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贰拾叁|
北朝的日子魏规过得有时漫长有时瞬时，白日里去练武场，晚上也没有什么要她处理的政务，除非东鸣宫要有什么开支要她看着，否则实在没什么事，到了晚上她还能和候鸣回捞上一会儿。
“嚣游马上要回来了。”候鸣回道。
“不是还未入秋吗？”魏规道。
“赛火节，就和风朝的元宵一样，要回来的。”候鸣回道。
“何时回来？”魏规问。
“最多四日后吧，也可能三日，他赶路一向又早又快。”候鸣回道。
窗边还摆着那盆桃花，此时已是绿叶满枝，甚至结出几个小毛桃，魏规斜躺着，伸手触及，毛茸茸的触感，惹得她心尖发痒。
“三日啊。”魏规喃喃道。
今日的天气太暖和了，她明明穿得并不多，阖眸静想了片刻，魏规覆上自己的额头，“又风寒了。”
“嗯？”候鸣回批文书的手一顿，这才抬起头来看她。
“风寒了，还在发热。”魏规没看候鸣回，继续说着。
候鸣回一瞥身后的宫人，“宣太医来！”
“不用了，我自有方法。”魏规起身，一头钻进了被窝里，“说过了，不用。”最后一句闷闷的，从团成一团的被窝中传出。
候鸣回无言，想着不找太医，他至少得做点什么，于是唤宫人去热些姜汤。
自己就在一旁陪着魏规，这样的日子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头一次过。
于是第二日两人都风寒了。
魏规倒还好，她只要捂上一晚就差不多就能康复，候鸣回就全然相反，是不发热了，但整日叫唤着头痛，太医也说确实是正常的风寒，魏规只当他是真老了，连风寒都能让他倒下。
不过他倒下了也就意味着要换她来迎候律归，成分袂没这个资格，候放没这个能力，候鋆整日忙得看不见人，也没有这个义务去迎他，候律归去拜他还差不多，一般都是候鸣回去迎的，但这次。
魏规看着满脸苦涩样的候鸣回，对方察觉到了视线，勉强支起一个笑，随即就被魏规用手盖住了，另一只手用抚平自己抽搐的眉头。
自己去迎就自己去迎，又不是一个人，还有宫人呢，魏规这么安慰自己。
算算时间就是明日，自己还有点时间准备，虽然身处宫中，但魏规依然能感受到些许的不同，宫人们似乎格外亢奋，她去视察时，亲眼看着浣衣坊的宫人越搓笑得越开心。
到了赛火节她应该也会出宫，用候鋆的话来说就是与民同乐，用候鸣回的话来说就是探查民情，用候放的话来说就是想出去玩。
其实魏规更偏向于最后者，北朝的日子确实很枯燥。
但不至于枯燥到想自己去迎候律归，魏规只觉得今晚短得可怕，睁着眼就过去了。
现在睁着眼站在宫门口的也是她，远远地就看见有到黑影染了过来。
候律归带着风沙的气味走进了，甲胄还未来得及脱，发出沉重的刮擦声，眼神和神色都是原来那样，是北风中缓缓流动的冰河，魏规看着他的视线从没有中心到慢慢的落到她身上，后背有些发烫，可能是天气太好了。
直到和候律归对视魏规都尽量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出任何差错，倒不如说是没有一点表情，她本来都做好了一路无言的准备。
但总天不遂人愿。
“皇嫂近来可好？”候律归开口道，侧首居高临下地看向魏规。
魏规本来和他少有接触，上一次两个人一起走还是候律归在后面，所以在听到对方说话想对上视线时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胸前反光的甲胄，然抬首，才算是对上了。
“很好。”但只是道了两个字。
魏规本以为还要和他说上几句才行，结果在她回答之后候律归再未开口，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总了好一段路，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前一后，而是并肩。
其实魏规很想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嫁给他，候鸣回的想法他又是否知晓，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落回去了，还是没能问出。
