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博士授礼,我在后面。

    好远好远的会场。

    她心里早就没有我了

    我被早早忘干净,到她讲完话,闪闪发光的就像陆一梦那一个十八岁下午英语课纤瘦灵动一舞,她哪怕被我伤害成碎片,还是能取得她的光亮。

    此刻我是多余的灵魂,她与我有没有关系呢?我不能忘记,即使带有男性凝视,她不是陆一梦,一点不像,她特别我找不到词语形容,我只记得她的名字。

    婚礼上,我哭的泣不成声,她倒是安慰我,上台,我也没想到,她会嫁给我。

    我很幸运,遇到这样纯粹的笨蛋。

    还好我抓住了

    她把钱打给姐姐突然离开以后,我想起从来没梦见过她。我人生第一次梦见她,是十八岁,她很温柔的陪我说话,弥补我空旷的童年,她的陪伴太舒适,我头靠在她腿上很安心,她特别特别爱我。

    我很珍惜,不想她离开。

    她总是丢下我,一个人承受什么,我总是在原谅她。

    之后第二次见到她,毕业那一周的下午,我眼睛直接被抓住,她太安静就在那里,我知道,她是在等我。

    长发,消瘦有精神,她瘦太多,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曹泉的二分之一。

    她递给我向日葵,祝福我毕业快乐,她话少很多,最后礼貌道别,她全程没看我,直到最后,海水涌出来,我本来是要给她纸巾的,她怎么一看我就哭了?她之前见我一定会笑的,那胆怯发抖的爱啊,小心翼翼递给我。

    她之前是热烈勇敢积极向上的爱我,从来不暗恋,她按耐不住的,上午想我,最多拖到下午就一定要告诉我。

    她流泪转身很快,就离开,她好诀别的忧伤,她是不是不会再见我了?

    她要去哪里?她要去干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再知晓呢?

    她是爱我,但是在十八岁,她就放弃我了。

    我爸身体不好,医院又各种插管检查,已经是兰河最好的医院,我辞掉工作,医院家两头跑,又秋天了,都说春天是春心萌动的季节,但,我最心动是秋天,法式梧桐与刘一梦有关,不过,我好像开始喜欢黄玫瑰。

    出地铁站,我很烦下雨,突如其来的雨在中原是完全不会出现,但我现在就遇到了,束手无策,看到一个和她身型很像的人,突然想,这个笨蛋近视,会不会误认我,会不会跟上去问。

    她家乡总是有突如其来的夜雨,她很喜欢。

    她说上大学了才知道,原来白天也会下雨的,她们那里晚上吹山谷风什么的,夜晚她精神高度充沛,她陪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爸爸已经生病一个月,家里花钱蛮多,医生说我父亲没有多少时间,我不太敢看他,想把房子卖了,妈妈不让,再过一周会借钱交医药费。

    我也没什么办法,借钱的第一周,突然姐姐就有充足的钱,我警告她不要随随便便的钱,接了谁的钱?宁愿去借高利贷,找舅舅,大伯,我也不要来路不明的钱。

    我又想到她谈的几个前男友都是些傻缺250,不靠谱,抠门,约会带我姐姐去逛超市,没啥钱,怎么突然就有一百万,对于我们家庭来说,这不是小数目,我们在市区公寓楼的房子也才五十万,经济低迷,房屋贬值,这就是拿了两套房的钱。

    姐姐说是一个长头发的小姑娘。

    不再用说,我知道了。

    实在明显,我只结交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我但凡出事,她会砸锅卖铁,倾巢之力默默帮助我,她心疼我,不想我受苦,不想我受委屈,不想我难过,不想我为难,所以在我冷暴力之后提分手。哪怕是我对她比生命还重要,她再舍不得,也不想我难受。

    姐姐问我是谁,我苦笑,怎么办呢?

    我吃完面,擦手,姐姐说她同学在医院帮忙的事,我说:“我女朋友。”

    姐姐知道我大学工作谈的三个,但,我没有这样正式的告诉过她,和那三个谈的时候,我和姐姐说这是我女同学,现在一个飘忽不定的人和稳稳当当的钱。

    “王宵宵?”

    我嫌恶,和姐姐出店门:“不是她。”

    突然也就话多起来:“她肯定会在国内转账,你既然白天见过她,她一定还在国内,可能还在兰河。”

    姐姐异样看我,我们几步路到医院,就是想这个人真奇怪,我从来没和姐姐聊过女生,也没聊过她,我想,姐姐见到她,曹泉会呈现哪一面?

    姐姐会不会接受她?姐姐会不会喜欢她?

    “姐……”

    “她是你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不是同学。”

    “工作认识的?”

