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有了魔药课的先例，下午的魔咒课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于用一个完美的修复咒为学院争取到了五分，也成功使得我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宴，今天的晚餐在我眼里都变得格外美味。
和中午的礼堂不同，晚餐时的礼堂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每个学院的长桌都坐满着学生，大家都在讨论着一天的奇遇以及享受着课程结束后的松弛。
我侧过脸和身边的伊莱聊着天，故意无视坐在我对面翻着白眼的怀亚特，高兴地又多吃掉一盘布丁。
在那群猫头鹰飞进来之前，我的心情是非常美妙的。
然后一封信甩在我面前，噩梦就此开始。
还没等我看清伊雷的影子，她就已经径直飞向格兰芬多的长桌，隐约间我还能听到西里斯被打断的笑声。
低头看向手里的信，上面没有熟悉的家徽印章，正当我准备打开看看这封信是谁寄来的，一声吼叫冲破我的耳鼓，吓得我的手一抖，信差点掉进桌上的南瓜汁里。
整个礼堂的嘈杂也都在这声吼叫发出后瞬间停息。
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这声足以刻入我灵魂的怒吼是从何而来。
“西里斯·布莱克！你这个逆子！败类！布莱克的耻辱！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进格兰芬多！和那群泥巴种待在一起！”这句话落下寂静的礼堂终于出现一些骚动，但怒吼还在继续，“你这个混账东西！如果不是马尔福，我还不知道布莱克竟然出了你这么个纯血叛徒！你居然还敢带着莱普斯一起瞒我！你们兄妹俩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把布莱克家的名誉置于何地！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从那个肮脏的地方滚回来！”
静息的礼堂里，母亲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是吼叫信，母亲的吼叫信，在西里斯的面前。
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呆滞，很快我感受到许多来自斯莱特林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但我并没有在意，我的眼里只有和我隔了两个长桌的西里斯。
他低垂着头，吼叫信还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遮挡了我的视线，使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紧握的拳头，终于他猛的一下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椅子，转身冲出礼堂，他身边的波特似乎也因为这一脚从椅子上跌落。
看着西里斯离开的背影，我急忙站起身准备跟出去。
吼叫信的声音随之安静，并没有追上西里斯，就在大家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的时候，那封吼叫信跨越两个长桌从格兰芬多那飞到我的面前。
“莱普斯·布莱克！下次！你要是再敢帮着西里斯，无视布莱克的荣耀，你也别想上学了！就算有雷古勒斯帮你也没用！你们兄妹俩一起关禁闭！”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吼叫信就在我的注视下自我粉碎。这下不止斯莱特林的人，全礼堂的目光都转向我。
悲伤、恐惧、耻辱瞬间将我层层包裹，使我无地自容。
我丢下课本埋着头也快步离开礼堂。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怒吼声和礼堂里那些或是探究或是戏谑的目光。
我抹着泪一路低着头朝城堡外走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拼命逃离这个城堡，拼命远离人群。
不知不觉就走到黑湖，夜晚的霍格沃兹格外寂静，仿佛所有的噪音都被城堡隔绝，只剩下枝叶被风吹动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还有石头落入水中的扑通声。
我顺着声音一眼就看见黑湖边上正在拼命往湖里砸石头的西里斯。他甩着手臂像是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石头砸入湖中，湖水溅起的水花飞到半空，被月光透过的水花在黑暗里是闪着点点白光，仿佛那是属于湖水的星光
我在离西里斯的不远处抱着腿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西里斯奋力砸起的一个又一个水花，等待着他发泄完怒火，扔掉手里的最后一个石头后，径直走到我身边躺下。
“西里斯，你还好吗？”我侧过头担忧地看向西里斯。
“好得很。”西里斯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映衬在眼下一片阴影。
“那个疯女人别想影响我，她以为她这样我就会听话？想得美，她越是这种态度，我越是不可能让她如意，什么纯血叛徒，什么布莱克的名誉，她要这么说，这个纯血叛徒我当定了，我就要毁了她所谓的布莱克的名誉，让她看看她错得有多离谱，气死她最好。”
“别这么说，西里斯。”西里斯的话让我没由来地感到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他，又或是为了自己。
月亮一点点地在往上爬，我抬头看向天空，却看不见一点星星，空寂的夜空里，只剩下一轮缺了一角的月亮在孤独地散发着光亮。
“呵，怎么，你也要替她说话？”
月光尽数洒在西里斯的脸上，睫毛在月光的映射下明显地颤动着。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说不好。”
这一刻我才注意到，我坐的位置刚好被一边的树冠遮挡了月光，我整个人都被埋进阴影里。
“你这一套又是哪学来的，你是在赞同那个女人的说法？还是你害怕那个女人？我哪里说错了？明明是那个疯女人先不可理喻，不仅骂我，还上升到我们学院，她一口一个布莱克的荣耀，她做的这些难道真的有在顾及布莱克的名声吗？既然她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冤枉？”
他睁着眼望着天空，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我，他半躺着两只的手臂撑着地面，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我倚靠在阴影里，看着月光勾勒着他的眉眼，精致的眉骨下雕刻着一双与我相似的眼睛。那双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眼睛，此刻我却感觉特别遥远。
“总之，这件事你别想管我，你也听到那个疯女人说的了，让你别帮我，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别管我。”
西里斯站起身拍抖自己的衣服，抖落着看不见的灰尘。
我张口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以沉默收尾。
我感觉自己的脚下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桥，稍不留神，这座桥就将彻底崩塌。
“走了，我还得回去跟詹姆想办法挽救一下那个疯女人对我们学院同学造成的伤害。”
“好，你先回去吧。”
西里斯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多一秒停留转身离开。
我望着那个的背影越走越远，一直到消失在城堡里，他都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直到西里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城堡里，我才回头挪动自己的位置，将自己彻底摆脱树下的阴影，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在礼堂还未来得及阅读的信。经过那封吼叫信的洗礼，我大概已经知晓这封信的主人是谁。
拆开手中这封没有家徽盖章的信，里面果然是雷古勒斯那熟悉的字体。
和西里斯不同，雷古勒斯的字向来好看，他习惯在每个单词的末尾勾起一个尾巴，像一只小猫翘着尾巴，因此他的字我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亲爱的莱拉，你还好吗？我试图阻止母亲的吼叫信，但是没能成功，她这次是真的非常生气。不过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安抚好母亲的，你只需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明年去霍格沃兹就可以陪你。
Ps.不要把信给西里斯看，我现在在生他的气，他怎么能丢下你去格兰芬多！]
这封信是一定是雷古勒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完成的，不管是没有一点书信格式的内容还是那个只翘着半截尾巴的单词都可以看得出来。
透过这些文字，我的眼前不自主地绘制出雷古勒斯那张还挂着稚气的脸，板着不符合年龄的严肃，书写下的这些内容却依旧幼稚得可爱。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如果西里斯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模样，他一定会表面上对雷古勒斯的行为表示万分不屑，然后又暗暗地反击威胁着雷古勒斯。
当然后来西里斯得知此信内容后给我的回复也印证着我的猜测。
“呵，就他还敢生我的气，胆小鬼生气对我会有什么影响吗？显然没有，告诉他，他爱生气就尽管生，我一点都不关心。还有，告诉他，看来他也不需要人陪他一起练习魁地奇了。”
总是如此，每当雷古勒斯单方面和西里斯闹脾气时，西里斯都会用雷古勒斯最喜欢的魁地奇要挟他，而雷古勒斯为了这个魁地奇队友的身份总是被迫原谅西里斯。
他们之间不管多么激烈的争吵，往往也会在面对魁地奇练习时选择和好。
在魁地奇面前，不仅是雷古勒斯离不开西里斯，西里斯也不能没有雷古勒斯。
回忆起曾经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相处时的点滴，我忍不住轻笑，从收到吼叫信起积攒着的阴郁的情绪在此刻得到缓解。
我一个人坐在月光下，望着空寂的黑湖，享受着夜风拂过心脏时的温柔，任由过去的记忆碎片充盈着我此刻全部的思绪。
我不懂魁地奇。
母亲是不允许我参与到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任何魁地奇游戏之中的，因为在她看来这不是一项淑女该接触的活动，我接触的所有纯血小姐受到的教育都是如此。
魁地奇是男孩的游戏。
我也曾试图好奇过了解过，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年幼时产生的一点好奇心，最终也在母亲的一次次责罚中被磨灭。
