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那位名为涣涣的小姑娘提供的线索，我们市专案组终于在今天凌晨侦破了本案的关键。这次的拐卖集团涉及到的暗线比较长，他们在咱们市设立的中转窝点已被销毁，就是临水区的一家私人福利院。”专案组的负责人朗声道。
大会议室里面的空调呼哧呼哧地工作着，往冰冷的房间里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暖气。
邬霜和阿明他们坐在最后排，听着各个行动小组汇报着案情。
调查组的同事接过话筒，分析着凌晨时的具体情况：“接上级的线索和通知，昨晚我和小组成员开始调查走访我市内的所有孤儿院和福利院，同时也排查了相关的特殊学校，最后于凌晨时分去到临水区的爱心福利院。”
“爱心福利院是由社会力量资助建立而成，收养了无依无靠、无人抚养的孤儿、弃婴和残疾儿童将近百余人，各方面的软、硬条件都属于中上等，院长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很专业。”
“所以我们在初次排查过程中，并未发现爱心福利院的异常。核对所有孩童的基本信息后，我们又再次进行了挨个点名，最后在院里的旧仓库里面，搜寻到一名没有信息的男孩。”
“据知情的保育护士透露，这个孩子并非院里的孤儿，而是负责送菜的李姐带来的，说是夜班太忙暂时将儿子搁在福利院。当下我们便察觉到可疑之处：李姐在整个搜寻中寻不见人影；被她称作儿子的小男孩是被锁在仓库里面的。”
“经现场其他工作人员分辨和指认，可以确定李姐就是万境桂他们所说的李慧。”
“福利院的生活老师表示，李慧会在隔日早上六点之前，将采购好的食材用三轮车送过来。我们推测此李慧将会利用卸货的时间，再次将这位小男孩转移到下个目的地。”
调查组将PPT的页面调整到下一页，上面正是警方潜伏院内将李慧逮捕的画面。
“关于此案的进一步动作，还需在审问李慧后做出决定。”
邬霜稍稍挪动了一下坐姿，盯着投影仪上面滚动播放的资料，从爱心福利院救出来的小男孩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赶紧将他的模样与上月失踪的昊昊对应起来。
不对，这个孩子不是昊昊。
紧接着，台上的负责人又说道：“本次能成功找到转移孩子的窝藏点，还得感谢刑侦支队B组的同事，他们在这几日里不断发挥自己的爱心和耐心，最终才获得涣涣小朋友的信任，得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下面我们请B组的代表给大家说两句，谈谈你对本案的看法，或者分享新的发现。”
秦霄和徐品涛都坐在前排，两人听到此话，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的。
“秦组长，徐组长，您二位谁来汇报一下？”
两人也没想到会议流程还有这一趴，毕竟他们组干出来的成绩也不值一提。两个男人微微侧头默契相视，都打算把这个发言的机会留给邬霜，毕竟福利院的线索也是她推测出来的。
秦霄笑了笑：“那就请我们组员邬霜同志给大伙说两句。”
徐品涛也回头看了邬霜一眼。
邬霜闻言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来，“各位同仁，我是B组邬霜。”
“还是位年轻的女同志啊，巾帼不让须眉，那接下来就请邬霜同志与大伙聊聊本案。”
邬霜先微微鞠了一躬：“关于前面所得线索，也是机缘巧合使然。因为涣涣透露她在被关控的地方，见到了不少身体残疾的孩子，拐犯甚至以此恐吓要挟他们必须要听话。然而聚集大量残疾、低智孩子的地方，就只是特殊学校和福利院。特殊学校需要定期迎检，那么福利院和孤儿院，就成了最有利藏匿孩子的地方。”
PPT的画面又滚动到那张照片。
邬霜问出了疑惑点：“我想跟各位领导确认一下，在爱心福利院救出的小男孩，是上个月走丢的昊昊吗？”
负责人也看过去：“很遗憾，经过比对，他并不是昊昊。”
邬霜又道：“会议之前，涣涣跟我透露，她在被万境桂等人转移的过程中，见到一个与昊昊外形吻合的男孩。按理说，昊昊应该就在万境桂或李慧手中，但我们目前依旧没有昊昊的线索。”
负责人解释：“我们已经在追问相关线索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昊昊可能被他们转移到新地点，或者已经交给了买家也说不定。”
会议室里气氛庄严又肃静，在场的人均认真聆听着你来我回的谈话。
下一秒，邬霜却说令人震惊的推测来：“但我怀疑，昊昊可能已经惨遭他们的毒手了。”
全场更加沉默了，经她这么一提醒，大伙也发现这种情况也不是毫无可能。
“邬霜同志何出此言？”
目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邬霜也并没有因此而胆怯，镇定又自若地说出她的推断：“因为万境桂。”
