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许久没有下山,听说林师兄要下去,便闹着要跟着。林允耐不住她撒娇,便答应带她下山采买。
叶芝来找寒露一起下山,便问了云隐。云隐在看书,只是淡淡的说,去吧。于是这两人便撒欢去了。云隐放下书,看着寒露欢脱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路上叶芝扯着寒露,旁边跟着林师兄。到了一个胡同人多的地方,叶芝突然同寒露挤了挤眼睛,然后拉着寒露飞一样的窜进了胡同后面。林师兄只管径直向前走着,竟然没有发现。
叶芝拉着寒露,“ 咱俩姑娘去买点首饰发簪什么的,打扮一下,到时候惊艳下那些土包子。”
她们转了几个摊位,买了些化妆的,扎头发的,又去了些摊位学习女子发式。叶芝学得快,正在寒露头上尝试。
突然一把剑架在寒露脖子上。寒露不敢动。叶芝一个飞腿,将剑踢开。
那人后跳一步,哼笑一声,“云华山的九鼎选出来的,就这手脚。”
寒露回头。见到一个面容柔媚的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子,她身着粉色长裙,一对凤眼又缀了粉色眼尾,双腮绯红,瓜子脸陪着樱桃小嘴。装饰很是艳丽。手持一把细剑。
“你是谁!”
“那要看看你配不配知道。”说罢收了剑。“你们没带武器,胜之不武。赤手空拳,咱们比试一下吧。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九鼎厉害,还是我们的考官厉害。”
说罢也不由分说,一个飞步踢了过来,寒露迅速躲开,她是不会武术的。叶芝则是从小学习的武术,便接招过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也不留心,就被点了穴位。那姑娘哼笑下,“果然如我所料。” 说罢便转身向寒露走来。
寒露定睛一个闪躲,姑娘扑了个空。她气不过,如此三番,都被寒露躲开了。寒露每次动作都不大,但是都刚刚好躲开。气的姑娘大喊,“你躲什么躲!有本事接招!”
寒露自然不会接招。那姑娘见她不肯,便笑了下,“看这个你怎么躲。”
说罢结印。这在定睛观察的寒露那里异常清晰,她在书上见过此印,印会集结内力远程点穴。寒露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内力的集结和发出轨迹,依然是从容不迫的躲开了。
那姑娘惊在了当地,“你...为什么!” 她不解,这个毫无修为的人怎么可能躲过这气的速度。
而寒露则仍然是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这时林师兄赶来,拦住那位姑娘。那姑娘见有个人想打的,也抽出剑来。刚做好姿势,远处又一身影飘落他二人中间。那人一身白衣,将那姑娘拦在身后,
“希儿,莫要胡闹!” 然后转向林允,作揖 “ 白灼只是带师妹云游至此,未想要冒犯。师妹性情莽撞,还望见谅。”
林允放下剑,拱手弯腰作揖。“久仰白灼真人声名。失礼失礼。我们宗派向来与人无争。如果真需要比试,不如等到仙门大比,再一教高下,岂不更好?”
“那是。今天实在是希儿唐突。就不再打扰各位了。我们先行告辞。” 说罢,不由那希儿姑娘分说,抓着她飞走了。
到了无人之处,希儿问他 “不是你认出那丫头,说是要见识见识,探探这个八鼎吗?怎么这么快就撤了。”
“在云华山附近,不能过于招摇。” 白灼说,若有所思。“不过希儿真是厉害,方才那几招,倒是探出了些端倪。”
冲虚闭关辟谷已一月有余,出来后正在用斋。云隐来见,便招呼他坐下。
“那丫头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胖了些没。”
“身体已恢复差不多了。但是没有任何武学功底,体质现在也并不适合习武。”
“嗯,我也猜到了。” 冲虚夹着菜放到嘴里,“是否观察到寒露有什么其他天赋?”