候律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能是没脱甲胄又在走路，他觉得背后有些发烫，行走的过程中他侧目只能高高地看见魏规的头和一小半脸，莫名其妙地，他就是觉着这样宫装的魏规很少见。
少见他也没多看几眼，总觉得自己的视线可能会烫出一个洞来。
事实的确如此，魏规真的后背越来越烫了。
“戍边可辛苦了。”魏规没来由道。
“是。”候律归即答，然又一转头，“没有，本职罢了。”
“那也是辛苦了，赛火节回来好好休息。”魏规道，语气里是静静流淌的温和。
“这次皇嫂也会出宫吗？”候律归问。
“会，以往你们也都会出去的吧。”魏规道。
“是，我还怕皇嫂会不适应北朝的风俗。”候律归道。
“这怎么会，入乡随俗。”魏规道。
有风来过的时候会吹起几缕发丝，掠过魏规的眉眼，恰巧能遮住抬眸，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道极其浅淡的目光飘了一瞬就归去了，候律归甚至只是想着这阵风来得好，几片花叠上他心口，悄然又不失分量。
两人间的气氛好了很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奇妙的感觉，候律归原以为自己再怎么样魏规都只会回答来着，现在看来不是，‘那果然是北朝的生活太枯燥了。’他暗道。
送至大殿，宫人们为候律归脱去甲胄，魏规也说了再见，回练武场，候律归则是去拜见候鋆了。
大殿。
“回来可开心？”候鋆笑吟吟道。
“肯定的。”候律归道。
“青羽和我说了，魏将军最近才知道他活不久，也就是以后要嫁给你这件事，顾及点她心情。”候鋆道。
“儿臣知晓了。”候律归道。
“你还是这样，不像青羽，要是这个时候青羽早开了话匣子了，罢了，正好你去看看青羽，他最近倒了。”候鋆摆了摆手，示意候律归退下。
练武场。
“皇姐姐，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剑术？”候放已经熟到敢拉着魏规的袖子摇来摇去了，还不时地抬头用极其晶亮的眼睛看她。
“不行哦。”魏规道，却没有伸手拉开候放，而是闭目任由他摇晃，反正摇晃一会儿。
“三皇子。”反正摇晃一会儿成分袂就会制止了。
“知错了。”候放开始垂头丧气，以非常失落的姿态去练箭术了。
“杀气太重，学了会损你心性的。”成分袂道，他坐在一旁，正不紧不慢地给魏规的擎雨做护理。
“成将军说得没错。”魏规也点头道。
“知晓了。”候放道，“那我长大再学。”像是在对前句话做出否定一样，候放后一句的语气重了三分。
魏规当他不知，叹了口气，拿过护理完的擎雨对着成分袂就是一指，“来吧。”她道。
“来了。”成分袂的眼中也闪出和候放一样的光彩。
成分袂挑枪的时候明显感到比以往要累，一感受就知道魏规的力道比之前要重，且成分袂眼前的剑光都快闪成花了，今天对方的心气比什么时候都要重啊，成分袂微笑着，安详地接下了每一招。
魏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是手中的剑吗，还是风里的花，她找不出，于是就一门心思地去泄这心绪了。
成分袂就没那么好受了，平日里他都是与魏规打平手，但这种情况也属实是第一次见，每一招里都带了点心情，这就难办了，说明对方现在完全是在照心情出招，刚才的一剑，即使他使的是枪，正面接下虎口都会发麻。
东鸣宫。
“回来了？”候鸣回坐在床上，全然是病弱的样子，却还是撑起一个笑容给候律归看。
“自然是回来了。”候律归顺势坐下道，“染风寒了？”
“算是吧，主要是我自己不注意。”候鸣回道，“边境如何？安稳吗？有没有什么大事？”
“很好，安稳，有事我早就传信来了。”候律归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不自觉地低眸，“今年赛火节还会出宫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好身体出去。”候鸣回没说几句话，声音就开始干涩，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上了沙哑的尾调，“后日我还不一定能开口说话呢。”候鸣回又道，此时声音已全糙得如沙砾。
“好生养着吧，不出去还是太可惜了。”候律归道，语气里出现了少有的温情。