因此，我对魁地奇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基础规则的层面。
我也不懂男孩们对于魁地奇的那份热爱。
或者说，我不懂热爱这个单词。
我没有热爱。
我的人生像是一本笔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母亲书写的文字。
过去的很多时间里，我总是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骑着扫帚驰骋，每当那个时候，他们的笑容都是不同于平日的明媚，哪怕我并不懂，但我也知道，那是热爱。他们全身都好像在散发着光芒，肆意又张扬。
自由。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阿尔法德舅舅的庄园里骑着扫帚飞向天空的那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单词。
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仅仅只是在那一个瞬间，广阔的蓝天、耀眼的阳光和快乐的孩童，便在我心中拼写下一个单词，自由。
从此，热爱和自由在我心里画下了等号。
拥有热爱的人一定会属于自由。
自由的人也一定会拥有热爱。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一定都会成为拥抱热爱的自由人。
那我呢？我不懂热爱，是否也会失去自由。
明月被云层覆盖，万物都回归阴影之中，回忆也戛然而止。
我总要面对现实，只是前路的迷雾好像愈发浓厚。
吼叫信给我带来的影响超乎我的预料，之后的几周，在礼堂都能收到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的注目礼。
这也使得我的食欲断崖式减弱，没有人能在一群若有若无的注视中还能吃下饭，除了西里斯。这位吼叫信事件中真正的主角，面对这些突然的关注，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有种变本加厉的趋势，几乎每次用餐我都能听到他和波特那跨越了两个长桌的嬉闹声。
“你不行啊，詹姆。”
“你说谁不行？我这是礼貌，你这个逆子。”
“你再这么叫我，我就把鼻涕精的称号送给你。”
“梅林，你是黑巫师吗？这么恶毒，居然让我跟鼻涕精同名。”
礼堂的人越多，西里斯和波特的音量就越大，我想他们俩是有点故意的成分。
或许是受西里斯的影响，我也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到后来已经能坦然地无视这些目光，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归功于那位总是有意识地站在我身前替我遮挡这些视线的伊莱·罗齐尔先生。
我抬头看向坐在我对面的这位几乎整个人都快埋进书里的罗齐尔先生，虽然已经能做到尽量无视那些眼神，但并不代表我就能像西里斯一样全盘接受，那些议论声依旧会时不时地传入我的耳中。所以图书馆至此成为我和伊莱的常驻场所，这个号称霍格沃兹最安静的地方，不仅因为图书馆里是大量不问世事的拉文克劳，更是因为平斯夫人可以将一切噪音的源头扼杀。
此刻我和伊莱就在图书馆面对面地坐着，当然前者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份清净，后者似乎才是真正沉浸在这知识的海洋之中。
我也一度怀疑伊莱斯莱特林的身份，因为他看起来可以完美融入周围的拉文克劳。
受到图书馆里浓郁的学术氛围的影响，这些日子的课程进展得非常顺利，我的几次课后论文都收获到一个完美的O，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伊莱同学的鼎力相助。
关于我和伊莱之间这份迅速发展几乎快要超过怀亚特在我心中地位的友谊，就得从那晚我离开黑湖回到休息室后开始说起。
为了躲避斯莱特林那些人探究里夹杂着戏谑和嘲笑的目光，我踩着临近宵禁的点才偷偷进了休息室，却不想即便是宵禁的时候，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依然有着不少人。
我刚进门，就感受到来自小部分人的目光，我甚至没敢多看一眼此刻的公共休息室究竟有哪些人，就径直朝寝室走去。
在踏入女寝区域的前一秒，身后一股力从我长袍的衣摆传达到我的脚尖，我停住了脚步。
“云雾飘渺。”
还没等我转身，一阵灰白飘渺的云烟就将我层层包裹，瞬间周围的场景都如梦一般虚无。而身后的人在低声念完咒语后紧接着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莱普斯。”
是伊莱，转过身在云雾缭绕中面前只剩下一个唯一清晰的身影。
我和伊莱都被包裹在这片云雾之中，我们依旧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只是我们好像被云雾隔离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穿过云雾我依旧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但看不见此刻在休息室的其他学生。我不清楚其他人此刻眼中的休息室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是早上我答应过你的魔药笔记还有安神魔药。”
伊莱开口后，我的思想好像也被云雾缠绕，
“谢谢，我都忘了。”我的大脑是停滞的，脱口而出的话也几乎全靠着身体的本能，“你好厉害，这是什么魔咒？有什么用吗？”
“云雾飘渺。”伊莱的声音似乎也如同云雾般轻飘飘的。
“这个魔咒可以暂时隐藏踪迹，我想你此刻可能会需要它。”
“谢谢，这个确实是我此刻正需要的。你怎么学会的，感觉是个很复杂的魔咒，你真的好聪明。”
“是我姐姐教我的，我也只是会一些基础，和我姐姐的效果比起来差太远了。”似乎只要提到姐姐，伊莱的目光就会变得涣散，像是陷入在某种回忆之中，但他又能很快地将自己从记忆中剥离。“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基础。”
“如果不会打扰你的话。”我并不想追问关于他姐姐的话题，就像他从刚刚一开始就对吼叫信的事避而不谈一样。
“当然不会，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
“如果不介意，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或是被白雾围困思想，或是被云烟迷蒙双目，所以，我为迷失的自己做出了一个选择。
“明天早上能等我一起去礼堂吗？”
我需要陪伴，至少在此刻，我非常需要一个人可以弥补西里斯的空缺。
艾博的混血身份注定着她不可能陪伴在我左右，尤其是在收到母亲那份吼叫信之后；而怀亚特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和平地和我一起上下课一起用餐的关系。
“我的荣幸。”
第一晚我给伊莱的回复，此刻，被他原封不动地归还。
但不同的是，当初我将我的恶意给予他，如今他归还的却是他全部的善意。
我需要收回前面那句话，图书馆也不是绝对安静的。
细小的噪音从书架的另一边传出，我甚至不用抬头都可以听出那捂着嘴发出的闷笑声来自西里斯，另一道像蚊子一样的微弱又嘈杂的声音一定是波特的。
我不认为他们俩会是那种愿意在这难得阳光明媚的天气里主动来到图书馆学习的人，我敢肯定西里斯不是，而波特，肉眼可见，也绝对不是这种人，否则他们俩也不会开学到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好得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西里斯一定不会喜欢和像伊莱这样人相处，按照他的话说，为什么会有人宁愿从书里了解别人编纂的世界，也不愿自己亲眼去探索真实的世界呢？所以每当碰见雷古勒斯专注看书的时候，西里斯总会用一种鄙夷地眼神对雷古勒斯的行为表示着不屑，留下一句嘲讽后离开。
“书呆子。”
我赞同着他的观点，但有些时候又总觉得他有点极端。当然雷古勒斯从来没把西里斯的意见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漠地瞥一眼西里斯，然后继续沉浸在阅读中，用无视的沉默展现着自己对西里斯的不屑。
不得不说，他们互相鄙夷时看向对方的眼神真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们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这个对他而言如此罪恶的地方呢？
我的视线往他们的方向扫去，除了西里斯和他身边波特的背影，我还看见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格兰芬多的棕发男孩，他似乎是那一桌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有在认真在看书的。哦，不对。棕发男孩的身边似乎还有一抹红色的身影被书柜挡住，我只能隐约的看见一点红色的长发。
我努力侧着身子，试图看清红发的主人，却和那个正好抬头的棕发男孩对上视线，他看着我似乎愣了一下，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此刻在旁人看来非常怪异，立马坐直身体将目光转回到手里的书。
《论黑魔法的危害》，一本父亲口中没有任何意义的书。在我的认知中，黑魔法一直以来都是一种高深莫测的魔法，它象征着能力与权力，想要成为强大的巫师都必须要掌握的魔法，所以这样的魔法又能有什么危害呢？父亲也不止一次因为英国魔法部禁用黑魔法的行为而鄙视着魔法部。
“他们在畏惧强大的力量，一群胆小又懦弱的泥巴种。”
父亲很少用如此粗鄙的语言，但他又确实这样评价着魔法部。
如果为了不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论文，我大概也不会主动翻开它。
【黑魔法给巫师带来的危害是难以想象且不可逆转的，英国魔法部多年以来禁止黑魔法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如今依然有许多巫师家族认为黑魔法是强大的古魔法，认为使用黑魔法的利远大于弊，对英国魔法部禁用黑魔法的法条表示着强烈的反对。
这是一种对黑魔法认知的误区，由于多数的黑魔法对于巫师本体所产生的影响都是隐形的且具有延时性，致使多数巫师们很难真正认识到黑魔法的可怖，他们只是单方面见证到黑魔法所带来的强大的力量，从而对黑魔法产生了误解。】
这和父亲口中的黑魔法完全背道而驰，难怪父亲会说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是最无用的一门课程。我感觉自己此刻正在踏向一个与过去十一年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我彻底沉浸在这本书之中，里面的内容一点点地颠覆着我十一年来筑建的世界观，这种感觉让我非常惶恐却又异常兴奋。
【黑魔法的使用，通常是以消耗巫师的灵魂为代价。这是无形的，巫师自身难以察觉的。早年福利家族对黑魔法产生的影响进行过系统性的研究，他们曾提出，长时间使用黑魔法的巫师，灵魂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损害，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巫师本人的思想因为受到黑魔法侵蚀，逐渐遗忘本心失去自我直至彻底癫狂。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因此不仅巫师本人不会拥有任何意识，包括其身边的人也很难察觉。