“我知她在三鼎中摆过星阵。排星阵不仅需要熟知星位,更重要的是三鼎以云海遮掩,故星火闪烁,很难定睛。在灵根未透之时尚能摆阵,我猜她有观微天赋。一日我化花归源,问她是否可见,果然如此。”
“嗯,灵根初显,不需法术便可观微,果然天生灵根啊。”
“不仅如此,她可见源粒行迹。”
冲虚愕然。万物之源粒跃动异常之快,即使已修仙之人所见也只是弦状。
“极目之根。” 冲虚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而且她身轻如燕,灵活自如,反应甚快。”
冲虚点头,“一般修真者修为精进方能修习瞬移,极目之人则是天生可习。” 冲虚若有所思,放下了筷子,“制敌的话... 可以考虑些轻巧细微的武器。寒露自小习医……” 思量片刻,“就玄针吧。”
“她知百草,善药引,以针配药毒,可制敌亦可医人。” 云隐顺着师傅的思路想,不由得点头。
“等会你去下器库。柳仙人曾在东海深海寻得一枚有玄武真神之力的陨石,可将此陨石制成数枚玄针。寒露可先修水系法术,贴合玄武的水系之力。如能为她所用,也是顶级兵器了。”
“是,师父。”
“另外,” 冲虚突然眉头微蹙,“极目罕见,亦容易被觊觎。她现在自保之力尚弱,你还是得多注意。”
寒露刚回来,见书桌上云隐留信,要她卯时便起床到书房。
待她卯时好不容易起床,走到书房时,发现师兄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羞愧得她把想打的哈欠都憋了回去,乖乖坐下。以为自己昨天下山躲开林师兄并遇见挑战女子之事被告状,要被责罚。坐下发现师兄一言不发,只是看书,心里打鼓,感觉还是自己先认错比较好,于是小心翼翼但是又坚定诚恳的说,
“昨天寒露确实贪玩,躲开了林师兄,才让自己和芝儿遇险。寒露以后一定谨记,不会再犯。”
云隐一怔,放下书,眉头微蹙,仔细看向她。
寒露吓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低下头,“露露真的知错了。”
“遇了什么险?” 云隐关切的问。他仔细看了看寒露,似乎并无大碍。心想,这师傅刚说完要注意着。
寒露才知道自己不打自招了。“也……没什么险。就是切磋了下武艺。”
“武艺?”云隐挑眉,“何名何派?”
寒露吞了吞口水,也不知道自己今早上怎么就糊涂了,好端端自己招了。
“那女侠好像叫希儿。”
“你与她过招了?”
“芝儿与她过招,我也不会。只是躲她而已。后来林允师兄就出现了,然后她师兄也出现了。然后就平安的回来了。” 寒露尴尬但努力的堆着傻笑。
云隐缓了口气,“她师兄何名?”
“林师兄叫他白灼真人。”
云隐一愣。这白灼向来诡计多端,这挑衅怕不是那个姑娘的一时兴起。他想了想,
“你躲了她哪几招?”
寒露给他描述了一下。看着云隐凝重的面容,心想,自己真是个大傻子。但是如果不是这个事情,为啥师兄一大早要她起来,好像问罪的样子呢。
云隐听完后沉思片刻,告诫寒露,“以后若是遇见白灼真人,尽量避开。 ”
寒露点头。
“师兄...今天早上所为何事啊?” 她小心翼翼的问。
“师父下山去会仙人,走前给你定了训练,今天起要辛苦些了。” 于是他便讲了他和师父讨论的关于她的天赋极目。
“极目被称为为宙神之目,可见万物瞬息变化。而瞬移为宇神之足,通常是修真得仙者方能修成。但你极目,修瞬移有天然优势。如此一来,即使修为难进,亦可自保制敌,扬长避短。”
“这瞬移,是不是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啊?”寒露略带兴奋的说。
“如果可以修成真神者,星渊辰谷,踏步而至。”
寒露惊愕的瞪大眼睛,难以想象这是什么感觉。
“当然这都是可以成神的时候,顺利的话也得千万年之后了。” 云隐说着递给她他刚才在看的古籍。
寒露打开前几页,看见了一个龟蛇之神的法相,上面写着:玄武真神,北方天空星辰所化,北凕神尊,司冬,主水。
云隐拿出一块黑色的陨石,“这陨石源于当初四神为庇护天地所碎之星,上面有玄武真神的神泽。我这几日会将此石炼化玄针。”
云隐看着寒露专注看着书上那个龟蛇之象的玄武法相,继续说,“瞬移我教你。而武器和书籍印法都只是工具,如何变换为为己所用,还需要靠自己悟得,形成独你所用的法术。”
“我可以有独属于我自己的法术?”