候鸣回点点头，拿出纸和笔，‘魏将军最近才知道你我她之间会发生的事。’
“我知道了。”候律归道。
‘她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上回知道魏方圜和我一样之后颓靡了好一阵，还好有成将军能与她练武，候放也能缓缓她心情，你这次回来，也好好待她。’候鸣回生怕候律归没耐心等他写完，几句话恨不得眨眼间就写完。
“好，我好好待她。”可能是候鸣回现在思绪不清晰，他听到的候律归的语气，似乎比刚才还温情。
‘赛火节那天如果我去不了，你就陪她去，如果怕出事就假装是我，反正都戴着傩面，分不清的。’
“好。”候律归应答着。
‘心情怎样？’候鸣回提笔递纸时露出片灿烂的笑。
“当是如何心情？”候律归回道。
候鸣回撇了撇嘴，‘没意思。’纸上这么写到。
候鸣回与魏规不同，候律归回来了他定是要好好聊聊的，奋笔疾书地，候律归也一一作答。
“边境的贸易似乎越来越好了。”候律归道。
‘还不是你得了芮族狼弓的原因。’候鸣回写道。
“也有这部分原因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北风二朝的关系倘若一如今日，边境不知会繁荣成什么样。”
‘希望如此。’
候律归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了，北风真能一如今日吗，魏规真的会一直在这吗，或者说，谁能保证以后的日子真的越来越好，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不好因素。
于是候鸣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从眉头舒展回到平常的一副冷脸样。
‘不必想这么多，嚣游。’候鸣回呈上一个极其真挚的笑容，灿烂得像是揉了窗外的阳光进来，候律归感受到了什么的流逝，眼角抽动。
这么灿烂的太阳数年之后就会落下。
候律归没再说话了，但候鸣回还有写不完的话，写着近日，事无巨细，但省去了自己给魏规喝酒还被打翻的事，时不时还会一边写一边抬眼看向对方，盛着笑意的暖意，融开了点流动的冰河。
“嚣游马上要回来了。”候鸣回道。
“不是还未入秋吗？”魏规道。
“赛火节，就和风朝的元宵一样，要回来的。”候鸣回道。
“何时回来？”魏规问。
“最多四日后吧，也可能三日，他赶路一向又早又快。”候鸣回道。
窗边还摆着那盆桃花，此时已是绿叶满枝，甚至结出几个小毛桃，魏规斜躺着，伸手触及，毛茸茸的触感，惹得她心尖发痒。
“三日啊。”魏规喃喃道。
今日的天气太暖和了，她明明穿得并不多，阖眸静想了片刻，魏规覆上自己的额头，“又风寒了。”
“嗯？”候鸣回批文书的手一顿，这才抬起头来看她。
“风寒了，还在发热。”魏规没看候鸣回，继续说着。
候鸣回一瞥身后的宫人，“宣太医来！”
“不用了，我自有方法。”魏规起身，一头钻进了被窝里，“说过了，不用。”最后一句闷闷的，从团成一团的被窝中传出。
候鸣回无言，想着不找太医，他至少得做点什么，于是唤宫人去热些姜汤。
自己就在一旁陪着魏规，这样的日子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头一次过。
于是第二日两人都风寒了。
魏规倒还好，她只要捂上一晚就差不多就能康复，候鸣回就全然相反，是不发热了，但整日叫唤着头痛，太医也说确实是正常的风寒，魏规只当他是真老了，连风寒都能让他倒下。
不过他倒下了也就意味着要换她来迎候律归，成分袂没这个资格，候放没这个能力，候鋆整日忙得看不见人，也没有这个义务去迎他，候律归去拜他还差不多，一般都是候鸣回去迎的，但这次。
魏规看着满脸苦涩样的候鸣回，对方察觉到了视线，勉强支起一个笑，随即就被魏规用手盖住了，另一只手用抚平自己抽搐的眉头。
自己去迎就自己去迎，又不是一个人，还有宫人呢，魏规这么安慰自己。
算算时间就是明日，自己还有点时间准备，虽然身处宫中，但魏规依然能感受到些许的不同，宫人们似乎格外亢奋，她去视察时，亲眼看着浣衣坊的宫人越搓笑得越开心。
到了赛火节她应该也会出宫，用候鋆的话来说就是与民同乐，用候鸣回的话来说就是探查民情，用候放的话来说就是想出去玩。
