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被拧开,冰凉的水随即哗哗哗地流了下来,伤口遇水吃痛,刘青萍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手也反射性的往回缩了缩。

    “别动!”头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伤口上有苹果汁,需要略微清洗下。”

    刘青萍慌忙与对方的身体保持距离,看了一眼还捏着她的手不放的人,压抑住心绪,面上平静无波地说:“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嗯。”周泽也放开手,“差不多了,等我一下,我去拿纱布给你包扎。”

    他不由刘青萍回答,身形一闪,速度极快地出了厨房门。

    刘青萍睫毛轻颤,懵懵懂懂愣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自己都未察觉到。

    很快周泽也回来了,把刘青萍受伤的手拿到自己胸前,用棉布吸干了周边的水,又沾了碘伏,轻轻涂在伤口处。

    一系列行动行云流水,最后拿起纱布。

    刚缠到一半,门口一个身影闪过,刘青萍抬眼——沈玉兰。

    沈玉兰见周泽也神色焦急的去拿了纱布和碘伏,于是也跟了进来。

    “我说什么事呢,原来是你呀?”沈玉兰看着周泽也这般温柔的给刘青萍包扎伤口,简直恨不得此刻受伤的人是她,“泽也,真是热心肠,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刘青萍看了一眼还在为她认真包扎的人。莫不是沈玉兰怕她误会什么故意补的这一句吧。

    “泽也,需要我帮忙吗?”沈玉兰假惺惺地凑上前来。

    周泽也依旧低头认真包扎,口气淡淡说:“不用!”

    沈玉兰又说:“没关系的,这个包扎我也会的。”

    周泽也将纱布剪断,粘住,抬头回道:“好了。”

    刘青萍只觉好笑。这两个人居然抢着要为她包扎。

    什么时候她刘青萍这么受欢迎了,她平日里怎么都没有感受到。

    她故意不插话,看着两人热情与冷淡,冰与火的碰撞。见伤口已经包扎好,她默默地溜出厨房,留他两人还在厨房“你来我往”。

    一个继续切刘青萍没切完的苹果,一个在旁边献殷勤的递盘子,嘘寒问暖。

    待两人出来,刘青萍已经借口受伤先回了宿舍。

    周泽也把苹果盘子放到茶几上,本来还想出来问问她疼吗,结果人却是不见了。

    他对着沙发上看电视的几人道:“这是有人切破手指为你们削的苹果。”

    陈明亮抬头看着周泽也:“这是我家青萍为我削的爱心苹果,还为此受了伤,我明天要好好给她补补。”

    马丽丽伸手拿了块苹果,翻白眼道:“拉到吧,还你家青萍,你送的东西她可都给了我们。哈哈哈哈,劝你莫要自作多情。”

    马丽丽这一笑引的金倩倩,沈玉兰也跟着笑了。

    周泽也无奈摇摇头,转身进了书房。

    “青萍,上次去快跑鞋厂记录的尺寸你放哪了?”

    一大早周师傅神色冲冲地走到刘青萍缝纫机前。

    这次的球队队服刘青萍向周师傅申请她也想参与制作。周师傅同意了,所以一些资料都让刘青萍收拾起来放一起,包括那次去量的尺寸表。

    今日早上周自强想着把尺寸整理整理,开始着手制版,找了整个架子都没找到上次记录的量体数据。

    刘青萍心里犯嘀咕,尺寸一直都是和其他资料一起放在外间的柜子上的,怎么会找不到,是不是师傅没有认真找。

    她停下手里的活,忙起身走向前屋:“师傅,就在柜子上固定放尺寸记录本的那一格里面。”

    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没有。

    再里里外外翻找一边,还是没有。

    刘青萍从开始的淡定变得有些不安。

    最后在确定果真不在柜子里的时候,她咬着下唇,眼神闪烁,整个人不知所错。

    所以,那些记录着十几个人尺寸的纸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是我给弄丢了,可明明白白就是放柜子里的。

    周师傅看着眼前略带慌神的人儿,轻叹口气,又回后屋,对着几人询问:“你们有谁看到搁架子上记着尺寸的纸了吗?倩倩,有过去那边吗?”

