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卿想了想,自己没有意识前是在看一只蝴蝶停在她伤口上吸她的血,而那蝴蝶的蛹是苗服老头的。

    无论是蛹还是丽蝶都十分古怪。

    徐北柠答了林挽卿的问,“那是连老自己养的蛊,你刚好碰上蛊成熟就化蝶了,它触到你的伤口你便中了它的毒,这才昏了过去的。”话语轻松而温和,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带微毒的蝴蝶,美丽但不致命。

    林挽卿心下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蛊便继续追问道:“那蛊是做什么用的?为何我只是中了毒而不是中了蛊?”

    这话让刚进门的连万峰听到差点就平地摔一个趔趄,他心虚的咳了两声挪到了徐北柠身后把之前想好的说辞对林挽卿讲了出来。

    “那蛊要在化蝶前种入人身才能发挥效果,若化蝶了只能使人昏迷一阵并不起什么效果,蛊自然就损坏了无用了。”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祭蛊的确要在化蝶前入人身最佳,若化蝶后没有选中祭器那祭蛊就是一只普通的蝴蝶不出半刻便会死亡没用了,至于所谓中毒昏迷之说便是祭蛊选中祭器要强行融合才会如此。

    连万峰还是没有回答那个蛊会有什么作用,林挽卿也不打算再问,一是如果她想知道自有办法知道,二是她信徐北柠,徐北柠除左赋外另一个她直觉可信的人。

    徐北柠在喂林挽卿喝完药后有事出去了,徐北柠走后芝芝才觉得自己还是林挽卿的丫鬟,徐北柠在她就是多余的,除了林挽卿要沐浴更衣的时候。

    花喻阡本来想进房来看林挽卿,但被徐北柠阻拦在外了,趁徐北柠外出他才敢进院来,但不敢进林挽卿的房,也不合适。

    林挽卿叫来芝芝扶她下床,这次醒了后她感觉自己的腿不似之前一样无力,所以她想试一试能不能走。

    果然只有先前下床的几步走得不顺些,后面不需人扶也能走上几步了,花喻阡在院里听见她从床上下来的动静,就在院中晃悠喊她道:“林姑娘快来,老连头说这天色估计会下一场大雪,这会已经见雪花了。”

    林挽卿听着花喻阡兴奋喜气的声音也望向门外,芝芝赶忙就在自己的小册子上写:公子吩咐过,主子身子未愈不能让您出去吹风。

    林挽卿果然就咳了两声,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败兴,但她心微痒还是想出去,如果芝芝不让出去自己大概率是出不去的,所以林挽卿与芝芝商量道:“我就出去一会儿,就在檐下看看就罢了。”

    芝芝却是坚决的摇摇头。

    林挽卿改变策略,拿出芝芝最吃的那一套,她垂眼叹气一副脆弱模样道:“本来以为可以难得看初雪的,竟没有想到如此没缘,罢了,明年再论罢。”

    芝芝听林挽卿一叹她捏着小册子犹豫纠结半天,即使知道林挽卿是故意的最后她还是心甘情愿踩坑,她给林挽卿裹了很厚的衣裳才扶林挽卿出去。

    “林姑娘你可好些了?”花喻阡绕着林挽卿转了好几圈问道。

    “好多了,多谢花公子关怀。”林挽卿浅笑回他。

    花喻阡摆手,“不要花公子花公子的叫我了,我们都是朋友了,不该喊得那么生疏,你和阿浅一样叫我阿决就成了。”

    林挽卿觉得花喻阡对她的态度好像与之前大不相同,似对她亲近了许多,但她也只是在心里奇怪,面上却不显,也如常对待花喻阡。

    没多久天上便密密飘落下雪来,林挽卿在檐下伸出手去接了几片,还不待收回手晶雪便融化在掌心只留下一点点湿濡。

    再过了半刻钟天上雪下如絮,院中未遮地上已积了薄薄一层,芝芝给林挽卿搬了一把软椅在檐下,林挽卿还让花喻阡弄来了一套煮茶的器具。

    等茶汤开了连离得不远的连万峰也被茶香吸引了来,他本不好意思接林挽卿的茶,但林挽卿邀他坐下聊起了他用的毒给他递了一个顺滑的梯子,等聊下来让他产生了林挽卿这人十分好处的错觉。

    花喻阡则是在一旁闷头看戏一般瞧着连万峰这个老头被林挽卿那张脸和柔语卸下防备,只差磕头拜把子来一个忘年交了。

    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下几人在檐下赏雪喝茶,好不惬意。

    -

    晚上徐北柠回来的时候林挽卿已经躺坐在床上看了半晌的书了,似在故意等他来说几句话,他坐到床边问林挽卿身体恢复的情况。

    林挽卿让芝芝移了碳笼过来给徐北柠烘手,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好多了,今日还出去看了初雪,花公子说前院的红梅趁雪开了,可惜我身子走不远,不然可要去瞧瞧。”

    “前院是种着些红梅,不过还是花苞,喻阡估计是在唬你,骗你去前院罢了。”徐北柠烘着手语气平常的与林挽卿聊天。

    徐北柠问:“今日看的雪景如何?”

