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有声音从大堂侧边传来，褐衣人本来要扎下陶瓷碎片的动作一顿，他摁紧身下的人，侧头望去。
一个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姑娘站在一扇门帘前，左手提茶壶，右手捏着个碗。
躲在门帘后面的好几个人连连招手，着急地说：“快回来，别打扰人家办公。”
宋息没理会他们，说道：“我有办法让他恢复理智。”
门帘后的几人齐齐叹了口气，显然认为宋息还在异想天开。
褐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宋息无法从他的神情辨认其想法，并不确定他能否同意她行动，毕竟杀人比救人容易，更稳妥些。
她心里直发慌，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对上他的视线，毫不躲闪。
空气再次寂静，整个大堂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像是舞台上两人表演即将落幕，忽然有第三人进场再度引发剧情高潮，台下观众屏息凝神，皆大气不敢出。
现场针落可闻，似乎就连呼吸也被放大无数倍。
不知众人呼吸了多少次，终于听到褐衣人的声音响起：“那就试试吧。”
宋息刚刚在揣测这人是否在权衡利弊，但实际上褐衣人什么都没有想，他早已无暇去想那么多。
走火入魔症分为四个阶段，昏迷呆滞期——自我攻击时期——攻击他人时期——病发身亡。入魔者往往是习武之人，攻击性强，容易造成严重伤亡。
因此衡山盟规定击杀进入第三阶段的入魔者，一旦展露攻击百姓的倾向，格杀勿论。
他原本只是想带他回家。
当蓝衣人朝二楼百姓扑过去的瞬间，就注定要死于褐衣人之手。
他要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相依为命数十年的弟弟。
褐衣人怎么敢细想？
繁复杂乱的情绪是一场大洪水，淹没盛装心神的旷野，他的灵魂如同无知无觉的浮尸。
一切凭本能行事，直至那个姑娘制止了他，他过了许久才找回言语的能力，恍惚回道：“那就试试吧。”
试试吧。
宋息快步走到这两人面前，放下茶碗，当她抬头看到褐衣人的眼睛时，几乎吓了一跳。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人眼眶通红，眼睛蒙了一层雾水，眼神颓然空洞，宋息当下无法形容那种状态。
想不明白的事情宋息不会多耗费精神，她指示道：“把他的嘴捏开，捂着他眼睛做什么？”
话音刚落，蓝衣人又开始挣扎，这次力气大到差点把褐衣人掀翻，宋息霎时心惊肉跳，准备起身逃跑。
褐衣人回过神来，立刻用力压住蓝衣人，刚刚笼罩在他身上的某种情绪、宋息也看不懂的情绪，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干脆利落地掰开蓝衣人的嘴。
宋息捂着胸腔，底下的心脏狂跳不止，她一边深呼吸，一边单手提着茶壶往碗里倾倒，
偏褐绿色的液体从茶嘴倾泻而下，伴随着温热水汽上升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气味——又苦又涩。旁观的人明明距离他们不近，却也闻到了那股气味，仅仅一缕，便让那些人五官扭曲，几欲作呕。
宋息屏气把茶碗捧到蓝衣人嘴边，刚想给他喂下液体，就听到褐衣人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儿迟疑：
“这......，没问题吗？”
宋息面无表情。
知道你们嫌弃，但没法，谁让这碗“汤”没有任何色香味和造型的数值呢？
她平静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罢，便往蓝衣人嘴里灌完那一大碗“汤”，旁观的人看得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仿佛是自己喝下那一碗不知名液体。
宋息小心地收回碗，自从目睹店里的物件被砸，她就十分小心护着店里的易碎品。
蓝衣人或许是被褐绿色的液体冲击到了灵魂，原本龇牙咧嘴的他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感受到身下不再挣扎，褐衣人也放缓力气，他心中祈祷，抱着微薄的希望，忐忑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蓝衣人：“静儿。”
蓝衣人久久没有回应，褐衣人眼中的希望逐渐落空。
忽然间，他全身动作定格——蓝衣人的瞳孔开始扩散了，呼吸也渐渐微弱。那一刻他的心开始下坠，在无尽的深渊中不断跌落。
他觉得浑身发寒，连声呼唤静儿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急切，到最后泣不成声。
把药材和食材放入茶壶冲泡前，宋息就询问过AX1008这样搭配是否有问题。
但看到眼前人悲恸的样子，宋息有些犹豫地问：“AX1008，你确定我放进去的七八种药材和食材没有相克的吧？”
AX1008扫描茶壶里的液体后，回答道：“是的，我确定。”
哦，宋息放下心来，心中开始计数，看看药效什么时候开始发挥。
褐衣人不知道宋息那边的对话，他抱着蓝衣人，泪如雨下，心脏似被刀子剜了一样疼。
“咳——咳——咳——！”
突然，怀里的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褐衣人眼泪忽的止住，他顾不上擦眼泪，连忙低头看去——他对上一双安静温和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已经退去，瞳孔不再浑浊扩散。
眼睛的主人望着他，虚弱地笑了一下，说：“哥。”
“你抱得我太紧了，疼......”
