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曾经拥有一个很平凡的人生。
那是在天灾还远未侵入她生活的时候。
她出生于百越市的一个大户人家，父亲虞天正是全国有名的富商，家族企业庞大，母亲亦家势显赫。
她的父母因商业联姻而走到一起，因此在她那衣食富足的童年中，鲜少有体会到父爱母爱的时候，但她并不在意。
凭心而论，这样的家庭在上流社会中不算少数。联姻没有感情是常事，商人聚少离多也是常事，这些都很正常，她并没有因为这些而不满。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冷冷的，穿着名贵的大衣，戴着琳琅满目的珠宝，涂着厚厚的口红。母亲向来不肯抱她，或许是担心她弄乱了那些只能干洗的名牌衣裙。
而父亲则西装革履地穿行于各色宴席之间，与那些“大人物”交谈。他们几乎从不对她笑，偶有闲暇，也是苛责。
所以，虞渊幼时更多的，是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别墅中。
她趴在阳台上，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朝前走，父母慢慢地跟；看着幼童吵闹着央求爸妈买玩具的模样，看着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模样，那都是她不曾有过的经历，不曾感受过的风景。
她其实有点羡慕的。
她也想要和父母一同出游，她也想要母亲温暖的怀抱，她也想跟长辈尽情地撒娇。
那时候的虞渊不过十岁的年纪，已被家庭教师灌输了一堆大道理。她是虞家长女，是虞家的大小姐，不能做那些粗鲁之事，要时刻保持优雅体面，怎能羡慕那些寻常人。
她从未在这个家中汲取到温暖，可她并不恨自己的父母，她觉得虽然父母从未向她表示过爱意，但他们还是爱着自己的。
可能只是她们家人的情绪太过内敛，可能只是金钱和名利占据了他们绝大多数的心神。
所以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这不过是一段再平凡不过的人生，就像这尘世中的绝大多数人，总有不幸之处。
她曾是这样以为的。
她曾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
——————
虞渊睁开眸，发现自己梦到了那久远的过去。
对于她的童年，虞渊并不抱有怀念之情。相反，她对此厌恶至极。想到过去天真的自己，她就直犯恶心。
在出任务前毫无征兆地梦到过去，似乎不是个好兆头，她依稀记得基地里有过这样的流言。不过她向来认为那是子虚乌有。
但现在她却有点相信了，梦到过去的那些经历，确实是晦气。
由于那个梦的缘故，虞渊一大早的心情称不上美妙。更别提想到过一会还得带两个新人出任务了。
其实这本不该是她的活计，但昨晚江某人硬是声称自己伤势严重，肩不能扛，腰不能提的，强行把这任务推到了她手里。
虞渊来到餐厅挑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基地早就备好的早餐。
一盘变异虫肉和烤蘑菇，上头浇了些浓稠的奶油，外加一杯不知哪个年代的速溶咖啡。南方基地不亏是有名的穷，把这一特征贯彻到了方方面面。
虞渊抿了一口咖啡，很廉价的味道。烤蘑菇上沾了奶油，对于早餐来说，这有些太油腻了，更别提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南方基地的这个新厨师据说也是个追梦的人士，当白领当了大半辈子，没做出什么名堂也没什么大过错。直到天灾降临在他家门前，他才方然醒悟厨师才是他兴趣所在，说什么也要留在南方基地当厨师。暮天一听这事，被他这精神所感动，当即答应，由此成了南方基地的一段佳话。
——不过暮天到底是真被真情打动，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要个免费劳动力，这就不得而知了。
虞渊有些恶意地揣测是后者。
她叉起一块蘑菇，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吞了下去。这新厨师厨艺也还可以，但偏生喜欢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创新。
“你……你好。”
怯懦的声音传来，虞渊抬眸望去，风世宁和一个亚麻色短发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好，我……我叫徐临，是两天前才加入基地的。”
那少年似乎有些过于内向，一句话温吞了许久才说出口来，说话时也不敢直视旁人的眼睛，总是躲闪。他的手指不停地上下绞着衣服，缠了好几圈。
虞渊微微皱眉，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出任务。
自然污染区还好说，若是遇上旁的什么……
用完早餐，虞渊收拾好一切，随后转向二人问道：“协议书都签了吗？”
“签了。”
“那么，事先说好，这是你们的历练任务，大部分情况下，我不会插手。如果遇到危险，我会营救，但不保证一定会保住你们的性命。”
“既然决定加入前线，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二人随即点头。
随后，虞渊把保护服和头盔扔给了风世宁：“你没有神启，容易被污染，注意防护，别让皮肤暴露在污染区的空气下。”
“哦……好的。”
出于先前不那么美好的记忆，风世宁至今对虞渊仍心怀芥蒂。
他接过防护服，神情有些犹豫，这点当然没逃过虞渊的眼睛，于是她问道：“有什么问题？”
“江镜弦……他不来吗？”
“很不巧，他伤势严重，来不了，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我带你们，从任务面板上应当能后查到。”