其实魏规更偏向于最后者，北朝的日子确实很枯燥。
但不至于枯燥到想自己去迎候律归，魏规只觉得今晚短得可怕，睁着眼就过去了。
现在睁着眼站在宫门口的也是她，远远地就看见有到黑影染了过来。
候律归带着风沙的气味走进了，甲胄还未来得及脱，发出沉重的刮擦声，眼神和神色都是原来那样，是北风中缓缓流动的冰河，魏规看着他的视线从没有中心到慢慢的落到她身上，后背有些发烫，可能是天气太好了。
直到和候律归对视魏规都尽量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出任何差错，倒不如说是没有一点表情，她本来都做好了一路无言的准备。
但总天不遂人愿。
“皇嫂近来可好？”候律归开口道，侧首居高临下地看向魏规。
魏规本来和他少有接触，上一次两个人一起走还是候律归在后面，所以在听到对方说话想对上视线时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胸前反光的甲胄，然抬首，才算是对上了。
“很好。”但只是道了两个字。
魏规本以为还要和他说上几句才行，结果在她回答之后候律归再未开口，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总了好一段路，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前一后，而是并肩。
其实魏规很想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嫁给他，候鸣回的想法他又是否知晓，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落回去了，还是没能问出。
候律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能是没脱甲胄又在走路，他觉得背后有些发烫，行走的过程中他侧目只能高高地看见魏规的头和一小半脸，莫名其妙地，他就是觉着这样宫装的魏规很少见。
少见他也没多看几眼，总觉得自己的视线可能会烫出一个洞来。
事实的确如此，魏规真的后背越来越烫了。
“戍边可辛苦了。”魏规没来由道。
“是。”候律归即答，然又一转头，“没有，本职罢了。”
“那也是辛苦了，赛火节回来好好休息。”魏规道，语气里是静静流淌的温和。
“这次皇嫂也会出宫吗？”候律归问。
“会，以往你们也都会出去的吧。”魏规道。
“是，我还怕皇嫂会不适应北朝的风俗。”候律归道。
“这怎么会，入乡随俗。”魏规道。
有风来过的时候会吹起几缕发丝，掠过魏规的眉眼，恰巧能遮住抬眸，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道极其浅淡的目光飘了一瞬就归去了，候律归甚至只是想着这阵风来得好，几片花叠上他心口，悄然又不失分量。
两人间的气氛好了很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奇妙的感觉，候律归原以为自己再怎么样魏规都只会回答来着，现在看来不是，‘那果然是北朝的生活太枯燥了。’他暗道。
送至大殿，宫人们为候律归脱去甲胄，魏规也说了再见，回练武场，候律归则是去拜见候鋆了。
大殿。
“回来可开心？”候鋆笑吟吟道。
“肯定的。”候律归道。
“青羽和我说了，魏将军最近才知道他活不久，也就是以后要嫁给你这件事，顾及点她心情。”候鋆道。
“儿臣知晓了。”候律归道。
“你还是这样，不像青羽，要是这个时候青羽早开了话匣子了，罢了，正好你去看看青羽，他最近倒了。”候鋆摆了摆手，示意候律归退下。
练武场。
“皇姐姐，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剑术？”候放已经熟到敢拉着魏规的袖子摇来摇去了，还不时地抬头用极其晶亮的眼睛看她。
“不行哦。”魏规道，却没有伸手拉开候放，而是闭目任由他摇晃，反正摇晃一会儿。
“三皇子。”反正摇晃一会儿成分袂就会制止了。
“知错了。”候放开始垂头丧气，以非常失落的姿态去练箭术了。
“杀气太重，学了会损你心性的。”成分袂道，他坐在一旁，正不紧不慢地给魏规的擎雨做护理。
