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先生这边天气很冷,隔天就催他去洗澡,推搡他去浴室。

    “好香,我抱会儿。”

    “洗不洗?”

    熊猫先生18岁答应我到水乡去写生,叔叔这个样子,人离不得的。

    我就在家画画,年轻气盛时候总是说大话,现在喜欢闭嘴。好胜心让我错失了太多好机会,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更何况藏锋守拙扮猪吃老虎确实好用啊。

    详细优势请参见熊猫先生。

    晚上又摸进来,倒也是留灯,平常睡了二十六年了,一直习惯黑暗睡觉,混沌好做梦。

    我望他脱外套。

    “东东啊,你知不知道成年人的梦很难得?”

    “嗯。”

    “啥都有你一份,回楼上睡觉去。”

    规规矩矩躺进来。

    “钥匙还我。”

    “不给。”

    “成年人不要幼稚行事。”

    熊猫先生:“嗯。”

    “嗯个鬼。”我日常发疯。“不准碰我,不然咬死你。”

    有时候到医院更多遇到姐姐,我总觉得是我来占了柳回东时间,想着后面多来医院。

    问了在京都的朋友,本来是想给叔叔换主治医师,知道情况也就更悲凉。柳回东下班看我在医院,说带我晚上出去吃,我把姐姐送回家,姐姐还是低沉,新婚本来是要出去度蜜月,也延迟,后面再说。

    到医院又看到他,是真心疼,两个黑眼圈,也就被我压制着睡觉,大家都很累了,希望叔叔快点好。

    折磨叔叔,柳回东会难受,生老病死我向来是不乞求的,一切顺遂天意。

    我们人快到中年,反而更像小学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逃避现实,我们俩半夜去郊外放鞭炮,烟花,农户家的狗追我们公里,狂吠。

    我把拍的视频发给叔叔阿姨,开车回去睡觉休息。

    “曹泉。”

    “说。”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也是。”

    “你为我做了很多。”

    “我心如此。”

    “你听我说完。”

    “不想听你说完。”

    “曹泉,你完全可以……”

    “是,我找个好的是吧?又来?”

    “等我爸爸身体好些了,我们去写生,好不好?”熊猫先生的平静是波涛,无论是小时候住校受到的隐形身材歧视,还是大小事都自己处理,我总是能看到他的伤口,还在安抚别人,自己不喜欢吃家里的菜,因为没有一道小菜是他喜欢吃的。

    我上当了,他装醉行骗,我见招拆招,睡觉稍微动手动脚我会转身就走,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爸爸的身体不可能好了?如果我不是很早就知道爸爸对他意味什么,我不会回来,不会再和他有纠葛,我怕他一个人承受,又闷着不说,那头发掉的太多,我虽然近视但不瞎。

    谁是这回的骗子?

    第二天我就买了机票,到电影国际交流会,细带蓝短裙,我弯腰致辞。

    “很感谢我一路上遇到的同行者,我还是想用国语表达,或许会更恰当。”

    “不能说公司,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组的团队,我其实没出多少力,我们一起前行创作,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不应该只是我受益,感谢我的国家培养我,有国才有我,这个作品有很多不足,对于我来说,技术层面表现种种,我认为此奖只配团队里夜以继日的朋友们,我以后无论在哪里,依旧会继续吸收学习,创作,个人力量微薄,还有很多人是在用生命创作,在此,我非常感激,感谢大家坚持下去,才能有这个作品今天。也希望大家关注我们以后的新作品,谢谢大家。”

    柳掣打电话给儿子来医院,支走赵晓秀,放了外视平台上的金发姑娘,严肃庄重,致言诚恳。

    “东东,你和这姑娘秘密谈了七八年?”

    柳回东给他讲了个大概。

    “大一就见过一面?还是这姑娘来这儿,什么时候?”

    “姐姐二战过年那会儿,家里好几年的相机被我弄坏了,你买新的那天她来的。”

    “她和朋友一起来的?”

    “她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姑娘家里人还不让啊?”

    “嗯。”趁她爸爸洗澡偷偷拖着行李跑的。

    “要是你姐我们肯定也不让,万一被骗,拐卖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这里落后点,以前骗子全国昭著。”

    “嗯。”

    “就谈了半年?”

    “三个月。”

    “下蛊了?”

    “……没。”

    “那她对这里熟的我以为她是我们这儿人。”

    “她在南二教书。”

    “那你姐姐在老家结婚,她引那些老头老太太到席上,咋知道这县城咋走?”

    “她考研在这里复习。”

    “她不是考的首都?”

    “在这里复习。”

    “这里环境又差,能复习?苍蝇巷子,暖气都没有。”

    “……嗯。”

    “那我查手机,这姑娘授国外的博士了?”

    “她没说,我不知道。”

    “真是年轻有为,这姑娘难得你遇上。”

    “是。”

    “你咋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哪学的装聋作哑?”

    “哦,后面看情况吧。”

    “你们……”

    欲言又止,孩子大了,从小就不怎么操心,这获奖感言上高挽金发的脖颈,那啃的红一片紫一片的。

    柳回东换姐姐,老头执拗发火顶不住。

    “你说啥了,爸不高兴,又不是小孩子。”

    “没惹他。”

    “没啥事,去道个歉不就好了?”

    眼前人没反应,姐姐赶紧去病房。

    柳回东和柳掣说了咋晚今早,只是自己到现在也恍惚,她原来真的就一直读书。

    早上见血了,她走的匆忙,翻手机上的获奖感言视频,那小个子爱吃苦,这一路没人支持她,她挺笨的,读书就知道死记硬背,就是早上疼的爬不起居然还能站那么直的背那么久,拍照,采访。

    对自己真狠。

    “你如果不喜欢姑娘那就早点跟人家说清楚,都老大不小了,你也早点结婚,女孩子过几年都高龄产妇了。”

    “那你就负责啊,人家事业正好,怀十个月孕全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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