“万境桂和钟文武、李慧等人不同，其他人之前只存在诈骗、斗殴等案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万境桂在二十年前曾涉及到一起入室杀人案。留有过暴力杀人案底的人，极可能在外界刺激下，再次产生杀人动机。所有我也可以合理推测，以此加大昊昊的搜寻面。”
邬霜的眼神也很坚定，在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犯罪团伙在宜川设立的转移点已被端掉，那么她也有必要将舆论和视线，引向万境桂杀害谢微盈一案了。
“好，邬霜同志提出疑点和看法具备合理性，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也可以朝这个方向，继续开展！”
“但万境桂二十年前杀人一案，案件发生在吴兴市，跨省且已经过了追诉期，我们局也没有过多权利干涉，具体的还是得看吴兴那边怎么说？也得考虑受害者家属是否继续向上层提出诉求。”
……
-
回到小组办公室，邬霜先去了趟休息室。在她离开之后，涣涣那小丫头又躲进了黑漆漆的角落里。
范峒端着水杯往休息室那边走去，临近门口蓦地才想起这茬。他冲邬霜勾了勾手，把人给叫了出来。
“怎么了，桶哥？”邬霜睁大眼睛问他。
范峒悄悄往休息室里看了眼，然后才放低声量询问道：“那小丫头片子，还在这里面吗？”
“当然在呀。”邬霜肯定道。
范峒看着半滴水没剩的水杯，抬手扣了扣眉毛里的毛囊，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讲后面的话。
按理说，放个小孩在这里问题也不大。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小孩过于敏感，见到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就害怕。弄得他们想去休息室抽支烟、倒杯水什么的都太不方便，就更别提进去换身衣服或者浅睡了。
邬霜立马就看出他的犹豫来：“你是想接水吗？温热的吗？我去给你弄。”
说完，她也不等范峒拒绝，直接接过他的水杯，推开休息室玻璃门进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捧着杯温水，还有一瓶即饮黑咖啡。
“给！”邬霜将东西一并递过去。
范峒看着那瓶咖啡笑了笑：“这么好啊，还请咖啡？”
邬霜知道对方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遂直说道：“涣涣的事情，麻烦大家了。”
“她的情绪还不是特别稳定，会害怕见到生人，所以这两天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们了。但是！你们要想接水、拿东西这些，随时叫我都可以！我保证没有意见！”
范峒将杯子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拧开瓶盖后灌了大半瓶咖啡。
“都是小问题，再搁几天我也能再忍忍。”范峒停顿片刻又问，“哎！霜霜，蒋主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她接回去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邬霜给问住了。
尽管他们已经初步解决了转移点的问题，但是关于涣涣的身世依然还是很棘手啊！因为这小丫头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家庭信息。
所以关于涣涣安置的问题，又成了不好解决的大难题。
“蒋主任说这周她都会在省上开会……所以涣涣在宜川也没有其他熟人了。蒋主任前面才交代下来，说涣涣暂时交给我看着。”
范峒啧啧两声：“你是不是傻？”
“为什么这么说？”
范峒真想拿瓶子敲她的脑袋：“领导果然是人精啊，人家直接把烂摊子甩给你了，你还在这里问我为什么！”
邬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蒋庆芳真的就把涣涣撂给她了吗？
那涣涣要是一直不肯说家里信息，那她岂不是得一直拖个孩子？
真的救命，邬霜心里咆哮，何况她真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
“应该不会吧……等后续事情处理好之后，上边领导应该会安排她的去处吧？”
范峒又给她泼冷水：“那我来问问你啊，你觉得多久能处理好这个案子？”
邬霜：“……”
这哪儿说得准，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遥遥无期。
“咱们……忍忍，都再忍忍，走一步看一步吧。”范峒见她愁眉苦脸，只好出言安慰道。