另一个比较明显的症状，体现在巫师的外貌上，沉浸于黑魔法研究的巫师，外貌也会因为受到黑魔法影响发生改变，不过这一部分影响的大小取决于巫师本身对黑魔法的控制力，越是走火入魔的巫师，受到的侵蚀也就越严重。如果能将黑巫师与普通巫师放在一起对比，这一症状的表现就会更加清晰明确。】
“莱普斯？”
如果不是伊莱，我大概真的会错过晚宴的时间，甚至没注意到西里斯他们早已离开。
“诺特，怀亚特呢？”
虽然开学才半个多月，但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座位基本都已经形成了固定，大家都习惯地选择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而此时小诺特身边怀亚特的专属座位放着空。
“上节课论文不达标，被麦格教授叫走了。”
小诺特垂着眼盯着盘里食物，声音闷闷的。经过半个月的相处，我注意到小诺特很少抬眼看人，哪怕是和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他的视线也都是飘忽不定。尤其是此刻怀亚特不在身边的他，几乎快把自己整个人埋进盘子里。
下意识看向此刻马尔福身边的埃德加·诺特，这位从小就混迹在纯血家族交际圈的大诺特，一直以来都因彬彬有礼且开朗大方的性格受到一众好评，尤其是当大家发现他的外貌也和性格一样出众时，他便成功晋升为斯莱特林最受欢迎男巫。
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纯血女巫的家族向诺特家抛出联姻的橄榄枝。虽然依照传统应该是由男方巫师家族主动发出联姻申请，但面对大诺特这种血统纯正、家世优越的优质巫师，许多家族还是选择放下了所谓的淑女礼仪。不过如此受欢迎的诺特先生至今没有交往对象，这在纯血家族圈里是很少见的，圈里多数的同龄巫师都已经订婚，比他小一年的纳西莎也都开始和马尔福策划着订婚宴，唯有大诺特依旧保持着对所有人客气礼貌却又疏离的态度。
就在我为纯血家族之间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而神游时，怀亚特赶在晚宴结束前成功逃离麦格教授的魔爪。
“嘿，怀亚特，我还以为你要待到宵禁呢，怎么样麦格教授是不是把你变成老鼠了。”
上节变形课，我们的任务是将死物变成动物，怀亚特成功让面前的变性术课本长出了老鼠尾巴和皮毛，唯独没有把书的形状变成一只老鼠。
“麦格教授监督着让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修改论文，结束后还让我收拾上节课的变形道具。她真的有够严格的。”
“你下次应该对待论文用心点，不能直接把书上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抄下来。”
小诺特难得开口插话，他抬眼看了一眼怀亚特后又很迅速地低下头。
“梅林，你居然直接抄，你哪来勇气，格兰芬多吗？感恩吧，麦格教授已经足够仁慈，这样都没扣分，换个角度想，那可是你们院长在对作为格兰芬多的你特殊关照呢，别的学生可不一定有这待遇。”
在嘲讽怀亚特是格兰芬多这件事上，我总是格外起劲，尤其当我发现他对此的反应总是很激烈时，这件事几乎就成为我的快乐之源。
“滚，我才不是纯血叛徒，还有我看见波特被罚禁闭了，麦格教授真的连自己学院的人都不放过，不过那个波特也是活该，听说是因为当时变形课结束时对我们斯莱特林的人偷偷施咒被麦格教授当场抓获。”
“还有，我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布莱克，不是说你，是说格兰芬多的那个西里斯·布莱克，他和另一个格兰芬多守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从听到怀亚特口中的纯血叛徒这个词后，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但又不好对怀亚特发作，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只能自己默默调节消化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以至于后面怀亚特提到西里斯都没办法引起我与他交谈的兴趣。
身边一直沉默的伊莱把一杯牛奶推到我面前，见怀亚特还沉浸在自己话题中，他倾身靠近我，压低声音安慰着我。
“他应该不是有意的，如果你介意的话，其实可以告诉他。”
伊莱真的是个心思非常细腻敏感的人，他似乎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人情绪微弱的变化，然后及时给予到有效的关心与帮助。他真的一点也不像个斯莱特林。
我端起牛奶小口地抿着，隐约中感觉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我们身上。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也必须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资格生气，没有人能因为一个受纯血家族公认的词而对自己的好友生气，怀亚特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错。
“这是错误的。”
听完我的回答，伊莱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就没有再看我一眼，我有点茫然，是我的错觉吗，伊莱似乎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
抬起头正好对上小诺特的目光，也就一个瞬间他立马垂下眼。
在场三个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剩下怀亚特独自一人絮絮叨叨。
“莱普斯，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啊？”
“我说，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晚宴结束后，伊莱拉着我的手顺着台阶一路向上爬，我不知道他想要带我去哪，也不敢开口问。他似乎在生气，因为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如此无礼地直接牵着我的手。
我们一路沉默着，直到来到天文塔，他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我的手。
“抱歉，我失礼了。”
天文塔，我们上天文课的地方。今晚的夜空布满了乌云，看不见星辰也看不见月亮。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伊莱低着头躲着我的视线，似乎在犹豫。
“你是在生气吗？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抱歉，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伊莱抬起头，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撞进我的目光里，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我想告诉你，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认错。”
我呆楞住，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疑惑与茫然。
“你不应该承担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这是错误的。”
“沙菲克或许是无意的，但犯错的还是他。你可以选择不追究他的过错，但不能将错误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样只会使犯错的人更加不自知，也会让原本没有犯错的人承担着不属于自己的罪责，最后导致真正的正确被颠覆，错误被推崇为虚假的正确。”
伊莱停顿了一刻，像是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语，片刻后，他垂下眼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纯血叛徒这个词的存在本就是错误的。纯血只是一个血统，只是一类人的群体，不是一种政治，更不应该有所谓的叛徒。大家口中的纯血叛徒，只是做了和别人不一样的选择而已，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如果是这个词让你感受到不适，你就应该选择坚定自我，不要受到别人的影响。”
“相信自己的选择，好吗？你才是正确的。”
这一刻，我的世界像是被梅林施了一道焕然一新咒。
母亲总说她的决定就唯一的正确。
父亲无视着我的所有告诉我，顺从即正确。
西里斯在去格兰芬多前让我相信他的选择。
雷古勒斯让我相信他给予我的承诺。
而伊莱却告诉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只有自己才是正确。
我好像一直以来都深陷在一片迷雾之中停滞不前，所有人都在替我选择前进的方向，所有人都在告诉着我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在迷雾之外呼唤着我，希望我可以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
伊莱是第一个穿过这片迷雾站在我面前为我指引方向，他告诉我，只有我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让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坚定自己的选择。
好像一束光开始穿透这片迷雾，点亮我前行的方向。
“谢谢，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伊莱没有回答我，他垂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在我们面前，伊莱一直都保持着沉着冷静，极少展现出自己情绪的波动，今晚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情绪的欺负，也是他第一次向我吐露出他真实的想法。
他的那些理念在某种程度上，竟和西里斯有一点相似。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震惊，也同时让我产生疑惑。
据我所知，罗齐尔一直以来和布莱克和多数纯血家族一样推崇纯血至上。这些年麻瓜种巫师的数量剧增，传统纯血巫师的生存环境被一点点侵占，越来越多的纯血巫师对此不满，后来魔法部开始推行对麻瓜种的优待政策后，更是损害了众多传统巫师家族的利益，布莱克、马尔福等家族直接公开抵制麻瓜种，而还有一部分像沙菲克这样表面中立，但其实也在暗地支持着纯血理念。
像我不理解西里斯对麻瓜的偏爱一样，此刻我也不明白身为罗齐尔的伊莱为什么会有着和家族完全不同的理念。
“Damm!”
