸上漾起宠溺的笑：“泽也这孩子出差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给我，又是麻烦你去接的他吧。”
陈明亮认真脸：“我们是铁哥们，这点小事那都不是事儿，阿姨以后可不准说‘麻烦’这两个字了。”
“呵呵，真是好孩子。”
说完阿凤师娘视线从陈明亮身上挪到在案台上忙碌的刘青萍身上，“青萍，青萍，不要这么拼命，天黑了，晚上休息休息。一起到师娘那吃晚饭吧。今天泽也回来了，我让老周去多买点菜，大家一起吃。”
看的出来阿凤师娘今天很高兴。
刘青萍没抬头，忙着手里的活，“师娘，你们吃吧，我还有事没忙完。”
“这孩子也太拼了，那你忙，等下吃饭我让泽也叫你。今天还有谁在寝室没回家的？”
“丽丽在寝室，叶森华也没回家，不过他到现在没有回来有可能在外面吃饭吧。”刘青萍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与阿凤师娘说话。
“那待会儿叫丽丽一起来吃。”阿凤师娘说完又笑看着陈明亮，“明亮，来，上来到屋里坐。阿姨去洗水果给你们吃。”
陈明亮见阿姨一直招呼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站在刘青萍身旁，于是跟在阿凤师娘屁股后面进屋去，只是一路三回头的回望依旧埋头做事的刘青萍。
阿凤和陈明亮进屋的时候周泽也刚好吹完头发。
阿凤在门口笑容满面地朝屋里人埋怨：“泽也，回来也不提早打个电话回家。妈妈跟你说过好多次了，要提前给妈妈打电话，我让你爸去接你呀。”
虽说是埋怨的话，语气中却是带了满满的宠溺。
周泽也从卫生间探出一双桃花眼：“妈，你后面那位刚好在附近办事，他顺路，就让他带我回来了。”
陈明亮瞪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周泽也怕他乱说，赶忙朝他使了个眼色。
陈明亮会意，忙对阿凤说：“是，是。阿姨，我刚好在机场附近办事，就顺路，顺路。”然后又偷偷朝周泽也竖起中指。
周泽也直接无视，回头管自己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陈明亮走进卫生间，硬挤在周泽也身边，也想占个一亩三分地。
他照着镜子，摸了摸油光锃亮，连苍蝇都要站不住的大背头，说：“周泽也，你做个人吧。老子我什么时候连机场附近都有活了。机场可在H市，隔着2小时的路程呢。哦，难不成就这么巧，你每次出差回来我就都刚好在那附近？你妈就真这么好哄？”
周泽也对着镜子撩了撩细软且有点泛棕色的头发：“我说你在那附近，你就在那附近。我妈都没再说什么，难道你有意见不成？”
陈明亮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瞅了眼周泽也线条分明，五官立体的侧脸，认命地说：“从读书那会儿开始我就被你吃的死死的。我陈明亮就贱，离不开你。你说我在东边，我他妈就算在西天取经，我爬也要爬去东土大唐。”
周泽也侧头，细长的桃花眼斜看了一眼陈明亮，慵懒随意地回了两个字：“不错。”
随后拖着棉拖鞋，慵懒地出了卫生间，客厅拖鞋啪啪啪的声音传至厨房。
周泽也进厨房的时候阿凤正在洗水果，见是儿子进来，阿凤眉眼弯成一道缝：“泽也，去客厅坐着休息休息，妈妈水果马上洗好了。”
“妈，爸呢？”周泽也走进来，从后面搂住了阿凤的腰，下巴靠在阿凤肩头。
“你爸去奶奶家了，也快回来了。”
忽尔阿凤才想起来还没通知周师傅去买菜，惊叫了一声，“哎呀，不好！忘了，忘了，忘记给你奶奶家去电话了。”
她用手拍了拍脑门，口中喃喃，“看我这记性。”阿凤把水果放盘子里递给儿子：“泽也，你拿去。妈去打个电话，让你爸去买菜。”
周泽也接过水果盘：“妈，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吧。”
一面说着，一面也出了厨房。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抓起一个苹果正要往嘴里送，见陈明亮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他把苹果转了个方向往沙发的方向扔去。