“那是当然。五行法术运用熟练至上乘者,可以自身天赋交织法力,形成独创法术。不过,” 云隐笑道,“暂时咱们先学瞬移。”
虽然说这瞬移不需用力,但是细碎繁琐,寒露记住这些细碎的步子便觉得十分困顿了。
先是云隐演习。第一遍演习的时候,刚好叶芝带来昨天买的胭脂来找寒露,竟没有看到云隐,只见一道白影晃过,云隐便突然在她面前站定,吓了她一跳,掉了手里的胭脂盒,被云隐接住,递给她。
“小心一些。” 云隐笑说,“她辰时前先与我练习,辰时再找你去过斋。”
“啊!哦!好,好......” 叶芝惊魂未定,转头看向冲她笑着摆手的叶芝,握了拳头要她加油,便走了。
“看清楚了吗?”师兄问寒露。
“看清楚了...” 寒露支支吾吾,看是看清楚了,这步实在是碎,变化多端,记不住啊。
“瞬移步伐幅度小,亦不需用力。但是身体务必要稳,不能晃动。其余动作主要为了虚与委蛇,灵活避敌。刚才只是一个范式。待你学会了每个步伐,自然不必依循一个范式。”
之后云隐拆解步骤教寒露。寒露开始学习身体总是不稳,步子也经常别到,几次自己差点把自己绊倒,看似简单的动作,居然如此难以做到。云隐知她记住初步几个范式了,便一旁看着她反复练习,看着她有时候东倒西歪,不由得哭笑不得,要倒下时再搀扶一下。寒露深知熟能生巧之理,记得了,要反复练着让身体记得。于是晚上也会自己出来偷偷练习。云隐便在暗影处默默观察着。
“露露,明日大典你一定离仙官们最近,可要帮我们好好看看。”叶芝凑到书桌旁寒露耳边说。
寒露此刻正听夫子讲的迷糊。她这几日以来,不到卯时便开始训练瞬移,辰时和叶芝他们一起用早餐后,上早课,参加大修练基本力量,然后下午叶芝他们去沐浴去尘垢时她便继续学瞬移,晚上吃过晚饭后又瞬移倒到未时。满脑子都是瞬移,晕乎乎的,困得不行。
叶芝见寒露没有反应,好像要睡过去了,便抬肘轻轻推了下她,她恍惚一下子站起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有何指教?”夫子停下说书,看着她。
她方觉失态,拼命想,隐约记得夫子刚说道‘劫难亦是天道’之类,灵机一动,便问,
“劫难怎会是天道?天道为何还特意设难?”
众人鸦雀无声。
叶芝在旁边又是愧疚,又是害怕。天道是何,哪有人会质疑,便是记住了,考学时候答了便是了。寒露定是没睡醒了,坏了坏了。
“劫难为何是天道?”夫子笑了,问她,“何为天道,何为劫难?”
寒露不记得。
夫子示意她坐下,“回去抄书便知了。”便不再理会她,继续念书。
寒露迷迷糊糊的坐下了,叶芝松了口气。
待到下课了,洛一便走了过来,“猴子,刚才那个问题妙啊!”