突然一阵巨响伴随一声谩骂，打破了我们之间持续着的长久的沉默。
“波特？”
顺着声音的源头回头一看，波特趴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姿势怪异且扭曲。
“你在做什么？”
我对波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而他此刻这副糟糕的模样更是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注意到我和伊莱的视线后，波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假装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扭头对着门口空气开口。
“你踹我干什么！”
门口空无一人，我和伊莱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此刻对方同样的想法。
他是不是有病？/波特有病吧？
空气没有回应，门却自己合上了，还没等我震惊，门就又自己打开了，这次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西里斯？”
视角番外：西里斯
西里斯最近看到绿色就烦。
吼叫信是西里斯预料之外的惩罚，他设想过自己被禁足，被关禁闭，更糟糕点沃尔布加可能会让自己退学，却没料到她会宁愿压上布莱克家族的名誉也要毁了西里斯的尊严。
真是个疯女人。
西里斯气极了，不仅是因为沃尔布加，更是因为莱普斯。
想到莱普斯那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模样，他就烦躁，西里斯想不明白，莱普斯为什么不能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自己不过是说了那个疯女人几句，莱普斯表现得一脸纠结，她在纠结什么？
西里斯开始对自己当时的决定产生怀疑，莱普斯真的愿意离开吗，自己一厢情愿地计划着和莱普斯的未来，却忘了莱普斯是否真的愿意跟随自己。
和自小就很有主见的雷古勒斯不一样，莱普斯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她的生活每一步都是顺从着母亲的安排，记忆中她少数的几次忤逆也都是为了他或者雷古勒斯。
西里斯想起莱普斯唯一一次为了她自己而违背母亲，是因为魁地奇。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加入到他和雷古勒斯的魁地奇游戏中，当时的她眼里充满着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直到被母亲得知后，大发雷霆，将莱普斯责罚一周的禁闭，而他和雷古勒斯也被连带着禁闭了三天。
从那之后，莱普斯再也没碰过扫帚。
在后来每次的魁地奇游戏中，西里斯总会下意识看向地面陪伴他们的莱普斯，她有时低着头看书，有时抬头看着他们玩耍，有时望着远处发呆，眼里却再也没有展现过一次渴望与好奇。
莱普斯越来越像一个精致的玩偶，没有灵魂，没有生气。
所以西里斯才会想要带着莱普斯一起逃离，带着她逃离束缚，逃离黑暗。
他害怕莱普斯会被黑暗侵染吞噬，害怕她有一天她会彻底失去自我的灵魂，也害怕有一天会变得和那个疯女人一样。
他设想了很多关于莱普斯的未来，唯独忘了了解莱普斯自己的想法。
变形课上，西里斯看着前排莱普斯的背影，思绪飘得很远。
他已经好多天没和莱普斯讲话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休息室之间的距离本就遥远，加上排在一起的课程又少，如果没有刻意为之，几乎就不会有什么交际。
而他此刻正在和莱普斯闹矛盾，准确来说，是他在单方面地生气。
“那个鼻涕精又靠莉莉那么近，黏糊糊的真恶心，西里斯，我们下课得给他点教训。”
西里斯顺着詹姆斯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在波特口中的莉莉·伊万斯身边的那个斯莱特林，磨损得发灰的旧袍，油腻的齐耳黑发。
真恶心。
还真的是，看到绿色就火大。
西里斯将自己所有糟糕的情绪归咎于是绿色的斯莱特林造成的。
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论是吼叫信还是莱普斯，不都是跟斯莱特林有关。
下课时，西里斯和詹姆斯故意磨蹭地等待着伊万斯和那个‘鼻涕精’从他们座位旁经过，西里斯桌下的手握着魔咒抢先一步朝那个斯莱特林施了一个锁腿咒，意料之中，没有任何防备的‘鼻涕精’直接摔倒在地。
扑通地一声巨响，吸引了最后几个还留在教室的人的目光，包括讲台上还未离开的麦格教室，而此刻波特正好举起他那准备施咒的魔杖。
这个傻子，魔杖举得那么高干什么。
“波特！禁止向同学施咒！校规你都忘了吗！格兰芬多扣十分，波特同学立马向斯内普同学道歉，然后留下来禁闭。”
“好的！”
詹姆斯一手按住了正准备起来承认错误替波特辩解的西里斯，立马站起身，回头看着地上的斯内普嬉皮笑脸。
“非常抱歉，鼻涕精同学，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这么没有防备，真的是非常抱歉。需要我给你解咒吗？”
“不用！”
大概碍着麦格教授在场，斯内普没有发作，只是给自己解咒后就火速离开。
“波特，你真的太过分了！”
一边的莉莉伊万斯生气地瞪了一眼波特，便加快脚步跟上斯内普。
等禁闭过后，晚宴也已经结束，詹姆斯拉着西里斯及一同留下来等候的莱姆斯卢平，一起去往不久前他们刚探索到的霍格沃兹厨房。
在楼梯口时，西里斯看见莱普斯被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拉着走。
斯莱特林！男生！还拉着莱普斯的手！
西里斯当即决定改变行程目标，拉着詹姆斯跟上前方的两个身影，莱姆斯则承担了替他们带晚餐的责任继续向厨房方向走去。
在中途确认前面两人的方向是天文塔后，詹姆斯回了一趟寝室取出了他的传家宝——一件隐身衣。
等詹姆斯和西里斯赶到天文塔时，只看见莱普斯对着那位斯莱特林神色不明地留下一句。
“谢谢，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之后两人就面对面地保持着沉默。
而此刻躲在隐身衣里的两位倒是愈发着急。
“那男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也没见过。”西里斯没好气地回答。
“你没见过的斯莱特林？会不会是个混血？”
“不知道，我觉得莱拉没那个胆。”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有什么话要跑到这里来说？”
“你问我，我问谁。”西里斯第一次感觉詹姆斯很烦人。
“嘿，会不会是你妹妹表白被拒绝了，听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感觉很有这个可能。”
“滚，她才多大，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刚刚明明是那个臭小子拉着莱拉走的，还有，我妹妹怎么可能会被拒绝，他什么档次有资格拒绝我妹妹。”
“说不定呢，话说他们能不能别沉默了，好无聊。”
“那个臭小子又不讲话还靠莱拉那么近干什么！还越靠越近！”
“有……吗？他们俩没动过吧？”詹姆斯看着不远处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的两个人，开始怀疑西里斯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斯莱特林都不是什么好人，看那小子脸上就写着没安好心。”
“有吗？那小子看着挺好的啊，长得也不错，除了是个斯莱特林……嗷”
西里斯一脚把詹姆斯踹出斗篷，他一个恍惚径直摔进两位斯莱特林的视线中。
“Damm!”
