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杀得好——

    拍手叫喊之声如同浪潮一阵翻过一阵,被邓凌迫害过的人不计其数,加上邓午阻挠修建管道,洪水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百姓每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早已积攒了许多怨气,此番有人出头,真是大快人心。

    “邓凌分裂大汉,毁我北漠清誉,死不足惜。”

    老余往地上唾上一口,满是不服,“呸,此人就该是这下场。”他早已把北漠当成自己的家乡,当然容忍不得有人随意挑衅,“ 我老余要不是忙着农桑之事,还能任由他乱来,哼!”

    “老余别生气,为这种人气坏身子可不值。”

    他扯声往后,响如雷,“哼,往后无论是谁,天知道你是外来还是哪里,要是敢学一分,我定饶不了。”

    众人听了纷纷不敢作声,之前闹事的那些人也惭愧地低下头,这刻才知道谁才是敌人,为了避免也把自己等同于金拿那些人,忙着分清界限,“对对,来此处的人皆是受了北漠王的恩惠,大难之下不能忘本,我为之前所作过的坏事道歉,该好好感谢还有人愿意收留我们。”

    所有的难民听到之后都被唤醒了人性。

    “我们不是野兽,不是见到吃的就要冲上去咬,我们人,是大汉的子民,是在北漠有地落脚的住民!”老余高声疾呼,引起众人声随。

    拉善丽王没看错,老余确是北漠百姓与流民交好的融合剂。

    众人欢呼之声完全盖过邓午求饶的苦声,他见再无挽救之地只能拼命求饶,来的人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官府,而是手拿皇上圣旨的护国大将军,这可是死令啊。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如今的求饶之声与当初嚣张气焰的做派犹如两人,越是可怜越让人看着生恶。

    拉善丽王这才回过神来,先是看了一眼邓午,转头与裴安颔首,“既是皇上的主意,邓午便交由大人来处置。”

    裴安点点头,走到邓午的面前,看着他面容早已不是之前烟花流巷那个少年,突生可悲可叹起来,皇上已经给过金拿机会了,抓不住便也怪不得人,手一挥,“抬起头来。”

    林相识相地将邓午拖起来。

    “春风总有息止之时,人也不会无穷,皇上为襄王时,你们功劳不少,可惜一朝踏错,便也怪不得谁。此事来得突然,皇上暂且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金拿城,也念在多年来你们对金拿的看守,此后你便是金拿城城主了。”

    声音直穿邓午耳膜。一切来得很突然,可真的是突然吗……

    邓午虽作恶多端却也不是无脑之辈,当初皇上还是襄王的时候,父亲没少鞍前马后,一心一意辅助,最后才坐到了这人上人之位,没想到汉帝最后竟是如此狠心。

    可即便不满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跪地朝拜,如今父亲的尸首未寒,自己又困于牢笼,当了这虚无名的城主,又有何用。

    他好似一瞬间懂得了人情世故,昨日的纨绔少年早已被留在了过去,而现在的他,只为保住性命,总有一天要这北漠血债血偿!

    原本清澈愚蠢的眼神变得幽暗,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臣遵旨。”

    “稍后你便回去把,这里有我,还有你父亲的事情也需要安排一下,圣意难测,还望节哀。”裴安安慰道。

    可邓午听不出来任何一点歉意之词,可笑至极。

    他仰天而望,泪水流回了眼底,手一抹,直视着裴安,哈哈大笑几声,“父亲乃分裂家国的罪臣,我是其子。”

    裴安脸一黑,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皇上真的会把金拿城交到我手上吗?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害怕。

    “邓城主还是不要妄议圣意为妙,来人,送邓城主回去。”

    邓午眼底翻浪千滚,嘴角却是洒脱至极,就连身边几个随从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很是担心害怕。

    他挣脱开林相的手,拍拍臂上的晦气,一脸不爽说道,“走。”

    随后由裴安的人亲自护送邓午回去。

    裴安知道,皇上不会让金拿城落入北漠之手,新城主必然是邓午,也没想过真的要消解两城的矛盾,相反还需借助金拿掣肘北漠。而除去邓凌为了安抚民心,也是为了给北漠王一个警告,无论是谁,企图分裂家国者,下场便是如此。

    他虽不知道皇上为何变卦如此之快,但总和一人分不开。

    公孙晁。

    这一事解决之后,裴安邀请拉善丽王借一步说话,皇上交代的事情还未完全结束。

    俩人来到军营中。

    拉善丽王先开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皇上此番叫裴将军不远万里来北漠,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猜想,定还是有其他原因吧。”

