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刀原以为此人空有其表，没想到内里却深如烟海，竟是把自己所做所想的全部说了出来，不觉高看一眼，同时也更加谨防，试探性问道，“那公子想做什么大买卖？”
怀明瞳孔露出前所未有的火焰欲望，灰暗一笑，犹如黑洞，一字一字落至八刀耳朵，“我要你和八刀所有弟子归我手下。”
他果然没猜错，每一个来的人都为了这个，不过对比起来，面前的人口气都超过他老子了。
哼地一声，显得有些慵懒，没有将此话想得很沉重，“你帮我除了邓凌，其他的条件都可以满足你，唯独叫我重返武林不可能，况且八刀派早已灭了，天下再也没有八刀派。”语气柔软却没有一点可商量的余地，把“江湖令”推了回去。
哈哈哈——
怀明知道会是这样的表现，来之前霍疾便说了，此人吃软硬不吃，实在很难劝说他为自己所用，不过有个看似优点的缺点，就是人太过刚直，认死理。
要不然也不会在朝廷的一道指令下便全部撤销了八刀派所有人，他不愿看到那些曾经与自己生死相交人的被朝廷所驱逐，家国无归。也正是因为这颗在乱世中极为纯洁真诚的心，才让怀明认准此人。
是他希望成为那种人。
“我可以等，此物原本就属于你。”他又给还了回去，“不过我需要你知道的是，今天的种种，皆是我公孙怀明的一片心愿，即便你不愿与我交好，成为一道人，也毫无关系。”
他就是给人一副极其温顺无害的君子模样，眼里有碧蓝河川，星辰大海，很难不被这股迷人的魅力所吸引。
八刀什么世面没见过，唯独确实是少了这点感觉，还别说，真新鲜。
肉眼可见的态度变好了。
眼珠子四处瞟望，“你知道就好，不过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只要不是要我回去，其他都不是问题。”
就等着他这句话。
怀明的眼眸比之前黑上一道，“我要你帮我操练士兵。”
八刀看着他眼神不对劲，“此话是何意思？北漠的新兵素来都是由专门的人负责，我一不是朝廷中人，二与北漠毫无关系，断不可能戴如此高帽，就算是你同意，北漠王呢。”他不着急拒绝，试着猜想话中之意。
怀明不等他猜出个一二来便打断了，此刻的开诚布公很重要，笑笑道，“北漠王确实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为北漠所谋划的未来，今天你也看到了，雨涟城来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北漠，还闹出如此大动静，要是对北漠没点其他看法我是不信的。”
酒气醇香，惹人生醉，但怀明很清醒，他比谁都要畏惧未来，所以不得不先发制人。
借拉善丽王的名号，会让自己的路更顺，他不得已而为之。
八刀四周望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大汉的天下吧。”瞬刻之间又猛喝了一口，感叹道，“能喝上如此清冽的好酒，还是得谢谢你。”
酒香依旧浓烈，怀明馋了许久，喝不得，但闻闻满足一下味蕾倒是不错，把起来左右摇晃几下，香味一下子窜到鼻尖，许久未有的轻松。
“不过是和你一样，想要守护好自己心爱的东西罢了。当年你若不是为了八刀弟子的安危，断也不会放弃多年的功与名，成为着这随风飘拂的枯草。我们也何尝不是，身困牢笼之中，自我覆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呢。即便新皇有意如当初那般宽恕苍生，可谁敢赌？”
你敢吗？
他不敢，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敢。
八刀不会苟同，与自己推心置腹，单单只是因为想要身后这几万兵力吗？
“可是那样只会使北漠跌进覆水难收之地，况且就算我愿意，你如何用几条薄命对抗雨涟城的铁骑。”
“早在新的帝之前，襄王便大兴军队，手上士兵个个英勇无畏，以一敌百。虽说北漠之人也是人中悍将，可毕竟也是蚍蜉撼大树，北漠的短板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别人。”
怀明对他的分析不感到惊讶，任何一个想要自己组建势力的人来说，知己知彼是必然的。
“你说得没错，确实在量上完全难以抗衡，不过……”
话被消止在喉咙内，代替眼角边上荡起浪花的笑意，细看又如惊涛拍岸，一番腥风血雨仿佛就在眼前。
看得八刀直瞪眼，不得不卷起全部心思重新认识此人，神情有些着急，“不过什么？”