“我去叫阿蔷过来帮忙看会儿孩子。”邬霜也别无他法，拖长尾音沮丧道：“我呢，先回家洗个澡换换脑子，想想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走！”
大会议室里面的空调呼哧呼哧地工作着，往冰冷的房间里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暖气。
邬霜和阿明他们坐在最后排，听着各个行动小组汇报着案情。
调查组的同事接过话筒，分析着凌晨时的具体情况：“接上级的线索和通知，昨晚我和小组成员开始调查走访我市内的所有孤儿院和福利院，同时也排查了相关的特殊学校，最后于凌晨时分去到临水区的爱心福利院。”
“爱心福利院是由社会力量资助建立而成，收养了无依无靠、无人抚养的孤儿、弃婴和残疾儿童将近百余人，各方面的软、硬条件都属于中上等，院长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很专业。”
“所以我们在初次排查过程中，并未发现爱心福利院的异常。核对所有孩童的基本信息后，我们又再次进行了挨个点名，最后在院里的旧仓库里面，搜寻到一名没有信息的男孩。”
“据知情的保育护士透露，这个孩子并非院里的孤儿，而是负责送菜的李姐带来的，说是夜班太忙暂时将儿子搁在福利院。当下我们便察觉到可疑之处：李姐在整个搜寻中寻不见人影；被她称作儿子的小男孩是被锁在仓库里面的。”
“经现场其他工作人员分辨和指认，可以确定李姐就是万境桂他们所说的李慧。”
“福利院的生活老师表示，李慧会在隔日早上六点之前，将采购好的食材用三轮车送过来。我们推测此李慧将会利用卸货的时间，再次将这位小男孩转移到下个目的地。”
调查组将PPT的页面调整到下一页，上面正是警方潜伏院内将李慧逮捕的画面。
“关于此案的进一步动作，还需在审问李慧后做出决定。”
邬霜稍稍挪动了一下坐姿，盯着投影仪上面滚动播放的资料，从爱心福利院救出来的小男孩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赶紧将他的模样与上月失踪的昊昊对应起来。
不对，这个孩子不是昊昊。
紧接着，台上的负责人又说道：“本次能成功找到转移孩子的窝藏点，还得感谢刑侦支队B组的同事，他们在这几日里不断发挥自己的爱心和耐心，最终才获得涣涣小朋友的信任，得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下面我们请B组的代表给大家说两句，谈谈你对本案的看法，或者分享新的发现。”
秦霄和徐品涛都坐在前排，两人听到此话，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的。
“秦组长，徐组长，您二位谁来汇报一下？”
两人也没想到会议流程还有这一趴，毕竟他们组干出来的成绩也不值一提。两个男人微微侧头默契相视，都打算把这个发言的机会留给邬霜，毕竟福利院的线索也是她推测出来的。
秦霄笑了笑：“那就请我们组员邬霜同志给大伙说两句。”
徐品涛也回头看了邬霜一眼。
邬霜闻言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来，“各位同仁，我是B组邬霜。”
“还是位年轻的女同志啊，巾帼不让须眉，那接下来就请邬霜同志与大伙聊聊本案。”
邬霜先微微鞠了一躬：“关于前面所得线索，也是机缘巧合使然。因为涣涣透露她在被关控的地方，见到了不少身体残疾的孩子，拐犯甚至以此恐吓要挟他们必须要听话。然而聚集大量残疾、低智孩子的地方，就只是特殊学校和福利院。特殊学校需要定期迎检，那么福利院和孤儿院，就成了最有利藏匿孩子的地方。”
PPT的画面又滚动到那张照片。
邬霜问出了疑惑点：“我想跟各位领导确认一下，在爱心福利院救出的小男孩，是上个月走丢的昊昊吗？”
负责人也看过去：“很遗憾，经过比对，他并不是昊昊。”
邬霜又道：“会议之前，涣涣跟我透露，她在被万境桂等人转移的过程中，见到一个与昊昊外形吻合的男孩。按理说，昊昊应该就在万境桂或李慧手中，但我们目前依旧没有昊昊的线索。”
负责人解释：“我们已经在追问相关线索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昊昊可能被他们转移到新地点，或者已经交给了买家也说不定。”
会议室里气氛庄严又肃静，在场的人均认真聆听着你来我回的谈话。
下一秒，邬霜却说令人震惊的推测来：“但我怀疑，昊昊可能已经惨遭他们的毒手了。”
全场更加沉默了，经她这么一提醒，大伙也发现这种情况也不是毫无可能。
“邬霜同志何出此言？”
目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邬霜也并没有因此而胆怯，镇定又自若地说出她的推断：“因为万境桂。”
“万境桂和钟文武、李慧等人不同，其他人之前只存在诈骗、斗殴等案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万境桂在二十年前曾涉及到一起入室杀人案。留有过暴力杀人案底的人，极可能在外界刺激下，再次产生杀人动机。所有我也可以合理推测，以此加大昊昊的搜寻面。”
