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轩细盘下来有些愤怒,林挽卿诈死一事不是全然没有漏洞,只是在严贤明查探中总有一股不明势力把他们挡了回来,所以他觉得此事不明非要查一个出一个结果。

    那么久以来他又一次觉得事态不在他掌控之中,是于他来说极度不爽的事,他也很生气林挽卿好像什么都全然不顾了,丢下了自己的亲娘、弟弟、丫鬟、关系极好的姐妹,林府当真就让她如此待不下去么!

    不知不觉中他就在林佑赫处喝多了,最后是林佑赫让人送他回去的,到院子时本是何倩碧接着人,但林廷轩留了一丝清明直接喊了何倩碧滚。

    何倩碧算是他第一个没有掌控到的失误,偏偏何倩碧总是黏上来,他这一时连带把林挽卿逃开林家的气也撒在了何倩碧身上。

    下人还是头一次见一向温和的林廷轩发脾气,也不敢让何倩碧把人带到她屋里了,直接送到何倩柔的屋子,何倩柔也不敢在林廷轩气头上劝诫自己夫君多疼爱她妹妹些,多为林家开枝散叶。

    —

    辰时,宜览巷鞭炮声响起,林挽卿手捏红绸带稍一用力扯下大门上红布遮的匾,露出匾上“所居”二字。

    林挽卿在爱看热闹的人聚集起来之前就入了宅子里,有些人伸长脖子想看这大宅子新主人是到底是谁却连林挽卿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仆众依流程将乔迁的吉祥的物件搬入门内,随后素茶翠屏带着几个丫鬟端着茶盘将乔迁仪式的喜饼散给旁边看热闹的百姓。

    隔壁宅子也跑来几个丫鬟婆子看热闹,得了喜饼就回自己所在的宅院去了说话去了。

    柳眉儿坐在屋里绣着荷包,听到屋外丫鬟们在叽叽喳喳说着话,她便打发身边的丫鬟去问外面在说什么。

    不久一个丫鬟挑帘进来回话道:“主子,奴婢们是在猜说隔壁大宅搬来的是什么人。”

    乳母也抱来孩子进来,柳眉儿丢下荷包并没有接抱过自己的孩子,面上稍有不耐,“那么大的宅子,搬进来的不是官家就是富商有什么稀奇的,只要不碍着咱们好奇它做甚。”

    刚好又一个小丫鬟进来禀道:“主子,隔壁新搬来的主家打发人送来许多礼,说都是邻居以后求一个照应。”

    柳眉儿抬手瞧着自己新染的蔻指,并没有把这客套的话放在心上,随口吩咐道:“芝芝,你和小崔去接一下,也别失了礼数。”

    芝芝敛下眼里的光,行礼应了柳眉儿的话。

    -

    林挽卿的宅子依四角分了四个独立的二进院子,各有角门出入宅子,里面角门虽然相通但也用了宅院中间的一座小花园把各院隔开来了,划分十分符合林挽卿的要求,即使左赋他们在宅子里独住一院也能避嫌彻底。

    鹤景念抱着自己儿子打着哈欠追在殷雅儿后面看殷雅儿指挥着丫鬟给新捞出锅的面条浇上鲜浓的鸡汤。

    “你也别闲着了,去前面瞧瞧清歌他们回来没有,我先把这些好了的面让她们端过去。”殷雅儿把鹤景念推出了厨房。

    鹤景念认命般抱着自己儿子往正厅里去,到时发现该在人都在,张君阅与林挽卿正商议扩大百问书社的事宜。

    张君阅道:“今年书社得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明年春闱人会更多,但目前书社可容的人太少了,其他仿照我们开书社的人都在拉我们的漏客,倒也已经养活了好几家这样的铺子了。”

    林挽卿招手吩咐拿来纸笔,先写了一两条规则给张君阅看,“书社自然要扩,但我们要改纳客的方式,采用文法制,不是谁都可进书社来,要求必有一艺能出彩才可进入书社与其他优异士子交流聚会。

    能借阅到的书籍稀有程度也与入社成绩挂钩,授课讲解书籍的先生也该各色,但需减少场次。”

    张君阅还是担心,“以前都是有客必迎的,现在改制如此做会不会……”

    林挽卿摇头,“先创下印象不会让士子们就弃了我们书社,反会争相欲试出自己的成绩,在名声上好压过自己相厌的士子,也引各大家族注意,好找一个颗乘凉的大树。”

    张君阅眼睛一亮,之前的问题好像都不成了问题,他进一步问:“那评阅的夫子先生请谁?如何请呢?”

    林挽卿还没有答他就被鹤景念敲了桌子,“该用早饭了,这些事等会儿再谈罢。”

    鹤景念的儿子又挣扎着要林挽卿抱,几人转到了饭厅,刚好殷雅儿带着丫鬟用盘托了十几碗汤面上来,鹤景念乐得儿子脱了手又去帮自己妻子去了。

    饭厅也是依林挽卿意思摆设的,用了三间房,中厅放了一张能供二十几人梨花木的大圆桌,后放了一扇紫檀嵌入暖白玉作画的大屏,两侧的房分别设了茶室和棋弈室,只用梨花木架做了隔断,架子上又只放了各色酒瓶酒杯。

    林挽卿提筷前向圆桌上的人都谢了一句:“今早麻烦各位了,晚些再请各位入席喝酒。”

    鹤景念三两下就吃完了面,把自己儿子抱了过来喂饭,他嗤笑道:“听左赋说今日林家小嫡长孙满月包了醉呤楼做席?”