褐衣人被巨大的惊喜击中，猛地箍紧蓝衣人，后怕似的不断颤抖，他低声喃喃：“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蓝衣人再次咳嗽，近乎要把肺咳出来，褐衣人连忙松开手，询问他状况如何。
他皱着眉说：“总觉得嘴里有股发霉的怪味。”
蓝衣人看向不远处的茶壶：......
旁观的人见蓝衣人真的恢复清醒后，纷纷大惊，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霎时间，大堂像是养了几百只鸭子。
“老板她还真治好了？？？”
“你要是不信就掐自己大腿，掐我大腿做什么？”
“天哪，我记得好像连药谷那帮人都没法让入魔者清醒吧，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有一手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见血了，长这么大我连杀鸡都没见过呢。”
宋息见客人们逐渐放下紧张，当机立断拍掌，吸引众人注意力，宣布道：“今天发生的事让诸位贵客受惊了，被打扰用餐的贵客们会重新上菜，今天所有人都打八折优惠。”
她得赶紧安抚这些客人，别让他们跑了，顺带树立一个好口碑。
众人欢笑着，称赞东家好气量，一时间大堂喜气洋洋，一扫刚才沉重的气氛。
宋息嘱咐店小二把仓库里的桌子搬出来——那是酒楼初始自带的配套设施，暂时顶替被损毁的桌椅，她叮嘱跑堂的一定要安抚好客人，最后还让账房计算一下酒楼全部的损失。
今天的经历不可不谓是跌宕起伏，宋息觉得自己的脑力都要耗光了，她长叹一口气
——怎么玩个沉浸式经营游戏都这么累啊，比4399和vr游戏还累。
不过这个世界的确比VR游戏还要真实许多。
就在她打算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一道阴影覆盖住她，她抬眼看去，是褐衣人。
他俩等宋息处理完事情才过去找她。
他扶着蓝衣人，双双朝宋息行礼，严肃郑重地向她致谢，并承诺她若有什么要求，两人一定竭尽全力完成。
宋息沉默地看着这两人，褐衣人见她不说话，心中猜测她在想什么。
是在想着怎么回话，还是想着提什么要求？
宋息问道：“你们都是衡山盟的弟子吗？”
褐衣人提起精神，回答：“是的。”
他在衡山盟有一定地位，宋息提的要求应该与衡山盟有关，如果不是违背良心之事，他一定鼎力相助。
他和蓝衣人对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希望恩人如此。
下一秒，正在天人交战的褐衣人，听到宋息问：“你们衡山盟的打坏别人家东西，会赔吗？”
“......，会的。”
没想到恩人想了半天，居然就问出这个问题，褐衣人立刻说道：“阁下放心，稍后我们会去找账房拿账单，除此之外还有谢礼相赠，请阁下勿要推辞。”
宋息满意点头，这人很上道嘛。
褐衣人见她神情放松，试探性地问：“阁下医术高超，不知师从何处？若是衡山盟邀约，阁下是否会答应？”
江湖中无人能让入魔者清醒，药谷没有办法，朝廷太医署也没有办法，这两处已是世上医术最高明的地方。
褐衣人实在想不出能让入魔者清醒的宋息来自哪儿。
或许，恩人出自某个隐秘山林的医学世家，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拉来和衡山盟合作。
宋息下一句话就否定他的猜想：“我无师从处，并非医者，也未学过医术，我日后也无打算去衡山盟。”
恩人怕是在撒谎，褐衣人心想，若非医术高明怎能一碗汤药就让静儿清醒，她怎么可能没学过医术。
不过他们萍水相逢，恩人警惕一些也无可厚非。
褐衣人略过这个话题，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能否带走那壶汤药？”
宋息顺着褐衣人手指的方向，看向地面上的那壶“汤”。
褐衣人和宋息对视，他已经做好宋息拒绝的准备了，毕竟很多医者的方子都是不外传的，更何况她明确拒绝去衡山盟。
直接问药方怕是会冒犯恩人，被拒绝的可能性也大，带走药汤的可能性大一些，看看药谷那帮人或许能分析出什么。
各门派的入魔者越来越多，再不救治只怕要江湖动荡。