    最后的语气有些不太好,金倩倩听了嘟起嘴巴,娇嗔道:“师傅,我这几天都没有踏进过前间的门,怎么东西丢了就连累到我们头上呀,要怪也得怪青萍保管不当。”

    说完朝通往前屋的门口睨了一眼,然后又对其他人说,“你们说是吧,师傅也不能太偏心了。”

    沈玉兰借机忙附和道:“师傅,我们真的没有去过。大家都可以相互做证的,是吧,丽丽,华仔。”

    马丽丽和叶森华对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周师傅,无声的底下头。这沈玉兰非得把他们也拖下水。

    周师傅原本只是有些急色的脸蓦然沉了下来,撇头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刘青萍:“你再仔细想想,是夹到哪里了,有没有往宿舍带!?”语气中带着责备和不耐烦。

    刘青萍摇摇头,低声说:“没有。”

    她只把两本讲工艺的书带到宿舍看,根本没动那些纸。可是柜子里没有,她又开始有些恍惚起来,不确定到底会不会在寝室。

    或许她只是心存侥幸,希望真的是自己哪天头脑晕乎把东西带去了。

    刘青萍快步跑去寝室,把书翻了一遍,里面没有夹任何的纸。

    枕头底下,床里面,垫被下面,统统找遍了也没有。

    刘青萍失神无助,一屁股坐到床沿上,闭上眼,回忆无数遍当时回来后把单子归整到一起,然后放进了柜子里的片段。

    确信自己确实没拿过,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判断是谁弄丢的。

    沉思片刻,

    刘青萍脑子忽然灵光一动,闪现出解决方案。

    既然找不到,那就只能上门再去量一次。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不能自己先丧。

    只是她自己倒没事加班加点都可以去量,为难的地方是要去麻烦别人在把那些队员给叫出来。

    总不可能自己一个一个的去找吧,况且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些人。

    正犯愁,视线落在了桌上陈明亮送她的雪花膏上面。早上马丽丽用完来不及收起,雪花膏盖子还半开着。

    刘青萍把盖子盖好,目光定定地看着雪花膏:“就你了。”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刘青萍翻了店里面记录客人联系方式的电话本。

    在本子的中间找到了陈明亮的电话。

    电话在嘟嘟嘟响了五声后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响起:“是阿姨,还是周叔叔想我了呀?放心,有我在这周准保周泽也会回家。”

    刘青萍说:“阿姨。”

    因为回答就简明的两个字,对方一时没听出来是谁,回道:“阿姨好,阿姨好。阿姨找我有事吗?您放心,这个星期我一定把泽也给逮回来。”

    刘青萍清了清嗓子认真说:“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这时陈明亮才听出来自己上当了,对方并不是周泽也的母亲。

    他语气变得不悦,不客气地说:“谁啊,有意思吗?敢耍老子。不告诉我谁,我可就挂了。”

    呵,当初耍别人的时候不是玩的很溜嘛。

    “刘青萍。”

    “哎,我说你这丫头……什么事?”陈明亮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后方才不悦的语气又软了几分,想想之前自己也耍过她,底气明显就不足了。

    “我,想找你爸单位的球队队员。”

    陈明亮愣了半晌没说话,完全摸不透刘青萍想做什么。

    “可以让我见他们每个人吗?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比较集中的训练?”刘青萍继续问。

    “不知道。”

    刘青萍哎地叹了一声,又说:“那可以问你爸要一张队员名单吗?”

    陈明亮从前后的问话中提炼出了关键点,简要地问:“你是要名字,还是要人?”

    刘青萍利落地回答:“要人。全部。”

    陈明亮打诨道:“呵,口气不小,还全部。你吃得消?”

    刘青萍:“想死早点说!”

