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被儿子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脸面,当即气得浑身乱颤,面沉似水。

    成国公见妻子捂着心口,忙起身安抚她坐下,而后肃穆着脸朝裴珩道:“珩儿,你母亲刚经历生死,尤在后怕,你就莫再气她了!”

    说罢,又面朝温芙质问道:“你说这两件事都不是你干的,可有证据?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干的?”

    温芙一扭头,目光灼灼的往王氏和张雪儿方向看去。

    张雪儿强装镇定,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而王氏被她看得不自在,心虚道:“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人陷害你的!”

    温芙微眯了眯眼,道:“哦?看来二婶婶也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你……”王氏气恼自己一时没沉住气,着了她的道,指着骂道:“你少在这巧言令色故意引人误会,此事与我毫无干系,指认你诅咒婆母的又不是我,是你自己的陪嫁嬷嬷和房里的丫头!你推张姑娘落水也不止我一个人瞧见,珩哥儿也是亲眼看到了的,你还铁嘴钢牙,想要拉我下水,实在可恶!”

    温芙听了这番话也不恼,只轻笑一声,静静道:“既然二婶婶说与你无关,那敢不敢把桂嬷嬷以及蕊珠银蝶三人都带上来对证?”

    王氏不信她能翻供,当即白了她一眼,自信道:“那有什么不敢的,叫上来便是!”

    裴珩惊讶于她突然变得如此硬气,不由将目光往远处那个人身上落了落,那人似有所感,也当即回望了过来。

    然就在她触到他目光的一瞬,她却又极快的收了回去。

    视线虽只短暂交汇一瞬,裴珩却仍旧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冷漠。

    他目光一怔,心下不由窒了一下。

    不多时,三人便被带上来并排跪在地上。

    温芙忽略掉那道一直望着她的深沉目光,转而看向地上的人道:“桂嬷嬷,关于之前诅咒长公主之事,真相究竟如何,还请你在众人面前如实说来!”

    桂嬷嬷抬头觑了一眼温芙,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还在她手里,脸上早就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只得如实说道:“回禀各位主子,老奴之前指认世子夫人和素心去寺庙回来后暗暗谈论符咒和诅咒之语,那些……实则都是我瞎编的,夫人她其实压根就没说过那些话,老奴也是被人挑唆了,实在怨不得我,还请主子们饶了我罢……”说罢,还一下接着一下狂扇自己耳光,试图求得轻饶。

    “什么?”老夫人捏着念珠的手一顿,她身子前倾,当即追问道:“你说有人指使你,那人是谁?”

    “这……”桂嬷嬷眼神往王氏那儿一瞟,吞吞吐吐道:“先……先头是张姑娘身边的巧慧突然跑来跟我搭话,又是听我抱怨,又是给我送吃的,还给我送银锞子,我觉得她贴心,便经常私下来往,她知晓我对夫人心有怨气,就说可以帮我出气,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把我带到了二夫人面前……那日的事,便是二夫人提前教我那样说的!她说我是世子夫人的陪嫁嬷嬷,大家肯定会信的,若我能应下来,她就给我一袋银子和一只手镯,说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

    真相猛然被揭开,裴珩顿时怔在了原地。

    而屋内其他人听了桂嬷嬷的这番话,也是大吃一惊,目光纷纷投在了王氏和张雪儿身上。

    裴昭裴承裴宁三人目光复杂的看着王氏,想问又不敢问,皆屏着呼吸呆在原地。

    裴愉愣了愣,似是不太愿意相信。此前讨伐温芙时最大声,即便只是他人口头指认,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也迫不及待将温芙大骂一通的她,此时却像哑巴了一般。

    老夫人和成国公面色沉沉,心里头十足震惊,然面上却未表现得太过明显,只目光审视的看着被指认的那两人。

    长公主亦是惊诧,她狐疑着望向张雪儿和王氏,不确定的问道:“桂嬷嬷所言,你们可认?”

    二老爷沉着脸,也急得扬声问道:“你……可有此事?”

    王氏脸色骤变,拉着二老爷衣袖急道:“老爷,没有的事,妾身是被人冤枉了,您千万别信!”

    紧接着,她立即指着桂嬷嬷道:“你,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我哪时指使过你,你这老贱婢,休要在这胡乱咬人!”说罢,又指着温芙,急声同长公主说道:“大嫂,不是我,真不是我,肯定是她回去后同这婆子又说了什么,想让我顶她的罪!对,一定是这样……”

    长公主没回话,目光在王氏和张雪儿脸上转了一圈,虽说未完全信,但脸色微沉,显然是已经起了一丝疑心。

    张雪儿对上长公主直直审视的目光,心里头已经有些慌了,可表面还是强装镇定道:“公主明鉴,公主平日待雪儿这么好,雪儿如何能做出害您的事来?想来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您不要轻信……”说罢,又掩着帕子咳嗽了几声。

    一旁的巧慧听声后连忙跪下道:“长公主明鉴,奴婢一直贴身伺候张姑娘,没有离开过半步,从没有私下找过桂嬷嬷,也未送给她过什么东西,更不用说带她去二夫人面前了,定是这婆子在说谎!”