    “也不是,姐,能不能……”我脱口而出的想法也把我自己吓一跳。

    我想见见她。

    “想约她出来?不是女朋友?怎么联系方式没有?”

    我突然傻笑:“她把我删了啊。”

    “你怪怪的,啥表情。”

    “姐,为什么会有人明明爱我又要推开我?”

    “就是不够爱呗。”看到我闪烁的泪珠,姐姐慌乱改口:“不够深刻。”

    “不是呀,姐,她比你还爱我。”

    姐姐不再说话。

    “姐姐,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我哭,嗷痛:“姐,我想她留下来。”

    “我想她留下来陪着我。”换了任何人都不行,那些人利欲熏心,婚姻就是夫妻档,小企业,你来我往勾心斗角经营。

    就她,我不用考虑,不用伪装,不用委屈,她爱我很久很久了。

    她喜欢雨,热就寂静下来,我喜欢她喜欢雨的欣喜柔软样子。

    深秋暖暖的我们缩在被窝,我不想上班就蹭她后颈窝,好香。

    因为想我们睡一起,就换了个大床,干脆就搬进新家,在兰河的新区,外面台风过境,雨刷啦啦,我姑娘和小子都在旁边。

    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初春是她葬礼,冰凉我整个炎热盛夏,就好像我明明得到了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藏,十分珍贵,就还没捧在手心多久,就凭空消失。

    她是在维护尊严,还是清白在我?

    槑槑一开始也问我妈妈在哪儿,她国语还说不利索,就会爸爸妈妈哥哥几个词,我外语不好,大学毕业以后更是没学了,我拿语音给她讲,平时我与她没有语言,反正也有曹泉,她也更加黏妈妈,曹泉出事以后,我也心力憔悴,没怎么带孩子,更多是陪曹泉疏理心情,发散精神。

    一开始几个晚上我睡不着,抱着孩子,少她一个床空一小块。

    柳丞岁会起夜,看我没睡就抱我更紧,背上全是眼泪粘腻,他很懂事,很像我。

    过几天,槑槑受不住,哭就找我要见妈妈,委屈的嗓子,我也难受。

    曹泉对孩子很好,我以前听她说自己弟弟一岁的时候,妈妈总不耐烦摔弟弟,弟弟头总砸到水泥地上,可劲哭吵到妈妈休息玩手机,妈妈就会抽弟弟嘴巴,有时候打屁股,弟弟哭到没力气,哭声越大,挨打越多,会把人打死的暴力,哭到没力气,喘气快断气,挨到脸抽的通红,砸到地上几次才不哭。

    她不敢上前,只好躲在被窝哭,在没有能力逃走的时候,这是唯一的办法。她也怕妈妈的铁衣架,妈妈总是喜怒无常,脾气不好,到她成年了总是装出一副心疼儿女的柔情样子。

    因为暴力维持到她遇见我之前,十八年,小时候她都不敢回家,从来没有自己的时间,都是爸妈安排,衣服鞋子零花钱,但她也只是平静的和我讲这些,我相机弄坏了,我爸几天过后给我买了个一万三的相机当玩具,我无法体会。

    明明无法接受暴力,但我因为传统让她回家,她只听我的,十八岁哭着回到家里,我也完全无法理解她是多么痛恨暴力棍棒底下出孝子,她童年里永远没有鼓励,除了爷爷,所以她一直保留着爷爷和她相处的好朋友的鼓励方式和两个小家伙交流。

    我不知道这些,只是在我当了爸爸以后,听不得这个,我无法想象曹泉他们家代代相传的棍棒教育,但她对槑槑和柳丞岁从来比我温柔,会当朋友,讲道理,会一起玩。

    我拿什么给她呢?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我答不上来。

    秋天,冬天,过年,槑槑已经很少问我了,冬冬也长大了,她与我好像不太亲近,她小小一个又孤身一人,我不想她走曹泉孤独的老路。

    “爸爸,妈妈过年回来吗?”

    “我们一起等她回家好不好?”

    “嗯,爸爸,妈妈会不会忘记我的生日?”

    “她不会。”

    “爸爸,妈妈会不会忘记我和哥哥?”

    “她永远看着你,保护你们,她一直很厉害,槑槑觉得呢?”

    “妈妈厉害。”

    “她会看着槑槑上学,玩玩具,写作业,吃早餐。”

    “那爸爸我为什么看不见她?”

    “她永远看着你。”

    “那我考试好了,妈妈会高兴吗?”

    “她会很开心。”

    “那她怎么不夸我?爸爸你怎么哭了?我们等妈妈回家吧,爸爸,哥哥作业好多,冬冬要洗澡啦。”

    “好。”

    “抱抱你,抱抱你,妈妈总是这样抱我,我就很开心,爸爸,你开心吗?”

    “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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