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冬过去后,迎来了早春的第一场雨,细细的雨丝随着微风落在了正望向远处的语汐的脸颊上。

    开春以后,伊佐那跟鹤蝶两个人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一周很可能只能在家见到他们两三次。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伊佐那告诉她,他建立了一个叫做“天竺”的不良组织起,就开始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形。

    清晰的记得,在伊佐那回家的次数中,衣服上鲜少会不带着血腥味,甚至,有一回他的侧脸上带着还未干涸的血迹。

    询问的话,在舌尖上绕了一圈,还是被咽回肚子里。

    她和伊佐那很久之前就在无形之间达成了一种共识,关于他们的事,只要伊佐那没有开口,语汐就一定不会去询问。

    他做的事就跟在刀尖上跳舞没有区别,可显而易见,他很享受那种危险带来的刺激。

    打从心底认为,自己无论从什么立场上都无法擅自去评判和改变伊佐那,那是属于他们的生存方式。

    她只不过是的中途才加入他们的无足轻重的宠物吧,伊佐那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

    这个形容词拉出了语汐当时那段相识不久的回忆,说起来,初次相遇真是不堪回首啊,那个人…

    她自己从未发现过,每当想起伊佐那,总是会止不住笑意。

    今天大概也见不到那两个人了吧?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见过他们了。

    语汐的目光移向了被重重云层遮挡的天空,胸口也好像是被压着一样。

    伊佐那的内心太过于幽暗悲苦,就好像行走在一根钢丝线上,他所坚持的东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依仗的,对他来说握住了就决不能在放开。

    语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拼命修炼,在伊佐那踏空掉下深渊之时,伸手拉住他,不让他被黑暗所吞噬。

    可现在自己还太弱了,这样下去会什么都做不了。

    思绪被手机铃声中断,屏幕上显示鹤蝶的来电,语汐接起电话。

    “鹤蝶?怎么了吗?”

    “没什么,今天我和伊佐那应该能早点回去,抱歉语汐,最近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家。”

    “不用道歉啊,一个人在家也很有趣的,你们今晚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需要我提前去买食材回来吗?我可以噢。”

    “不用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去的,你不要单独出门。”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有什么不放心的嘛,我现在才不会随意露馅啦”

    电话那边,鹤蝶旁边的伊佐那轻笑一声,似乎因为语汐的话让他突然变得轻松。

    “那就这样。”

    “好,那我等你们回来哦!”

    挂上电话,回到客厅心不在焉的按着遥控器,心里装满了心事让她没有一点心思去关注电视上到底在播什么节目。

    这段日子,伊佐那鹤蝶不在的时候,总会有人来给语汐送饭,但总是把餐盒放在门口后,敲敲门,人就离开了。

    语汐每次开门拿餐盒,外面都是空无一人,她明白这大概是伊佐那安排的,真是相当谨慎呢。

    可是倒也不必一天三顿都有人来送,毕竟煮个粥煎个蛋什么的她现在也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就好像是伊佐那鹤蝶不在家,她就会饿死家中一样。

    这个认知让语汐哭笑不得,这简直…当她是的没有断奶的幼崽啊,伊佐那这是一时兴起想当父亲吗?

    无奈叹气,这件事再次想起来不禁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呢。

    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临近黄昏,伊佐那和鹤蝶终于回来了。

    伊佐那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坐在单人沙发上把手里的文件袋甩在茶几上,双手搭在膝盖,没有说话,头发上还在滴水。

    拿着干净毛巾出来的语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真是两个笨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躲再回来?头发上都还在滴水呢!淋着雨回来什么的,肯定是伊佐那的主意吧?”

    语汐递给鹤蝶一条毛巾,来到伊佐那身前蹲下,手中的毛巾盖在伊佐那头发上轻轻帮他擦着,嘴巴上还在责怪这两个人。

    “鹤蝶也是的!不要什么都顺着笨蛋伊佐那。”

    凶巴巴的神态掩盖不了她这几天为他们担心的心,鹤蝶沉默着点点头,任由她训话。

    伊佐那任由语汐触碰头部这种致命的位置,紫色的眼睛安静看着语汐。

    “对不起,语汐,让你独自一个人在家。”

    驴唇不对马嘴的道歉听的语汐额头冒出一个井字。

    “道歉什么的,我接受,但是为什么是为我一个人在家这种事啊,不是应该为你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表现道歉吗?伊佐那!”