“短板虽在，却终究也是人为决定，北漠的势力逐年被削，如今朝廷更是借助金拿城试图给北漠送上致命的一击。”他笑笑，阔开胸膛，展臂四方，“可是北漠并未让他们如愿，不怀好意之人从来不少，你看看这浩瀚云海，还不是在天地宇宙的包围下好好存在，可一但触怒了它，照样有毁天灭地的本领。”
八刀蹙起眉头，仔细思考了怀明刚刚所讲的那番话，但还是很难相信堂堂李氏辅臣竟是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他单手抓着腮帮子左右挠，同是眯眼上下打量，“话虽是有道理，自保未尝不可。”
怀明递了一个寻求伯乐的眼神，“我就知道大侠定会理解。”话末把大碗酒端了起来，“我敬你一个。”
“哈哈哈，你小子竟是会说，半天了也不见你沾上一滴，倒是这满桌子的美味，全由你吃了。”
他也回一个爽朗的笑，“我生来不能喝酒，会出事。”
八刀一副满脸不信的表情，“就这诚意我可不答应。”
怀明倏地惶恐，丽丽和怀仁的叮嘱还在耳旁，不过他知道八刀不会为难自己，故作样子道，“既是这样，便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猛地往嘴里送，被八刀挡下了。
“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就相信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完成那些中道崩殂的愿望。”两人破开了那一道冰之后，变得更为紧密。
怀明把碗放了下来，八刀的确他遇到过最瞒不住内心的人。
“这一顿只是个开始，往后少不来你和弟兄们的吃的用的，不过我先说明一下，此番劳累异于其他，最关键是要守住秘密，就连一点风声也不许有。”他看到八刀不解的表情，舒缓了说话的方式和语调，“为了你我大计。”
此前都是只有他八刀指挥别人的地步，何尝受过他人指点，不过他对面前的人很是信服，无论怀明说什么他都能听下去，并认为极其有道理。
当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及时拐弯，“我答应帮北漠操练新兵是因为很多八刀弟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可没答应作此以外的事情。”
“我不逼你，无论是谁，来了北漠便是北漠的人，一视同仁。”怀明半开玩笑说道，有时候觉得他太过严谨细心，这好也不好，此人大将之风无人能及，若是把这一面也改过来，那可摘星辰，镜前明月，胸腔宇宙了。
一切都还得慢慢来。
八刀嗯了一声，又将一块肉夹进口里，面不改色说道，“有些凉了。”
怀明立马知道了意思，“老板再来一份鸭腿肉。”
今天生意意外不错，老板忙前忙后走个不停，这会儿刚刚给另外一桌上了酒水，一听到是贵人，马上一跃转换头来，“好嘞，二位公子稍等，马上来。”
酒足饭饱之后，八刀有点微微熏，脑袋立不正了，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比比划划。
露出平常少见的温柔，“我自恃清高，很多时候都不愿意与你们官府之人打交道，看不惯你们欺负人的嘴脸，我开创八刀派原就为了把江湖那些流浪之人聚在一起，给他们一家，这样便不会做出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们，就是你们！”他凶狠地指着怀明，“根本不懂什么治国！”
一说完，呼一声大睡了起来，老板正走过去，被怀明喊退，“没事，你去忙。”
“欸。”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人很快便忘记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可为何就连国仇也逐渐变得模糊，怀明知道要建造一支与大汉抗衡的队伍，可是很少想过他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仇恨吗？
好像大多因为此。
他看着睡倒在一边的八刀，双颊微红，如果褪去了八刀派创始人的名号，也是芸芸众生之一，他们只是在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而已。
没想到亲手摘掉果实，践踏在地的竟是自己。
宗和几年，王朝纷争，社会动荡，民间时常起义，那时候太后党羽与襄王顾着瓜分权位，对民斗坐视不理，众臣不得不情愿派御林军前去剿灭，而那一道圣旨，正是出自自己的手上……
即便是有些事情需得从源头切断，但那些无辜之人呢，如此做派，又与那些人是何区别……
他突然好想对八刀以及所有人说声对不起，原谅自己曾经是个无用昏君，才致使如今世道。
