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卿就让徐北柠送到了城门口,鹤景念先一步回城去了,所以在城门口自有侯着来接她的马车。

    徐北柠给她围好披风,在林挽卿临下车时还是忍不住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挽卿便转头看他,折腾了这半月徐北柠身形并无一丝颓势,身上找不出一处与赫连离渊的气质,可见他两种身份性格切换自如。

    他有面有不舍再度挽留,“还是我送你回去罢?如今你身子还未好全也折腾不得。”声音同以往清润如玉,让别人听了只觉如玉露入喉般享受。

    林挽卿勾起一抹浅笑,却无什么温度,仿若真绝情到底,“别了,既到门口便会又思进门去,何必到时弄得不依不舍的,你我都有事要忙不是么?”

    徐北柠适时放手,明明他年长于林挽卿却远不如对方冷静,现下他们的确需要处理各自的事。

    “这次的事我会查清楚,无论是谁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挽卿点头,“我自然信你。”多余一句都未给徐北柠留便下车去了,徒留徐北柠一个人坐在这宽敞的马车里。

    侯着的马车驾车的人是明月,本要被徐北柠丢回祭语阁重锻却被林挽卿拦了下来,她用明月用得习惯,明月对她亦是死心塌地。

    到了自己的宅子下了马车还未入门林挽卿被翠屏撒了柳水,她还让两个婆子端了一个火盆放门槛前。

    翠屏上前扶着林挽卿,极力邀请林挽卿跨过那个火盆,“小姐要好好去去晦气才行。”眼睛红红,脸上还有泪痕,但现在笑得很灿烂。

    林挽卿点点翠屏的鼻子笑她,“花猫,怎么都不擦净脸就来迎我了?”

    素茶收拾好翠屏拿来的物件,“鹤爷让人送来好多药材和食补的方子,药膳已经制上了,浴房已经备好,小姐洗洗尘先用饭吧。”

    “嗯。”林挽卿一下踏过火盆,暂把枫叶县那些糟心事放一边了。

    用饭时林挽卿让人重新制了一份药膳让明月送到倾淮楼去了。

    她深知手上的绳子要愈收愈放,经这日反复思虑她的确已经放不下与徐北柠这段感情。

    既然动的心难死,那不如主动掌握到自己手上。

    用完饭未歇一刻,林挽卿将她不在这段时日的事先通过递上来的信件过了一遍,理了几件比较重要的正要去处理。

    素茶敲门进来禀话,“主子,李太医递了临贴来,说有人请他来为您复诊。”

    想都不用想是徐北柠以赫连离渊的名义将这老头要挟来了,不然以李直的性格是不敢来她这宅子。

    这举也明摆着徐北柠要将她与赫连离渊这个名字绑一起,既委婉又强硬,比她还要先下了一步堵棋。

    林挽卿淡淡摸着手腕上已褪到淡紫的瘀痕,“请他到茶室吧。”

    李直才一见她来热情打了招呼就一直往自己的药箱里掏东西,边掏边念:“不知道漓王发了什么疯找上老夫说让我来给你看诊,还给了一箱子的上好的药品。

    我还特意去问过鹤师傅,他让我直接送到你这边来。”

    林挽卿好笑了一声,“难道我缺他这些好药?”知道直接送可能会被拒绝,所以找了一个老实人来送,可真是狡猾。

    她被赫连耀阳绑走的事注定只能是一个秘密,这事牵扯到了赫连离渊与徐北柠的身份。

    徐北柠之前询问过她的意见,林挽卿自然要往利益最大处想,况,如让苏家知道她与赫连离渊牵扯过深便不好办事了。

    至于李直,他与泠愈馆本就亲近,他来了苏家也不会放在心上去打听是谁让他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中间人。

    -

    一处阴暗潮湿的暗室内,灯火微弱,气息难闻,各处均有毒蛇吐信的声音,而暗室墙壁上用有一个手脚都骨钉着的“人”。

    花喻阡从滑腻的石阶越下,细剑随意挑开脚下的赤练蛇,他冲徐北柠喊道:“阿浅,林姑娘打发人给你送来一桌子饭菜,走吃饭去了!”

    徐北柠从一个暗处走出来,浅色衣袍上被点点黑血晕染,脸上表情淡漠如水,手指间一枚飞叶结束墙上被钉之人的气息。

    花喻阡无聊用脚逗蛇,每次都精准躲开蛇对他的攻击,“吐真丸都用上了,还是撬不开他的嘴,要不是等你,这种没用的我早让他归西了。”

    徐北柠手势唤人收拾暗室,拾阶而上,他问后面跟的花喻阡,“打发谁送来的?”

    花喻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徐北柠问的是什么,“啊?哦!是明月那个丫头。”

    等徐北柠换洗完毕上了桌花喻阡已经举筷等着他来,还一个劲的招呼道:“阿浅,林姑娘送来的东西真不错,还贴心备了不伤人的药酒呢!”

