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日子不上,有邹瑶坐镇,出货入库的运营都还算正常,没有特别的意外,帮工等人员也没有预想中的出现大规模离职的情况。

    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着邹瑶下一步的举措。

    对于来访接待,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尤其是那些期待看她笑话,阴阳怪气嘲讽她的,来了也跟没来一样,除了给她心里添堵,对事情的走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因此统统都给婉拒了。

    王玉自从那日在鱼塘边见面之后,又是音讯全无,料想应该也是有要紧事要忙,毕竟是继承百万家业。

    呵呵,说到百万家业,倘若他真的是有,倒是不介意跟他借一借,至少解决一下眼下的燃眉之急,然后这种想法只存在在邹瑶脑海里一瞬,下一刻就被她踢出脑海。

    与其寄希望于别人,不如反省自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时光如白驹过隙,五天的期限转眼就到,邹家宗族一众亲戚也是早早就在作坊厅堂里面站定,不用邹瑶细看都知道里边肯定神色各异,即便面上装得心虚也好,翘首以盼等着看好戏也罢,他们的内心都是一样的,都想看着她这个所谓的邹家继承人倒台,最好还能借这个机会为自己分一杯羹。

    邹瑶表情冷肃,冰冷的目光在每一个到场亲戚的脸上逡巡。

    三姑的两个双胞胎说是还要念书,没有出现,不过摔伤了腿,还在养病的邹晓光倒是列席了。其余几个爸爸的同辈们都到了,神奇的是三姑父,那个名义上的宁山镇首富,实际上的小社团头目,竟然也到场了。

    两个女儿不来,三姑就拖着自己家老公来看热闹,挺好的。

    邹瑶自始至终保持淡定从容的微笑,至于其他人是不是认为她是强弩之末,那是别人的事,跟她本人无关。

    邹瑶早就跟家里妈妈交代,让他们在家等消息,不要去作坊看热闹,他们除了瞎操心,也压根帮不上什么大忙,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邹瑶起了个大早,她到作坊的时候,甚至最勤快上工的帮工都还没来。

    眼前这些亲戚落座的座椅,都是她一大早来刻意布置好的,四周围了一圈的椅子,刻意空出中间的空间,就好像是古罗马围看狩猎的斗兽场,方便他们近距离观看战况,也方便他们交头接耳。

    五天约定已到,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唯独坐在首座的邹瑶,好像事不关己,还在发呆神游,旁人当她是惊慌失措的掩饰,其实她真的只是起得太早,困得不行。

    现在要是有张大床摆在她面前,她恐怕可以立刻扑到那上面睡上三天三夜。

    他们就坐在作坊正厅里边,只要抬眼就可以看到大门之外的牌坊,金字招牌矗立百年的邹家牌坊。

    太阳初升,给牌坊的西侧拉出长长的身影。

    渐渐地,日头跃升越高,牌坊的影子也越来越短,直到正午时分,影子只存在在牌坊脚下方寸的位置。

    然而,一群人只在作坊里面沉默着,预想中的苏四没有来,除了帮工午休回家路过正厅,跟东家几位打招呼,再没有其他声音。

    正厅里面静悄悄的,说句夸张的话,恐怕是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邹瑶打着瞌睡,对二伯三姑大伯几个眉来眼去视而不见。几个辈分大的可以勉强维持,但过了正午,本就是应该吃饭的时间,年轻小辈们是一刻也饿不得。

    邹玟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她霍地起身,身下的椅子被她推出一段距离,发出一声巨响,倒是把邹瑶的瞌睡赶到九霄云外。

    邹瑶揉揉惺忪的双眼,咂摸嘴,顺道用手确认唇角没有无意识流下的口水,才眨着眼睛,带着几分不解,看向邹玟。

    “饿了,我去吃午饭。”

    作坊都要被人收购了,这档口,始作俑者还有心情吃饭,大伯在背后扯了扯自家女儿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在这个关头出头,怕不是想让邹瑶把矛头指向她。