恍惚之间，他竟是期待李筑到底会怎么治理这个国家。
怀明瞳孔露出前所未有的火焰欲望，灰暗一笑，犹如黑洞，一字一字落至八刀耳朵，“我要你和八刀所有弟子归我手下。”
他果然没猜错，每一个来的人都为了这个，不过对比起来，面前的人口气都超过他老子了。
哼地一声，显得有些慵懒，没有将此话想得很沉重，“你帮我除了邓凌，其他的条件都可以满足你，唯独叫我重返武林不可能，况且八刀派早已灭了，天下再也没有八刀派。”语气柔软却没有一点可商量的余地，把“江湖令”推了回去。
哈哈哈——
怀明知道会是这样的表现，来之前霍疾便说了，此人吃软硬不吃，实在很难劝说他为自己所用，不过有个看似优点的缺点，就是人太过刚直，认死理。
要不然也不会在朝廷的一道指令下便全部撤销了八刀派所有人，他不愿看到那些曾经与自己生死相交人的被朝廷所驱逐，家国无归。也正是因为这颗在乱世中极为纯洁真诚的心，才让怀明认准此人。
是他希望成为那种人。
“我可以等，此物原本就属于你。”他又给还了回去，“不过我需要你知道的是，今天的种种，皆是我公孙怀明的一片心愿，即便你不愿与我交好，成为一道人，也毫无关系。”
他就是给人一副极其温顺无害的君子模样，眼里有碧蓝河川，星辰大海，很难不被这股迷人的魅力所吸引。
八刀什么世面没见过，唯独确实是少了这点感觉，还别说，真新鲜。
肉眼可见的态度变好了。
眼珠子四处瞟望，“你知道就好，不过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只要不是要我回去，其他都不是问题。”
就等着他这句话。
怀明的眼眸比之前黑上一道，“我要你帮我操练士兵。”
八刀看着他眼神不对劲，“此话是何意思？北漠的新兵素来都是由专门的人负责，我一不是朝廷中人，二与北漠毫无关系，断不可能戴如此高帽，就算是你同意，北漠王呢。”他不着急拒绝，试着猜想话中之意。
怀明不等他猜出个一二来便打断了，此刻的开诚布公很重要，笑笑道，“北漠王确实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为北漠所谋划的未来，今天你也看到了，雨涟城来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北漠，还闹出如此大动静，要是对北漠没点其他看法我是不信的。”
酒气醇香，惹人生醉，但怀明很清醒，他比谁都要畏惧未来，所以不得不先发制人。
借拉善丽王的名号，会让自己的路更顺，他不得已而为之。
八刀四周望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大汉的天下吧。”瞬刻之间又猛喝了一口，感叹道，“能喝上如此清冽的好酒，还是得谢谢你。”
酒香依旧浓烈，怀明馋了许久，喝不得，但闻闻满足一下味蕾倒是不错，把起来左右摇晃几下，香味一下子窜到鼻尖，许久未有的轻松。
“不过是和你一样，想要守护好自己心爱的东西罢了。当年你若不是为了八刀弟子的安危，断也不会放弃多年的功与名，成为着这随风飘拂的枯草。我们也何尝不是，身困牢笼之中，自我覆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呢。即便新皇有意如当初那般宽恕苍生，可谁敢赌？”
你敢吗？
他不敢，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敢。
八刀不会苟同，与自己推心置腹，单单只是因为想要身后这几万兵力吗？
“可是那样只会使北漠跌进覆水难收之地，况且就算我愿意，你如何用几条薄命对抗雨涟城的铁骑。”
“早在新的帝之前，襄王便大兴军队，手上士兵个个英勇无畏，以一敌百。虽说北漠之人也是人中悍将，可毕竟也是蚍蜉撼大树，北漠的短板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别人。”
怀明对他的分析不感到惊讶，任何一个想要自己组建势力的人来说，知己知彼是必然的。
“你说得没错，确实在量上完全难以抗衡，不过……”
话被消止在喉咙内，代替眼角边上荡起浪花的笑意，细看又如惊涛拍岸，一番腥风血雨仿佛就在眼前。
看得八刀直瞪眼，不得不卷起全部心思重新认识此人，神情有些着急，“不过什么？”
“短板虽在，却终究也是人为决定，北漠的势力逐年被削，如今朝廷更是借助金拿城试图给北漠送上致命的一击。”他笑笑，阔开胸膛，展臂四方，“可是北漠并未让他们如愿，不怀好意之人从来不少，你看看这浩瀚云海，还不是在天地宇宙的包围下好好存在，可一但触怒了它，照样有毁天灭地的本领。”
