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日记,准备带走,里面照片夹好,弟弟突然进来夺走。

    我看他没什么表情,僵硬半身,停一会儿。

    “你不能带走。”

    我很顺从人,想拿手机把每一页拍下来,还是支了半只手在日记本上。

    我不说话,他留意到我手臂。

    “你……你……”

    他松开手。

    揽我袖子,动作刮到我伤口了,我想带走。

    “你是疯子,你不是情绪稳定,怎么那么多,你不活了!”

    “我爱她。”

    “小学生吗?都三十四十岁的还自残!算了,你想拿走就拿吧,在这里也是灰,她是疯子,你也疯,你们这什么组合啊?”

    我拿过来,又翻历史练习册,她的文综答题卡,青涩的作文,都在试卷袋里。

    “大夏天的,穿长袖子,一身血腥味儿,不晓得的以为你杀鱼去了。”

    初遇的小狮子书包也在,我想全都带走。

    “现在做这些,早干嘛去了?你当初差点把她整死,现在疯什么?”

    我偏头理下袖子,暴露不暴露予我而言都无所谓,看到他裤兜里的手机重痕。

    “你给她打个电话。”

    “你自己怎么不打?她不接你电话?”

    我没有求人,沉默看他。

    “她和家里人一年半载都不联系,你们小两口别一吵架就找不着人吧?都是成年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眼魂找烈火抓他手腕,话语极快:“你知道她在哪儿?”

    “你们不是应该在一块儿吗?她不是从大学工作一直就在你们那边,那么远她过年过节都不回来,她这几年都跟着你的啊,年年朋友圈都是你家门口,张张不一样。”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我才发现。

    但也只是照片,以前我看她手机里聊天软件的时候没有。

    这个人会删除过去。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已经两年,我联系不上她。”我松手,眼泪要滚下来,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环绕,等了多少个新年夜呢?冷吗?在等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你这,我上个月手机摔了,换了新的,我和她是有一年多没联系了,我问二姐三姐有没有和她联系吧,她每周会给妈打电话,等我妈回来吧,快了,哎,你是真的话少,你想看见看吧,想带走就拿,放在这里也是积灰。”

    我背过身,手背崩血珠下来:“好。”

    “哎,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咋了,说实话,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你,我还不了解你,你们就结婚了,说来,我妈天天催大姐找对象结婚,她一听就发火,死活不肯相亲,突然就结婚还有孩子也不知道她咋想的,一看还是你,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连大姐带我出国玩都是去你喜欢的地方,你脾气这么好还能被她逼着吵架她也是真厉害,我太了解她了,脾气爆,成绩差,难伺候,你们两年没见啊,那她脾气没有你在也很好,可以了。”

    “她在哪儿?”我追问语气不算太好,人到中年不说,气性也火了些。

    “不是那个公司都留给你了吗?你自己也可以过好日子,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呢?她不是什么好人,猫喂不熟的,越养越白眼狼,不亲近,也不知道你俩在搞啥,还像小岁娃儿一样。”

    “给她打电话,她在哪儿?”

    “什么求人的态度?多大点事。”

    我看他打着电话,接通中我盯着他的手,白皙,曹泉的手是各种划痕茧子,什么人能在深夜等我到天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害怕,她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喂。”

    “说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我怕她挂掉电话,我拿过电话,呼气喘息,都不说话。

    “你在哪儿?”

    “……”

    “我去找你。”

    “不用,你帮我看看爷爷,我不回家,待会我给你个地址,约时间吧。”

    “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约时间见就行。”

    十八岁没有我的呼吸声她睡不着。

    “我给你打电话。”

    “……好。”

    她挂断电话,弟弟切了瓜进来,支过来的托盘天平要压垮我的神经。

    “分居两年你都可以去做离婚公证了呀。”

    我怒火呛头,握拳凉下来,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就像挂断,沉默像从高处掉进海里。

    “代我问候爸妈,谢谢你。”

    我收拾日记本,和刚刚装她小时候的照片,背上小狮子出门开始哭泣。

    一直十多二十分钟不说话,我情绪到达极点。

    “曹泉!”

    “嗯。”

    我恨她为什么这样镇定冷静到抓狂,还要拉扯多久?突然又想那个在楼下喂蚊子的小孩儿,语气柔和许多。

    “怎么不跟我说?”

    “什么?”

    “你每年过年。”

    “嗯。”

    “蚊子多吗?”

    “中原大地的蚊子和山城真的不一样,山城的蚊子狡猾的多,中原蚊子拍它动都不动一下。”

    我又哭了。我想了很多,我连长长久久的恋爱都没谈过,喜欢的女生很多,为什么她会让我伤的难忘。

    一直打着电话,只是她不再东一句西一句的找话题,沉默吞没我的骨骼肌线。

    “你关麦了?”

    “嗯。”

    “你别关。”

    “……好。”

    “曹泉。”

    “嗯?”

    “没什么,我叫叫你。”

    她不回答,我却听到柳丞岁的声音,当初她让杨灵接走柳丞岁我没发觉的预兆。

    是小姑娘憨笑。

    在叫她,我心碎落,只剩满腹腔的歉意。

    我怎么没回头看看呢?

    她等了几年?等了多少夜?每一年都在我身边。

    “你说不想我一个人哭的……你丢下我了,我对我以前的希望没有抱歉,没有对不起,我一点点陪你啊,你总是这样,还要多久?”

    “你别哭了。”

    “以前你都会说笑话哄我笑,你怎么不让我知道?这么晚,县城又黑,你眼瞎的又看不见,治安什么条件都差,怎么每年都来啊?”

    “嗯,你别这样。”

    “你在哪儿?”

    “在大海另一个州了,我买机票回来要十一个小时,明天早上的机票。”

    “那么远啊?”

    “嗯。”

    “我姑娘呢?”

    “她在旁边,要和她讲电话吗?”

    “好肉麻,算了吧,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到,用不用我去接你?”

    “得转机,你还在书地的话,我明天到书地省会机场,我先得收拾收拾行李,小朋友的有点多。”

    “那你收拾,我不打扰你。”

    “哦,那电话……”

    “不用挂。”

    “行,可能有点吵,要哄他们睡觉,你要是困了或者其他事情挂就好。”

    “嗯,你不用静音。”

    开始稀稀疏疏的水声,妈妈喊的脆生响亮,说话还说不全。

    “宝宝,我们要回家了,你们看有什么是要带的,玩具,漫画书,秋天到啦宝贝,外套要穿上了,你看小熊猫,也可以给它穿好,帮妈妈想一想,还有什么呢?”

    “妈妈,要全部拿走吗?”

    “嗯啊,我们回家了。”

    “妈妈,我们还会回来吗?”

    “你还想在这里玩呀?”

    “嗯嗯。”

    “宝宝,我们以后还会在这里来玩,不过现在要回去,爸爸在等你们,他会伤心,会着急,熊熊想不想爸爸?”

    “想。”

    “那我们去刷牙好不好呀?”

    “好。”

    “哥哥,能不能帮槑槑拿小板凳过来?”

    “可以,妈妈,我想带恐龙。”

    “好呀,有些你要丢掉,好吗?”

    “嗯,妈妈,我牙膏没了。”

    “回家爸爸买。”

    “槑槑,你来,这个妈妈要扔掉了,你还要不要?”

    “要,向日葵。”

    “好,这个呢?”

    “哥哥。”

    “哥哥还要这只狐狸吗?”

    奇幻水雾沾浸,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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