    自诩自己是彰显个性的80后,邹玟即便是有装腔作势的心,但也维持不了几秒钟,更何况,对象还是她本就不对付的邹瑶。

    邹瑶看看大伯,又看了看邹玟,眼角含笑,目光在两人中间逡巡,大伯还有心想要装着担忧作风,倒是邹玟索性连装都不愿意继续装下去。

    “咕咕……”邹瑶稍微坐直身子,肠胃像是立马得到释放一般,也替主人发出饥饿的生意。

    邹瑶抬眼看向大门之外,日头明晃晃直射下来,把门口的路面都晒成了耀眼的白,而门外不远的作坊,影子确实只剩它身下的小小一块位置。

    “都散了吧,”邹瑶挥挥手,起身打算把身后的椅子归置回之前的位置。

    邹瑶旁若无人,自说自话的态度让在场其他人都暗暗腹诽,不是说好要等苏四来吗?五天之期可是今天就结束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把心底疑问提出来,又不想做出头鸟。深怕万一说了,保不准又被恼羞成怒的邹瑶奚落。

    演戏的主角都要散了,他们观众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大伯递了个眼神给其他几个弟妹,其他几个弟妹用眼神相互推拒,最后把目光汇聚在全场看起来最好拿捏的软柿子——邹晓光的身上。

    被委以重任的邹晓光只得发声,“瑶瑶,不是说今天苏四要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几个人眼神风云变幻,互相推诿的时候,邹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椅子,“不过都等他一早上了,估计他不来了吧。”

    邹瑶的话未免儿戏,大伯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团,忍不住想要说教,“你怎么能这么说……”

    说话间,作坊大门出现了一个人,不是苏四,个子又瘦又矮,看着样貌有几分眼生,不是常来作坊走动的人。

    众人视线自然而然汇聚到他身上,他被人盯着有些不自觉的挠挠头,后又想起自己还有话要来传,遂赶紧跑到三姑老公徐刚身边耳语几句。

    原来是徐刚手下的小兄弟,其他人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沉沉落下去。

    唯独徐刚听着消息,脸色越来越凝重。

    消息不多,来人几句话就说完了,徐刚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接收到了,挥手让他离开。

    徐刚很少有脸色凝重的时刻,一时之间激起三姑的兴趣,刚想拉他问问内情,徐刚却直接起身。

    “苏四不会来了,苏四的厂子被收购了。”

    消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众人都错愕得脸色一变。

    只有邹瑶,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原来她早就知道结果,还不辞辛苦大清早就陪他们演戏,众人心中都想被压着一块石头,一口气堵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宣泄出来,只怕会憋出内伤。

    邹瑶收起之前的疲倦,换上成竹在胸的样子,朝众人微微一笑,“你们只当我逃避现实,天天关在房里看账本……”

    邹瑶带着几分洋洋自得,走到二伯面前,“账本堆起来比整个人还要高,恐怕二伯你之前都没有仔细看过吧!”

    像是上课摸鱼突然被老师点名抓包的学生,二伯身体微颤,嗫嚅道,“什……什么啊……邹瑶你在说什么……我负责的……怎,怎么会不仔细……”

    邹瑶冷哼,“奶奶在世的时候,已经把邹家作坊生意做大到柳州甚至外省。同时也接触到外省的管理经验,因此早就把你们所占有的股份由比例制换成金额制。”

    “比例……金额……”邹玟年纪尚轻,反复念叨邹瑶的话,显然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头绪。

    几位长辈僵直了身子,倒是听懂了七八分。

    所谓金额制,就是即便作坊生意做大,他们几个儿女,个人所占有的金额不变。

    换句话说,他们商议着要卖掉他们手中股份的事,也许在今时今日的作坊体量之下,也许只是占有很小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记错,他们手上的金额是在十年前分配的,当时作坊还是一个体量不大,由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互相帮忙才勉强维持生计的小厂子。

    而他们商议着卖股份换钱,也等同于痴心妄想,根本动摇不了作坊本身。即便是退一步想要拿钱,那恐怕也只是十年前属于他们的其中一份,根本不是他们预想之中的按照比例划分。

    几位长辈脸色黝黑,心知这一局是输了,还输得彻底。

    邹瑶站定在处在疑惑状态的邹玟面前,嘴角得意的扬起,“宁山镇对于柳州来说太远,运输成本太高,我索性就买个柳州周边的厂子当仓库……”

    斜睨着扫了一眼吃瘪的众人,“我自作主张,相信大伙儿没意见吧?”

    之前邹瑶接手的时候,他们只当她是躲在奶奶遗嘱后面的娇花,再多不过是加上王玉的助力。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独立把账本看透,是个难缠的对手。想要跟她比划比划,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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