詹姆斯一声嗷叫，但很快就回过神怒视着西里斯所在的方向，一脸不可思议。
“你踹我干什么！”
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宴，今天的晚餐在我眼里都变得格外美味。
和中午的礼堂不同，晚餐时的礼堂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每个学院的长桌都坐满着学生，大家都在讨论着一天的奇遇以及享受着课程结束后的松弛。
我侧过脸和身边的伊莱聊着天，故意无视坐在我对面翻着白眼的怀亚特，高兴地又多吃掉一盘布丁。
在那群猫头鹰飞进来之前，我的心情是非常美妙的。
然后一封信甩在我面前，噩梦就此开始。
还没等我看清伊雷的影子，她就已经径直飞向格兰芬多的长桌，隐约间我还能听到西里斯被打断的笑声。
低头看向手里的信，上面没有熟悉的家徽印章，正当我准备打开看看这封信是谁寄来的，一声吼叫冲破我的耳鼓，吓得我的手一抖，信差点掉进桌上的南瓜汁里。
整个礼堂的嘈杂也都在这声吼叫发出后瞬间停息。
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这声足以刻入我灵魂的怒吼是从何而来。
“西里斯·布莱克！你这个逆子！败类！布莱克的耻辱！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进格兰芬多！和那群泥巴种待在一起！”这句话落下寂静的礼堂终于出现一些骚动，但怒吼还在继续，“你这个混账东西！如果不是马尔福，我还不知道布莱克竟然出了你这么个纯血叛徒！你居然还敢带着莱普斯一起瞒我！你们兄妹俩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把布莱克家的名誉置于何地！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从那个肮脏的地方滚回来！”
静息的礼堂里，母亲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是吼叫信，母亲的吼叫信，在西里斯的面前。
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呆滞，很快我感受到许多来自斯莱特林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但我并没有在意，我的眼里只有和我隔了两个长桌的西里斯。
他低垂着头，吼叫信还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遮挡了我的视线，使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紧握的拳头，终于他猛的一下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椅子，转身冲出礼堂，他身边的波特似乎也因为这一脚从椅子上跌落。
看着西里斯离开的背影，我急忙站起身准备跟出去。
吼叫信的声音随之安静，并没有追上西里斯，就在大家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的时候，那封吼叫信跨越两个长桌从格兰芬多那飞到我的面前。
“莱普斯·布莱克！下次！你要是再敢帮着西里斯，无视布莱克的荣耀，你也别想上学了！就算有雷古勒斯帮你也没用！你们兄妹俩一起关禁闭！”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吼叫信就在我的注视下自我粉碎。这下不止斯莱特林的人，全礼堂的目光都转向我。
悲伤、恐惧、耻辱瞬间将我层层包裹，使我无地自容。
我丢下课本埋着头也快步离开礼堂。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怒吼声和礼堂里那些或是探究或是戏谑的目光。
我抹着泪一路低着头朝城堡外走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拼命逃离这个城堡，拼命远离人群。
不知不觉就走到黑湖，夜晚的霍格沃兹格外寂静，仿佛所有的噪音都被城堡隔绝，只剩下枝叶被风吹动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还有石头落入水中的扑通声。
我顺着声音一眼就看见黑湖边上正在拼命往湖里砸石头的西里斯。他甩着手臂像是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石头砸入湖中，湖水溅起的水花飞到半空，被月光透过的水花在黑暗里是闪着点点白光，仿佛那是属于湖水的星光
我在离西里斯的不远处抱着腿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西里斯奋力砸起的一个又一个水花，等待着他发泄完怒火，扔掉手里的最后一个石头后，径直走到我身边躺下。
“西里斯，你还好吗？”我侧过头担忧地看向西里斯。
“好得很。”西里斯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映衬在眼下一片阴影。
“那个疯女人别想影响我，她以为她这样我就会听话？想得美，她越是这种态度，我越是不可能让她如意，什么纯血叛徒，什么布莱克的名誉，她要这么说，这个纯血叛徒我当定了，我就要毁了她所谓的布莱克的名誉，让她看看她错得有多离谱，气死她最好。”
“别这么说，西里斯。”西里斯的话让我没由来地感到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他，又或是为了自己。
月亮一点点地在往上爬，我抬头看向天空，却看不见一点星星，空寂的夜空里，只剩下一轮缺了一角的月亮在孤独地散发着光亮。
“呵，怎么，你也要替她说话？”
月光尽数洒在西里斯的脸上，睫毛在月光的映射下明显地颤动着。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说不好。”
这一刻我才注意到，我坐的位置刚好被一边的树冠遮挡了月光，我整个人都被埋进阴影里。
“你这一套又是哪学来的，你是在赞同那个女人的说法？还是你害怕那个女人？我哪里说错了？明明是那个疯女人先不可理喻，不仅骂我，还上升到我们学院，她一口一个布莱克的荣耀，她做的这些难道真的有在顾及布莱克的名声吗？既然她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冤枉？”
他睁着眼望着天空，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我，他半躺着两只的手臂撑着地面，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我倚靠在阴影里，看着月光勾勒着他的眉眼，精致的眉骨下雕刻着一双与我相似的眼睛。那双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眼睛，此刻我却感觉特别遥远。
“总之，这件事你别想管我，你也听到那个疯女人说的了，让你别帮我，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别管我。”
西里斯站起身拍抖自己的衣服，抖落着看不见的灰尘。
我张口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以沉默收尾。
我感觉自己的脚下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桥，稍不留神，这座桥就将彻底崩塌。
“走了，我还得回去跟詹姆想办法挽救一下那个疯女人对我们学院同学造成的伤害。”
“好，你先回去吧。”
西里斯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多一秒停留转身离开。
我望着那个的背影越走越远，一直到消失在城堡里，他都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直到西里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城堡里，我才回头挪动自己的位置，将自己彻底摆脱树下的阴影，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在礼堂还未来得及阅读的信。经过那封吼叫信的洗礼，我大概已经知晓这封信的主人是谁。
拆开手中这封没有家徽盖章的信，里面果然是雷古勒斯那熟悉的字体。
和西里斯不同，雷古勒斯的字向来好看，他习惯在每个单词的末尾勾起一个尾巴，像一只小猫翘着尾巴，因此他的字我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亲爱的莱拉，你还好吗？我试图阻止母亲的吼叫信，但是没能成功，她这次是真的非常生气。不过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安抚好母亲的，你只需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明年去霍格沃兹就可以陪你。
Ps.不要把信给西里斯看，我现在在生他的气，他怎么能丢下你去格兰芬多！]
这封信是一定是雷古勒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完成的，不管是没有一点书信格式的内容还是那个只翘着半截尾巴的单词都可以看得出来。
透过这些文字，我的眼前不自主地绘制出雷古勒斯那张还挂着稚气的脸，板着不符合年龄的严肃，书写下的这些内容却依旧幼稚得可爱。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如果西里斯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模样，他一定会表面上对雷古勒斯的行为表示万分不屑，然后又暗暗地反击威胁着雷古勒斯。
当然后来西里斯得知此信内容后给我的回复也印证着我的猜测。
“呵，就他还敢生我的气，胆小鬼生气对我会有什么影响吗？显然没有，告诉他，他爱生气就尽管生，我一点都不关心。还有，告诉他，看来他也不需要人陪他一起练习魁地奇了。”
总是如此，每当雷古勒斯单方面和西里斯闹脾气时，西里斯都会用雷古勒斯最喜欢的魁地奇要挟他，而雷古勒斯为了这个魁地奇队友的身份总是被迫原谅西里斯。
他们之间不管多么激烈的争吵，往往也会在面对魁地奇练习时选择和好。
在魁地奇面前，不仅是雷古勒斯离不开西里斯，西里斯也不能没有雷古勒斯。
回忆起曾经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相处时的点滴，我忍不住轻笑，从收到吼叫信起积攒着的阴郁的情绪在此刻得到缓解。
我一个人坐在月光下，望着空寂的黑湖，享受着夜风拂过心脏时的温柔，任由过去的记忆碎片充盈着我此刻全部的思绪。
我不懂魁地奇。
母亲是不允许我参与到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任何魁地奇游戏之中的，因为在她看来这不是一项淑女该接触的活动，我接触的所有纯血小姐受到的教育都是如此。
魁地奇是男孩的游戏。
我也曾试图好奇过了解过，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年幼时产生的一点好奇心，最终也在母亲的一次次责罚中被磨灭。
因此，我对魁地奇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基础规则的层面。