八刀蹙起眉头，仔细思考了怀明刚刚所讲的那番话，但还是很难相信堂堂李氏辅臣竟是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他单手抓着腮帮子左右挠，同是眯眼上下打量，“话虽是有道理，自保未尝不可。”
怀明递了一个寻求伯乐的眼神，“我就知道大侠定会理解。”话末把大碗酒端了起来，“我敬你一个。”
“哈哈哈，你小子竟是会说，半天了也不见你沾上一滴，倒是这满桌子的美味，全由你吃了。”
他也回一个爽朗的笑，“我生来不能喝酒，会出事。”
八刀一副满脸不信的表情，“就这诚意我可不答应。”
怀明倏地惶恐，丽丽和怀仁的叮嘱还在耳旁，不过他知道八刀不会为难自己，故作样子道，“既是这样，便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猛地往嘴里送，被八刀挡下了。
“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就相信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完成那些中道崩殂的愿望。”两人破开了那一道冰之后，变得更为紧密。
怀明把碗放了下来，八刀的确他遇到过最瞒不住内心的人。
“这一顿只是个开始，往后少不来你和弟兄们的吃的用的，不过我先说明一下，此番劳累异于其他，最关键是要守住秘密，就连一点风声也不许有。”他看到八刀不解的表情，舒缓了说话的方式和语调，“为了你我大计。”
此前都是只有他八刀指挥别人的地步，何尝受过他人指点，不过他对面前的人很是信服，无论怀明说什么他都能听下去，并认为极其有道理。
当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及时拐弯，“我答应帮北漠操练新兵是因为很多八刀弟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可没答应作此以外的事情。”
“我不逼你，无论是谁，来了北漠便是北漠的人，一视同仁。”怀明半开玩笑说道，有时候觉得他太过严谨细心，这好也不好，此人大将之风无人能及，若是把这一面也改过来，那可摘星辰，镜前明月，胸腔宇宙了。
一切都还得慢慢来。
八刀嗯了一声，又将一块肉夹进口里，面不改色说道，“有些凉了。”
怀明立马知道了意思，“老板再来一份鸭腿肉。”
今天生意意外不错，老板忙前忙后走个不停，这会儿刚刚给另外一桌上了酒水，一听到是贵人，马上一跃转换头来，“好嘞，二位公子稍等，马上来。”
酒足饭饱之后，八刀有点微微熏，脑袋立不正了，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比比划划。
露出平常少见的温柔，“我自恃清高，很多时候都不愿意与你们官府之人打交道，看不惯你们欺负人的嘴脸，我开创八刀派原就为了把江湖那些流浪之人聚在一起，给他们一家，这样便不会做出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们，就是你们！”他凶狠地指着怀明，“根本不懂什么治国！”
一说完，呼一声大睡了起来，老板正走过去，被怀明喊退，“没事，你去忙。”
“欸。”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人很快便忘记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可为何就连国仇也逐渐变得模糊，怀明知道要建造一支与大汉抗衡的队伍，可是很少想过他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仇恨吗？
好像大多因为此。
他看着睡倒在一边的八刀，双颊微红，如果褪去了八刀派创始人的名号，也是芸芸众生之一，他们只是在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而已。
没想到亲手摘掉果实，践踏在地的竟是自己。
宗和几年，王朝纷争，社会动荡，民间时常起义，那时候太后党羽与襄王顾着瓜分权位，对民斗坐视不理，众臣不得不情愿派御林军前去剿灭，而那一道圣旨，正是出自自己的手上……
即便是有些事情需得从源头切断，但那些无辜之人呢，如此做派，又与那些人是何区别……
他突然好想对八刀以及所有人说声对不起，原谅自己曾经是个无用昏君，才致使如今世道。
恍惚之间，他竟是期待李筑到底会怎么治理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