他看着宋息思考一会儿后，询问道：“你们会把茶壶还回来吧。”
这个茶壶很贵，款式她也很喜欢。
没想到恩人居然是在想这个，褐衣人和蓝衣人连忙点头，就差没发誓自己不会昧掉茶壶。
“那你们记得一定要还回来。”
两人提起茶壶，再度感谢宋息的救治之恩，并许诺一定会赔钱，谢礼和茶壶也一定会到她手上。
宋息望着他们，神情莫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的，于是两人停下脚步等她说话。
看褐衣人身姿挺拔，仪态非凡，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谢礼只厚不薄。
宋息想拿那份谢礼，但良心不允许，只能实话实说道：
“我只是让他清醒过来，但这个病还没好，能清醒多久我也不确定，该复发的时候还是会复发。”
“好好珍惜这段清醒的时间吧。”
褐衣人听后脸色煞白，然而蓝衣人却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依旧朝宋息郑重地行礼道谢，他想了想，提醒道：
“若是恩人无意去其他地方，今日之事若是传开来，只怕日后难得安宁。”
宋息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今天在场的客人少说也有百来号，我也堵不住他们的嘴，随便传吧。”
重要的是，今天的事情传开后，这就是免费的宣传噱头。如果这个时代有热搜榜，她这个酒楼必然可以登上同城热搜。
这不好事吗？
蓝衣人笑着说“恩人真是洒脱”，说完后再度拜别，去找账房拿完赔偿清单后，就带着褐衣人走出酒楼，背影逐渐融入灿烂的夕阳。
宋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店里。
有声音从大堂侧边传来，褐衣人本来要扎下陶瓷碎片的动作一顿，他摁紧身下的人，侧头望去。
一个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姑娘站在一扇门帘前，左手提茶壶，右手捏着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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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息没理会他们，说道：“我有办法让他恢复理智。”
门帘后的几人齐齐叹了口气，显然认为宋息还在异想天开。
褐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宋息无法从他的神情辨认其想法，并不确定他能否同意她行动，毕竟杀人比救人容易，更稳妥些。
她心里直发慌，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对上他的视线，毫不躲闪。
空气再次寂静，整个大堂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像是舞台上两人表演即将落幕，忽然有第三人进场再度引发剧情高潮，台下观众屏息凝神，皆大气不敢出。
现场针落可闻，似乎就连呼吸也被放大无数倍。
不知众人呼吸了多少次，终于听到褐衣人的声音响起：“那就试试吧。”
宋息刚刚在揣测这人是否在权衡利弊，但实际上褐衣人什么都没有想，他早已无暇去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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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衡山盟规定击杀进入第三阶段的入魔者，一旦展露攻击百姓的倾向，格杀勿论。
他原本只是想带他回家。
当蓝衣人朝二楼百姓扑过去的瞬间，就注定要死于褐衣人之手。
他要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相依为命数十年的弟弟。
褐衣人怎么敢细想？
繁复杂乱的情绪是一场大洪水，淹没盛装心神的旷野，他的灵魂如同无知无觉的浮尸。