我也不懂男孩们对于魁地奇的那份热爱。
或者说，我不懂热爱这个单词。
我没有热爱。
我的人生像是一本笔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母亲书写的文字。
过去的很多时间里，我总是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骑着扫帚驰骋，每当那个时候，他们的笑容都是不同于平日的明媚，哪怕我并不懂，但我也知道，那是热爱。他们全身都好像在散发着光芒，肆意又张扬。
自由。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阿尔法德舅舅的庄园里骑着扫帚飞向天空的那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单词。
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仅仅只是在那一个瞬间，广阔的蓝天、耀眼的阳光和快乐的孩童，便在我心中拼写下一个单词，自由。
从此，热爱和自由在我心里画下了等号。
拥有热爱的人一定会属于自由。
自由的人也一定会拥有热爱。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一定都会成为拥抱热爱的自由人。
那我呢？我不懂热爱，是否也会失去自由。
明月被云层覆盖，万物都回归阴影之中，回忆也戛然而止。
我总要面对现实，只是前路的迷雾好像愈发浓厚。
吼叫信给我带来的影响超乎我的预料，之后的几周，在礼堂都能收到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的注目礼。
这也使得我的食欲断崖式减弱，没有人能在一群若有若无的注视中还能吃下饭，除了西里斯。这位吼叫信事件中真正的主角，面对这些突然的关注，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有种变本加厉的趋势，几乎每次用餐我都能听到他和波特那跨越了两个长桌的嬉闹声。
“你不行啊，詹姆。”
“你说谁不行？我这是礼貌，你这个逆子。”
“你再这么叫我，我就把鼻涕精的称号送给你。”
“梅林，你是黑巫师吗？这么恶毒，居然让我跟鼻涕精同名。”
礼堂的人越多，西里斯和波特的音量就越大，我想他们俩是有点故意的成分。
或许是受西里斯的影响，我也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到后来已经能坦然地无视这些目光，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归功于那位总是有意识地站在我身前替我遮挡这些视线的伊莱·罗齐尔先生。
我抬头看向坐在我对面的这位几乎整个人都快埋进书里的罗齐尔先生，虽然已经能做到尽量无视那些眼神，但并不代表我就能像西里斯一样全盘接受，那些议论声依旧会时不时地传入我的耳中。所以图书馆至此成为我和伊莱的常驻场所，这个号称霍格沃兹最安静的地方，不仅因为图书馆里是大量不问世事的拉文克劳，更是因为平斯夫人可以将一切噪音的源头扼杀。
此刻我和伊莱就在图书馆面对面地坐着，当然前者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份清净，后者似乎才是真正沉浸在这知识的海洋之中。
我也一度怀疑伊莱斯莱特林的身份，因为他看起来可以完美融入周围的拉文克劳。
受到图书馆里浓郁的学术氛围的影响，这些日子的课程进展得非常顺利，我的几次课后论文都收获到一个完美的O，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伊莱同学的鼎力相助。
关于我和伊莱之间这份迅速发展几乎快要超过怀亚特在我心中地位的友谊，就得从那晚我离开黑湖回到休息室后开始说起。
为了躲避斯莱特林那些人探究里夹杂着戏谑和嘲笑的目光，我踩着临近宵禁的点才偷偷进了休息室，却不想即便是宵禁的时候，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依然有着不少人。
我刚进门，就感受到来自小部分人的目光，我甚至没敢多看一眼此刻的公共休息室究竟有哪些人，就径直朝寝室走去。
在踏入女寝区域的前一秒，身后一股力从我长袍的衣摆传达到我的脚尖，我停住了脚步。
“云雾飘渺。”
还没等我转身，一阵灰白飘渺的云烟就将我层层包裹，瞬间周围的场景都如梦一般虚无。而身后的人在低声念完咒语后紧接着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莱普斯。”
是伊莱，转过身在云雾缭绕中面前只剩下一个唯一清晰的身影。
我和伊莱都被包裹在这片云雾之中，我们依旧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只是我们好像被云雾隔离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穿过云雾我依旧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但看不见此刻在休息室的其他学生。我不清楚其他人此刻眼中的休息室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是早上我答应过你的魔药笔记还有安神魔药。”
伊莱开口后，我的思想好像也被云雾缠绕，
“谢谢，我都忘了。”我的大脑是停滞的，脱口而出的话也几乎全靠着身体的本能，“你好厉害，这是什么魔咒？有什么用吗？”
“云雾飘渺。”伊莱的声音似乎也如同云雾般轻飘飘的。
“这个魔咒可以暂时隐藏踪迹，我想你此刻可能会需要它。”
“谢谢，这个确实是我此刻正需要的。你怎么学会的，感觉是个很复杂的魔咒，你真的好聪明。”
“是我姐姐教我的，我也只是会一些基础，和我姐姐的效果比起来差太远了。”似乎只要提到姐姐，伊莱的目光就会变得涣散，像是陷入在某种回忆之中，但他又能很快地将自己从记忆中剥离。“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基础。”
“如果不会打扰你的话。”我并不想追问关于他姐姐的话题，就像他从刚刚一开始就对吼叫信的事避而不谈一样。
“当然不会，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
“如果不介意，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或是被白雾围困思想，或是被云烟迷蒙双目，所以，我为迷失的自己做出了一个选择。
“明天早上能等我一起去礼堂吗？”
我需要陪伴，至少在此刻，我非常需要一个人可以弥补西里斯的空缺。
艾博的混血身份注定着她不可能陪伴在我左右，尤其是在收到母亲那份吼叫信之后；而怀亚特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和平地和我一起上下课一起用餐的关系。
“我的荣幸。”
第一晚我给伊莱的回复，此刻，被他原封不动地归还。
但不同的是，当初我将我的恶意给予他，如今他归还的却是他全部的善意。
我需要收回前面那句话，图书馆也不是绝对安静的。
细小的噪音从书架的另一边传出，我甚至不用抬头都可以听出那捂着嘴发出的闷笑声来自西里斯，另一道像蚊子一样的微弱又嘈杂的声音一定是波特的。
我不认为他们俩会是那种愿意在这难得阳光明媚的天气里主动来到图书馆学习的人，我敢肯定西里斯不是，而波特，肉眼可见，也绝对不是这种人，否则他们俩也不会开学到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好得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西里斯一定不会喜欢和像伊莱这样人相处，按照他的话说，为什么会有人宁愿从书里了解别人编纂的世界，也不愿自己亲眼去探索真实的世界呢？所以每当碰见雷古勒斯专注看书的时候，西里斯总会用一种鄙夷地眼神对雷古勒斯的行为表示着不屑，留下一句嘲讽后离开。
“书呆子。”
我赞同着他的观点，但有些时候又总觉得他有点极端。当然雷古勒斯从来没把西里斯的意见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漠地瞥一眼西里斯，然后继续沉浸在阅读中，用无视的沉默展现着自己对西里斯的不屑。
不得不说，他们互相鄙夷时看向对方的眼神真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们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这个对他而言如此罪恶的地方呢？
我的视线往他们的方向扫去，除了西里斯和他身边波特的背影，我还看见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格兰芬多的棕发男孩，他似乎是那一桌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有在认真在看书的。哦，不对。棕发男孩的身边似乎还有一抹红色的身影被书柜挡住，我只能隐约的看见一点红色的长发。
我努力侧着身子，试图看清红发的主人，却和那个正好抬头的棕发男孩对上视线，他看着我似乎愣了一下，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此刻在旁人看来非常怪异，立马坐直身体将目光转回到手里的书。
《论黑魔法的危害》，一本父亲口中没有任何意义的书。在我的认知中，黑魔法一直以来都是一种高深莫测的魔法，它象征着能力与权力，想要成为强大的巫师都必须要掌握的魔法，所以这样的魔法又能有什么危害呢？父亲也不止一次因为英国魔法部禁用黑魔法的行为而鄙视着魔法部。
“他们在畏惧强大的力量，一群胆小又懦弱的泥巴种。”
父亲很少用如此粗鄙的语言，但他又确实这样评价着魔法部。
如果为了不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论文，我大概也不会主动翻开它。
【黑魔法给巫师带来的危害是难以想象且不可逆转的，英国魔法部多年以来禁止黑魔法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如今依然有许多巫师家族认为黑魔法是强大的古魔法，认为使用黑魔法的利远大于弊，对英国魔法部禁用黑魔法的法条表示着强烈的反对。
这是一种对黑魔法认知的误区，由于多数的黑魔法对于巫师本体所产生的影响都是隐形的且具有延时性，致使多数巫师们很难真正认识到黑魔法的可怖，他们只是单方面见证到黑魔法所带来的强大的力量，从而对黑魔法产生了误解。】
这和父亲口中的黑魔法完全背道而驰，难怪父亲会说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是最无用的一门课程。我感觉自己此刻正在踏向一个与过去十一年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我彻底沉浸在这本书之中，里面的内容一点点地颠覆着我十一年来筑建的世界观，这种感觉让我非常惶恐却又异常兴奋。
【黑魔法的使用，通常是以消耗巫师的灵魂为代价。这是无形的，巫师自身难以察觉的。早年福利家族对黑魔法产生的影响进行过系统性的研究，他们曾提出，长时间使用黑魔法的巫师，灵魂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损害，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巫师本人的思想因为受到黑魔法侵蚀，逐渐遗忘本心失去自我直至彻底癫狂。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因此不仅巫师本人不会拥有任何意识，包括其身边的人也很难察觉。
