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院的大门紧闭,守门的两个护卫持剑交叉明显在阻人进入。

    简莫兮站在门口面色难看。

    花沁上前拉着简莫兮退了几步,口中还在相劝,“莫姑娘,柒爷有事的话会召您的,您也知道没有柒爷的话殊院无人能进。”门口两尊门神可不管什么,硬闯真的会砍人的。

    这时林挽卿恰好被红莲引着来,瞧着这一幕红莲也不尴尬,直引林挽卿就要进殊院。

    林挽卿今日来这并未掩面,简莫兮自然也瞧得清楚,就在两护卫正要开门之际简莫兮叫住了林挽卿。

    “晚好啊,林姑娘。”笑容温熙,态度亲和,这一声问候仿若两人间关系很好。

    林挽卿本想当做没有看见,却不想简莫兮却出了声,她来了兴趣,转身浅笑同打着招呼,“简县主晚好。”

    红莲在林挽卿耳边小声,“林主子,可不用理她的,最近柒爷正查着她呢,每日她都会来找柒爷,但柒爷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河岸依旧点了许多灯,与穿着一袭月黄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简莫兮相衬,如此光影下的简莫兮如才渡入凡尘的仙子。

    如果忽略她之前的脸色的话。

    相比林挽卿就稍简单多了,一身淡青的便裙,简易的发髻用一支青白寒玉簪子半挽,十分简练大方,但如果不笑就是一眼的淡漠清冷,让人靠近不得。

    简莫兮提裙走了两步,声音柔得让人沉醉,“林姑娘似乎对这里很熟?”

    林挽卿还是浅浅一笑,“还好。”似乎并没有把这声音好听但却是阴阳的话语放在心上。

    简莫兮再走近,她比林挽卿略高几分,所以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人,提唇微笑,似警告道:“在你之前,这院子我不知进多少遍,我与他十几年的情谊,你只是后来的罢了,或一日他会比厌弃我还要厌弃你。”

    林挽卿挑眉,她以为简莫兮会沉住气,会用与徐北柠的这些年来的情谊功绩来以退为进让徐北柠心软。

    没想到只是进一个院子便引出这番难看嫉妒面目,实可惜之前在她面前伪装的温熙了。

    殊院门开,徐北柠走了出来,花沁红莲和护卫都行礼。

    “怎来得这样晚?”徐北柠与林挽卿站到一起,他温柔笑着伸出手似在邀请。

    林挽卿习惯地将手递过去任徐北柠牵住,顺便答话,“有事还没有忙完。”

    林挽卿语气淡淡,却惹得徐北柠短促地笑了一声。

    但稍后转脸对简莫兮冷声道:“莫兮,我与你该说的已经说完,你若明悟就该知道你所做非我所愿,能再见均念前情而已。”

    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别让我对莫柔的最后一丝歉意都被消磨殆尽,你若想通了我自会见你的。”

    简莫兮不想在他人面前落得难堪,眼眶内聚起的晶莹欲落不落,最后抿唇看着徐北柠与林挽卿相牵的手,掩下心中狠戾,她抬眸一笑。

    “柒爷,我等你再召我。”简莫兮说,脚步生莲优雅得体的离开了。

    林挽卿则是对简莫兮的话语感到无所谓,若徐北柠一点分寸都没有的话也不至于简莫兮要跟她说那些话如此想来证明自己了。

    看了这半天的表演,林挽卿就摇了一下被牵的手,说了一句:“我饿了,可以用饭了么?”

    徐北柠笑了一声,神情愈发温柔,也随她摇手。

    周围人的均看得眼酸牙酸,徐北柠自然看不见牵着林挽卿进了院子,直往饭厅去。

    菜已经上桌,但饭厅却无一人。

    放在往日花喻阡早在饭桌旁等着了,今日没有见着人林挽卿好奇便问,“花小公子呢?”

    徐北柠牵着林挽卿坐下,动手盛了碗暖汤放在林挽卿面前,“我让他去了西南办事了。”

    等用完了饭稍歇,徐北柠让祁酉搬来了林挽卿想要的卷宗。

    祁酉在旁解说,“据查,帝都里有私养双生谍痕迹的共有七家,四家是皇室内的,另三家为苏、史、严三大世家。”

    他顿了顿又道:“目前只能查到痕迹,要查训谍的面目画像和去向还需一些时日和功夫。”

    说是需要些时日,但显然有些难度。

    林挽卿自然能听出言下之意,她言道:“多谢,能查这些就够了。”

    训谍如此私密的事信阁都查询到踪迹,可见信阁是任何一个组织都该忌惮的存在,而徐北柠却让它存在和壮大了那么多年,可见其手腕之硬。

    怕不仅仅只是徐北柠自我的本事,也有帝王家的纵容。

    林挽卿脑中复杂想法看着徐北柠,而徐北柠在动手帮她理着案卷。

    徐北柠根据林挽卿之前跟他说过的思路过了一遍,随后将皇室的丢开,捡了三个世家的展开摆到了林挽卿面前。

    “皇室内的就不用考虑了,多是针对皇族内的兄弟或对他国的,不会浪费用于臣子家,倒是世家内训有此谍的值得细究。”