和洛一他们已经很熟了,听见他又叫她猴子,寒露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做什么,眼睛瞪的像个铜铃。” 洛一只觉得这个小瘦子生气起来好好笑。
叶芝嗔道,“哪是什么妙问题。露露这是睡梦中被我不小心碰醒了。”
“这是个好问题,怕是问到了夫子。明日大典上你或可以问问众仙官。”洛一笑说。
“大典?”寒露现在脑子里除了瞬移似乎没有太多别的东西。
洛一惊讶寒露居然忘记了。“对呀,明日是云华宗入星殿竞选仙官的三位仙人下凡之日。说起来这天界一日,凡间一年,如今已是十年了呢。”
“据说这次,咱们云华山三位仙人都入选了。”卯元也跑过来,卯元年纪小,每次这样的事情,都很是兴奋,随即又有些失落,“不过我怕是见不到了。寒露你要帮我们好好看看,回头讲给我们听。”
她想起了师兄提了一嘴的大典。她作为八鼎天赋之人,会在大典之后,入内庭与仙人们交流。
寒露定睛看了,好多弟子都围了过来,连平时不大爱说话岳予也是充满期盼的眼神。
她回头冲洛一说,“你别叫我猴子,我就讲给你听。不然独独不讲给你。”
“行。”洛一不假思索的说。
寒露反倒惊讶的看着他。
哪知洛一凑过头来,坏笑着,一字一顿的说,“就叫大猩猩。”
说完得意的走了。
天界到人界自有法门,多在仙山仙岛。在云华山这里则是镜月峰。有神力之助时,圆月映峰化镜,成玄门,人间看到的是神界,神界看到的便是人间。星渊辰谷,踏步可至。
子时,众弟子均聚峰前,都想一瞥神界。无奈多还是离得太远。寒露离得近,可见一二。
神界之相却并非是想象中的云雾缭绕,琼楼玉宇,反而是漫天星辰。又与人间所见星辰之景不同,那近处的,雾气缭绕,却很荒芜。凡人向往的神界,竟很是寂寥。
突然间,镜中闪出一道巨光,令人目不能直视,三位仙人踏步而出。
一阵参拜之后,仙门弟子们都回去各自休息。寒露和林允等一些入门弟子,随着云隐去云风殿拜见仙官们。
此次获星官之仙有十人之多。云华宗有三位上仙均入选。三位上仙下凡交接仙山事务后便会坐守星宫,自此便不属于云华宗仙者了。
寒露和其他内门弟子在庭下立着,云隐和云烁,云岚,云雪四位真人坐在下方,冲虚仙人和三位上仙在上。
“云隐,” 柳仙人得知云隐尚未修仙成功,抚须叹道,“修道莫要痴妄,有些事情是要放下的。”
冲虚仙人说道,“近日有弟子击响八鼎。云隐协助我行师长之责,我看他近日是有些长进的。”
张仙人点点头,“是哪位弟子?”
云隐望向寒露。
寒露忙站出来跪下作揖,“是弟子寒露。”
众仙望向寒露,不言。
房仙人突然瞬移至寒露面前,伸手探其眉心。寒露感到自己自小的回忆开始在脑海闪现,直至她自己不曾记得的婴儿时期眼前所见。
房仙人停下,若有所思。“确为凡胎所生。”
冲虚点头,“那是与云隐不同了。”
柳仙人道,“云隐记忆从苏醒开始,料是元神破散后重聚所致,如之前已修至仙骨,九鼎均响自然不足为奇。但凡人击响八鼎,属实罕见。”
“其父母至善。” 房仙人看着寒露叹道。“老年得女,许是天地怜悯,精魂所化。”
寒露感叹仙人之力,须臾之间她的一生所知都了然于心了。又想到父母至善一生却死于妖腹,不免伤怀。
“我知你心中所想。” 房仙人彷佛可以读心,双手扶起寒露,“那蟒妖是他们命中一劫,但因他们一生行善,离去时并无痛苦。往生形神将入天道,日后所化,当是至明至暖之地。”
寒露听得迷糊。
房仙人深深看向她的眼眸,继续说道,“你有极目之根,日后亦有机缘透天机。今日记得一句,莫要执意化劫。万灵相生相克,因果续缘,自有规律。化劫往往会另起因果,更添劫数。谨记谨记啊。” 房仙人看着寒露,神情凝重。
“冲虚啊,” 柳仙人笑着说,“你果然善算天机,这两个徒弟也是机缘甚好了。”
“云隐是星落谷谷主当年法信点化。” 冲虚笑道,“寒露确实是天赐了。”
“说起来这星落谷也是神秘,云游这么多年,却连谷在何处都不知。”云隐说道。
张仙人叹道,“云隐啊,缘不可强求,可解之时必能解。莫要因此困了自己。”
云隐低头,“弟子知道了。”
寒露默默的看向云隐,云隐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她想到叶芝说云隐放弃继续修仙,云游四方的事情。师兄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此次下凡,除了这山中事务之外,还有一事极为关键。” 柳仙人突然说,“三十年前,五位守护神均已陨落,苍穹之上并无守护战神。”
众人惊愕。
“且有传闻,大战之时,魔星之魂或可落于人间。魔魂可附于人体,蛊惑人心。人间也必定有一次大战,所以诸位应是任重道远啊。”
叶芝来找寒露一起下山,便问了云隐。云隐在看书,只是淡淡的说,去吧。于是这两人便撒欢去了。云隐放下书,看着寒露欢脱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路上叶芝扯着寒露,旁边跟着林师兄。到了一个胡同人多的地方,叶芝突然同寒露挤了挤眼睛,然后拉着寒露飞一样的窜进了胡同后面。林师兄只管径直向前走着,竟然没有发现。
叶芝拉着寒露,“ 咱俩姑娘去买点首饰发簪什么的,打扮一下,到时候惊艳下那些土包子。”
她们转了几个摊位,买了些化妆的,扎头发的,又去了些摊位学习女子发式。叶芝学得快,正在寒露头上尝试。
突然一把剑架在寒露脖子上。寒露不敢动。叶芝一个飞腿,将剑踢开。
那人后跳一步,哼笑一声,“云华山的九鼎选出来的,就这手脚。”
寒露回头。见到一个面容柔媚的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子,她身着粉色长裙,一对凤眼又缀了粉色眼尾,双腮绯红,瓜子脸陪着樱桃小嘴。装饰很是艳丽。手持一把细剑。
“你是谁!”