“给！”
苹果的方向并没有对准陈明亮坐的位置，而是往左边偏了一个座位。
陈明亮不知是本来就机灵，还是被作弄习惯了，他眼疾手快扑过去接住了快落到沙发上的苹果，口中叹气：
“哎，杂耍呐。周公子这是把我当爱犬了吗？”
阿凤在旁边打电话，见此景，看着儿子连连摇头。不一会儿电话那头接通了：“老周，是你呀，……”
周泽也把水果盘放到茶几上，开了电视，和陈明亮一起吃苹果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见阿凤阿姨打完电话又进了厨房，陈明亮起身往厨房望了一眼，见人没有出来，复又坐回沙发，朝旁边的周泽也开口道：“楼下那位……”
刚开口还没说几个字，陈明亮就闭了嘴。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兄台对他聊女孩子的话题从来没感兴趣过。
记得当初在校时，陈明亮与周泽也从食堂出来，两人各自拿着铝制饭盒，饭盒里放着两个白馒头。因馒头太大，饭盒的盖子盖不住，每个买了馒头的同学都是这么带回寝室的。
陈明亮说想把馒头上面咬平了，把盖子盖上，这样子太丑了，端着个馒头像土鳖。话到一半，他慌忙低下头，把铝制饭盒塞给周泽也，开始整理衣服。
周泽也接过饭盒，莫名看着陈明亮。
陈明亮慌慌张张道：“2点钟方向，靓女。”
周泽也抬头，2点钟方向：“钱丽，骄阳似我主题演讲冠军获得者。”
陈明亮：……我其实想说人家长的一张初恋脸。
某日校门口，陈明亮：“前方5米，身材”
周泽也：“校5000米长跑，女组冠军。”
陈明亮：我其实想说人家那臀腰差，完美身材。
想到过往，陈明亮无奈摇头，问说：“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事？”
周泽也回问。
陈明亮：所以我说楼下那位，他就耳聋，我问什么时候有空他就理人了。
“我爸厂里跟别的厂子有篮球联谊比赛。他说想让你去点拨点拨他们。”
周泽也咬了一口苹果，目光未离开电视屏幕，反问说：“不有你么？”
陈明亮冷笑一声：“呵，兄弟，你逗我呐。谁不知道我大学那会儿有多崇拜你。那会儿，我可是365天都在我爸耳边夸你球打的好。”
“周末吧。”周泽也点头，回道。
约摸一个小时后，门被开开，周师傅回来了。
两人回头不约而同喊了声：
“爸。”
“叔叔！”
周师傅连连点头：“哎，明亮来了啊！”
阿凤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接过周师傅买回来的菜，嗔怪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进来帮我，怕弄的太迟，饿坏孩子们。”
两夫妻在厨房忙活到快七点才把一桌菜给整齐了。
阿凤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说：“泽也，去叫一下店里的青萍一起吃饭。”
周泽也愣了愣，虽然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刚才在店里看到的那位姑娘清秀的脸庞，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他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陈明亮用手拦住还没完全站起身的周泽也：“我去，我去！阿姨，是你刚收的那个小徒弟吧！”
阿凤笑说：“这怎么好意思。泽也要不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我去。”陈明亮话还在嘴边，脚已经走到门口了。
刘青萍忙的没日没夜，当然也没有吃饭的时间概念。只当什么时候肚子饿就什么时候去填肚子，完全忘了要去师傅家里吃晚饭这回事。
直到陈明亮进来，她才想起，恍恍惚惚问：“吃饭了吗？”
陈明亮眯眼，看着刘青萍，来了一个环绕式3D全身扫描。看得刘青萍全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