    徐北柠早就习惯了花喻阡这个性格,说了一句,“食不言。”随后动筷,心里却因这桌菜比之前愉悦了几个度。

    吃完花喻阡揉着肚子没有形象的坐在旁的椅子上,“林姑娘还让人带了一句话,说季尘她还用得着,望你手下留情。”

    徐北柠眸色一冷,季尘自到林挽卿身边后已经失职两次,实在与其能力不配,按他的规矩季尘必死,恰逢凌云进来禀话,徐北柠暂歇了心思。

    “主子,李直到漓王府回话了,您不在他就给您留了字条。”凌云将纸条恭敬奉给了徐北柠。

    徐北柠边看边随口问,“护她的人都安排了么?”

    “按主子的吩咐共拨了三十个人过去,其中半数都是您点名那几个。”是季熯出来答话。

    凌云见徐北柠已经看完字条便继续禀话,“清徽宫目前还在收尾,赫连耀阳谋反的事还牵连几位难动的老臣,加上靠近稷陵的边城异动,宣帝已经让人择了日子要回帝都。”

    花喻阡咬着一个果子,亳不走心的问道:“怎么,稷陵的老皇帝死了?他们内乱结束了?”

    凌云看了徐北柠一眼,就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讲。

    “洛徽樾自回去与洛月沅斗得厉害,稷陵内乱一时还难平,至于稷陵的皇帝如何尚不清楚。”

    “去探查清楚,调动在稷陵的人全力支持洛月沅登位,边城异动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及早递来消息。”

    花喻阡坐正身子,“不是,阿浅,这事轮不到你去罢?”

    “你掌管的西北军在西北,如果要是调走到稷陵边城不仅耗费钱粮巨大,时间上也来不及,赫连潼晔也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罢?”

    徐北柠挥手让凌云他们下去了,坐到书案前处理其他事,口中答了花喻阡的话,“此事还未论。”

    花喻阡不爽撇嘴,“你又管它干嘛,祭蛊的事还没有下落,苍昊又跟怀阳公主的联手事还没有解决……”

    徐北柠扔了一本闲书给花喻阡示意他别再废话,“你到西南跟着连万峰将祭蛊尽快寻到。”

    “你又想打发我走!”

    徐北柠淡淡看了花喻阡一眼,“你要是往漠雪取了苍昊的人头也可以。”

    让他去取漠雪国国君的人头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但去西南他也不爽,花喻阡十分不服气,但也只能狠狠咬了一口果子泄气。

    -

    安生歇了两日,林挽卿便又忙了起来,最近的便是文宴的事,因她这半月多都不在书社的掌事们也不敢私下就推进。

    “各书社的调查已经成册,我过了初遍,剩下的还需要清歌你来过目决定,文宴策案经我们书社几个掌柜修改了三个版的也需要再挑一个,都跟册子放一起了。”

    蒋谨为难一了一下,有些滞涩地开口,“就是这场地的问题,无论是选酒楼还是客栈都不妥,至于我们书社更是不够了,主持的人我们也拟了几个来,都是稍微有点交情的,也不难请。”

    林挽卿停下手上的事认真听了,随后淡笑安抚到,“场地这个不用担心,我在雨晴姐那里买了一个现成的山庄,明日我会安排庄子的管事带老先生先去看看是否合适,不合适便另择一处就是。”

    “主持的事等我再看看罢。”

    由于林挽卿做事谈话太过稳重,所以各掌柜跟林挽卿谈事时往往会忘了林挽卿的真实年纪。

    共事时间长后且只会愈发佩服,并真心想跟着她做事,以至于她的各铺与上下之间很和谐。

    “好好好”蒋谨连说了几个好字,心放了下去,见林挽卿无事再问便退了出去去做自己的事了。

    林挽卿等把书案堆的东西看完一半已经过午,素茶已经提了三遍暂休将午食用了,再等她放下手中笔不济的精神已经快耗尽了。

    素茶和翠屏赶紧收出一张桌子摆饭,口中劝着自己主子道:“那么多事一时也忙不完,在等休息好了一并来处理不好嘛?况且主子的钱已经够您不用这样忙了。”

    林挽卿在净手,闻言便笑了一声,“如果就光这样守着,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终有花尽的一天的,况且忙着就还证明你主子还在活着不是么?”

    “呸呸呸!小姐又再说不好的话了。”翠屏赶紧呸了几声,连忙告了几声神祈愿天上神君不要把林挽卿的话当真。

    在用饭的空隙林挽卿让素茶将已经批示好了的策案分发了下去。

    下午将就剩余的精力勉勉强强将案上的堆的东西又解决了一大半。

    待晚上歇前林挽卿正坐床上翻看着最近帐册,素茶替她擦着湿发,明月来报芝芝来了,似乎很急的样子。

    “让她进来。”

    话落芝芝便已经快步进来了,左右先将林挽卿看了一个遍,之后掏出自己的小本子递给了林挽卿。

    芝芝将自己想说的已经提前写好了,一是问林挽卿的身体,二是关于隔壁宅子柳眉儿最近的动向。

    等林挽卿翻完最后一页心里已经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了,是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何时发现的?”

    芝芝添了日期上去。

    林挽卿食指敲着下巴,“她们竟做得如此隐秘,背后的人怕是更难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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