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绒很想把这串冰糖葫芦也拍下来,加入到空间相册中去。

    可惜的是,考试期间学校查手机查得严。为了避免老师误会作弊,她把手机放在了书包的夹层里,没有带在身上。

    再回去拿一趟难免折腾,不如踏踏实实在这里吃完,还能和时行云多待一会儿。

    她在听众席第一排,正对演讲桌的位置坐下,轻轻剥开包装纸袋。

    圆滚滚的山楂对半切开,中间夹着豆沙馅儿,最外层的糖壳金黄剔透,脆甜可口。

    晚饭吃得少,她本来就饿,顿时被勾起馋虫。

    讲台上没有椅子,时行云坐到秦绒身边,拆下燕尾夹,一一批复同学们的问题。

    看到一半,动作忽然一停。

    “秦绒。”他出声,视线紧跟着转过来,“给我的提问,你有没有看过?”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她一愣,“没看内容……只检查了写没写名字。”

    “是有什么问题?”秦绒忐忑地补上一句。

    时行云抽出其中一张印有花纹的纸,把有字的一面展示给她。

    秦绒下意识念出上面的内容:“想问下时老师,您有没有女朋……”

    觉察到不对时已经晚了,她吞下句尾的“友”字,耳根泛红。

    她瞄了眼纸张的角落,“高三3班楚欣瑶”的名字赫然入眼。

    “你知道这位同学么?”他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

    “……知道。”

    不仅是她,整个坪大附中都听说过楚欣瑶的名字。

    常年稳居第一的理科状元,从小参加各种学科竞赛,奖杯奖状拿到手软。富裕的家境给了她发展爱好的底气,凭借芭蕾和小提琴两项特长,在中学生艺术节上大放光芒。

    长相出挑,才学双全,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学校里有不少男生都对楚欣瑶表露过好感,她都没有接受。可是现在,她却主动问起时行云是否有女朋友。

    不得不让人多想。

    可是,她们才上高三,而时行云已经研一了。这样的差距……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时行云并未多说什么,只把纸条交给秦绒:“这张退回给她,我不接受与讲座无关的提问。”

    她“嗯”了声,“对不起,我应该提前看一下的。”

    “不是你的问题。”他缓声。

    报告厅外,其他同学的说话声由远及近。秦绒咬下最后一块山楂,用纸袋包好竹签的尖端,而后掷入垃圾桶。

    出入口的门被最大程度地推开,各班陆续入场。时行云朝秦绒点了点头,起身走上讲台。

    秦绒也回到自己班级的区域。

    陶穗过来找她,两人刚碰到一块,陶穗就忍不住笑了:“绒绒,快擦擦嘴,你嘴角都是糖!”

    她赶紧用手背蹭了蹭,“现在呢?”

    陶穗凑过来,仔细观察片刻:“现在没有了——你吃什么好吃的啦?”

    “是冰糖葫芦……”

    “哪来的冰糖葫芦?我也想吃!”陶穗眼睛一亮。

    秦绒做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在听她们说话,才小声道:“是时学长给我带的。”

    在集体之中享受特殊待遇通常会拉仇恨,况且现在还有人抱着别的小心思,秦绒不想把事情搞复杂。

    “哇,”自己吃不到冰糖葫芦,陶穗有些遗憾,却又忍不住感慨,“时学长对你也太好了,又送你回家又给你买吃的,我爸妈对我也不过如此。”

    秦绒深深认同好友的前半句话,不过后半句未免有点夸张,她忍不住笑:“哪有这样比的。”

    两人闲聊的功夫,各班学生已经到齐,第三次讲座正式开始。

    作为系列的收尾一讲,时行云以“金融思维与个人理财规划”作为主题,在大家了解基础知识的前提下加以点拨,让大家明白这些知识该如何在实践中运用。

    “……现在不少同学已经有了零用钱,但是,有多少同学有理财的习惯?如果想要实现财富的保值增值,又该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金融产品?金融世界中有哪些风险,我们又该如何规避?”