    “不亏是北漠王。”他敬佩说道,“新朝建立,政局动荡,公孙大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皇上便想着不要着两年的时间。”

    “皇上想叫怀明提前入仕雨涟城?”她想不到竟会这么快,怀明回来不过短短半年而已。

    裴安点点头,“皇上想把朝廷的决策班子重新任用新贤,你知道的,守不住家国的大臣,怎会相信他们会辅助大汉千秋万代。”简短说道,意思点到为止就行。

    宗和几年留下来的不是心怀二意之人,就是扶不上墙,只顾守好自己一方田亩的老臣,把国家前途命运交给他们实在不行。

    “不过拉善丽王也不要惊讶,此计是公孙晁大人献策。世人都说公孙府尽出权谋才者,得之天下平稳七分,剩三分纵横于其,王朝盛世青史不灭。”他缓慢踱步到拉善里丽王身侧,似有说笑的意思,听起来却不得深思,“前朝的悲哀便是疏忽了这点。”

    绕后而行,细细打量军营的建造,对比雨涟城军营有过之而无不及,感叹世间竟是有此奇女子。

    拉善丽王听出来他的意思,可是真如他们先前所揣摩汉帝的那般,恐怕此去如临深渊。她不怀疑怀明的能力,可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师父也未能逃出太上皇顾虑,新帝更是看不透……

    “怀明在北漠尚未真正接手内事,待学的事很多,这两年的期限也便是为此,倘若如今到雨涟城去,怕是也不能尽施其才。且北漠近来遭受磨难,也需要有人商讨打理。”

    裴安微微一笑,宫中练兵之事大多由任勇,自己更像是在宫中游说的话痨子。

    “我记得不久前皇上给北漠派去了一人,陈舒珩。他可是皇上精心挑选的才子,要是换做别人,皇上定是不愿意给,希望拉善丽王体会皇上一番良苦用心。”话语逐渐刚硬。

    “以两年为期,是太上皇留下来的旨意,公孙府自太上皇成立,便也会遵守其中规矩。”试图把太上皇搬出来。

    他截住拉善丽王,眉眼一笑,“陛下亲旨,拉善丽王觉得不不合规矩吗?不瞒拉善丽王,朝中很多人对北漠意有所指,不过皇上还是堵住了他们的嘴,至于是何,还轮不到那些人来指点。”

    “前提是北漠也要做好为君臣子。”裴安直白地说出了朝廷与北漠存在的问题,他要表达的是皇上未将北漠看作敌人。

    不难听出来那是告诫。

    拉善丽王不啻一笑,“近来多灾频发,难民一拥而上,还好得到皇上的顾念。”她知道谁才是背后的主儿。

    “不过北漠不是被随意抛掷的棋子,我拉善丽王既是敢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怕皇上怎么想,我并非薛将军,也不是公孙府的任何一个人。你们辛苦做了这出好戏,随便杀了个人,但不代表北漠往后也要走这条路。”

    人人都知道邓凌对于襄王谋权这条路做了多大贡献,如今弃之如敝屣,一朝功名全无,再说这番话,与空中阁楼有何区别。

    “哈哈哈,拉善丽王说笑了。”笑容瞬息停止,他没想到拉善里王还有此傲气,“皇上当然相信北漠忠心耿耿,北漠的生死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谁也无法篡夺,不过,你当真要凭借一腔热血,护住北漠吗?”

    “要是我说那是公孙大人的计谋,拉善丽王会不会更相信。”

    裴安身材宽大,又常年带兵打仗,肃穆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威严。

    就连拉善丽王也不得不服,她算是真正猜透了皇上的意思,也不妄戴上一个冲撞陛下之一的罪名。只有深入虎穴探究,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对于老师的决断,她未曾怀疑过。

    她满意一笑,“大汉立林,北漠当然需竭尽所有。”

    裴安也展开笑颜,深看一眼拉善丽王,依旧无法读懂,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来日方长。”

    ——

    正值夜市,人群还未散去,云商镇一片热闹,众多人为解决金拿城一事决定大醉一场。

    八刀独自去了客栈,仇人被杀,清风满面。

    “老板,讨杯酒喝。”声音宽厚持重,将大刀甩在木桌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来了。”小二匆匆拿着大罐酒来,倒上一杯,“快给这位公子上菜。”招手小二上菜。

    八刀一看不对劲,“老板是不是上错了,我才来。”他看着满桌的酒肉,肚子咕咕叫,咽了下口水,“宰客别找我,没钱。”

    客栈老板笑嘻嘻走了过来,一阵尊客招呼,“没上错没上错,有为公子帮大人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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