    这家伙被马丽丽揍是有原因的,此刻刘青萍下了一个决心,改天马丽丽揍陈明亮的时候她绝对也要参与。

    陈明亮连忙打住:“得,明晚我约周泽也。”

    这回轮到刘青萍摸不着边了。

    “这跟人家周泽也有什么关系?找他来做什么?”

    话筒那边传来对方低低的闷笑:“哎,你是我见过最木讷,无趣不解风情的女人。从高中开始就没有女人拒绝过见周泽也的加入。你……还真是……呃,不说了。”

    刘青萍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不过可以找齐人就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其他,多个阿狗阿猫什么的在场跟她也没啥关系。

    “那明天晚上,你可别忘了,挂了电话你马上去约。”刘青萍怕对方拖拉,还不忘强调一下。

    “知道了,明天晚上在文化宫后面的篮球场集合。我去接你吧,坐公交车太磨叽了。”

    坐公交车?太奢侈了。刘青萍还想借叶森华的自行车骑过去呢。那不是更磨叽了。

    为了不耽误别人的时间,刘青萍答应让陈明亮过来接,不过要停到前街去,不准到店里来叫她,怕被人看到又要说闲话。

    第二天傍晚刘青萍请了假,跟周师傅说晚上有点事,就不加班了。

    准备好工具纸笔放进自己做的布袋里,刘青萍提早去前街约定地点等陈明亮。

    二十几分钟后,陈明亮开着他那辆招摇过市的桑塔纳如约而至。

    刘青萍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上了车。

    一上车陈明亮便问:“哎,找球队的人做什么?”

    这人还真沉得住气,电话里不问到现在才问。

    刘青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陈明亮一拍大腿:“肯定是哪个家伙弄丢了不敢承认。”

    刘青萍淡淡说:“还是别恶意揣测别人了。保不准夹到哪个面料里面或者图纸里面了。只是目前找不着,过后也许就出来了。”

    “得,还是我虾仁猪心夺君子之腹了。”

    刘青萍纠正道:“是小人之心吧,虾仁猪心不把人给吃饱了?况且那东西可贵了,不划算。”

    陈明亮笑笑,想说这样开玩笑的时候多可爱,干嘛整天苦大情仇似的绷着个脸,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多余,怕搅了这氛围,就又憋了回去,换话题说:“你没动,周师傅这么生气他肯定也没动,店里就这么几个人,这么短的时间排查一下就有结果了。”

    “呵,那万一是阿凤师娘或者周师傅拿别的东西时不小心带丢了呢?我不想计较了,今天我把它补上就好。”刘青萍视线落在车窗外,路边杨树一株一株地从她眼前划过,此时车子已经开出市中心。

    陈明亮见她真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心思,自嘲了一句:“我跟泽也呆久了,也总是会说,‘排查,排查’,呵呵。”

    又开了一段路,到了目的地。

    “到了,我车就停这。我们走进去吧。”

    熄了火,还未等刘青萍下车,他侧过头问,“等等,十年是不是对自己太残酷了点。要不打个对折,五年。”他似考虑了一下又说,“五年我可以稍微坚持一下。”他皱眉头,语气有些艰难。

    刘青萍眯起眼睛,摇摇头,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大哥,做生意呐。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挑战身体的极限,低估男人的本能。”

    刘青萍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去,忽又顿了顿,侧头对还在看着自己的陈明亮说:“大哥今年贵庚,就算克制了男性的本能,也要考虑考虑年龄问题和你父母的……催婚。”

    陈明亮被说的一脸惊愕。

    他没听错吧。这些话从他爸嘴里说出来他都觉得吃惊,现在居然从一个丫头口里说出来。而且说的他既然无法反驳。

    太赤裸裸了,但,太他妈有人生哲理了。解剖分析的陈明亮还要细细思忖一番。

    今年二十四,五年后二十九。到时候周泽也的娃都应该会打酱油了他还没结婚。这肯定是不行的,还有他妈现在就已经每天都在催婚了,怎么可能等的到五年后。

    陈明亮摇摇头,这丫头说话可真能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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