虞渊的行事风格与她本人一般雷厉风行，安排好一切后，她便将那俩新人打包塞进车里，向着目的地驶去。
与虞渊的穿着打扮不同，她的车倒是低调得很。车的外壳和内饰都是古朴的黑色，扔车群里都难以找到的那种。只不过车身无任何标识，风世宁看了很久，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牌子。
“有问题可以问，我看心情回答。”
虞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风世宁：“……”
怎么说呢，对她这种风格也不意外了。风世宁决定还扭过头，自己琢磨。
不久前他才经过工作人员介绍，注册南方基地的内部网站。他看着页面上【雨空】这个账号下方标注的【预备会员】这几个字，心里明白这次大概率是他的入队考核。
由于目前只是预备会员，网站的诸多功能尚且不能对他开放，他能查看的也就只有主页和任务一栏。
任务栏中显示的最新任务是几排黄色的小字：
【任务：明英中学】
【参与人员：虞渊（带队人），风世宁，徐临】
【污染阈值：D级，危险程度较低】
【任务成功，奖励贡献点三百。祝各位神启者行动顺利，平安归来。】
明英中学……
风世宁对它有些印象，是本地区知名高中，升学率居于前列。先前从小区逃离到现在都太匆忙，没怎么关注其他地区的状况，原来那里也已沦为废墟了么……
不知那些正在读书的少年少女，有几个能够逃出来的。
“到了，下车。”
虞渊的嗓音打断了风世宁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向窗外望去，却看到了……
一棵树。
准确来说，是一栋生在树里的校园。
“穿好防护服。”
看到风世宁就打算这样下车，虞渊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风世宁这才连忙穿上防护服，带上头盔。不得不说，这防护服对他来说过于厚重了，闷得他有些透不过气。风世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来，渐渐适应了。
而徐临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在车上一言不发，但这方面还是机灵的，他早已为自己附加了层神启屏蔽膜，只不过是绿色的。远远地望过去，活生生一个小绿人。
他便不用穿那防护服，轻装上阵，咻地窜下车，看得风世宁好不羡慕。
神启者果然还是好啊。
可惜风世宁这身体不争气，没能觉醒神启，只能穿着笨重的防护服艰难地挪着步子，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负重前行”。
——话说回来，同样是没有神启，为什么江镜弦就不用穿这身衣服？
风世宁嘀咕着，好不容易才挪到虞渊和徐临跟前。
他们靠近学校的大门，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斜斜地写着“明英中学”几个字。那块板应该已经风化许久，有着好几道深深的裂痕。
风世宁寻思着这和南方基地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的穷，一样的破。
——————
而另一边，江镜弦一早便来到了暮天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等待了一会后，暮天才缓缓走了进来。江镜弦也没跟他过多客套，直接问道：“说吧，找我作什么。”
“别这么冷淡呐，我还想着要好好感谢你呢。”暮天一边笑着，一边拉开椅子在他面前装坐下：“多谢你的帮忙，不然要让风世宁加入这里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风世宁到底是谁？”
“我说了啊，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啊。”暮天眨眨眼，很是无辜的样子，似乎在控诉江镜弦的不信任：“我想要报恩，所以才这么大费周章地找到他嘛。”
明摆着的谎话。
江镜弦心想，恐怕除了风世宁那个傻子也没有人会有信。
“不过，你为何要如此在意，甚至专门也还质问我。对于【镜子】来说，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任务，不是么？”
“毕竟你欺骗了那么多人，而风世宁，也不过是那么多受害者中的一个而已。”
的确。
江镜弦垂下眸，指尖轻轻掐着掌心。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他也欺骗了那么多人的感情，按理来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同理心早该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可是在执行风世宁这个任务时，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不适。
因为他扮演得太过轻松，对方相信得太多轻易，他所做的一切太过自然。
风世宁心中那个人的性格侧写，和过去的他，有些过于相像了……
这让他觉得害怕，也觉得恐惧。
他掐了掐自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转而扭头对暮天说道：“所以呢，你这次来，应该不是单纯表扬我的吧？”
“当然不是。”暮天微微一笑，将一则密封的档案递交给江镜弦。
“这是……独行者？”
独行者，顾名思义，获得神启的他们不属于任何组织，任何团体，只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是一群极端的危险分子。