“那要看看你配不配知道。”说罢收了剑。“你们没带武器,胜之不武。赤手空拳,咱们比试一下吧。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九鼎厉害,还是我们的考官厉害。”
说罢也不由分说,一个飞步踢了过来,寒露迅速躲开,她是不会武术的。叶芝则是从小学习的武术,便接招过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也不留心,就被点了穴位。那姑娘哼笑下,“果然如我所料。” 说罢便转身向寒露走来。
寒露定睛一个闪躲,姑娘扑了个空。她气不过,如此三番,都被寒露躲开了。寒露每次动作都不大,但是都刚刚好躲开。气的姑娘大喊,“你躲什么躲!有本事接招!”
寒露自然不会接招。那姑娘见她不肯,便笑了下,“看这个你怎么躲。”
说罢结印。这在定睛观察的寒露那里异常清晰,她在书上见过此印,印会集结内力远程点穴。寒露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内力的集结和发出轨迹,依然是从容不迫的躲开了。
那姑娘惊在了当地,“你...为什么!” 她不解,这个毫无修为的人怎么可能躲过这气的速度。
而寒露则仍然是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这时林师兄赶来,拦住那位姑娘。那姑娘见有个人想打的,也抽出剑来。刚做好姿势,远处又一身影飘落他二人中间。那人一身白衣,将那姑娘拦在身后,
“希儿,莫要胡闹!” 然后转向林允,作揖 “ 白灼只是带师妹云游至此,未想要冒犯。师妹性情莽撞,还望见谅。”
林允放下剑,拱手弯腰作揖。“久仰白灼真人声名。失礼失礼。我们宗派向来与人无争。如果真需要比试,不如等到仙门大比,再一教高下,岂不更好?”
“那是。今天实在是希儿唐突。就不再打扰各位了。我们先行告辞。” 说罢,不由那希儿姑娘分说,抓着她飞走了。
到了无人之处,希儿问他 “不是你认出那丫头,说是要见识见识,探探这个八鼎吗?怎么这么快就撤了。”
“在云华山附近,不能过于招摇。” 白灼说,若有所思。“不过希儿真是厉害,方才那几招,倒是探出了些端倪。”
冲虚闭关辟谷已一月有余,出来后正在用斋。云隐来见,便招呼他坐下。
“那丫头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胖了些没。”
“身体已恢复差不多了。但是没有任何武学功底,体质现在也并不适合习武。”
“嗯,我也猜到了。” 冲虚夹着菜放到嘴里,“是否观察到寒露有什么其他天赋?”