另一个比较明显的症状，体现在巫师的外貌上，沉浸于黑魔法研究的巫师，外貌也会因为受到黑魔法影响发生改变，不过这一部分影响的大小取决于巫师本身对黑魔法的控制力，越是走火入魔的巫师，受到的侵蚀也就越严重。如果能将黑巫师与普通巫师放在一起对比，这一症状的表现就会更加清晰明确。】
“莱普斯？”
如果不是伊莱，我大概真的会错过晚宴的时间，甚至没注意到西里斯他们早已离开。
“诺特，怀亚特呢？”
虽然开学才半个多月，但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座位基本都已经形成了固定，大家都习惯地选择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而此时小诺特身边怀亚特的专属座位放着空。
“上节课论文不达标，被麦格教授叫走了。”
小诺特垂着眼盯着盘里食物，声音闷闷的。经过半个月的相处，我注意到小诺特很少抬眼看人，哪怕是和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他的视线也都是飘忽不定。尤其是此刻怀亚特不在身边的他，几乎快把自己整个人埋进盘子里。
下意识看向此刻马尔福身边的埃德加·诺特，这位从小就混迹在纯血家族交际圈的大诺特，一直以来都因彬彬有礼且开朗大方的性格受到一众好评，尤其是当大家发现他的外貌也和性格一样出众时，他便成功晋升为斯莱特林最受欢迎男巫。
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纯血女巫的家族向诺特家抛出联姻的橄榄枝。虽然依照传统应该是由男方巫师家族主动发出联姻申请，但面对大诺特这种血统纯正、家世优越的优质巫师，许多家族还是选择放下了所谓的淑女礼仪。不过如此受欢迎的诺特先生至今没有交往对象，这在纯血家族圈里是很少见的，圈里多数的同龄巫师都已经订婚，比他小一年的纳西莎也都开始和马尔福策划着订婚宴，唯有大诺特依旧保持着对所有人客气礼貌却又疏离的态度。
就在我为纯血家族之间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而神游时，怀亚特赶在晚宴结束前成功逃离麦格教授的魔爪。
“嘿，怀亚特，我还以为你要待到宵禁呢，怎么样麦格教授是不是把你变成老鼠了。”
上节变形课，我们的任务是将死物变成动物，怀亚特成功让面前的变性术课本长出了老鼠尾巴和皮毛，唯独没有把书的形状变成一只老鼠。
“麦格教授监督着让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修改论文，结束后还让我收拾上节课的变形道具。她真的有够严格的。”
“你下次应该对待论文用心点，不能直接把书上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抄下来。”
小诺特难得开口插话，他抬眼看了一眼怀亚特后又很迅速地低下头。
“梅林，你居然直接抄，你哪来勇气，格兰芬多吗？感恩吧，麦格教授已经足够仁慈，这样都没扣分，换个角度想，那可是你们院长在对作为格兰芬多的你特殊关照呢，别的学生可不一定有这待遇。”
在嘲讽怀亚特是格兰芬多这件事上，我总是格外起劲，尤其当我发现他对此的反应总是很激烈时，这件事几乎就成为我的快乐之源。
“滚，我才不是纯血叛徒，还有我看见波特被罚禁闭了，麦格教授真的连自己学院的人都不放过，不过那个波特也是活该，听说是因为当时变形课结束时对我们斯莱特林的人偷偷施咒被麦格教授当场抓获。”
“还有，我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布莱克，不是说你，是说格兰芬多的那个西里斯·布莱克，他和另一个格兰芬多守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从听到怀亚特口中的纯血叛徒这个词后，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但又不好对怀亚特发作，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只能自己默默调节消化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以至于后面怀亚特提到西里斯都没办法引起我与他交谈的兴趣。
身边一直沉默的伊莱把一杯牛奶推到我面前，见怀亚特还沉浸在自己话题中，他倾身靠近我，压低声音安慰着我。
“他应该不是有意的，如果你介意的话，其实可以告诉他。”
伊莱真的是个心思非常细腻敏感的人，他似乎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人情绪微弱的变化，然后及时给予到有效的关心与帮助。他真的一点也不像个斯莱特林。
我端起牛奶小口地抿着，隐约中感觉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我们身上。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也必须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资格生气，没有人能因为一个受纯血家族公认的词而对自己的好友生气，怀亚特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错。
“这是错误的。”
听完我的回答，伊莱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就没有再看我一眼，我有点茫然，是我的错觉吗，伊莱似乎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
抬起头正好对上小诺特的目光，也就一个瞬间他立马垂下眼。
在场三个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剩下怀亚特独自一人絮絮叨叨。
“莱普斯，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啊？”
“我说，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晚宴结束后，伊莱拉着我的手顺着台阶一路向上爬，我不知道他想要带我去哪，也不敢开口问。他似乎在生气，因为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如此无礼地直接牵着我的手。
我们一路沉默着，直到来到天文塔，他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我的手。
“抱歉，我失礼了。”
天文塔，我们上天文课的地方。今晚的夜空布满了乌云，看不见星辰也看不见月亮。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伊莱低着头躲着我的视线，似乎在犹豫。
“你是在生气吗？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抱歉，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伊莱抬起头，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撞进我的目光里，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我想告诉你，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认错。”
我呆楞住，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疑惑与茫然。
“你不应该承担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这是错误的。”
“沙菲克或许是无意的，但犯错的还是他。你可以选择不追究他的过错，但不能将错误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样只会使犯错的人更加不自知，也会让原本没有犯错的人承担着不属于自己的罪责，最后导致真正的正确被颠覆，错误被推崇为虚假的正确。”
伊莱停顿了一刻，像是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语，片刻后，他垂下眼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纯血叛徒这个词的存在本就是错误的。纯血只是一个血统，只是一类人的群体，不是一种政治，更不应该有所谓的叛徒。大家口中的纯血叛徒，只是做了和别人不一样的选择而已，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如果是这个词让你感受到不适，你就应该选择坚定自我，不要受到别人的影响。”
“相信自己的选择，好吗？你才是正确的。”
这一刻，我的世界像是被梅林施了一道焕然一新咒。
母亲总说她的决定就唯一的正确。
父亲无视着我的所有告诉我，顺从即正确。
西里斯在去格兰芬多前让我相信他的选择。
雷古勒斯让我相信他给予我的承诺。
而伊莱却告诉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只有自己才是正确。
我好像一直以来都深陷在一片迷雾之中停滞不前，所有人都在替我选择前进的方向，所有人都在告诉着我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在迷雾之外呼唤着我，希望我可以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
伊莱是第一个穿过这片迷雾站在我面前为我指引方向，他告诉我，只有我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让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坚定自己的选择。
好像一束光开始穿透这片迷雾，点亮我前行的方向。
“谢谢，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伊莱没有回答我，他垂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在我们面前，伊莱一直都保持着沉着冷静，极少展现出自己情绪的波动，今晚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情绪的欺负，也是他第一次向我吐露出他真实的想法。
他的那些理念在某种程度上，竟和西里斯有一点相似。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震惊，也同时让我产生疑惑。
据我所知，罗齐尔一直以来和布莱克和多数纯血家族一样推崇纯血至上。这些年麻瓜种巫师的数量剧增，传统纯血巫师的生存环境被一点点侵占，越来越多的纯血巫师对此不满，后来魔法部开始推行对麻瓜种的优待政策后，更是损害了众多传统巫师家族的利益，布莱克、马尔福等家族直接公开抵制麻瓜种，而还有一部分像沙菲克这样表面中立，但其实也在暗地支持着纯血理念。
像我不理解西里斯对麻瓜的偏爱一样，此刻我也不明白身为罗齐尔的伊莱为什么会有着和家族完全不同的理念。
“Damm!”