江镜弦皱眉盯着档案上的男人，剪得参次不齐的黄色短发，烟熏妆，耳环舌钉一应俱全，活脱脱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嗯，独行者编号【1007】，代号【青蛇】，土系a级神启者，极端的反社会人格，曾经犯下诸多案件，比如锦城事件，奥尔维滋事件等，身上的通缉令都一大箩筐了。”
“前些日子基地遇袭，想来就是他的手笔。但我怀疑这背后另有人指使，拷问过他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开口。”
“编号还挺靠前。”江镜弦琢磨着：“看来背后那人还下了血本。”
“不过，独行者不是向来不屑于为他人效忠吗？他背后那人开出什么价码，能让【青蛇】愿意听从他的话？”
“这就不得而知了。”暮天叹了口气。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下如此大的力气，想要毁灭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基地呢？”
一大早说了这么多话，暮天已经感到有些精神不济了，他掩唇轻声咳了几声，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江镜弦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满天的乌云，连忙安排这祖宗坐下，毕竟这不懂事还动不动就硬撑的货是基地之主，他要是倒下，这本就不安稳的南方基地更是雪上加霜。
“一到阴天就这样，你这身体还没调养好？”
“调养不好的。”
暮天摇了摇头，忍着痛说道：“没关系，死不了。”
他这幅样子看上去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江镜弦也不好指责他，毕竟自己和他都是脆皮，一碰就倒的那种。
“行，那你自己休息。”江镜弦也不想费太多口舌，他本来还想仔细询问【青蛇】的相关状况，这么一看也只得作罢，于是过一会便准备离开了。
“【青蛇】那边……”
“知道知道，我会去的。”
说完，江镜弦已经离开了。暮天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由得失笑，他微微摇头。
“你不后悔就好……”
——————
江镜弦走出暮天的办公室，看着手中【青蛇】的档案。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性格侧写：温柔甜美，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江镜弦：……
搞什么啊，这是让他女装吗？！
他说暮天怎么总是左右顾而言其他，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怎么办。
江镜弦攥着档案，心里“冷静”地想——
——谋杀基地主应该不犯法吧？
那是在天灾还远未侵入她生活的时候。
她出生于百越市的一个大户人家，父亲虞天正是全国有名的富商，家族企业庞大，母亲亦家势显赫。
她的父母因商业联姻而走到一起，因此在她那衣食富足的童年中，鲜少有体会到父爱母爱的时候，但她并不在意。
凭心而论，这样的家庭在上流社会中不算少数。联姻没有感情是常事，商人聚少离多也是常事，这些都很正常，她并没有因为这些而不满。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冷冷的，穿着名贵的大衣，戴着琳琅满目的珠宝，涂着厚厚的口红。母亲向来不肯抱她，或许是担心她弄乱了那些只能干洗的名牌衣裙。
而父亲则西装革履地穿行于各色宴席之间，与那些“大人物”交谈。他们几乎从不对她笑，偶有闲暇，也是苛责。
所以，虞渊幼时更多的，是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别墅中。
她趴在阳台上，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朝前走，父母慢慢地跟；看着幼童吵闹着央求爸妈买玩具的模样，看着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模样，那都是她不曾有过的经历，不曾感受过的风景。
她其实有点羡慕的。
她也想要和父母一同出游，她也想要母亲温暖的怀抱，她也想跟长辈尽情地撒娇。
那时候的虞渊不过十岁的年纪，已被家庭教师灌输了一堆大道理。她是虞家长女，是虞家的大小姐，不能做那些粗鲁之事，要时刻保持优雅体面，怎能羡慕那些寻常人。
她从未在这个家中汲取到温暖，可她并不恨自己的父母，她觉得虽然父母从未向她表示过爱意，但他们还是爱着自己的。
可能只是她们家人的情绪太过内敛，可能只是金钱和名利占据了他们绝大多数的心神。
所以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这不过是一段再平凡不过的人生，就像这尘世中的绝大多数人，总有不幸之处。
她曾是这样以为的。
她曾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
——————
虞渊睁开眸，发现自己梦到了那久远的过去。
对于她的童年，虞渊并不抱有怀念之情。相反，她对此厌恶至极。想到过去天真的自己，她就直犯恶心。
在出任务前毫无征兆地梦到过去，似乎不是个好兆头，她依稀记得基地里有过这样的流言。不过她向来认为那是子虚乌有。
但现在她却有点相信了，梦到过去的那些经历，确实是晦气。
由于那个梦的缘故，虞渊一大早的心情称不上美妙。更别提想到过一会还得带两个新人出任务了。
其实这本不该是她的活计，但昨晚江某人硬是声称自己伤势严重，肩不能扛，腰不能提的，强行把这任务推到了她手里。