“我知她在三鼎中摆过星阵。排星阵不仅需要熟知星位,更重要的是三鼎以云海遮掩,故星火闪烁,很难定睛。在灵根未透之时尚能摆阵,我猜她有观微天赋。一日我化花归源,问她是否可见,果然如此。”
“嗯,灵根初显,不需法术便可观微,果然天生灵根啊。”
“不仅如此,她可见源粒行迹。”
冲虚愕然。万物之源粒跃动异常之快,即使已修仙之人所见也只是弦状。
“极目之根。” 冲虚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而且她身轻如燕,灵活自如,反应甚快。”
冲虚点头,“一般修真者修为精进方能修习瞬移,极目之人则是天生可习。” 冲虚若有所思,放下了筷子,“制敌的话... 可以考虑些轻巧细微的武器。寒露自小习医……” 思量片刻,“就玄针吧。”
“她知百草,善药引,以针配药毒,可制敌亦可医人。” 云隐顺着师傅的思路想,不由得点头。
“等会你去下器库。柳仙人曾在东海深海寻得一枚有玄武真神之力的陨石,可将此陨石制成数枚玄针。寒露可先修水系法术,贴合玄武的水系之力。如能为她所用,也是顶级兵器了。”
“是,师父。”
“另外,” 冲虚突然眉头微蹙,“极目罕见,亦容易被觊觎。她现在自保之力尚弱,你还是得多注意。”
寒露刚回来,见书桌上云隐留信,要她卯时便起床到书房。
待她卯时好不容易起床,走到书房时,发现师兄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羞愧得她把想打的哈欠都憋了回去,乖乖坐下。以为自己昨天下山躲开林师兄并遇见挑战女子之事被告状,要被责罚。坐下发现师兄一言不发,只是看书,心里打鼓,感觉还是自己先认错比较好,于是小心翼翼但是又坚定诚恳的说,
“昨天寒露确实贪玩,躲开了林师兄,才让自己和芝儿遇险。寒露以后一定谨记,不会再犯。”
云隐一怔,放下书,眉头微蹙,仔细看向她。
寒露吓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低下头,“露露真的知错了。”
“遇了什么险?” 云隐关切的问。他仔细看了看寒露,似乎并无大碍。心想,这师傅刚说完要注意着。
寒露才知道自己不打自招了。“也……没什么险。就是切磋了下武艺。”
“武艺?”云隐挑眉,“何名何派?”
寒露吞了吞口水,也不知道自己今早上怎么就糊涂了,好端端自己招了。
“那女侠好像叫希儿。”
“你与她过招了?”
“芝儿与她过招,我也不会。只是躲她而已。后来林允师兄就出现了,然后她师兄也出现了。然后就平安的回来了。” 寒露尴尬但努力的堆着傻笑。
云隐缓了口气,“她师兄何名?”
“林师兄叫他白灼真人。”
云隐一愣。这白灼向来诡计多端,这挑衅怕不是那个姑娘的一时兴起。他想了想,
“你躲了她哪几招?”
寒露给他描述了一下。看着云隐凝重的面容,心想,自己真是个大傻子。但是如果不是这个事情,为啥师兄一大早要她起来,好像问罪的样子呢。
云隐听完后沉思片刻,告诫寒露,“以后若是遇见白灼真人,尽量避开。 ”
寒露点头。
“师兄...今天早上所为何事啊?” 她小心翼翼的问。
“师父下山去会仙人,走前给你定了训练,今天起要辛苦些了。” 于是他便讲了他和师父讨论的关于她的天赋极目。
“极目被称为为宙神之目,可见万物瞬息变化。而瞬移为宇神之足,通常是修真得仙者方能修成。但你极目,修瞬移有天然优势。如此一来,即使修为难进,亦可自保制敌,扬长避短。”
“这瞬移,是不是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啊?”寒露略带兴奋的说。
“如果可以修成真神者,星渊辰谷,踏步而至。”
寒露惊愕的瞪大眼睛,难以想象这是什么感觉。
“当然这都是可以成神的时候,顺利的话也得千万年之后了。” 云隐说着递给她他刚才在看的古籍。
寒露打开前几页,看见了一个龟蛇之神的法相,上面写着:玄武真神,北方天空星辰所化,北凕神尊,司冬,主水。
云隐拿出一块黑色的陨石,“这陨石源于当初四神为庇护天地所碎之星,上面有玄武真神的神泽。我这几日会将此石炼化玄针。”
云隐看着寒露专注看着书上那个龟蛇之象的玄武法相,继续说,“瞬移我教你。而武器和书籍印法都只是工具,如何变换为为己所用,还需要靠自己悟得,形成独你所用的法术。”
“我可以有独属于我自己的法术?”