突然一阵巨响伴随一声谩骂，打破了我们之间持续着的长久的沉默。
“波特？”
顺着声音的源头回头一看，波特趴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姿势怪异且扭曲。
“你在做什么？”
我对波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而他此刻这副糟糕的模样更是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注意到我和伊莱的视线后，波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假装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扭头对着门口空气开口。
“你踹我干什么！”
门口空无一人，我和伊莱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此刻对方同样的想法。
他是不是有病？/波特有病吧？
空气没有回应，门却自己合上了，还没等我震惊，门就又自己打开了，这次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西里斯？”
视角番外：西里斯
西里斯最近看到绿色就烦。
吼叫信是西里斯预料之外的惩罚，他设想过自己被禁足，被关禁闭，更糟糕点沃尔布加可能会让自己退学，却没料到她会宁愿压上布莱克家族的名誉也要毁了西里斯的尊严。
真是个疯女人。
西里斯气极了，不仅是因为沃尔布加，更是因为莱普斯。
想到莱普斯那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模样，他就烦躁，西里斯想不明白，莱普斯为什么不能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自己不过是说了那个疯女人几句，莱普斯表现得一脸纠结，她在纠结什么？
西里斯开始对自己当时的决定产生怀疑，莱普斯真的愿意离开吗，自己一厢情愿地计划着和莱普斯的未来，却忘了莱普斯是否真的愿意跟随自己。
和自小就很有主见的雷古勒斯不一样，莱普斯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她的生活每一步都是顺从着母亲的安排，记忆中她少数的几次忤逆也都是为了他或者雷古勒斯。
西里斯想起莱普斯唯一一次为了她自己而违背母亲，是因为魁地奇。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加入到他和雷古勒斯的魁地奇游戏中，当时的她眼里充满着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直到被母亲得知后，大发雷霆，将莱普斯责罚一周的禁闭，而他和雷古勒斯也被连带着禁闭了三天。
从那之后，莱普斯再也没碰过扫帚。
在后来每次的魁地奇游戏中，西里斯总会下意识看向地面陪伴他们的莱普斯，她有时低着头看书，有时抬头看着他们玩耍，有时望着远处发呆，眼里却再也没有展现过一次渴望与好奇。
莱普斯越来越像一个精致的玩偶，没有灵魂，没有生气。
所以西里斯才会想要带着莱普斯一起逃离，带着她逃离束缚，逃离黑暗。
他害怕莱普斯会被黑暗侵染吞噬，害怕她有一天她会彻底失去自我的灵魂，也害怕有一天会变得和那个疯女人一样。
他设想了很多关于莱普斯的未来，唯独忘了了解莱普斯自己的想法。
变形课上，西里斯看着前排莱普斯的背影，思绪飘得很远。
他已经好多天没和莱普斯讲话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休息室之间的距离本就遥远，加上排在一起的课程又少，如果没有刻意为之，几乎就不会有什么交际。
而他此刻正在和莱普斯闹矛盾，准确来说，是他在单方面地生气。
“那个鼻涕精又靠莉莉那么近，黏糊糊的真恶心，西里斯，我们下课得给他点教训。”
西里斯顺着詹姆斯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在波特口中的莉莉·伊万斯身边的那个斯莱特林，磨损得发灰的旧袍，油腻的齐耳黑发。
真恶心。
还真的是，看到绿色就火大。
西里斯将自己所有糟糕的情绪归咎于是绿色的斯莱特林造成的。
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论是吼叫信还是莱普斯，不都是跟斯莱特林有关。
下课时，西里斯和詹姆斯故意磨蹭地等待着伊万斯和那个‘鼻涕精’从他们座位旁经过，西里斯桌下的手握着魔咒抢先一步朝那个斯莱特林施了一个锁腿咒，意料之中，没有任何防备的‘鼻涕精’直接摔倒在地。
扑通地一声巨响，吸引了最后几个还留在教室的人的目光，包括讲台上还未离开的麦格教室，而此刻波特正好举起他那准备施咒的魔杖。
这个傻子，魔杖举得那么高干什么。
“波特！禁止向同学施咒！校规你都忘了吗！格兰芬多扣十分，波特同学立马向斯内普同学道歉，然后留下来禁闭。”
“好的！”
詹姆斯一手按住了正准备起来承认错误替波特辩解的西里斯，立马站起身，回头看着地上的斯内普嬉皮笑脸。
“非常抱歉，鼻涕精同学，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这么没有防备，真的是非常抱歉。需要我给你解咒吗？”
“不用！”
大概碍着麦格教授在场，斯内普没有发作，只是给自己解咒后就火速离开。
“波特，你真的太过分了！”
一边的莉莉伊万斯生气地瞪了一眼波特，便加快脚步跟上斯内普。
等禁闭过后，晚宴也已经结束，詹姆斯拉着西里斯及一同留下来等候的莱姆斯卢平，一起去往不久前他们刚探索到的霍格沃兹厨房。
在楼梯口时，西里斯看见莱普斯被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拉着走。
斯莱特林！男生！还拉着莱普斯的手！
西里斯当即决定改变行程目标，拉着詹姆斯跟上前方的两个身影，莱姆斯则承担了替他们带晚餐的责任继续向厨房方向走去。
在中途确认前面两人的方向是天文塔后，詹姆斯回了一趟寝室取出了他的传家宝——一件隐身衣。
等詹姆斯和西里斯赶到天文塔时，只看见莱普斯对着那位斯莱特林神色不明地留下一句。
“谢谢，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之后两人就面对面地保持着沉默。
而此刻躲在隐身衣里的两位倒是愈发着急。
“那男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也没见过。”西里斯没好气地回答。
“你没见过的斯莱特林？会不会是个混血？”
“不知道，我觉得莱拉没那个胆。”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有什么话要跑到这里来说？”
“你问我，我问谁。”西里斯第一次感觉詹姆斯很烦人。
“嘿，会不会是你妹妹表白被拒绝了，听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感觉很有这个可能。”
“滚，她才多大，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刚刚明明是那个臭小子拉着莱拉走的，还有，我妹妹怎么可能会被拒绝，他什么档次有资格拒绝我妹妹。”
“说不定呢，话说他们能不能别沉默了，好无聊。”
“那个臭小子又不讲话还靠莱拉那么近干什么！还越靠越近！”
“有……吗？他们俩没动过吧？”詹姆斯看着不远处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的两个人，开始怀疑西里斯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斯莱特林都不是什么好人，看那小子脸上就写着没安好心。”
“有吗？那小子看着挺好的啊，长得也不错，除了是个斯莱特林……嗷”
西里斯一脚把詹姆斯踹出斗篷，他一个恍惚径直摔进两位斯莱特林的视线中。
“Damm!”
詹姆斯一声嗷叫，但很快就回过神怒视着西里斯所在的方向，一脸不可思议。
“你踹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