虞渊来到餐厅挑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基地早就备好的早餐。
一盘变异虫肉和烤蘑菇，上头浇了些浓稠的奶油，外加一杯不知哪个年代的速溶咖啡。南方基地不亏是有名的穷，把这一特征贯彻到了方方面面。
虞渊抿了一口咖啡，很廉价的味道。烤蘑菇上沾了奶油，对于早餐来说，这有些太油腻了，更别提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南方基地的这个新厨师据说也是个追梦的人士，当白领当了大半辈子，没做出什么名堂也没什么大过错。直到天灾降临在他家门前，他才方然醒悟厨师才是他兴趣所在，说什么也要留在南方基地当厨师。暮天一听这事，被他这精神所感动，当即答应，由此成了南方基地的一段佳话。
——不过暮天到底是真被真情打动，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要个免费劳动力，这就不得而知了。
虞渊有些恶意地揣测是后者。
她叉起一块蘑菇，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吞了下去。这新厨师厨艺也还可以，但偏生喜欢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创新。
“你……你好。”
怯懦的声音传来，虞渊抬眸望去，风世宁和一个亚麻色短发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好，我……我叫徐临，是两天前才加入基地的。”
那少年似乎有些过于内向，一句话温吞了许久才说出口来，说话时也不敢直视旁人的眼睛，总是躲闪。他的手指不停地上下绞着衣服，缠了好几圈。
虞渊微微皱眉，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出任务。
自然污染区还好说，若是遇上旁的什么……
用完早餐，虞渊收拾好一切，随后转向二人问道：“协议书都签了吗？”
“签了。”
“那么，事先说好，这是你们的历练任务，大部分情况下，我不会插手。如果遇到危险，我会营救，但不保证一定会保住你们的性命。”
“既然决定加入前线，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二人随即点头。
随后，虞渊把保护服和头盔扔给了风世宁：“你没有神启，容易被污染，注意防护，别让皮肤暴露在污染区的空气下。”
“哦……好的。”
出于先前不那么美好的记忆，风世宁至今对虞渊仍心怀芥蒂。
他接过防护服，神情有些犹豫，这点当然没逃过虞渊的眼睛，于是她问道：“有什么问题？”
“江镜弦……他不来吗？”
“很不巧，他伤势严重，来不了，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我带你们，从任务面板上应当能后查到。”
虞渊的行事风格与她本人一般雷厉风行，安排好一切后，她便将那俩新人打包塞进车里，向着目的地驶去。
与虞渊的穿着打扮不同，她的车倒是低调得很。车的外壳和内饰都是古朴的黑色，扔车群里都难以找到的那种。只不过车身无任何标识，风世宁看了很久，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牌子。
“有问题可以问，我看心情回答。”
虞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风世宁：“……”
怎么说呢，对她这种风格也不意外了。风世宁决定还扭过头，自己琢磨。
不久前他才经过工作人员介绍，注册南方基地的内部网站。他看着页面上【雨空】这个账号下方标注的【预备会员】这几个字，心里明白这次大概率是他的入队考核。
由于目前只是预备会员，网站的诸多功能尚且不能对他开放，他能查看的也就只有主页和任务一栏。
任务栏中显示的最新任务是几排黄色的小字：
【任务：明英中学】
【参与人员：虞渊（带队人），风世宁，徐临】
【污染阈值：D级，危险程度较低】
【任务成功，奖励贡献点三百。祝各位神启者行动顺利，平安归来。】
明英中学……
风世宁对它有些印象，是本地区知名高中，升学率居于前列。先前从小区逃离到现在都太匆忙，没怎么关注其他地区的状况，原来那里也已沦为废墟了么……
不知那些正在读书的少年少女，有几个能够逃出来的。
“到了，下车。”
虞渊的嗓音打断了风世宁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向窗外望去，却看到了……
一棵树。
准确来说，是一栋生在树里的校园。
“穿好防护服。”
看到风世宁就打算这样下车，虞渊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风世宁这才连忙穿上防护服，带上头盔。不得不说，这防护服对他来说过于厚重了，闷得他有些透不过气。风世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来，渐渐适应了。
而徐临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在车上一言不发，但这方面还是机灵的，他早已为自己附加了层神启屏蔽膜，只不过是绿色的。远远地望过去，活生生一个小绿人。
他便不用穿那防护服，轻装上阵，咻地窜下车，看得风世宁好不羡慕。
神启者果然还是好啊。
可惜风世宁这身体不争气，没能觉醒神启，只能穿着笨重的防护服艰难地挪着步子，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负重前行”。
——话说回来，同样是没有神启，为什么江镜弦就不用穿这身衣服？
风世宁嘀咕着，好不容易才挪到虞渊和徐临跟前。
他们靠近学校的大门，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斜斜地写着“明英中学”几个字。那块板应该已经风化许久，有着好几道深深的裂痕。