一切凭本能行事，直至那个姑娘制止了他，他过了许久才找回言语的能力，恍惚回道：“那就试试吧。”
试试吧。
宋息快步走到这两人面前，放下茶碗，当她抬头看到褐衣人的眼睛时，几乎吓了一跳。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人眼眶通红，眼睛蒙了一层雾水，眼神颓然空洞，宋息当下无法形容那种状态。
想不明白的事情宋息不会多耗费精神，她指示道：“把他的嘴捏开，捂着他眼睛做什么？”
话音刚落，蓝衣人又开始挣扎，这次力气大到差点把褐衣人掀翻，宋息霎时心惊肉跳，准备起身逃跑。
褐衣人回过神来，立刻用力压住蓝衣人，刚刚笼罩在他身上的某种情绪、宋息也看不懂的情绪，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干脆利落地掰开蓝衣人的嘴。
宋息捂着胸腔，底下的心脏狂跳不止，她一边深呼吸，一边单手提着茶壶往碗里倾倒，
偏褐绿色的液体从茶嘴倾泻而下，伴随着温热水汽上升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气味——又苦又涩。旁观的人明明距离他们不近，却也闻到了那股气味，仅仅一缕，便让那些人五官扭曲，几欲作呕。
宋息屏气把茶碗捧到蓝衣人嘴边，刚想给他喂下液体，就听到褐衣人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儿迟疑：
“这......，没问题吗？”
宋息面无表情。
知道你们嫌弃，但没法，谁让这碗“汤”没有任何色香味和造型的数值呢？
她平静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罢，便往蓝衣人嘴里灌完那一大碗“汤”，旁观的人看得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仿佛是自己喝下那一碗不知名液体。
宋息小心地收回碗，自从目睹店里的物件被砸，她就十分小心护着店里的易碎品。
蓝衣人或许是被褐绿色的液体冲击到了灵魂，原本龇牙咧嘴的他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感受到身下不再挣扎，褐衣人也放缓力气，他心中祈祷，抱着微薄的希望，忐忑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蓝衣人：“静儿。”
蓝衣人久久没有回应，褐衣人眼中的希望逐渐落空。
忽然间，他全身动作定格——蓝衣人的瞳孔开始扩散了，呼吸也渐渐微弱。那一刻他的心开始下坠，在无尽的深渊中不断跌落。
他觉得浑身发寒，连声呼唤静儿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急切，到最后泣不成声。
把药材和食材放入茶壶冲泡前，宋息就询问过AX1008这样搭配是否有问题。
但看到眼前人悲恸的样子，宋息有些犹豫地问：“AX1008，你确定我放进去的七八种药材和食材没有相克的吧？”
AX1008扫描茶壶里的液体后，回答道：“是的，我确定。”
哦，宋息放下心来，心中开始计数，看看药效什么时候开始发挥。
褐衣人不知道宋息那边的对话，他抱着蓝衣人，泪如雨下，心脏似被刀子剜了一样疼。
“咳——咳——咳——！”
突然，怀里的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褐衣人眼泪忽的止住，他顾不上擦眼泪，连忙低头看去——他对上一双安静温和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已经退去，瞳孔不再浑浊扩散。
眼睛的主人望着他，虚弱地笑了一下，说：“哥。”
“你抱得我太紧了，疼......”
褐衣人被巨大的惊喜击中，猛地箍紧蓝衣人，后怕似的不断颤抖，他低声喃喃：“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蓝衣人再次咳嗽，近乎要把肺咳出来，褐衣人连忙松开手，询问他状况如何。
他皱着眉说：“总觉得嘴里有股发霉的怪味。”
蓝衣人看向不远处的茶壶：......