“那是当然。五行法术运用熟练至上乘者,可以自身天赋交织法力,形成独创法术。不过,” 云隐笑道,“暂时咱们先学瞬移。”
虽然说这瞬移不需用力,但是细碎繁琐,寒露记住这些细碎的步子便觉得十分困顿了。
先是云隐演习。第一遍演习的时候,刚好叶芝带来昨天买的胭脂来找寒露,竟没有看到云隐,只见一道白影晃过,云隐便突然在她面前站定,吓了她一跳,掉了手里的胭脂盒,被云隐接住,递给她。
“小心一些。” 云隐笑说,“她辰时前先与我练习,辰时再找你去过斋。”
“啊!哦!好,好......” 叶芝惊魂未定,转头看向冲她笑着摆手的叶芝,握了拳头要她加油,便走了。
“看清楚了吗?”师兄问寒露。
“看清楚了...” 寒露支支吾吾,看是看清楚了,这步实在是碎,变化多端,记不住啊。
“瞬移步伐幅度小,亦不需用力。但是身体务必要稳,不能晃动。其余动作主要为了虚与委蛇,灵活避敌。刚才只是一个范式。待你学会了每个步伐,自然不必依循一个范式。”
之后云隐拆解步骤教寒露。寒露开始学习身体总是不稳,步子也经常别到,几次自己差点把自己绊倒,看似简单的动作,居然如此难以做到。云隐知她记住初步几个范式了,便一旁看着她反复练习,看着她有时候东倒西歪,不由得哭笑不得,要倒下时再搀扶一下。寒露深知熟能生巧之理,记得了,要反复练着让身体记得。于是晚上也会自己出来偷偷练习。云隐便在暗影处默默观察着。
“露露,明日大典你一定离仙官们最近,可要帮我们好好看看。”叶芝凑到书桌旁寒露耳边说。
寒露此刻正听夫子讲的迷糊。她这几日以来,不到卯时便开始训练瞬移,辰时和叶芝他们一起用早餐后,上早课,参加大修练基本力量,然后下午叶芝他们去沐浴去尘垢时她便继续学瞬移,晚上吃过晚饭后又瞬移倒到未时。满脑子都是瞬移,晕乎乎的,困得不行。
叶芝见寒露没有反应,好像要睡过去了,便抬肘轻轻推了下她,她恍惚一下子站起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有何指教?”夫子停下说书,看着她。
她方觉失态,拼命想,隐约记得夫子刚说道‘劫难亦是天道’之类,灵机一动,便问,
“劫难怎会是天道?天道为何还特意设难?”
众人鸦雀无声。
叶芝在旁边又是愧疚,又是害怕。天道是何,哪有人会质疑,便是记住了,考学时候答了便是了。寒露定是没睡醒了,坏了坏了。
“劫难为何是天道?”夫子笑了,问她,“何为天道,何为劫难?”
寒露不记得。
夫子示意她坐下,“回去抄书便知了。”便不再理会她,继续念书。
寒露迷迷糊糊的坐下了,叶芝松了口气。
待到下课了,洛一便走了过来,“猴子,刚才那个问题妙啊!”