风世宁寻思着这和南方基地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的穷，一样的破。
——————
而另一边，江镜弦一早便来到了暮天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等待了一会后，暮天才缓缓走了进来。江镜弦也没跟他过多客套，直接问道：“说吧，找我作什么。”
“别这么冷淡呐，我还想着要好好感谢你呢。”暮天一边笑着，一边拉开椅子在他面前装坐下：“多谢你的帮忙，不然要让风世宁加入这里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风世宁到底是谁？”
“我说了啊，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啊。”暮天眨眨眼，很是无辜的样子，似乎在控诉江镜弦的不信任：“我想要报恩，所以才这么大费周章地找到他嘛。”
明摆着的谎话。
江镜弦心想，恐怕除了风世宁那个傻子也没有人会有信。
“不过，你为何要如此在意，甚至专门也还质问我。对于【镜子】来说，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任务，不是么？”
“毕竟你欺骗了那么多人，而风世宁，也不过是那么多受害者中的一个而已。”
的确。
江镜弦垂下眸，指尖轻轻掐着掌心。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他也欺骗了那么多人的感情，按理来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同理心早该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可是在执行风世宁这个任务时，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不适。
因为他扮演得太过轻松，对方相信得太多轻易，他所做的一切太过自然。
风世宁心中那个人的性格侧写，和过去的他，有些过于相像了……
这让他觉得害怕，也觉得恐惧。
他掐了掐自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转而扭头对暮天说道：“所以呢，你这次来，应该不是单纯表扬我的吧？”
“当然不是。”暮天微微一笑，将一则密封的档案递交给江镜弦。
“这是……独行者？”
独行者，顾名思义，获得神启的他们不属于任何组织，任何团体，只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是一群极端的危险分子。
江镜弦皱眉盯着档案上的男人，剪得参次不齐的黄色短发，烟熏妆，耳环舌钉一应俱全，活脱脱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嗯，独行者编号【1007】，代号【青蛇】，土系a级神启者，极端的反社会人格，曾经犯下诸多案件，比如锦城事件，奥尔维滋事件等，身上的通缉令都一大箩筐了。”
“前些日子基地遇袭，想来就是他的手笔。但我怀疑这背后另有人指使，拷问过他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开口。”
“编号还挺靠前。”江镜弦琢磨着：“看来背后那人还下了血本。”
“不过，独行者不是向来不屑于为他人效忠吗？他背后那人开出什么价码，能让【青蛇】愿意听从他的话？”
“这就不得而知了。”暮天叹了口气。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下如此大的力气，想要毁灭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基地呢？”
一大早说了这么多话，暮天已经感到有些精神不济了，他掩唇轻声咳了几声，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江镜弦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满天的乌云，连忙安排这祖宗坐下，毕竟这不懂事还动不动就硬撑的货是基地之主，他要是倒下，这本就不安稳的南方基地更是雪上加霜。
“一到阴天就这样，你这身体还没调养好？”
“调养不好的。”
暮天摇了摇头，忍着痛说道：“没关系，死不了。”
他这幅样子看上去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江镜弦也不好指责他，毕竟自己和他都是脆皮，一碰就倒的那种。
“行，那你自己休息。”江镜弦也不想费太多口舌，他本来还想仔细询问【青蛇】的相关状况，这么一看也只得作罢，于是过一会便准备离开了。
“【青蛇】那边……”
“知道知道，我会去的。”
说完，江镜弦已经离开了。暮天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由得失笑，他微微摇头。
“你不后悔就好……”
——————
江镜弦走出暮天的办公室，看着手中【青蛇】的档案。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性格侧写：温柔甜美，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江镜弦：……
搞什么啊，这是让他女装吗？！
他说暮天怎么总是左右顾而言其他，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怎么办。
江镜弦攥着档案，心里“冷静”地想——
——谋杀基地主应该不犯法吧？