旁观的人见蓝衣人真的恢复清醒后，纷纷大惊，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霎时间，大堂像是养了几百只鸭子。
“老板她还真治好了？？？”
“你要是不信就掐自己大腿，掐我大腿做什么？”
“天哪，我记得好像连药谷那帮人都没法让入魔者清醒吧，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有一手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见血了，长这么大我连杀鸡都没见过呢。”
宋息见客人们逐渐放下紧张，当机立断拍掌，吸引众人注意力，宣布道：“今天发生的事让诸位贵客受惊了，被打扰用餐的贵客们会重新上菜，今天所有人都打八折优惠。”
她得赶紧安抚这些客人，别让他们跑了，顺带树立一个好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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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经历不可不谓是跌宕起伏，宋息觉得自己的脑力都要耗光了，她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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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世界的确比VR游戏还要真实许多。
就在她打算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一道阴影覆盖住她，她抬眼看去，是褐衣人。
他俩等宋息处理完事情才过去找她。
他扶着蓝衣人，双双朝宋息行礼，严肃郑重地向她致谢，并承诺她若有什么要求，两人一定竭尽全力完成。
宋息沉默地看着这两人，褐衣人见她不说话，心中猜测她在想什么。
是在想着怎么回话，还是想着提什么要求？
宋息问道：“你们都是衡山盟的弟子吗？”
褐衣人提起精神，回答：“是的。”
他在衡山盟有一定地位，宋息提的要求应该与衡山盟有关，如果不是违背良心之事，他一定鼎力相助。
他和蓝衣人对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希望恩人如此。
下一秒，正在天人交战的褐衣人，听到宋息问：“你们衡山盟的打坏别人家东西，会赔吗？”
“......，会的。”
没想到恩人想了半天，居然就问出这个问题，褐衣人立刻说道：“阁下放心，稍后我们会去找账房拿账单，除此之外还有谢礼相赠，请阁下勿要推辞。”
宋息满意点头，这人很上道嘛。
褐衣人见她神情放松，试探性地问：“阁下医术高超，不知师从何处？若是衡山盟邀约，阁下是否会答应？”
江湖中无人能让入魔者清醒，药谷没有办法，朝廷太医署也没有办法，这两处已是世上医术最高明的地方。
褐衣人实在想不出能让入魔者清醒的宋息来自哪儿。
或许，恩人出自某个隐秘山林的医学世家，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拉来和衡山盟合作。
宋息下一句话就否定他的猜想：“我无师从处，并非医者，也未学过医术，我日后也无打算去衡山盟。”
恩人怕是在撒谎，褐衣人心想，若非医术高明怎能一碗汤药就让静儿清醒，她怎么可能没学过医术。
不过他们萍水相逢，恩人警惕一些也无可厚非。
褐衣人略过这个话题，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能否带走那壶汤药？”
宋息顺着褐衣人手指的方向，看向地面上的那壶“汤”。
褐衣人和宋息对视，他已经做好宋息拒绝的准备了，毕竟很多医者的方子都是不外传的，更何况她明确拒绝去衡山盟。
直接问药方怕是会冒犯恩人，被拒绝的可能性也大，带走药汤的可能性大一些，看看药谷那帮人或许能分析出什么。
各门派的入魔者越来越多，再不救治只怕要江湖动荡。
他看着宋息思考一会儿后，询问道：“你们会把茶壶还回来吧。”
这个茶壶很贵，款式她也很喜欢。
没想到恩人居然是在想这个，褐衣人和蓝衣人连忙点头，就差没发誓自己不会昧掉茶壶。
“那你们记得一定要还回来。”
两人提起茶壶，再度感谢宋息的救治之恩，并许诺一定会赔钱，谢礼和茶壶也一定会到她手上。
宋息望着他们，神情莫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的，于是两人停下脚步等她说话。
看褐衣人身姿挺拔，仪态非凡，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谢礼只厚不薄。
宋息想拿那份谢礼，但良心不允许，只能实话实说道：
“我只是让他清醒过来，但这个病还没好，能清醒多久我也不确定，该复发的时候还是会复发。”
“好好珍惜这段清醒的时间吧。”
褐衣人听后脸色煞白，然而蓝衣人却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依旧朝宋息郑重地行礼道谢，他想了想，提醒道：
“若是恩人无意去其他地方，今日之事若是传开来，只怕日后难得安宁。”
宋息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今天在场的客人少说也有百来号，我也堵不住他们的嘴，随便传吧。”
重要的是，今天的事情传开后，这就是免费的宣传噱头。如果这个时代有热搜榜，她这个酒楼必然可以登上同城热搜。
这不好事吗？
蓝衣人笑着说“恩人真是洒脱”，说完后再度拜别，去找账房拿完赔偿清单后，就带着褐衣人走出酒楼，背影逐渐融入灿烂的夕阳。
宋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