    语汐忍不住揪住他耳朵上的花牌轻轻往前一带,没好气的瞪了伊佐那一眼。

    真是气死人啊,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是谁害我担心的啊!淋雨这种事小孩子都不会干的吧?你到底几岁啊?!

    认命的帮他擦着头发,心中不经意对伊佐那偷偷换发型这件事产生了小小的怨念。

    长发明明很好看,几天不见回来就剪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头发差不多干了,快去洗澡!”

    语气里慢慢都是嫌弃,站起身,活动了下微酸的腿,拉住伊佐那胳膊试图让他起身。

    伊佐那坏心眼的故意纹丝不动,在语汐卸了力的时候突然拉她,失去重心的语汐向前扑去,鼻梁磕在了伊佐那的下巴上。

    这个剧本太过于似曾相识了吧?这家伙真幼稚啊!

    “啊…好痛…”

    语汐捂着鼻子弯下腰,鼻腔内的酸涩感让眼眶湿润,一颗颗小珍珠就这样掉落了下来。

    本来因为伊佐那回家的那点感动也长翅膀飞走了,现在,她只想弄死眼前这个混蛋!

    “?……语汐…”

    伊佐那不知所措,语汐这个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想过会因为这个弄哭语汐。

    缓过神的语汐没有立刻起身,捂住鼻子没有动,声音闷闷的说。

    “…伊佐那。”

    “?怎么样,没事吧?”

    语汐猛的抬起头,双手按在伊佐那肩膀上。

    “啊…果然,你还是去死一死吧!!!!”

    额头狠狠的撞向伊佐那,趁他松懈给他一记头锥,咚”一声巨响。

    伊佐那被她这猝不及防的袭击弄的一时间没有了动作,摔在了身后的沙发里。

    两个人的额头全部被撞得通红,语汐跳起来扑向伊佐那揪住他的衣服,整个人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猫。

    “可恶的伊佐那!一回来就欺负我!!受死吧!!”

    狠狠捏住他的脸颊用力扯着,火辣辣的痛感让伊佐那回神,不甘示弱的揪住语汐的鼻子,两个人好像幼稚园的小学鸡打架,暗自较劲。

    “浴室放好水了…………你们在干什么?”

    鹤蝶对待这种情况已经从开始的有点不知所措到现在的从容不迫。

    “我去准备晚餐。”淡定的转身回到厨房。

    较劲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放手!伊佐那!”语汐松开伊佐那脸颊,一巴掌拍向揪着她鼻子的手,从伊佐那身上下来。

    “可恶,我的鼻子没有知觉了啦,真讨厌!”

    伊佐那放开语汐,理了理衣服,笑眯眯的开口。

    “力气可真大,暴力女。”这句话嘲讽意味拉满。

    语汐冲着伊佐那背影飞起一脚,他身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被轻松躲开。

    “你还差得远呢。”

    “伊佐那,你这个幼稚鬼!!!”

    每次都会被伊佐那轻松躲过,语汐被他这样子气成一只河豚。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幼稚鬼按在地上狠狠踩上两脚!让他发自内心的跟我道歉!

    鹤蝶拿着切好的水果放在语汐面前,她叉起桃片狠狠嚼着。

    注意到茶几上的文件袋,语汐对这个东西有些好奇,但她决定还是先询问下鹤蝶比较好。

    “鹤蝶,桌上这个塑料文件袋是什么?”

    “嗯?啊…那是你的身份证明。”鹤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身份证明?”语汐打开文件袋,目光定格在了年龄这一栏,表格上填写了“18岁”。

    看到这个数字,语汐笑倒在沙发上,笑声回荡在整座房子里。

    洗完澡出来,伊佐那见到举着身份证明笑倒在沙发上的语汐,走上前从她手中抽走那张证明。

    “什么东西值得你笑成这样?”