    桂嬷嬷一听,也知道巧慧之前对自己好不过是虚情假意,实际是想利用她罢了,一时气愤道:“你这臭丫头,之前对我好的跟亲闺女儿似的,这会子倒不敢认了,呸!”

    说罢,急忙从身上翻出一个鼓鼓的锦囊,以及一只成色上好的翡翠手镯,开口就道:“我可有证据,这锦囊是巧慧给我的,她当时说是自己诚心亲手绣的,里头装了银锞子,给我聊表心意,而这只翡翠手镯,则是我答应做伪证后二夫人打赏给我的。”

    王氏扫一眼那镯子,脸色猛然一白,心中又急又恨道:温氏这个贱人,往日真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平日里看着少言寡语,每每被人讽刺了也在旁默不作声一副受气包模样,谁料走到这个死路关头了竟还分寸不乱,反倒支棱起来了,这次倒是我大意了,早知道就应该将此事做得更隐蔽些,顺道再把桂嬷嬷和蕊珠都斩草除根……

    张雪儿心里也同样急得不行,她把手藏在袖子里,双手捏紧,指甲都要折断,然面上却仍是一副神色委屈的模样。她也不敢先开口,就怕说多错多,只沉默不语地等着长公主发话。

    而长公主听后,面色俨然又沉了几分,她当即便命人去取巧慧往日里做的香囊过来比对。

    一旁的二老爷也让人把那翡翠手镯呈上来,细看之下,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己之前送给王氏的镯子,他立时怒不可遏,扬手就打了王氏一巴掌,喝道:“你……你……果真是你干的?你要气死我!”

    裴昭见状,忙护在王氏面前,急道:“父亲,父亲恕罪,此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母亲和大伯母感情一向好,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二老爷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捂着脸哭的王氏,扬声斥道:“这只手镯是我送给她的,我一眼便认出来了,还说不是她?我的脸都被你这毒妇丢尽了!”

    二老爷好舞文弄墨,有着文人的清高,在道德方面,对人对事皆要求甚高,尤其是对身边人。

    眼下得知他的妻子竟欲图谋害妯娌,当场气得捶胸道:“造孽啊!我平日不管你,你便给我胡来,你你你……”

    王氏仍不肯认,她垂死挣扎,哭辩着道:“老爷,不是我,大嫂,不是我做的……定是这刁奴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手镯,我冤枉,冤枉啊……”

    老夫人看着哭嚎不止的王氏连连皱眉,心里已然是有了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裴珩亦是明白了温芙先前被冤枉这件事实。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却再得不到回应。

    他的心绪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此时才发现,温芙站在厅里离他最远的那一边。

    她静默站着,两三碎发被她挽在耳边,目光从始至终不曾再落在他身上过。

    他猛然想起那日面对众人指责时她眼里的无助,以及眼眶中那似坠不坠的泪,心下不由涌起一丝愧疚……

    而长公主这边,王氏虽死不肯认,表现得十足冤枉,可证据摆在面前,即便是素来交好的弟妹,也让人不得不疑心大起。

    只见长公主脸色骤然一沉,满脸疑心的看着她,看上去已然是信了七八分。

    与此同时,下人们已将巧慧平日做的香囊也拿过来比对了一番,结果发现针脚手法皆如出一辙。

    长公主一看,当即把那装着银锞子的香囊用力扔到张雪儿跟前,脸色铁青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雪儿脸色煞白,呆愣了片刻后,很快便稳住心神,只见她眼珠儿紧急转了转,而后连忙跪了下来,盈盈泪眼,委委屈屈道:“公主明鉴,这香囊虽是巧慧绣的,可也不能代表就是我指使她去接近桂嬷嬷的呀!雪儿发誓,我对此事真的一丁点儿都不知情,定是巧慧这丫头背着我做的糊涂事,公主明察,公主明察啊……”

    说罢,张雪儿止不住抽噎,又哭起来,悲悲戚戚的,好不可怜!

    巧慧一听便知道她要弃车保帅,心碎道:“姑娘!我对你忠心耿耿,你怎的这般硬心肠,这会子就把我推出来顶罪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平日里私下说的那些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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