    他有条不紊地抛出问题,引导同学们步步深入。

    从制定预算规划,到构建多样化资产组合……

    在场同学都听得聚精会神。

    母亲柳清蕊之前几次三番给秦绒转钱,用不了的,都在银行卡里放着,并没有做任何操作。

    今天听完时行云的分享,她才恍然大悟,她的本金已初具规模,可以进行一些配置。

    时行云最后提示大家要学会分辨投资渠道的真假,并介绍了一些正规渠道。秦绒记录下来,决定有空的时候研究研究。

    提问环节结束,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演讲台的桌面,“讲座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

    观众席里,有同学遗憾叹息:“好喜欢听时老师的讲座啊,可惜之后就没有了。”

    说话的人在前排,声音不算小,附近一片都听见了。

    秦绒坐直身体,望向讲台上,想看看时行云会不会有额外的寄语。

    然而他并没有抬头回应,甚至连收拾东西的手都未曾停顿。

    就好像,他用心备讲、批复提问,全部都是职责所至。如今职责尽完,他与附中学子的缘分也就散了。

    无论同学们把这场讲座看得如何重,在时行云眼里,或许都只是一件寻常到无需特别记忆的事而已。

    他是他们迈入金融世界的引路人。

    而他们与他只是匆匆过客。

    秦绒忽然感到一阵害怕。

    如果爷爷不是时行云的导师,她是否也是其中不值一提的一份子?

    就算有爷爷的关系在,没有了讲座这件需要她帮忙配合的事,她还有机会像之前那样频繁见到他吗?

    报告厅渐渐空了,讲台前却围上来几位同学。秦绒看见其中有楚欣瑶的身影,眉头微皱,边说着“借过”,边从离场的人流中分离出去,直奔讲台。

    “哎!绒绒!”陶穗被挤在后面,没能跟上。

    秦绒还没来得及把时行云的态度带到,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冒犯到他。

    通道人多,她从两排椅子的中间穿过,绕到第一排,却还是来晚一步。

    楚欣瑶扎着高马尾,头发略微有些自来卷。她长相清秀,笑容娇俏,对上这样的女生,很少有长辈不会心生爱护。

    “时老师平时在坪大开讲座吗?有没有机会蹭课听呀。”她笑着说。

    时行云抬眸,淡淡地瞥她一眼,大概猜出了她是谁,刚要开口,却被秦绒的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楚欣瑶,有点东西要给你。”秦绒定了定神,从兜里掏出那张被退回的提问。为了避免对方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她特意把纸张对折,文字朝内,不打开的话看不出上面的内容。

    毕竟出于自己之手,楚欣瑶瞬间认出了那张纸。

    此时此刻,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楚欣瑶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为难地说:“一定要现在给我吗?”

    秦绒的手抬在半空,认真地点了下头。

    “好吧。”楚欣瑶叹了口气,接过纸条,在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下,慢慢将其打开。

    “这是我上次给时老师的提问。”她双手捧着纸条,没有再管秦绒,只是定定地仰望时行云。

    “时老师,您有女朋友吗?”

    周围的空气一滞,而后,爆发出一阵“哇哦”的起哄声。秦绒倒吸了口气,完全没想到楚欣瑶居然这么大胆。

    该传的话没能传到,想要阻止的场面仍然发生,她无措地后退一步。

    时行云将各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神情疏离,却令人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坪大和附中合作举行系列讲座,是希望帮助同学们开阔视野,拓展思路,更好地投入到学习之中。”

    “至于主讲人的个人情况,似乎并不值得关注?”

    话里话外,拒绝的以为都很明显。

    毕竟还只是高中生,楚欣瑶被这样说,嘴角的笑有些摇摇欲坠。

    偏偏她不甘心,鼓起勇气补上一句:“那如果我考上坪大呢?和时老师一样成为坪大的学生,是不是就可以站在平等的位置上,问出这些话了?”

    时行云背上提包,又拿起秦绒还回来的外套,“高考在半年后。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

    楚欣瑶抿紧唇。

    他从讲台侧边的台阶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秦绒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半晌,还是追了上去。

    从报告厅到校门口,需要穿过教学楼一层的中厅。秦绒加紧脚步,终于在楼里追到了人。

    天色已晚,中厅没有开灯,只能接着外面昏暗的路灯照亮有限的一角。

    时行云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感觉到秦绒靠近,他慢下脚步,稍作等待,却依旧没有出声。

    “时学长生气了吗?”秦绒放轻呼吸,“对不起,要是我早一点告诉她……”

    “秦绒。”他打断她的话,“你今天为了这位同学,第二次向我道歉了。你和她关系很好?”

    她怔楞,“不,我们没说过几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在他面前蹲下。“不必为了别人的行为,影响自己的心情。我没有被影响,希望你也一样。”

    黑暗蒙蔽了视觉,其他感官便更加敏锐。她感觉他的手靠近自己,轻轻捏住校服外套的下摆,接着是一道拉锁合拢的声音。

    “放学了,需不需要我送你一段?”

    “不……不用,许津阳陪陶穗去地铁站,和我顺路。”她屏住呼吸。

    “嗯。”时行云的衣料一阵响动。

    他站起身,一对眸子恰巧落在光影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秦教授那边的项目会很忙。”

    “等忙完这阵,师门会一起聚个餐。如果你时间安排得开,可以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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