和洛一他们已经很熟了,听见他又叫她猴子,寒露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做什么,眼睛瞪的像个铜铃。” 洛一只觉得这个小瘦子生气起来好好笑。
叶芝嗔道,“哪是什么妙问题。露露这是睡梦中被我不小心碰醒了。”
“这是个好问题,怕是问到了夫子。明日大典上你或可以问问众仙官。”洛一笑说。
“大典?”寒露现在脑子里除了瞬移似乎没有太多别的东西。
洛一惊讶寒露居然忘记了。“对呀,明日是云华宗入星殿竞选仙官的三位仙人下凡之日。说起来这天界一日,凡间一年,如今已是十年了呢。”
“据说这次,咱们云华山三位仙人都入选了。”卯元也跑过来,卯元年纪小,每次这样的事情,都很是兴奋,随即又有些失落,“不过我怕是见不到了。寒露你要帮我们好好看看,回头讲给我们听。”
她想起了师兄提了一嘴的大典。她作为八鼎天赋之人,会在大典之后,入内庭与仙人们交流。
寒露定睛看了,好多弟子都围了过来,连平时不大爱说话岳予也是充满期盼的眼神。
她回头冲洛一说,“你别叫我猴子,我就讲给你听。不然独独不讲给你。”
“行。”洛一不假思索的说。
寒露反倒惊讶的看着他。
哪知洛一凑过头来,坏笑着,一字一顿的说,“就叫大猩猩。”
说完得意的走了。
天界到人界自有法门,多在仙山仙岛。在云华山这里则是镜月峰。有神力之助时,圆月映峰化镜,成玄门,人间看到的是神界,神界看到的便是人间。星渊辰谷,踏步可至。
子时,众弟子均聚峰前,都想一瞥神界。无奈多还是离得太远。寒露离得近,可见一二。
神界之相却并非是想象中的云雾缭绕,琼楼玉宇,反而是漫天星辰。又与人间所见星辰之景不同,那近处的,雾气缭绕,却很荒芜。凡人向往的神界,竟很是寂寥。
突然间,镜中闪出一道巨光,令人目不能直视,三位仙人踏步而出。
一阵参拜之后,仙门弟子们都回去各自休息。寒露和林允等一些入门弟子,随着云隐去云风殿拜见仙官们。
此次获星官之仙有十人之多。云华宗有三位上仙均入选。三位上仙下凡交接仙山事务后便会坐守星宫,自此便不属于云华宗仙者了。
寒露和其他内门弟子在庭下立着,云隐和云烁,云岚,云雪四位真人坐在下方,冲虚仙人和三位上仙在上。
“云隐,” 柳仙人得知云隐尚未修仙成功,抚须叹道,“修道莫要痴妄,有些事情是要放下的。”
冲虚仙人说道,“近日有弟子击响八鼎。云隐协助我行师长之责,我看他近日是有些长进的。”
张仙人点点头,“是哪位弟子?”
云隐望向寒露。
寒露忙站出来跪下作揖,“是弟子寒露。”
众仙望向寒露,不言。
房仙人突然瞬移至寒露面前,伸手探其眉心。寒露感到自己自小的回忆开始在脑海闪现,直至她自己不曾记得的婴儿时期眼前所见。
房仙人停下,若有所思。“确为凡胎所生。”
冲虚点头,“那是与云隐不同了。”
柳仙人道,“云隐记忆从苏醒开始,料是元神破散后重聚所致,如之前已修至仙骨,九鼎均响自然不足为奇。但凡人击响八鼎,属实罕见。”
“其父母至善。” 房仙人看着寒露叹道。“老年得女,许是天地怜悯,精魂所化。”
寒露感叹仙人之力,须臾之间她的一生所知都了然于心了。又想到父母至善一生却死于妖腹,不免伤怀。
“我知你心中所想。” 房仙人彷佛可以读心,双手扶起寒露,“那蟒妖是他们命中一劫,但因他们一生行善,离去时并无痛苦。往生形神将入天道,日后所化,当是至明至暖之地。”
寒露听得迷糊。
房仙人深深看向她的眼眸,继续说道,“你有极目之根,日后亦有机缘透天机。今日记得一句,莫要执意化劫。万灵相生相克,因果续缘,自有规律。化劫往往会另起因果,更添劫数。谨记谨记啊。” 房仙人看着寒露,神情凝重。
“冲虚啊,” 柳仙人笑着说,“你果然善算天机,这两个徒弟也是机缘甚好了。”
“云隐是星落谷谷主当年法信点化。” 冲虚笑道,“寒露确实是天赐了。”
“说起来这星落谷也是神秘,云游这么多年,却连谷在何处都不知。”云隐说道。
张仙人叹道,“云隐啊,缘不可强求,可解之时必能解。莫要因此困了自己。”
云隐低头,“弟子知道了。”
寒露默默的看向云隐,云隐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她想到叶芝说云隐放弃继续修仙,云游四方的事情。师兄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此次下凡,除了这山中事务之外,还有一事极为关键。” 柳仙人突然说,“三十年前,五位守护神均已陨落,苍穹之上并无守护战神。”
众人惊愕。
“且有传闻,大战之时,魔星之魂或可落于人间。魔魂可附于人体,蛊惑人心。人间也必定有一次大战,所以诸位应是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