邬霜的眼神也很坚定，在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犯罪团伙在宜川设立的转移点已被端掉，那么她也有必要将舆论和视线，引向万境桂杀害谢微盈一案了。
“好，邬霜同志提出疑点和看法具备合理性，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也可以朝这个方向，继续开展！”
“但万境桂二十年前杀人一案，案件发生在吴兴市，跨省且已经过了追诉期，我们局也没有过多权利干涉，具体的还是得看吴兴那边怎么说？也得考虑受害者家属是否继续向上层提出诉求。”
……
-
回到小组办公室，邬霜先去了趟休息室。在她离开之后，涣涣那小丫头又躲进了黑漆漆的角落里。
范峒端着水杯往休息室那边走去，临近门口蓦地才想起这茬。他冲邬霜勾了勾手，把人给叫了出来。
“怎么了，桶哥？”邬霜睁大眼睛问他。
范峒悄悄往休息室里看了眼，然后才放低声量询问道：“那小丫头片子，还在这里面吗？”
“当然在呀。”邬霜肯定道。
范峒看着半滴水没剩的水杯，抬手扣了扣眉毛里的毛囊，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讲后面的话。
按理说，放个小孩在这里问题也不大。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小孩过于敏感，见到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就害怕。弄得他们想去休息室抽支烟、倒杯水什么的都太不方便，就更别提进去换身衣服或者浅睡了。
邬霜立马就看出他的犹豫来：“你是想接水吗？温热的吗？我去给你弄。”
说完，她也不等范峒拒绝，直接接过他的水杯，推开休息室玻璃门进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捧着杯温水，还有一瓶即饮黑咖啡。
“给！”邬霜将东西一并递过去。
范峒看着那瓶咖啡笑了笑：“这么好啊，还请咖啡？”
邬霜知道对方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遂直说道：“涣涣的事情，麻烦大家了。”
“她的情绪还不是特别稳定，会害怕见到生人，所以这两天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们了。但是！你们要想接水、拿东西这些，随时叫我都可以！我保证没有意见！”
范峒将杯子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拧开瓶盖后灌了大半瓶咖啡。
“都是小问题，再搁几天我也能再忍忍。”范峒停顿片刻又问，“哎！霜霜，蒋主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她接回去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邬霜给问住了。
尽管他们已经初步解决了转移点的问题，但是关于涣涣的身世依然还是很棘手啊！因为这小丫头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家庭信息。
所以关于涣涣安置的问题，又成了不好解决的大难题。
“蒋主任说这周她都会在省上开会……所以涣涣在宜川也没有其他熟人了。蒋主任前面才交代下来，说涣涣暂时交给我看着。”
范峒啧啧两声：“你是不是傻？”
“为什么这么说？”
范峒真想拿瓶子敲她的脑袋：“领导果然是人精啊，人家直接把烂摊子甩给你了，你还在这里问我为什么！”
邬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蒋庆芳真的就把涣涣撂给她了吗？
那涣涣要是一直不肯说家里信息，那她岂不是得一直拖个孩子？
真的救命，邬霜心里咆哮，何况她真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
“应该不会吧……等后续事情处理好之后，上边领导应该会安排她的去处吧？”
范峒又给她泼冷水：“那我来问问你啊，你觉得多久能处理好这个案子？”
邬霜：“……”
这哪儿说得准，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遥遥无期。
“咱们……忍忍，都再忍忍，走一步看一步吧。”范峒见她愁眉苦脸，只好出言安慰道。
“我去叫阿蔷过来帮忙看会儿孩子。”邬霜也别无他法，拖长尾音沮丧道：“我呢，先回家洗个澡换换脑子，想想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