    语汐手背蹭了蹭眼角擦去她眼角挤出的泪水,缓缓神,忍着笑说。

    “18岁大概是我刚被捡回明珠海的那段时间,按照你们人类年龄算法,我今年应该刚满一百岁啊。18岁的鲛人是一只幼崽呢。”

    说完这句厨房里切菜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鹤蝶没忍住掀开帘子出来,忘记手里还拎着菜刀,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吗语汐,开玩笑的吧?你真的一百岁了?!”

    “真的啊,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伊佐那初次听到这个回答,终于把语汐非人的身份和她这个人联系起来,相处久了,不经意间总是会忽视掉这个问题。

    “没有,你是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些。”

    “欸?这样吗?我记得我好像讲过啊…嗯…可能是我记错了?”

    手指点了点侧脸,语汐努力的回忆她真的没有跟伊佐那讲过这些吗?思考一会,好像真的没有…

    要遭,好像踩到伊佐那雷点了…

    “对不起嘛,我忘记了…伊佐那这么好,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语汐一边吹捧伊佐那,一边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伊佐那根本不吃她这套,皮笑肉不笑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

    语汐缩缩脖子,见这边行不通,转头向鹤蝶眼神求救,闷声道。

    “鹤蝶~”

    鹤蝶眼角一抽,无奈叹气,这他帮不了,语汐确实没说过。

    见友军投诚,眼看孤立无援,语汐垮了脸,承认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嘛,伊佐那,我好像真的没说过,你想听什么我现在说给你听好不好?”

    “就从年龄开始吧,我很好奇,你们的寿命。”

    这严格的来讲对伊佐那已经算不上是好奇了,笑意逐渐加深,物种差距让他没了安全感。

    “这个啊,鲛人的寿命是人类的十倍呢。所以我们百岁才算成年,不过我因为是海巫大人捡来的,生辰也只能靠推算并不准确,我也是冬季才成年的呢。”

    “十倍…”

    伊佐那有些失神,这个回答表示,百年以后当他化为一抔黄土,她还是少女模样?

    语汐注意到伊佐那对年龄好像很在意,转而问他。

    “伊佐那对这个很在意吗?别担心噢,就算你跟鹤蝶变成了老爷爷,在我眼里你们依然还是当初的模样。当你们百年后老去,我会去寻找你们的转世,这样我们又可以重逢,不是约定好的要一直在一起吗?”

    这个超出人类范畴的答案,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语汐的认知一直都突破人类这两个字,说出让他们重组世界观的话。

    鹤蝶一时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伊佐那,也是久久无法言语。

    语汐见伊佐那盯着自己毫无反应,还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动动腿化出尾巴,观察了一会,才从尾巴上揪下她觉得最漂亮的鳞片,放在掌心内,灯光下鳞片泛着淡淡珠光。

    催动灵力让它飘在空中,灵力流转在空中打磨鳞片让它化作一条漂亮的项链,轻轻落在语汐掌心内,向前递去,示意伊佐那接过去,信誓旦旦的说。

    “喏,这个给你,带上它无论伊佐那在哪里,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啦。”

    伊佐那还没有回神,眼神直愣愣地望着语汐。

    良久,他终于有了动作,接过语汐掌心的项链,紧握在手中,后又松开将它戴起来。

    再抬头,注视着她的双眼。“说定了,不能反悔。”

    语汐笑颜如花“那是当然啦。”

    此时横滨的某个废弃的大楼里聚集着一群不良少年。

    最里面一张桌子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文件,其中一个不良翻找资料,抽出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张,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照片。

    “等等…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转头向旁边的人询问,身旁的人应声回答。

    “这个啊…是上次去年雪天在伊佐那身边看到的那个人吧”

    天竺仇家boss双腿搭在桌上,低头修着指甲,听完露出一抹笑。

    “把那个拿过来。”

    底下的小弟恭敬的递上,他接了过来,连续看了资料上的照片好几眼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伊佐那,总算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女人很重要吧?哈哈哈,我都要迫不及待看到他得知这个女人出事的表情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把资料甩给旁边的下属,命令道 “去,查一下天竺最近的动向安排,找机会把这个女人…”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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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非人类的知识让伊佐那懵逼!哈哈没想到吧小语汐的认知里还有转世这么一说,伊佐那脑子都要宕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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