“成将军说得没错。”魏规也点头道。
“知晓了。”候放道，“那我长大再学。”像是在对前句话做出否定一样，候放后一句的语气重了三分。
魏规当他不知，叹了口气，拿过护理完的擎雨对着成分袂就是一指，“来吧。”她道。
“来了。”成分袂的眼中也闪出和候放一样的光彩。
成分袂挑枪的时候明显感到比以往要累，一感受就知道魏规的力道比之前要重，且成分袂眼前的剑光都快闪成花了，今天对方的心气比什么时候都要重啊，成分袂微笑着，安详地接下了每一招。
魏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是手中的剑吗，还是风里的花，她找不出，于是就一门心思地去泄这心绪了。
成分袂就没那么好受了，平日里他都是与魏规打平手，但这种情况也属实是第一次见，每一招里都带了点心情，这就难办了，说明对方现在完全是在照心情出招，刚才的一剑，即使他使的是枪，正面接下虎口都会发麻。
东鸣宫。
“回来了？”候鸣回坐在床上，全然是病弱的样子，却还是撑起一个笑容给候律归看。
“自然是回来了。”候律归顺势坐下道，“染风寒了？”
“算是吧，主要是我自己不注意。”候鸣回道，“边境如何？安稳吗？有没有什么大事？”
“很好，安稳，有事我早就传信来了。”候律归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不自觉地低眸，“今年赛火节还会出宫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好身体出去。”候鸣回没说几句话，声音就开始干涩，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上了沙哑的尾调，“后日我还不一定能开口说话呢。”候鸣回又道，此时声音已全糙得如沙砾。
“好生养着吧，不出去还是太可惜了。”候律归道，语气里出现了少有的温情。
候鸣回点点头，拿出纸和笔，‘魏将军最近才知道你我她之间会发生的事。’
“我知道了。”候律归道。
‘她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上回知道魏方圜和我一样之后颓靡了好一阵，还好有成将军能与她练武，候放也能缓缓她心情，你这次回来，也好好待她。’候鸣回生怕候律归没耐心等他写完，几句话恨不得眨眼间就写完。
“好，我好好待她。”可能是候鸣回现在思绪不清晰，他听到的候律归的语气，似乎比刚才还温情。
‘赛火节那天如果我去不了，你就陪她去，如果怕出事就假装是我，反正都戴着傩面，分不清的。’
“好。”候律归应答着。
‘心情怎样？’候鸣回提笔递纸时露出片灿烂的笑。
“当是如何心情？”候律归回道。
候鸣回撇了撇嘴，‘没意思。’纸上这么写到。
候鸣回与魏规不同，候律归回来了他定是要好好聊聊的，奋笔疾书地，候律归也一一作答。
“边境的贸易似乎越来越好了。”候律归道。
‘还不是你得了芮族狼弓的原因。’候鸣回写道。
“也有这部分原因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北风二朝的关系倘若一如今日，边境不知会繁荣成什么样。”
‘希望如此。’
候律归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了，北风真能一如今日吗，魏规真的会一直在这吗，或者说，谁能保证以后的日子真的越来越好，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不好因素。
于是候鸣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从眉头舒展回到平常的一副冷脸样。
‘不必想这么多，嚣游。’候鸣回呈上一个极其真挚的笑容，灿烂得像是揉了窗外的阳光进来，候律归感受到了什么的流逝，眼角抽动。
这么灿烂的太阳数年之后就会落下。
候律归没再说话了，但候鸣回还有写不完的话，写着近日，事无巨细，但省去了自己给魏规喝酒还被打翻的事，时不时还会一边写一边抬眼看向对方，盛着笑意的暖意，融开了点流动的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