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了头发,裴远也就着周莹莹过第二次的水快速也给自己洗了头,换了干衣裳,两人在房前坐着晾头发。

    周莹莹的头发几乎都干了,裴远发梢还在滴水,等他坐下时肩膀上已经晕湿了。

    周莹莹见状起身也帮他擦,还没擦几下,裴远心疼她手会酸,拉她坐下,接过棉布自己胡乱擦几下。

    “日后我们老了也这样,你帮我擦发,我帮你擦。”裴远拉过周莹莹的手,此刻他只觉岁月静好,惊魂过后,哪怕以后一无所有,有她在身旁就好。

    这话却叫周莹莹心头一跳,周莹莹还想等孩子生下来后去庵堂陪江太妃,裴远这是要与自己过一辈子?

    他们的婚姻不就是审时度势,万般无奈下的办法。

    “世子日后会遇到那样的人。”周莹莹怕他误会,她并没有想要借孩子攀爬上他。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笑容还挂在脸上的裴远听见周莹莹这句话,渐渐笑容凝固了,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他这么些日子看着周莹莹对他慢慢放下戒备,以为她多少也是对自己有一丝情意。

    这句话给他当头一棒,什么情意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去陪江太妃,世子身旁应当陪着更好的人,身份地位匹配的。”周莹莹看裴远皱成川的眉头,还是想把话说出来。

    “我知道世子与我成亲也是万般无奈,想做补救,如今我只盼着孩子平安出生,并不怨恨世子,日后有老夫人疼他,…”周莹莹话还未说完,裴远已经站起身来。

    “你连孩子也不要?”裴远一脸沉痛,他当初还窃喜,就算她不喜欢他,看在孩子份上,时日久了,他会让她看清自己对她的情意。

    原来连孩子她都不想要,他裴远这么难堪,难堪到一个母亲宁可不要孩子也不愿同他在一起。

    “怎会不要?”不要当时便不会嫁他,她也害怕裴远只是为了负责娶她,辜负了他命定之人。

    她一直告诫自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妄想,若有一日裴远带回他真正想娶的女人,她若是对他动了心,那时她身后无倚仗,岂不是万绝不复。

    吃过无助的苦,时刻要自己不能依靠任何人,倚靠是会让人上瘾的,她不知不觉一有事就会想到裴远。

    “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裴远还想再说,看见她隆起的肚子,深吐一口气,平稳下颤抖的声音苦笑。

    “你别多想,如今身子重要,以后你想怎样我都随你。”

    艰难说出这一句心在滴血的话,裴远披着还没干的头发走了出去,他不敢再留下,怕他忍不住会求她,这样会让她为难。

    周莹莹把心里话说出口并没有松一口气,看裴远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以后还有几十年,总不能让裴远就和自己这么凑合。

    他们本来的人生就是不一样,强行凑合就像宋氏一样,她怕日后也会在这宅院中磨没了心性,变成自己也不认识的那种人。

    宋氏也是与身份地位高自己许多的裴侯爷结成连理,可她如今只剩这个侯府夫人的头衔,人前时刻维护自己仅剩的那份尊贵。

    这样的人生叫周莹莹看得害怕,她不要整日戴着面具只为一个虚名。

    还有她的姨母,动了心,也没落得好下场,她不想要不属于她的身份,不要这难得的真心,青灯古佛,平静的度过余生。

    江望川已经很久没见裴远了,他如今娶亲了,他也不想见到他。

    今日他却来邀他喝酒,发也束得七歪八倒。

    江望川听到周莹莹为何会嫁给裴远时,忍不住揪起裴远衣领想要揍这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裴远一副任打任骂,他挥出的拳头只恨恨砸在酒桌上,酒壶被颠倒,流了半桌的酒水。

    江望川当时还将他当吾辈楷模,中了那异族公主的情毒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如果是他,现在和那个公主都能生两个孩子了。

    真是想自戳双眼,原来是把黑手伸向周莹莹,也不对,是周莹莹误入他房间,真是造孽。

    “如今人你也娶进门了,过些时日也要当爹了,哭丧着脸来做什么?”江望川叫来小二把桌子擦干净,再上壶酒,自己抓把花生仁边吃边翻个白眼对裴远恨道。

    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周姑娘自己愿意嫁他了,这是在他面前炫耀,其心可诛!