    而且如果是世家倒了,那离削弱皇室宗亲的权益也不远了,自然没有任何皇室中人去犯这个蠢对付世家,如拆自家外墙。

    林挽卿细致地览过卷宗,之后分析道:“苏家与林家无仇,甚至还看不上林家,根本不会用上这种手段,所以不会是苏家;

    严家与林家是姻亲,祖上相交也可,利益多牵扯在一起,林家倒了严家也会自伤,如此严家也要排除出去。”

    只剩下史家,因主家虽灭,但训谍继续执行命令的不是没有。

    所以摆到面前的是,除了史家,其他两家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要如此对待林家。

    答案似乎是这样,但林挽卿就是觉得这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林挽卿头痛,自重生后头一次感受到了对事的无力,即使有上一世的记忆也没有任何头绪。

    她甚至生出后悔的情绪,后悔自己非要去揽林家这烂摊子,明明已脱离浑水却又搅了进去。

    徐北柠握上林挽卿发紧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并推了杯香茶过来,他对祁酉发了话,“重点去查苏、史、严双生谍去向,并着柳眉儿的信息也撤了重查,看她靠着谁家。”

    林挽卿松开手中的卷宗,失神地盯着徐北柠推过来的茶杯,她道:“不必了,查出来也无意义,顶多就是破了一枚棋子罢了,保不齐对方还备有后手,我们还费心费力得不偿失。”

    倒是徐北柠笑了一声,挥手让祁酉下去办事去了,他端了茶放到林挽卿眼下,“这不是我认识的阿若,她从来不会因为困难而退一步和去妥协。”

    林挽卿看了徐北柠一眼,就着他的手给面的喝了口茶,心绪不佳地摆弄着一旁的卷宗,将先前预想过的方案说了出来。

    “与其纠结柳眉儿背后是谁家的,还不如将林佑宗留在手中的隐患先处理掉,或许能看到一条活棋的路。”

    她越说眼神愈发坚定,要了纸张来将想法先过了一遍,然后逐步完善计划。

    徐北柠一直在一旁安静陪着,端茶送水研墨递纸,他并不多言,只有林挽卿问时略提点几处问题。

    等理出自己最想要的计划时林挽卿终于露出笑意,按习惯她将稿纸用火盆融净了。

    徐北柠早让人备好了水盆给林挽卿洗手。

    看着给自己认真擦手的徐北柠,林挽卿心下放软了几分,但口上仍冷静与他商量,“如此我还需跟你借几个人将那小宅暗室里的箱子搬出来,还要找一个稳妥的地方放置。”

    徐北柠放好刚用帕子,认真看着林挽卿就柔声问:“要几个?”

    林挽卿虽被徐北柠现在对她露出的潋滟笑意和冷泉似的音蛊惑了一下,但脑子还在转,预估了一下就出口答他,“十二个罢。”

    “等一下我就让季熯将人安排给你,你要用时招呼一声就行了,何时还都可以。”

    “季尘如何了?”提到季熯,林挽卿想到了季尘。

    不想徐北柠却淡了脸上的笑意,起身站到林挽卿坐的椅子前,他双手扶到椅手上,似将人困住,他附下身问道:“阿若很关心他?”

    林挽卿笑,丝毫不惧徐北柠的贴近,她伸出手指抵上徐北柠的额头阻止他再近,实话道:“毕竟是历经几回生死的关系了,而且他办事不错,我挺习惯用他的。”

    说着她手指顺着徐北柠饱满额头及挺直鼻梁向下滑去停到下巴处挑起徐北柠的下颌,十分撩人的动作,她趁着徐北柠还在微征的功夫起身,嘴角微提,微垂眸看进徐北柠的眼里。

    那眼里流露出来的蜜意柔情让徐北柠心神皆飘忽,他知道自己反被挽卿蛊惑了,喉结轻微滑动,他的眼神随心落在林挽卿的唇上,不等他动作就被林挽卿手指点在下巴上推开了。

    “如果你真要罚他一死还不如开一个条件将人给了我?”

    徐北柠被推开了也不恼,坐回原位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压下被撩拨出来的火气。

    “也行,只要他能闯下祭语阁十禁还活着便随他选择。”

    听徐北柠的语气,那什么十禁想也不简单,但林挽卿不能因自己的要求去坏了徐北柠对他手下人的规矩,只得拜托一句手下留情。

    两人再聊到是谁将他们的关系透露洛徽樾的问题。

    徐北柠撑手抚头,表情没有之前轻松,“还没有什么结果,最源头的人拷打烂了都没有吐出什么,到头来只是清理了一批人,还需再查。”

    徐北柠搬了一个小凳坐到林挽卿面前,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林挽卿的双手包握,头抵在两人的手上,满含歉意又难过,“抱歉阿若,若不是我你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林挽卿有些动容,她头一次见到如柏傲立的徐北柠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她也没有反感徐北柠的对她的亲昵动作,双手任他握着只道了一句:“看来莫姑娘做得很干净。”

    仿佛已经笃定背后的就是简莫兮。

    徐北柠倒也没有因为与简莫兮的关系就将这茬过了,“凌云还在查她,因信阁之前是她在管,所以难些。”

    徐北柠并没有一直握着林挽卿的手,情绪稍恢复了就松了手,倒是提了一个无关的话。

    “赫连耀阳说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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