    桌上的张君阅和戚函有些尴尬,这些本是林挽卿的家事,这里除了他们俩其余都是跟了林挽卿几年的朋友倒无所谓听到这些,他们到底与林挽卿才认识几个月,两人也三两下解决碗里的面依林挽卿的规矩净手擦嘴后逃也似的去茶室装聋去了。

    林挽卿吃完面停了手中筷子,素茶招呼丫鬟上了净手漱口的器具,林挽卿漱完口用巾帕擦了嘴,“那是他林家的事,怎么,师兄想去吃席么?”

    鹤景念接腔,“不得这个空闲,我准备收拾好泠愈馆的事,你已经离了林府那泠愈馆就该你自己去接手。”

    “师兄既然不要那我转给别人罢。”林挽卿知道是鹤景念与她赌气的话,她不打算在这上面与鹤景念互相刺上两句,招呼已经吃完面的人过茶室喝茶。

    武栖喝了口茶无奈摇头,“你和小鹤置什么气,说那么重的话,那泠愈馆说转就能转的?”

    林挽卿捏碎了盘里两颗桂圆干,“谁准他生我的气就不准我生他的气,那泠愈馆本就是我故意为他才做起来的,怎么说是还我的?

    罢了,不说这个了。”她把取出果肉来放到一旁的干净的盘子里。

    左赋亲自冲泡了一杯热茶递给林挽卿,解释道:“这一月你在徐公子那里迟迟没有被送回来,鹤大哥担心你睡魂丹副作用没有根治日日守着回信消息,他也是怕你有一丝差错。”

    林挽卿动容,她只以为鹤景念只是气她与徐北柠的事,她忘了自己之前还有睡魂丹副作用一事了。

    “那我向师兄道歉去,你们去书房等我罢,有些事我们再商议安排。”

    所幸鹤景念还没有被她气走,在棋弈室哄睡了自己儿子在与殷雅儿说话,林挽卿诚心道了歉并邀鹤景念去看留给他们一家的院子,算是为两人递了梯子。

    “你们去罢,我守着孩子。”殷雅儿故意让出了他们能谈话的空间。

    鹤景念自然懂他妻子的意思,跟着林挽卿去逛了逛,留在他们院子是在西边,角门一出就是正街,十分方便。

    逛的路上林挽卿与鹤景念谈起了自己中蛊一事,自然又引得鹤景念一番不满,催问之下得知蛊死才放下心去。

    “料想他也不会故意害你,就算误下了他也会想办法给你根除的,在你的事上他还算是小心谨慎。”

    林挽卿稀奇,没想到鹤景念会在这个事上站徐北柠,她没有问鹤景念是怎么想的,倒说了今夜的乔迁宴也请了徐北柠他们。

    鹤景念觉得头痛,堵上了自己的耳朵,“这才离开他们三日,怎么又扯在一起了?”

    林挽卿捶了一下鹤景念,没好气道:“除了他们我还邀了我三叔和谢雨晴他们,如今我好了总该请她们吃一顿饭罢。”

    -

    林家小嫡孙的满月的酒宴是在正午十分,今日又是难得有太阳的冬日晴天,比前两日的雪后的太阳要暖上许多。

    本在席间待客的林廷轩在严贤明一来后就把招呼客人的事交代给林全了,两人择了一个没人的雅间交换信息去了。

    严贤明开口玩笑道:“要是姑父知道这是他女儿的地盘还白白送了那么多银钱来,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林廷轩揉揉眉心,“还是不是她的还不好说,你亲眼见她被葬下,我们查探那么久了也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见,或许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在之前严贤明已经替跑过所知是林挽卿的铺子了,但无一所获。

    就算现在他们去撬开林挽卿的坟墓,棺材里面躺的他们也照样认不出是否就是林挽卿,反正那墓终归不会是空的。

    严贤明手指在桌上转着一个杯子,把自己的猜测说给林廷轩听,“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个地方会找到她,或者有她的消息?”

    “哪里?”

    “倾淮楼。”

    -

    乔迁宴自然摆在新居,林挽卿也没有请多少人,饭厅圆桌刚好可以坐下。

    谢雨晴是第一个过来的,跟她同时来的还有林佑赫,见到两人一同把礼物递交给宅子下人时林挽卿还用笑容打趣了谢雨晴。

    谢雨晴被林挽卿打趣红了耳朵,她挽上林挽卿手小声解释道:“你三叔是为了甩掉林廷轩的耳目借了我的马车所以我们才一路过来的。”

    林挽卿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没有说什么呢,雨晴姐你好像很心虚哦~”

    谢雨晴不以为意,“你这个丫头肯定憋着坏,我还能不能知道?”

    林挽卿笑得更艳了,正准备转头与林佑赫说话却见正门进来的徐北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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