    “今日她说等孩子生下就去庵堂陪江太妃。”裴远一句话说完,一壶酒昂头灌下去一大半。

    “嘿嘿,这是酒不是水!”江望川还没咂摸出这句话的深意,就见裴远不要命的灌酒,赶紧扔了手里的花生仁来抢酒壶。

    “她也不是真心愿意嫁我,要不是孩子她怎会愿意?”裴远被抢了酒壶,这一大口酒下肚,倒把他的不甘委屈和心痛全勾出来。

    “你是说周姑娘生了孩子后就要走?”江望川不信,哪个母亲能这么狠心。

    “她不信我,不信自己。”

    江望川看裴远红了眼眶,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对周莹莹远比自己用情深。

    自己也不过是见色起意,没有遇到更好的所以才心有不甘。

    裴远是什么时候动了情,这个闷葫芦偷偷把爱意藏那么深,不是今日这壶酒他还以为他也是同自己一样,见色起意。

    “你还喝,喝死自己她就知道你心意?你有没有同她讲过?”江望川震撼裴远的感情,当即化身为解语花。

    “讲过,她不当真。她觉得我是因为要负责才娶她,她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才嫁我。”裴远灌酒灌得急,又没吃一口东西,这时不单眼睛红了,脸颊也开始变红。

    “你说你真白活这么大个,你们孩子都有了,她也是做娘的,如今就能说出离开孩子的话,等孩子生出来,哭了笑了她还能舍得?”

    江望川虽然自己没做过母亲,小时候淘气去掏鸟窝,看着鸟雀拼命都要护住自己幼鸟,禽鸟尚且护子,不离不弃,何况人?

    裴远有了可以宣泄郁闷的对象,江望川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难受,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周莹莹心里有他。

    桌子上的几个酒壶都空了,江望川说的口干舌燥,酒全让裴远喝了,敢情他说这么多这厮一句也听不下去,气得抢过他剩下的半壶酒,一口闷下去。

    简直恨他烂泥扶不上墙气道:“人都给你娶回家,还有什么好患得患失,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要走,你不会求她?”

    裴远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望他,只听得见求她二字。

    “求一次她不愿意你就求两次,是你自家夫人,你关起门谁能看见你跪下求她?”

    江望川简直又恨又气,人都娶到手,要是他,怎么样死皮赖脸,烈女怕缠郎,关起门来谁知道你怎样跪媳妇的,可惜不是他媳妇,他空有一身技法却无用武之地。

    周莹莹看着天色发黑,裴远这一走都没回来,问了平安他也不知道,正想让红樱叫平安出去寻他,平安和红樱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裴远进来。

    “世子去哪里喝这么多酒,红樱你快去煮醒酒汤。”

    平安帮着将裴远扶上床才退下,周莹莹看着醉酒的男人无法只能帮他拧个热毛巾擦脸。

    温热的毛巾带走脸上两分醉意,裴远一把拉住了要离去的周莹莹。

    “莹莹别走。”

    “我没走,我去洗下毛巾,再给你擦擦手。”

    “别的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我自认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却也没有做过一桩伤天害理的事。”

    “这样妻儿围绕身旁我知道是奢望,可我愿意用上我全部拥有的换这奢望。”

    “以前那些苦和不能同你一起共晨起看黄昏比起都不叫苦。”

    “人生几十年,我想我就自私这么一回,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和孩子过的好,不让孩子吃我吃过的苦,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这世间如何对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旁,莹莹,只要你别离开,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才不离开我?”

    裴远拉着周莹莹的手让她坐在床侧絮絮叨叨不停说着,借着酒醉,他都想听江望川的跪下来求她。

    周莹莹看着这么大个男人在她眼前说出这些话,伴着两行热泪,说不感动是假的,常人道酒后吐真言,她怕回应不了他这些深情。

    “快把醒酒汤喝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说。”红樱端着醒酒汤进来,周莹莹赶紧把手上毛巾擦去裴远脸上泪痕。

    裴远不是真醉,看见红樱进来,也乖乖的听周莹莹的话喝了醒酒汤。

    “今夜你睡里侧,我睡外面。”裴远看着红樱端上空碗下去还帮他们拉上了房门。赶紧下床要周莹莹进去床里侧睡。

    “现在还早,我还不想睡。”这才刚用完晚膳,谁知道裴远多早就去喝酒。

    “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以后不能再这样空腹喝酒,我去让厨房给你煮碗面。”

    “不,我不饿,你不能走。”裴远听不得她要离开。

    “好,不走,我不走。”周莹莹才转身就被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抱住,淡淡的酒气喷在她脖子上,男人又用近乎祈求的哽咽语气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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