    林挽卿把书递给芝芝放好,专一的与徐北柠聊着天,“还可,总归与以前看的不一样。”

    林挽卿又吩咐了芝芝给徐北柠上了热茶驱寒,徐北柠接过茶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林挽卿,林挽卿也与徐北柠聊着今日的趣事。

    芝芝只觉得他们二人间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很舒适很平静,甚至让她这种人产生了一丝羡艳,她没有见过寻常夫妻如何相处,但此刻她觉得应该就如同林挽卿他二人一般。

    徐北柠与林挽卿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徐北柠要走时从怀里掏出封信来;“这是鹤大夫让我带给你的,抱歉,拿到就是这样的。”

    “多谢徐公子。”林挽卿捏过皱皱巴巴的信,在心里哭笑不得,她师兄估计是恼她又与徐北柠搅到一起所以把气撒到了给她的信上。

    虽说信是鹤景念给的,但内容却是左赋写的,是关于之前林挽卿与左赋商量过存冬粮一事,和另一件林挽卿所托的事。

    在林挽卿记忆里今年冬日会早来,寒冷和雪灾会导致粮价上涨,甚至成了有市无价,林挽卿便打算从秋日就开始大量的买粮,今天左赋写信来就是问是否继续收粮一事。

    林挽卿听着屋外簌簌下雪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写回信,但被芝芝看到把她按在了床上,任林挽卿如何说芝芝就是不放手。

    无奈林挽卿只能歇了心思,闭眼表示要睡,芝芝这才退开,放下床帐灭了灯就在不远处的小榻守夜。

    -

    雪下了一夜,林挽卿心里挂着事,夜里也是半梦半醒,早上醒来时精神稍微有些不济,给左赋写了回信后她又坐到了屋外看雪。

    徐北柠在早饭时让人传了话来说他有事外出了,还让人移种了一株新开的红梅到了这个院里,院里的积雪林挽卿没有让人扫,就那么厚厚堆了一层,与那株新梅很是相宜。

    再好的景致也禁不住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林挽卿动手捏了几个小雪人在檐下连栏上,顾念着自己的身体没玩多久就进屋了。

    芝芝跑进来找到林挽卿,她在自己的小册子上刷刷写道:外院的车夫说雪太大走出庄子不过十几里就行不了路了,主子的信也没能送出去。

    “那便算了,晚些我再想办法罢。”林挽卿从芝芝那里收回了信,转头她又问了一句:“那徐公子他们今日岂不是回不来了?”

    芝芝又写:估计是的。

    林挽卿点点头,又继续看书去了。

    芝芝心里不解,她不明白林挽卿这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徐北柠能不能回来的意思,她觉得恢复记忆后的林挽卿似乎没有了之前的烟火气,让人捉摸不透,看似与人亲近,实则很难触到她的真实。

    在天色将晚时林挽卿披上了徐北柠昨夜送来的狐毛领藏青斗篷,她让芝芝找来两把伞。

    打着伞的林挽卿走出自己住的小院,根据昨夜看的庄内布置详细图,绕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庄门处。

    雪下的愈发大了,林挽卿能感觉到伞面上雪积量越来越多,芝芝在后跟着,心里想着还好这路上的积雪是被打扫干净的,不然人走起来就会步步陷雪,林挽卿简直是拖着刚好的身子乱来。

    这一路上也碰到过几个人,皆会向林挽卿无声行礼,好像林挽卿不是一个暂时落脚客人而是这庄子的第二个主人似的,芝芝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意思,林挽卿也大方受着,没有一丝不自在。

    芝芝原以为林挽卿只是想在庄子里随意逛一下,却没有想到这一逛就逛到了庄院大门,似乎还要往外走的意思。

    芝芝一时着急扯住了林挽卿,她在心里想的是:林挽卿是要冒雪离开这个庄子,毕竟昨夜那么冷林挽卿还想要下床写回信。

    她在心里猜测林挽卿必定是想喊人尽早接自己回去的。

    林挽卿奇怪芝芝就突然扯住了她,但看到芝芝眼里的担忧后就明白了,她笑了笑,道:“我只是来等人的,不会出了这庄门。”

    那么大的雪有谁会来?

    还没等芝芝还掏出小册子问林挽卿等的谁就听到花喻阡与人笑闹的声音,她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林挽卿,想让林挽卿告诉她自己会什么仙法掐算。

    今日的徐北柠穿了一身鸦青圆领?袍,外又罩了一件黑色有淡金线绣云纹的裘袍,比身后穿了红色张扬劲服的花喻阡还要扎眼。

    徐北柠在门口处见到林挽卿时眼里闪过诧异,随后眼里又全是柔情的笑意,他走近林挽卿拿过伞替她撑着问她怎么来了。

    林挽卿乐得脱手,与徐北柠并肩走,她口不走心回之前的话道:“自然是来等你们一同吃晚饭,我一个人多无趣。”

    “林姑娘说谎,那么大雪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会回来?我觉得是你自己想出去玩才是。”花喻阡提着两只野兔子从侧边歪过身抬杠似的问林挽卿。

    林挽卿这是笑笑并没有与花喻阡较真,她瞧着花喻阡手上的兔子新鲜,那兔子还是幼兔,毛色灰白,时不时挣扎蹬腿,模样十分可爱。

    花喻阡也注意到林挽卿的眼神,他把兔子提高展示给林挽卿看,“这是我们刚刚在路边看到的,阿浅说你住这久肯定会无聊,所以抓了两只兔子给你玩玩,等一下让人洗干净就给你送去,要是不喜欢了就让厨房养起来肥了吃肉。”

    林挽卿稍一抬头看了徐北柠一眼,真诚笑着道谢道:“谢谢,我很喜欢。”说着还伸手摸了摸那幼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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